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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書法中生命意象的顯現(xiàn)

2021-01-30 05:26汪正龍
社會科學家 2021年10期
關鍵詞:書者結體線條

陳 虹,汪正龍

(1.銅陵學院 文學與藝術傳媒學院,安徽 銅陵 244000;2.南京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8)

書寫是人類很重要的文化活動之一?!墩f文解字·敘》中說:“書者,如也。謂如其事物之狀也?!盵1]“寫,置物也……傳云:‘輸寫其心也’。按,凡傾吐曰寫,故作字作畫皆曰寫?!盵1]可見,在中國古人心目中,“書寫”這種活動是人們執(zhí)筆“置物之形”來“輸我之心”,漢字不僅是一種保存思想、記錄語言信息的符號,還可通過漢字的書寫輸送心曲、表達情感、體現(xiàn)情志。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的創(chuàng)字方式使華夏初文如同各種生命形體般的完整;形聲相益的孳乳衍生又使?jié)h字的結構造型中浸入了人們對大千世界、生命事理的情感和理解。因而漢字之書寫極易引發(fā)人們對生命形式的構成意識及對此審美觀照,在不經(jīng)意間創(chuàng)造出富有生命意味的藝術形象,漢字書法也因此成為千變?nèi)f化、雋永靈動的生命意象的表達。

書法是基于漢字線條的縱橫和對具體圖像的簡約。漢字主要的構成元素是線,線條是古人對自然物象和生活內(nèi)容的升華,是感性的抽象,抽象的感性,與自然的生機息息相通,與人的情感也緊密相連。同一筆畫在漢字書寫中可以顯現(xiàn)為千百萬種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出不同的情感意味。它本是展開于空間的靜態(tài)形體,但卻在線條的運轉流動中體現(xiàn)著大自然的運動之勢,在結構形體的空間組合中隱喻了時間的流逝。漢字書寫的過程既是回溯被其凝固的自然空間,也可在文化尋根中回味造字者經(jīng)歷的心路歷程,從而得到生命的發(fā)現(xiàn)和性靈的愉悅。

漢字因書寫而極大地拓展了自身的形體意義。從總體來看,漢字的構形是一想象中的方塊空間,說它是想象,是因為它并不是一個真正的方塊實體,而是需要人們在視覺觀照時將其“殘缺”的方形輪廓加以“完形”的形式,以虛生實的結構卻加強了漢字形體中的張力形成。在書寫時漢字的這種張力得以無限擴大,一方面,線條的組合變化更加復雜精微,形成了書法上的所謂的朝揖、避就、向背、穿插、覆蓋、偏側、回抱、附麗、借換、撐柱等運動之勢;另一方面,由于漢字是一個有虛有實的想象空間,虛實的處理在書寫時可靈活發(fā)揮,既可計白以當黑,也可疏處以走馬,密處不透風,使之疏密相生,自呈一種體態(tài)。因此具體到每一個體的書寫過程,漢字的形體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差異。漢字書寫中的點畫形態(tài)、起承轉合、穿插避讓構成了其豐富的形體美?!耙稽c”可以被想象成花瓣、墜石、雨滴、水珠……“一橫”可以被想象成千里陣云,一葉扁舟……書寫成為對漢字的再創(chuàng)造,書寫者的情感個性融入于筆畫結構之中,從而產(chǎn)生了漢字書寫中的變幻不一的審美意象。天地萬物在書家的筆下浸染了其書寫當下之情感,從而“達其性情,形其哀樂”,成為書寫者志趣及性情哀樂的體現(xiàn)。因此,漢字書寫中既有對漢字之象的效法,又有書寫者的獨特生命意識的體現(xiàn),是書寫者的氣韻、格調(diào)和境界的展示,是書者“心象”的顯現(xiàn)。漢字因書寫而獲得了更濃厚的生命意蘊,顯現(xiàn)出紛繁多樣的生命意象。

