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靖才
在傳世文獻中關于巴國的滅亡, 有秦滅巴和楚滅巴兩種記載,學者也為此爭論不休,現(xiàn)在主要有3 種說法。
1.秦滅巴。 秦滅巴的說法較為常見。 《華陽國志·巴志》中記載:“周慎王五年,蜀王伐苴。苴侯奔巴。巴為求救于秦。秦惠文王遣張儀、司馬錯救苴、巴。 遂伐蜀,滅之。 儀貪巴、苴之富,因取巴,執(zhí)王以歸。 ”[1]《史記·張儀列傳》中記載:“秦遣張儀從子午道伐蜀。 王自葭萌御之,敗績,走至武陽,為秦軍所害。秦遂滅蜀,因取苴與巴焉。”[2]學術界有不少學者持此觀點。 楊寬認為在公元前316 年,司馬錯等人滅巴[3];田敏認為巴人最終亡族是在公元前316 年秦滅巴蜀之后[4];熊賢品則認為,楚滅巴的文獻記載沒有考古發(fā)現(xiàn)的支持,而《史記》等傳世文獻中秦滅巴的記載與出土的包山楚簡中的相關記載相吻合,即秦國在秦惠文王后元九年(公元前316 年)滅巴[5]。
2.楚滅巴。 《太平御覽》卷一七一引唐梁載言《十道志》記載:“故老云:‘楚子滅巴,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漢有天下,名曰酉、辰、巫、武、沅等五溪,為一溪之長,故號五溪。 ’”[6]《蜀中名勝記》卷一八引《郡國志》記載:“巴城在漢南江,是楚襄王滅巴,封其子為銅梁侯,故有此城。 ”[7]
3.秦楚所滅非同一巴。 持此觀點的學者們認為,在當時楚滅了巴,但同時秦也滅了巴,二者都曾滅巴,但滅的不是同一巴。 沈仲常、孫華認為楚國在楚懷王之前滅巴,即“周顯王七年(公元前362年),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 楚國占據(jù)了巴、黔中之地以后, 巴國的宗支就逃到四川東北靠近秦蜀的中間一帶,另建了一個巴國。 后被秦所滅[8]。 朱萍認為楚先克巴, 在巴地扶植傀儡政權來統(tǒng)治巴人,祀不滅則國不滅,故《史記》《資治通鑒》等史書并未記載楚滅巴。 公元前316 年,秦滅巴,斷絕巴祀,史書便記載了秦滅巴[9]。趙炳清認為秦滅巴后,沒有立即設立巴郡,而是籠絡、扶持巴人大姓,用以牽制楚國,楚國在公元前280 年滅巴[10]。 王煜則認為巴一直都是氏族聯(lián)合體, 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集權的巴國存在。 所以存在兩種滅巴記載[11]。
近些年來,隨著巴地考古工作的進行,在這一區(qū)域發(fā)現(xiàn)了一批有巴國典型器物的墓葬, 尤其以小田溪、羅家壩、李家壩等地為代表。 這批墓葬中出土具有多種文化因素的隨葬品, 為探討巴滅國這一問題增添了新證據(jù)。
李家壩墓地地處云陽縣, 戰(zhàn)國時靠近楚國疆域。 如果楚滅巴,斷巴祀,則此地的墓葬隨葬品應該多為楚式;楚占領此地,而未斷巴祀,則此地雖受楚影響,但隨葬品主體應該還是巴式風格。相同的,秦滅巴,斷其祀,則墓葬隨葬品應該更多地屬于秦式;若秦僅是將其納入勢力范圍,則隨葬品應該仍是以巴式為主,以秦、楚為輔。
在對李家壩墓地的分期研究上, 羅二虎、黃偉、楊勇、郎俊彥、朱萍、周明琴等都做過探討,取得了很大成就。
羅二虎主筆云陽李家壩1997 年的發(fā)掘報告,將1997 年發(fā)掘的墓葬分為三期四段,其中二期分為兩段,年代在戰(zhàn)國早期到戰(zhàn)國晚期之間[12]。
黃偉主筆云陽李家壩1998 年的發(fā)掘報告,將出土的墓葬材料分為三期,其中第二期與第一期不能緊密聯(lián)系,年代為春秋戰(zhàn)國之際到西漢初年。[13]
楊勇用李家壩墓地中出土的器物來進行類型學研究,將其分為三期四段,其中第三期又分為兩段,年代從春秋晚期延續(xù)到西漢初年[14]。
郎俊彥根據(jù)李家壩墓地中出土的罐、豆、釜、鍪、壺等器物進行定量分析,根據(jù)各類器物的年代先后及共存關系,將這些器物組合分為三期,年代在戰(zhàn)國早期到戰(zhàn)國晚期之間[15]。
朱萍將李家壩墓地分為三期六段,一、二、三期都分為兩段,年代在春秋戰(zhàn)國之際到秦。[16]
周明琴將李家壩墓地中出土的罐、釜、盂、豆、甗、釜形鼎、鍪等器物及出土的青銅兵器進行分期,并輔以墓葬打破關系將之分為三期四段,中期分為早晚兩段,年代從春秋戰(zhàn)國之際到戰(zhàn)國晚期[17]。
