李婧敏 汪萌
摘 要:本文以奈保爾的早期小說集《米格爾街》為研究對象,從陌生化的角度對其進行解讀。作者對小說中的敘述視角、情節(jié)人物以及語言的運用三個方面進行了陌生化處理,有效地表達了作者所要闡釋的主題與觀點,營造了迷失痛苦的氛圍。
關(guān)鍵詞:陌生化;《米格爾街》;視角;拼貼;語言
《米格爾街》是維迪亞達·蘇萊普拉薩德·奈保爾早期的小說作品之一,講述了17位生活在特立尼達西班牙港米格爾街上的普通居民的悲慘境遇,他們始終被孤獨和壓抑圍繞。小說將后殖民地的悲慘生活刻畫得淋漓盡致,本文從陌生化的角度對這篇文章進行解讀。
陌生化一詞源自俄國形式主義,在1914年由維克多·什克洛夫斯基首先提出。他認為陌生化與自動化相反,是鼓勵詩性語言,其文學性可將文學與非文學和日常生活區(qū)分開來。形式主義學家認為文學是在喚起讀者對生活的感受,并使感受與視覺形象保持一致。因此,陌生化的目的是創(chuàng)建事物的視覺圖像,而不是認知。而短篇小說集通常會將故事按照其內(nèi)容或形式進行組合,使得每個部分都能嵌入到整本書的框架中[1]。
《米格爾街》的17個故事通過共同的人物角色和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情節(jié)故事構(gòu)成整體。故事通過小男孩的第一視角來講述,再結(jié)合其他角色視角,為讀者帶來新鮮感和參與感。此外,還采用了拼貼和文學語言的技巧。
一、小說的視角
《米格爾街》是一部第一人稱敘述視角的小說集,所有故事由一個小男孩講述,但講述中會穿插其他角色的觀點。由于敘述者是個小男孩,他無法理解許多事情,也不能在這些事情間建立聯(lián)系,因此他總是不斷尋求成年人的答案,而情節(jié)的描寫就會從不同角度,由不同角色討論。例如,在第一章中,講述博加特寧愿犯罪也不愿與懷孕女孩待在外面的原因時,海特和埃多斯之間的討論是從一個小男孩的視角無法進行的。通過轉(zhuǎn)換角色,作者更加全面地展示了生活在米格爾街上的人們的古怪行為和真實心理。在閱讀時,讀者不僅可以是一個純真的男孩,還可以是各種身份不同的成年人,可以從不同角度去觀察、去了解米格爾街人們的精神世界[2]。
但故事的敘述者并不總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每一章他都在變化,整本書是他的一個成長記。他因為感受到壓抑和絕望而逐漸改變,最終選擇離開,逃離這個被孤立的世界。小男孩隨著小說的發(fā)展長大,讀者的思考也隨著加深。
此外,小男孩像是米格爾街上的一個旁觀者,他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他參與了每個故事,也被米格爾街里人們影響,但他似乎是這里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人。這就是為什么他夢想過成為一名駕駛員,但又放棄了;當每個人都將波普視為英雄時,他卻怕他;當海特從監(jiān)獄中獲釋時他會難過,等等。相比之下,其他人物的觀點和行為顯得更加荒謬。
因此,《米格爾街》不是以單一觀點來講述的,它也包含許多其他人物的觀點和想法。這種陌生化的敘事技巧使讀者能夠參與進來,并更好地接觸人物角色的心理世界。
二、情節(jié)和人物
作者在《米格爾街》中使用了拼貼的技巧,使得敘事陌生化。該技巧包括兩個部分,人物和情節(jié)的拼貼以及認知和情感的拼貼。
(一)人物和情節(jié)的拼貼
敘述被其他敘事碎片打斷,會顯示出小說的不穩(wěn)定和混亂,拼貼加快了敘事節(jié)奏,從而產(chǎn)生強烈的陌生化。陌生化是為了增加對世界的認知和批判,情節(jié)陌生化旨在用寓言的方式去表現(xiàn)普通生活,其不是為了讓讀者覺得情節(jié)跌宕起伏,而是為了反思。
小說的每個章節(jié)都有主人公,如第一章的博加特、第二章的波普、第三章的喬治等;但是,除了主人公,也有其他角色作為積極的參與者出現(xiàn)。他們的參與不僅是在講述自己的故事,也有助于構(gòu)建主角的故事。例如,在第一章中,當談到博加特“裝出一副靠做裁縫維持生計的樣子”,敘述者插入一段假木匠波普的情節(jié)。在敘述時插入一個來自同樣地方的人的生活,能使讀者進一步感受到這個后殖民地區(qū)的荒謬和壓抑,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人物的生活幾乎可以相互復(fù)制。
作者在敘述時還會對人物進行比較,這會突然將讀者帶離,然后又被立即拉回,那些以前出現(xiàn)過的情節(jié)會加深讀者印象。例如,第十六章談到海特的婚姻時,再次提到愛德華的婚姻和經(jīng)歷,讀者回憶后,更會發(fā)現(xiàn)這些人物的生活充滿了相似點,有幾乎相同的悲劇結(jié)果。