人們對生命形象的感知一般來自于物質與精神兩方面,物質范疇有筋骨、血肉、皮脂等,精神方面則如神采、氣象等。在歷代的書論中,書法形象也多被認為由筋、骨、血、肉乃至神氣構成。筋骨,來自于堅勁的筆畫與結體;血肉,表現(xiàn)在筆意墨韻及線條中;神氣,體現(xiàn)為書法形象總體的精神風采和氣質神韻。書法意象紛繁復雜、相通而又互融,但在書法意象中,最能體現(xiàn)其精神氣韻,創(chuàng)構出整體生命意象的應該來自以下四個方面:線條意象、“力”意象、結體意象與風格意象。

一、線條意象

飛動的筆墨線條是漢字書法中最重要的審美意象。線條是人類在長期社會實踐中對客觀物象的一種抽象,是人們把握世界的一種最初方式。從審美的角度來看,線條是一種最具獨立性和美學意義的藝術符號,它不依賴色彩、光影、團塊等其他形式美的因素而具有表情達意的功能。垂直線讓人覺得端正嚴肅而有力量,橫平線讓人感覺安穩(wěn)舒適,曲線具有流動感和韻律美,折線則給人掙扎與奔突之感……漢字自遠古的刻畫符號開始,便與線條有著不解之緣,漢字的書寫依靠線條來構形,并以之貫通心靈與宇宙的聯(lián)系。萬物紛錯,線條可存其輪廓,心象無形,線條可抽取之而融入其中。因此線條是漢字書寫的基元,書家通過線條以有限表現(xiàn)無限,將具象化為空靈,傳達出自己不可言喻的情感、情緒與風神。

陳振濂在《書法美學》中提出:書法線條的美感可分為三種,節(jié)奏感、力量感和立體感。[2]立體感是從空間層面來說的,主要指線條在圖底空間形式之提按、粗細和斷連;節(jié)奏感是從時間的角度來說的,指的是線條的藏逆、疾徐和轉折;而力量感則著重指主體自身生命力的表達。書寫作為主體美學理念的一種對象化形式,也是人自我力量的一種確證,人們在書寫中通過運用點畫線條來蘊含情感,實現(xiàn)自己本質力量的對象化。因而書法中的線條突破了對物象單純的模仿,成為書者主體意識和精神氣質的載體。一往流利、圓潤流暢的線條給人以舒適愉悅之感,艱澀停滯、轉折頓挫的線條可能顯示著焦灼和憂郁,大開大合、縱橫交錯的線條則表示某種激情……

線條的運動具有時空性,它是書者在書寫活動中的精神活動印跡,是生命瞬間存在方式的記錄且不可復制;線條隨著時間的流動而展開,將書者書寫時心緒的沖動、感情的起伏、揮灑時的酣暢淋漓都留下軌跡,是打開書寫者情感世界的鑰匙。本是平面之上的筆畫線條,卻具有如在三度空間般存在的質感,成為平面之上的造型藝術,若起若臥,若飛若動,神采奕奕,意趣盎然。從時間維度來看,點畫線條表現(xiàn)出疾徐、藏逆和轉折的意象。運筆速度的快慢疾徐對線條的質感有著重要的影響,落筆徐緩可見妍美,運筆急速則顯流暢遒健。魏晉之前的書法受木簡等書寫載體所限,線條運行速度變化不大,因而真、篆、隸書總是顯得端莊妍美。而行書與草書的出現(xiàn),則將速度、力量、時間、空間等元素融入線條之中,使我們在線條的飛揚與頓挫中感應到生命脈搏的躍動。王羲之的行書線條流動平緩而秀美,王獻之的用筆速度和線條的連接節(jié)奏則更顯明快,可以感知兩人不同的心性靈氣與心境神采;唐時的“顛”張“狂”素,他們的書法線條大多靈動疾飛、肆意揮灑,展示的是大唐文士自由豪放的生命調(diào)性。同時,傳統(tǒng)書法美學還注重運筆線條的“藏逆”,講究“棉中裹鐵”,禁忌“鋒芒畢露”。晉王羲之《書論》云:“第一須存筋藏鋒,滅跡隱端?!盵3]這與我國傳統(tǒng)美學中講求內(nèi)斂含蓄的觀念是一致的。所謂“君子藏器”,是古代的士大夫出處行藏的標準,反映在書法中則為追求線條的厚度與立體感的審美傾向。蘇軾后期書法作品中線條多用藏鋒,這是他在數(shù)次災難痛苦中將頑強的生存意志隱忍收斂起來的內(nèi)心外化。線條中還常有方向的突然變化——“轉折”,王羲之在《書論》中用“鋼構”“飛鳥空墜”“流水激來”等意象來形容“屈折”“轉側之勞”“棱側之形”等不同的轉折情態(tài)[3]。這類意象往往寄托著特殊的情感意蘊。顏真卿的書法素以端正工整聞名于世,《祭侄文稿》是他為安史之亂中大義殉國的侄兒所書寫的祭文,在極度悲憤痛苦的壓抑之下,文稿后半部分的線條運行變得曲折而尖銳,似乎是要逼壓出書者內(nèi)心的劇痛。