對照幾種分期的方法, 可以確定墓地的使用時間為從春秋戰(zhàn)國交替之際,到戰(zhàn)國晚期,甚至到秦朝的這一時間范圍內。且在幾種分期方法中,都將李家壩墓地分為三期,如此,李家壩墓地分為三期是比較可靠的。 三期分別為春秋戰(zhàn)國交替之際到戰(zhàn)國早期、戰(zhàn)國中期、戰(zhàn)國晚期。 對于出土器物分期的討論,1997 年和1998 年的發(fā)掘報告對于出土器物的類型劃分不盡合理; 楊勇的研究只選取了出土器物比較豐富的墓葬, 而對出土器物較少的墓葬的材料沒有顧及; 郎俊彥只是對出土的陶器進行了分期;周明琴在前人的基礎上,吸收前人的經驗,注意到前人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對李家壩墓地進行的分期研究是合理的。 本文的研究是在周明琴的分期方法下進行的。
在三期四段的基礎上, 將代表同一文化因素的器物組合與每期常出隨葬品組合進行比對,根據(jù)每期墓葬所出隨葬品中的不同文化因素的多少來分析不同時期李家壩的情況。
第一期
年代定為從春秋到戰(zhàn)國早期。 典型器物有花邊口沿陶釜, 這種形制的陶釜自新石器時代就開始流行于三峽地區(qū),應是本土的因素。 隨葬品中,日用陶器多為罐、盂、豆、甗和鬲,有的墓葬和青銅兵器劍、矛、鉞等伴出。
器物組合形式可分為兩組:A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豆、甗為主;B 組以青銅兵器劍、矛、鉞等為主。
第二期
分為早段和晚段。
早段年代定為戰(zhàn)國中期早段。 隨葬品較第一期更為豐富,青銅兵器以劍、矛、鉞為主,有的還隨葬有戈。青銅生活用具以鍪、勺、匕、斤、削為主,個別墓葬有鼎、敦、壺等青銅禮器。 日用陶器以罐、盂、豆、釜等為主。
器物組合形式可分為4 組:A 組以銅鼎、鐏、壺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鉞、戈、矛等,伴出日用陶器罐、豆等,伴出青銅鋪首、銜環(huán)、勺等;B 組以仿銅陶禮器壺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鉞、矛等;C 組以日用陶器盂、罐、鍪等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鉞、矛等;D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豆、甗、鬲等為主。
晚段年代定為戰(zhàn)國中期晚段。 隨葬品種類和上一段相似,只是青銅兵器的數(shù)量有所增加。
器物組合形式可分為4 組:A 組以青銅禮器鼎、敦、壺、鐏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矛、戈、鉞等,伴出日用陶器罐、壺、豆等,伴出青銅鋪首、鍪、勺、匕等;B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豆、鬲、甗等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鉞、斧、戈等,伴有銅鍪;C 組以仿銅陶禮器鼎、敦、壺等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矛、戈等,伴有銅鍪、銅勺;D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豆等為主。
第三期
年代定為戰(zhàn)國晚期至秦。隨葬品中,陶器出現(xiàn)新組合,鼎、壺、盒、罐、釜、盂、豆等仍在出現(xiàn),青銅兵器大量減少。
器物組合形式可分為三組:A 組以仿銅陶禮器鼎、盒、壺、罐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戈、矛等;B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釜為主,伴出青銅兵器劍、戈、矛、鉞、箭鏃等;C 組以日用陶器罐、盂、釜等為主。
隨葬品按種類可劃分為陶器和銅器兩類,再根據(jù)經常伴出的器物且代表相同的文化因素來進行分組,分組如下:
銅器
Ⅰ組:鼎、壺、敦
Ⅱ組:鍪、勺、削、刮刀、釜等
