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軍 王樂樂
沒有體驗過饑餓的年輕人,只能從道德評判的角度來定義節(jié)約與浪費的社會價值。但是,他們的父輩,卻對饑餓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與體驗。
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國農(nóng)村,因為自然災害等客觀原因帶來的糧食短缺,讓一代人,對糧食充滿了尊重。而今天的我們,則能夠從一個時代的記憶中,找到新時代的中國,弘揚節(jié)約精神、杜絕糧食浪費的理由。
今天的都市,進入糧食過剩的時代,粗糧、野菜,已經(jīng)成為鐘情養(yǎng)生的人們之心頭所好。但是,如果你到農(nóng)村,讓老人以此為主食,他們一定是拒絕的。理由簡單而直接:在缺少米面的日子里,他們曾經(jīng)吃過太多這一類“缺少營養(yǎng)”的糧食。
那時的中國農(nóng)民,常年吃粗糧煎餅、地瓜面窩頭和咸菜。白面饅頭,是奢侈的存在。每家每戶的屋檐下,都有幾個碩大的陶缸,那是腌制咸菜用的。每年秋天收獲的蘿卜、黃瓜扭、芥菜疙瘩等,用鹽腌制起來。在漫長冬天里,這是一家人必備的菜肴。那時候,沒人在意里面產(chǎn)生的亞硝酸鹽是不是致癌物,因為,那不是生活的可選項,而是必選項。
紅薯,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是作為主食存在的。它產(chǎn)量大、極富飽腹感,而且還可以磨碎成面,做成窩頭。削成片晾干,更便于保存。甚至連紅薯秧,在糧食特別稀缺的日子里,都會從做飯的柴火,變成桌上食品。
至于春天地里的野菜,樹上的榆錢、槐花,在那吃厭了紅薯的日子里是最好的調劑。連糧食生產(chǎn)都難以保障的日子里,是沒有多余的耕地拿出來種植蔬菜的,所以農(nóng)家人很少炒菜吃。而一年才用自家花生榨出的那點花生油,只有來了親戚時,才偶爾炒回菜。
今天被認為代表山東形象的煎餅卷大蔥,其實也是艱苦生活的代表。曾經(jīng)的煎餅,可不像今天這樣原料豐富,大米、小米、面粉、豆類齊上陣。那是玉米煎餅都是“高配”的年代。用煎餅卷上大蔥,再到咸菜缸里撈塊咸菜,就是一頓飯。有些口味重的,摘上幾個生辣椒,再舀點腌咸菜水拌一下,就是最過癮的下飯小菜了。
最隆重的日子是過年和婚喪嫁娶,過年蒸饅頭蒸出來的年味,是今天的我們無法體會的。因為,那時的年,是真的“過年”,不只是新衣服,更是最能一飽口舌之欲的日子,收獲了豆子的年份,會做一個大大的豆腐,煎炸燜炒包水餃,樣樣都有,再配上熱騰騰的白饅頭,年味怎么能不足?怎么能不讓人日盼夜盼?
改革開放帶來了衣食富足,曾經(jīng)吃不飽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紅薯、野菜、槐花重新回到了人們的餐桌,在一代人“憶苦思甜”的玩笑里,在老一代人教導后輩的故事里,也在這被定格的影像里。而勤儉節(jié)約的習慣,也應該與它們一樣,一直保留在我們的餐桌上,保留在我們的傳承里。
(編輯/王立群? 助編/李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