在空間維度上,線條意象則主要通過提按、斷連和粗細來表現(xiàn)。提按的運用可使線條產(chǎn)生變化和節(jié)奏。它是書寫工具與載體垂直方向的運動態(tài)勢,因而屬于空間維度。劉熙載在《書概》中說:“凡書要筆筆按,筆筆提。書家于‘提、按’兩字,有相合而無相離?!盵4]提按的特征在楷書中體現(xiàn)得比較明顯,而對于線條無粗細均勻的篆書和線條起伏的行草而言則不太突出。線條的粗細往往能給人留下比較鮮明的視覺印象,在古典書論里是通過肥瘦的美學意蘊來描述。如《梁武帝答陶弘景論書》中云:“分間下注,濃纖有方。肥瘦相和,骨力相稱。”[3]不同的書法家對線條的粗細選擇不一樣,給我們帶來的視覺美感也不同:柳公權的楷書瘦勁挺拔,顏真卿的楷書肥筋端嚴,趙孟頫的楷書秀媚圓潤……體現(xiàn)出來的是書家不同的審美情趣。斷連是指筆畫間的連結和中斷,一般來說,書法中講究上覆下承,遞相映帶,形斷而意連。用“形斷”來變化線條的起止,以“意連”來相互照應,氣貫不斷。恰當?shù)摹皵噙B”可以增強筆墨的氣勢,形成一種“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的藝術效果。

由此觀之,漢字書法中的線條有著豐富的美學意蘊,它抽象于大千世界的紛繁物象,卻用至簡的方式去表現(xiàn)復雜的情感和詩意的人生,以筆縱線,以線達情,成為一種情感之“現(xiàn)”象,精神之象征。

二、“力”意象

線條最本質的美學屬性是“力”,或稱為“力度感”。中國書法常用具體的物象來生動地體現(xiàn)出點畫的力度美感。晉衛(wèi)鑠用“千里陣云”來描摹橫畫意象的鋪排開張,用“萬歲枯藤”來顯示豎畫意象的強韌有力,用“崩浪雷奔”來形容捺意象的勢不可當,以“勁弩筋節(jié)”來突出橫折鉤的千鈞之力。而無論是千里排空的陣云,還是攀緣于千仞絕壁之上的萬年古藤,無論是如雷奔的浪濤還是滿張待射的弓箭,都蘊含著一種勁健的、堅韌的、頑強的力度。