Ⅲ組:劍、矛、鏃、戈、鉞等
陶器
Ⅰ組:罐、豆/罐、盂
Ⅱ組:釜、鍪
Ⅲ組:鼎、敦、壺
這之中,銅器Ⅰ組和陶器Ⅲ組中的器物組合為禮器組合。 這樣的組合與地處楚文化中心的當陽趙家湖[18]丙類戰(zhàn)國墓中出土的第二種隨葬組合形式相似,且組合的器物形制接近(圖1)。 這樣的組合在巴人墓葬中很少見,如小田溪巴王墓群出土的禮器有編鐘、錞鉦等樂器,而食器鼎、簋和酒器爵、壺等很少出現(xiàn),可見這兩組禮器并不是巴人常用的禮器,故這兩組禮器組合視為楚文化因素。
銅器Ⅱ組中,鍪是晚期巴蜀文化典型器物,與柳葉形劍、“煙荷包” 式鉞、 中胡三穿與大三角援戈、巴蜀圖語印章、辮索紋豎環(huán)耳釜、甑及削、斤、鋸、 鑿等構成了戰(zhàn)國時期巴蜀考古學文化特有的代表性銅器群[19]。 故將以鍪、釜為代表的青銅生活用具認定為巴文化因素。
銅器Ⅲ組是青銅兵器,以柳葉形劍,中胡三穿戈、 矛為典型。 其中劍的劍身與劍莖之間沒有劍格,這是區(qū)別于中原劍的典型特征。 矛、戈上多有虎紋,據(jù)《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載,廩君死后化白虎。 巴人認為,他們的首領廩君死后,他的魂魄化成白虎繼續(xù)守護巴人,為人們驅邪除惡,所以巴人為了紀念廩君,就把白虎當成了部落圖騰,在兵器上刻印白虎保佑,激勵巴人在戰(zhàn)場上殺敵。這組的青銅兵器都帶有明顯的“巴蜀文化”因素。 故將這組銅器看作巴文化因素。
陶器Ⅰ組的罐、盂/罐、豆組合與當陽趙家湖乙類墓中隨葬品的第二種組合一樣, 而且在形制上一致或相似(圖1),視為楚文化因素。 陶器Ⅱ組以花邊口沿釜為代表(圖2),視為當?shù)氐奈幕蛩兀瑥纳涕_始便一直延續(xù)下來。鍪也是巴文化常見的器物,這一組可視為當?shù)氐陌臀幕蛩亍?/p>
圖1 云陽李家壩墓地出土的楚文化因素器物與當陽趙家湖同類器物對比圖
圖2 云陽李家壩墓地巴文化因素器物
將這些代表不同文化因素的典型器物與李家壩墓葬中不同時期的隨葬品組合進行比對, 根據(jù)每期的隨葬品組合中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的變化, 可以進一步得到不同時期各種文化因素的增長變化,從而推測李家壩在戰(zhàn)國時的情況。
在第一期墓葬中, 所見的隨葬品組合中A 組基本是由陶器Ⅰ組組成,是受到楚文化影響。 而B組由銅器Ⅲ組構成,是本土巴文化。常見的兩種隨葬品組合分別代表巴文化和楚文化, 這樣的隨葬品組合反映的是在春秋戰(zhàn)國之交和戰(zhàn)國早期,李家壩地區(qū)就已經和東邊的楚國進行了交流或受到楚國影響。
第二期早段墓中, 出土的隨葬品組合中A 組的銅禮器和銅兵器與陶罐、陶豆就是銅器Ⅰ組、銅器Ⅲ組、陶器Ⅲ組一同組合而成的,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B 組由陶器Ⅲ組和銅器Ⅲ組組合而成,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C 組由陶器Ⅱ組和銅器Ⅲ組組合而成,是巴文化因素。D 組基本是由陶器Ⅰ組組成,是巴文化因素。這一時期的李家壩地區(qū)墓葬隨葬品中楚文化因素和本土的巴文化因素相結合, 共同出現(xiàn)于一組隨葬品中的情況, 也有巴文化因素的器物獨立組成的隨葬品組合。 且共存兩種文化因素的隨葬品組合中都有禮器,即銅器Ⅰ組和陶器Ⅲ組,說明這時來自東邊楚國的禮制已經影響了李家壩地區(qū)。
第二期晚段墓葬中, 出土的隨葬品組合中A組由銅器Ⅰ組、銅器Ⅱ組、銅器Ⅲ組和陶器Ⅰ組組合而成,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B 組由陶器Ⅰ組、銅器Ⅲ組和銅器Ⅱ組組合而成,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C 組由陶器Ⅲ組、銅器Ⅲ組和銅器Ⅱ組組合而成, 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D 組由陶器Ⅲ組組成,是楚文化因素。 這一時期的隨葬品組合與上一段較為相似, 但值得注意的是, 這一期巴文化因素器物組獨立組成的隨葬品組合消失了。 這種器物組合發(fā)生的轉變表明巴地的控制權出現(xiàn)了新局面, 標志著巴的部分地區(qū)被楚控制。此外青銅兵器的數(shù)量增加,或反映這一時期戰(zhàn)爭頻發(fā)。