此外,逃離的情節(jié)值得我們關(guān)注。實際上,米格爾街上的人們都在試圖改變,很多人想要逃離。但是除了以作者本人為原型的小男孩最后成功逃離之外,其他人都只得到了更絕望的結(jié)局。例如,博加特離開這里了三次。第一次,他失蹤了四年左右,回來后略帶美國口音,說話拿腔拿調(diào),開始做以前不愿做的事,而且不愿再與這里的哥們來往。第二次,博加特消失了四個月,回來后“黑胖”又“蠻橫粗野”,帶著純正的美國口音,這些在他第三次消失后得到了加強。一次次出去又回來,最終因重婚罪被捕,博加特的逃離與改變幾乎都與美國的影響有關(guān)。這些人物可能受到不同方面的影響,但得到的都是悲劇,他們根本無法融入外面的社會,也無法再次融入米格爾街。相似的逃離產(chǎn)生了不同的故事,殊途同歸,悲劇收場。在這種陌生化的情節(jié)和人物中,讀者更能感受到米格爾街上人們的無力感[3]。
(二)認知和情感的拼貼
奈保爾在每一章中都將男孩敘事者觀點和其他角色觀點相結(jié)合。在第二章中,當波普從監(jiān)獄回來時,米格爾街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像個英雄似的回來了……比海特和博加特更沖的硬漢子”,但是在“我”看來,“他已經(jīng)變了,這變化使我感到傷心”。與其他角色之間的情感沖突表明了不同的認知,暗示了小男孩逃離這個瘋狂的世界的想法。他是一個清醒者,從他的角度看人物評價,讀者會更好地發(fā)現(xiàn)這條街的荒誕[4]。
無論是外面的世界還是里面的世界,人們都是孤立的。這個男孩由于無法理解別人的行為而被孤立,其他的每個角色也因為其他人無法理解他們的行為而被孤立。因此,認知拼貼實際上表明了米格爾街上的人們的孤獨,盡管他們一起生活、一起聊天、一起玩鬧,但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孤立的荒島上。認知和情感的碎片共同勾勒出后殖民地區(qū)米格爾街上生活陰暗面。
三、語言
文學語言不僅是構(gòu)成陌生化的手段,而且本身也要陌生化,以引起讀者關(guān)注詞表達和暗示,并滿足其對新鮮感的需求。它還有助于構(gòu)建人物角色的性格,從而反映主題。在《米格爾街》中,有來自印度的詞,也有來自特立尼達英語的詞,這些詞匯表明這里的人們受到了印度和特立尼達文化的影響。此外,他們還使用英式單詞,這顯示出英國對該后殖民地區(qū)的影響。敘述者還使用了源自法語的詞,暗示他受過教育。
從句子的結(jié)構(gòu)來看,由于敘述者是小男孩,所以總體上句子結(jié)構(gòu)簡單,而且孩子用的比喻也很新奇。例如,當他清楚意識到華茲華斯將要死的時候,他感到“好像我被母親打了耳光”。這樣小男孩式的表達能讓讀者感同身受,覺得他們就是那個遭受不幸的男孩。
有時其他角色的句子結(jié)構(gòu)會錯誤,有人會有奇怪的口音。例如,曼門像一個“不太注意語法的英國紳士”。此外,還有些角色的說話方式則是被美國人同化了?!睹赘駹柦帧返恼Z言簡單,但卻融合了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特征,顯示出了角色身份的復(fù)雜性。
四、結(jié)語
總之,《米格爾街》在敘事視角、情節(jié)和人物的安排以及語言的使用上運用了陌生化的手法,這有助于描繪在后殖民世界米格爾街上構(gòu)建出的一個孤立而令人沮喪的世界,這里每個人受到許多不同的外來文化的影響。通過陌生化的手法,我們能看到他們的行為和思想的荒誕;我們看到他們身上深深的無力感,以及對身份迷失的苦惱。生活在這條街上的人們無法清楚地認識自己,在各種文化的夾擊之下迷失在身份喪失混亂中,這種混亂導(dǎo)致他們可笑的行為和荒謬的思想,最終以悲劇告終。
參考文獻
[1]范欣欣.“陌生化”理論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運用[J].文藝理論與批評,2007(02):133–136.
[2]侯桂杰.托馬斯·品欽早期小說敘事技巧的陌生化研究[J].外語學刊,2016(03):167–170.
[3]楊向榮.陌生化重讀——俄國形式主義的反思與檢討[J].當代外國文學,2009,30(03):5–13.
[4]什克洛夫斯基,等.俄國形式主義文論選[M].方姍,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198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