自古以來,漢字書法被強調(diào)應注重“力”的灌注。后漢蔡邕在《九勢》中曾說過:“藏頭護尾,力在字中,下筆用力,肌膚之麗?!盵3]認為高層次的“力”意象應該猶如肌膚一般細膩柔滑,但又要飽含力度。人的肌膚之麗,是生命力旺盛、健康的肌體中所煥發(fā)出來的一種光彩,而書寫中的“力”正如人體內(nèi)在強健的生命力。即書法中的線條不僅體現(xiàn)人的情感,更切實而抽象地體現(xiàn)了人的生命力量。因而衛(wèi)鑠說:“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力豐筋者圣,無力無筋者病”[3],就是對“多力豐骨”的高度評價。

在書法上,“骨”“肉”“力”“筋”向來是評價作品優(yōu)劣的基準,《唐朝敘書錄》中唐太宗說“今吾臨古人書,殊不學其形勢,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勢自生耳?!盵5]就是把“骨力”這種字體結構的基本筆力,以及從作者的筆力中產(chǎn)生出來的書法作品的精神生命,當作自己追求的目標。中國書論中有一系列形容筆勢勁健優(yōu)美的詞語:“遒美”“遒越”“驚遒”“遒勁”“遒拔”等?!短瞥瘮洝酚涊d“太宗自為真草書屏風以示群臣,筆力遒勁,為一時之絕?!盵5]即使是被公認為“韻高千古”的王羲之的書法,劉熙載在肯定其優(yōu)美特色的同時,還強調(diào)了他的“力屈萬夫”的丈夫氣、力量感,強調(diào)“力”與“韻”的統(tǒng)一。

衛(wèi)鑠關于筆力筋骨之論,說明書者必須使字體具備骨力,從而產(chǎn)生力感效果。從力與線條的關系來說,有骨力主要指用筆堅實,表現(xiàn)為方直、明快的線條,而具肉者,主要指用筆形態(tài)飽滿與否,多與筆墨有關??涤袨檎J為書法需“血濃骨老,筋藏肉瑩”[3],即筆畫剛健有力而又豐滿,方可神采奕奕。可見線條墨色的濃淡枯潤也從一個方面影響著“力”的表現(xiàn)。力的完美表現(xiàn)并非意味著使用很大的力量,下筆越重越好,而是要合理運用力度,使字跡骨肉諧和,整體協(xié)調(diào)。運筆的力量也應出自書寫者內(nèi)心深處。劉熙載曾說:“書要心思微,魄力大?!盵3]“心思微”即情感精深,而書寫中則要充分表現(xiàn)磅礴的“魄力”即生命力。宗白華先生曾說過:“衛(wèi)夫人說,‘點如墜石’。即一個點要凝聚了過去的運動的力量。這種力量是藝術家內(nèi)心的表現(xiàn),但并非劍拔弩張,而是既有力又秀氣。這就叫‘骨’?!恰褪枪P墨落紙有力、突出,從內(nèi)部發(fā)揮一種力量,雖不講透視卻可以有立體感,對我們產(chǎn)生一種感動的力量?!盵6]可見,書法中的“力”是人的生理力與精神力的結合,這是一種人類在生存發(fā)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因此從“力意象”中人們感受到了書者的精神風骨,也從而激起自身的意志,獲得充實生命、提升精神的動力。

漢字筆畫中“力”意象的形成是無數(shù)書家審美情志與書寫智慧的結晶。雖然書家在長期的書法實踐中,會不斷地豐富點畫的意蘊,也會尋找到更多貼切的物象來顯示和豐滿情感意象,然而“力度美感”卻一直會作為書法藝術最核心的追求。因為“力”意象是書者功力的顯現(xiàn)和生命力的表達,是書者本質力量的對象化的凝結,漢字書法由此而獲得了生命,并顯示出激蕩人心胸、振奮人情志的審美效果。

