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唱白

一個喜歡爬山的人

一個喜歡爬山的人

愛上了空曠、孤獨

只有站在山頂

他才會安靜下來

感覺自己

是從山里

長出來的一部分

像一根避雷針

時刻等待著承受些什么

是啊，就這么近

老家距縣城10公里

村前就有往來的官道

第一次進城

母親31歲，我12歲

東北30多公里有衡水湖

西行50多公里有趙州橋

朋友總是驚訝地說：都這么近??！

是啊，就這么近

我21歲才去過衡水湖

38歲后才看到趙州橋

89歲的老母親至今

還沒有見過衡水湖、趙州橋……

這幾年讀《圣經(jīng)》

朋友告訴我城里有座教堂

距唱白園不到兩公里

我卻一直還沒有去過

二十年前

我把《百年孤獨》請進書房

就把它晾在了一邊

如壁櫥上那瓶老酒

三十多年了

還未曾開啟品嘗

是啊，就這么近

在這蒼茫的大地上

有多少人和事

想見的還沒有見

想做的還沒有做

一盤圣女果

一盤圣女果

我吃得慢

她比我吃得還慢

看著盤中的圣女果

她說

只要最后兩顆

你一個我一個

相互陪著吃

就好

而 已

讀書的時候沒有戴老花鏡

她感覺很奇怪，只是不知道

書上的字體比往常大了許多而已

讀另一本書的時候我戴上了老花鏡

她看我整天都在邊讀邊點頭

以為我遇到了讓自己無比贊嘆的書

她不知道這本書只是豎排版而已

有時候讀著讀著我笑了

笑出了聲，笑出了淚

有誰知道

我笑的不是書中人是自己

即將成熟

切除

夢的細胞

在回憶中

打撈處方

烤去

詞的陰影

花朵

追趕蜜蜂

藤蔓上

一只氣球

即將成熟

讓詞赤裸

回憶

如品味

刺與蜜

如一個詞

走進診所

如石頭

在夢里開花

讓詞赤裸

讓灰燼作墨

讓碎片回聲

讓鑰匙

還原鐵板

給石頭

披上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