三、結體意象

結體是在漢字結構基礎上所展開的點畫空間排列關系。漢字的構造規(guī)律與人的形體結構存在著一致性:左右對稱或力求均衡。從甲骨文到真書、行書,漢字的形體也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如此布局結構。即便是“遠取諸物”,也是“從包括人在內(nèi)的自然萬象中去取各種存在運動所體現(xiàn)的規(guī)律。取人所感悟到的可用于認識、處理書之形、質、意、理的參照?!盵7]因此書法的結體一方面受漢字本身的筆畫結構所限制,另一方面則遵循著形式美原則,成為書者審美意識與情感認識的一種美學形式表達,兩者互為依存不可分割。結構是漢字固有的,書法結體意象中卻寓含著人們長期生活實踐中所積淀的哲學觀念,成為傳統(tǒng)審美原則的形象體現(xiàn)。“結體的一般形式美學意象是由陰陽之對稱、虛實、轉化和妥協(xié)等思維意向與一定的形象結合而成的美學意象?!盵8]

歐陽詢將結體空間構成方式歸納為排疊、避就、頂戴、穿插等三十六法,并根據(jù)字形結構和筆畫之間的組合關系進行了分類,總體來說這三十六種筆畫關系體現(xiàn)了三種美學特征:和諧、對稱與虛實。對稱和虛實都來源于傳統(tǒng)哲學的陰陽觀念。因此,我們可以根據(jù)結體在空間形式上所表現(xiàn)的美學特征概括為陰陽、和諧兩大類意象。陰陽意象顯示了結體空間構成上的形式對立,和諧意象則表征結體空間構成上的形式統(tǒng)一。

蔡邕說:“夫書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生,形式出矣。”[3]把書法藝術的美歸結于大自然的陰陽相生。古代漢民族很早就形成了“物生有兩”“剛柔相摩”“一陰一陽謂之道”的哲學觀念,認為整個世界是以一陰一陽為始基的一個相反相成的有機統(tǒng)一體,自然就是在這兩種力的相互作用下不斷運動、變化、生成、更新。因而書法中的陰陽意象也是結體在空間形式上最為基本的美學意象,代表著矛盾的兩方面在沖突與轉化中最終走向和諧。唐張懷瓘《論用筆十法》中認為結體安排須“偃仰向背”“陰陽相應”“左右相應”“鱗羽參差”[3],合理安排字體結構與間架形勢,否則就會“真草偏枯”“邪真失則”,便是闡述如何在書法的結體空間結構中達到陰陽相應、互濟共生的中和之美。結體中常見的對稱與虛實是陰陽觀念的靜態(tài)體現(xiàn),是書者利用漢字結體上下左右的矛盾對立所創(chuàng)造的形式美學意象。歐陽詢《三十六法》之“頂戴”篇強調(diào)結體要“上稱下載”,上下力量要均衡,而不可頭輕尾重。“向背”篇中認為左右對稱有相向與相背兩種?!白钟窒嘞蛘撸邢啾痴?。各有體勢,不可差錯。相向如‘非’‘卯’‘好’‘知’‘和’之類是也,相背如‘北’‘兆’‘肥’‘根’之類是也?!盵3]相向相背是對稱均衡的形式美原則在結體上的運用,是人們從生命形體的構成方式中抽象出來的最常見的規(guī)律。在楷書、行書尤其是在楷書中,這種追求鏡像式平衡的對稱最為明顯。與之相反,漢字結體空間的“虛實”堅持的是一種非鏡像式的美學原則,需要書者在不同面積與形狀的虛與實中尋找到使之平衡的規(guī)律,主要表現(xiàn)為“美學意象上的模糊性,不好琢磨、不好解釋”[8]。然而結體空間結構上的虛實關系處理在書法上非常重要,通常不僅結體講求虛實的安排,在章法上更推崇“虛實相生”的美學效果。如何恰當?shù)匕才攀固搶嵠胶鈩t更多地依賴于書者的藝術實踐和生命體驗。

如果說對稱和虛實體現(xiàn)了結體結構的靜態(tài)關系,那么轉化就是結體的構成過程中點畫在對立中求統(tǒng)一的動態(tài)過程。所謂“避密就疏,避險就易,避遠就近,與其彼此映帶得宜。”[3](歐陽詢《三十六法·避就》),或是“偏側欹斜,亦當隨其字勢結體?!盵3](《三十六法·偏側》)就是結體為追求和諧的整體效果而在空間分割上做一定的靈活處理,筆畫隨勢轉化。妥協(xié)也是如此,在結體構成過程當中,為避免矛盾沖突而相互推讓,合理布局點畫在結體空間中的形式,使之相互妥協(xié)、彼此映帶,方可呈現(xiàn)和諧統(tǒng)一之美。對每一個字的空間結構而言,需講究對稱虛實,轉化妥協(xié)。而對于布局謀篇來說也是如此,數(shù)字為行,行集成篇,一幅完整的書法作品要成為富有生氣的有機體,就要使字與行之間相互聯(lián)系,上下貫通,并至始終。

要而言之,漢字書法中的結體意象雖然汲取了生命形體構成中最基本的美學原則:對稱均衡。但并非完全靜態(tài)的平正,而是時有偏側欹斜、轉換妥協(xié)、俯仰照應。其空間形式動中有靜,靜中蓄動,在欹斜中求平衡,于“散亂”中見統(tǒng)一。既有靜止的美的效果,又有動態(tài)的生命躍動。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中的虛實相生、陰陽和諧的觀念,這也正是我們傳統(tǒng)哲學所認為的宇宙生命得以生生不息的根本之道。

四、風格意象

漢字書法的運筆結體中體現(xiàn)出如人的生命體般存在的外觀形式與筋骨血肉,而不同的書家筆下的漢字又往往呈現(xiàn)不同的個性面目、精神氣格、格調(diào)情趣,共同熔鑄成風格意象。風格意象處于漢字書法中審美意象的最高層次,它是書寫中各種形式意象共同作用下顯示出來的“格調(diào)”與“風神”,也是書寫者具有個性的美學理念的集中顯現(xiàn)。對于書法的風格,可以有不同層面的認識。從群體而言可以有書體風格、時代風格和地域風格;不同的書體美感各異:正體工謹,草體流利,隸體嚴密,篆體婉通;不同的時代氣象不同:秦碑力勁,漢碑氣厚,晉書尚韻,唐書尚法,宋人尚意……不同的地域的書法也有群體的風格差異。而個體風格美可以是雄渾勁健,也可以是飄逸拙樸……“這種豐富多彩的個體風格特征,也是歷史地形成的,也有其渾厚、豐贍的美學內(nèi)涵?!盵9]

在書寫風格不自覺的形成期,風格是書者功夫、技能、氣質情性的自然流露,而當書家有了自覺的風格意識之后,風格更是書者審美見識修養(yǎng)、藝術表現(xiàn)才能與精神氣質的表現(xiàn)。漢楊雄以書為“心畫”,即可以從書法風格中洞察人格的高低,區(qū)分出君子與小人。而鐘繇《筆法》也強調(diào):“筆跡者,界也,流美者,人也?!奔醋鳛椤肮P跡”的界,是無生命的東西,但是通過人心的“流美”灌注生氣,就能使字跡活潑流轉,換而言之,書法之美正是胸中流美的結果。劉熙載說:“筆性墨情,皆以人之性情為本。是則理、性、情者,書之首務也。”[3]書法風格成了展現(xiàn)書家人格修養(yǎng)高下的窗口,成為一個人身心的完整體現(xiàn),強烈地體現(xiàn)著書者的生命氣息。南朝梁袁昂覺得王羲之書“如謝家子弟,縱復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種風氣”,羊欣書則“如婢為夫人,雖處其位,而舉止羞澀,終不似真”[3]。北宋朱長文觀顏真卿書法則感到其“剛毅雄特,體嚴法備,如忠臣義士,正色立朝,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也?!盵3]可見書法中自有書寫者的個性氣質,甚至顯示出品行道德的微妙痕跡,體現(xiàn)出與書家人格精神的同構。也正因如此,當某種美學追求在一個時代的書寫過程中被有意無意地推舉或認同為藝術標桿的時候,書法風格甚至能成為這個時代精神的表征。宗白華先生就曾將書法置于傳統(tǒng)美學最重要的位置:“中國音樂衰落,而書法卻代替它成為一種表達最高意境與情操的民族藝術。”[6]并認為幾乎可以從書法風格的變遷情況出發(fā)來處理中國藝術史的分期問題,可謂非常精要地說明了漢字的藝術性顯現(xiàn)形態(tài)對于認識和總結中國美學思想重要的意義。

書法的風格意象是美學理念和線條屬性的最佳結合,僅從線條的粗細、曲折、斷連、疏密……中就可以呈現(xiàn)不同的風格意象,是圓熟嫵媚還是雄強健拔?是靜逸空靈還是躍動險仄?風格意象的多樣性體現(xiàn)了“人的本質力量的豐富性”的現(xiàn)實。古代書論中有許多對不同書家風格的精彩評論,如“蔡邕書骨氣洞達,爽爽如有神力”,“蕭子云書如危峰阻日,孤松一枝,荊軻負劍,壯士彎弓,雄人獵虎,心胸猛烈,鋒刃難當”,“蕭思話書如舞女低腰,仙人嘯樹,李鎮(zhèn)東書如芙蓉出水,文彩鏤金?!盵3]分別可見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學風格,前者豪壯雄健,后者秀麗嫵媚。然中國書法更推崇的是剛柔相濟、陰陽兼?zhèn)涞闹泻椭?。如劉熙載在《藝概·書概》中就認為“書,陰陽剛柔不可偏頗”,“高韻深情,堅貞浩氣,缺一不可以為書?!盵3]因而盡管書家風格多樣,氣象萬千,總體上還是歸于陽剛之美和陰柔之美以及兩者平衡的中和之美。

應該說,書家對風格的理解和創(chuàng)造都是通過陰陽兩個意象來達成的。陽的美學意蘊有雄強和勁健,陰的美學意蘊有秀麗和妍媚;陰陽平衡的美學意蘊是中和。陰陽范疇是中國哲學在探討世界存在與發(fā)展過程提煉出來的最基本的思想范疇,用這樣的一個范疇可以窺探世界和人生的諸多奧秘。書法取道法象,也是通過陰陽范疇來達成與人生的溝通與類比。虞世南說:“然則字雖有質,跡本無為,稟陰陽而動靜,體萬物而成形?!盵3]得陰陽,即得萬物之生命,即從玄奧難測的道中悟出并落實藝術生命。

書家將陰陽之理貫穿于線條、筆墨、結體、風格等一切方面,如用筆的方為陽,圓是陰;用墨的燥為陽,濕為陰;結構上實為陽,空為陰……可以說陰陽思維自書家提筆開始便伴隨著書寫的始終。萬物負陰而抱陽,書法也正是陰陽相生的藝術,書家澄心靜慮,觀照萬物,在物我合一中以一根綿延之線,“界破了虛空,留下了筆跡,既流出人心之美,也流出萬象之美?!盵6]也就是說,書法以至簡的生命形式包囊了宇宙,表現(xiàn)出萬象之美,也渾化無跡地成了道的顯現(xiàn)形式。

漢字的書法猶如生命之舞。書者在“在書寫過程中汲取自然生命世界中最生動、最活潑、最富有朝氣的意態(tài)……由此建立一個全新的書法筆墨生命意象世界”[10],從這個筆墨線條的世界中,我們可以反觀宇宙萬物及自身生命的存在,領略鴻飛獸駭?shù)年杽傊?、鶴翔長空的陰柔之媚以及龍飛鳳舞的中和境界,感受書者的情感、精神、人格、氣魄,并不斷體悟筆墨氤氳中的宇宙大化不息流轉的生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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