第三期墓中, 出土的隨葬品組合中A 組由陶器Ⅲ組和銅器Ⅲ組組合而成,并且還有罐的出現(xiàn),新的組合方式:鼎、盒、罐出現(xiàn)。 B 組由陶器Ⅰ組、陶器Ⅱ組和銅器Ⅲ組組合而成, 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 C 組由陶器Ⅰ組和陶器Ⅱ組組合而成,楚文化因素和巴文化因素共有。這一時期的隨葬品組合出現(xiàn)了陶器Ⅰ組和陶器Ⅱ組同時出現(xiàn)的情況,與二期晚段相同的是,沒有巴文化因素器物組獨立組成的隨葬品組合了; 不同的是青銅兵器的數(shù)量大量減少。
通過對不同時期的隨葬品組合的分析, 我們可以推測:
在春秋戰(zhàn)國之際到戰(zhàn)國早期, 由于李家壩地區(qū)緊挨楚國,所以日常生活會受到楚國的影響。楚國日常所用的陶器出現(xiàn)在李家壩墓葬中, 但并未出現(xiàn)禮器,說明受到楚國的影響不深,且雖出現(xiàn)楚文化因素器物, 但仍有巴文化因素器物組獨立組成隨葬品組合。這一時期,雙方交流應該是初步的平等的交流,并沒有一方是過于強勢的,即這一時期李家壩地區(qū)還未被楚國占領。
在戰(zhàn)國中期, 來自不同文化的器物組合同時出現(xiàn)在一組隨葬品中, 說明李家壩地區(qū)與楚國交流更加密切, 來自楚國的禮器組合出現(xiàn)在墓葬隨葬品中,楚國的禮制可能影響到了李家壩。結合戰(zhàn)國中期的時間段與孫華等人的研究, 這一時期的李家壩地區(qū)有可能已經被楚國占領。
在戰(zhàn)國中期晚段, 單純由巴文化因素器物組組成的隨葬品組合消失, 李家壩極有可能已經被楚占領。青銅兵器數(shù)量增加的情況,也符合關于這一時間段巴楚之間戰(zhàn)爭頻發(fā)的記載。
在戰(zhàn)國晚期, 來自楚國的陶器Ⅰ組和本土的陶器Ⅱ組同時出現(xiàn)在一組隨葬品中, 來自兩種不同文化的生活用具都被采用, 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減少,交流更加緊密。同時青銅兵器數(shù)量的減少說明這一時期的李家壩地區(qū)已經被楚占領一段時間,巴人的反抗減少;也可能說明李家壩不是楚國的邊界了。
除隨葬品提供的證據(jù)之外,1997 年發(fā)掘的李家壩墓地中的墓葬打破關系也給楚國占領李家壩地區(qū)提供了證據(jù)。 在李家壩遺址面積相當大的情況下,出現(xiàn)了多例小型墓打破大型墓的情況,其中有的大型墓還有殉葬。 在發(fā)掘報告中認定這種殉人現(xiàn)象是巴人的習俗,被打破的大型墓是巴人墓,且生前地位較高。 墓主生前地位低的小型墓打破了墓主生前地位高的大型墓的解釋是,打破與被打破墓葬所代表的是不同族群的遺存,即被打破的墓葬是巴人遺存,打破墓的墓葬是楚人遺存。
在整個大的區(qū)域,即整個渝東地區(qū),江章華依據(jù)整個渝東地區(qū)的考古發(fā)現(xiàn), 指出從春秋早中期以后,李家壩成為巴人與楚國交鋒的前沿;在戰(zhàn)國末期楚國極有可能占領了李家壩地區(qū)[20]。
歷史文獻中關于巴滅國的記載不一, 單純根據(jù)文獻記載難以確切弄清巴滅國問題, 考古發(fā)現(xiàn)為這樣的情況提供了新的證據(jù)。 根據(jù)李家壩墓地的隨葬品組合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在戰(zhàn)國中期,李家壩地區(qū)極有可能被楚國占領控制, 在墓地中所見的隨葬品組合多受楚文化的影響,而無獨立的巴文化隨葬品組合了。禮器與禮制是國家文明的重要標志, 李家壩戰(zhàn)國中期的墓葬中出土來自楚的禮器組合更是說明楚對李家壩地區(qū)的控制和影響。
第二,戰(zhàn)國中期隨葬品中兵器數(shù)量增加說明這時在李家壩地區(qū),楚與巴的戰(zhàn)爭頻發(fā);而到戰(zhàn)國晚期兵器數(shù)量減少,這時的李家壩地區(qū)已經不是楚國的邊界了,楚國勢力進入巴地的腹地。 整個戰(zhàn)國時期,邊境戰(zhàn)爭是多于國家內部的反亂的,史書記載秦取巴蜀后,蜀僅有一次反叛,但也很快被鎮(zhèn)壓??梢娫趹?zhàn)國時期,一個地區(qū)一旦被占領,納入完整的統(tǒng)治體系中后就很少有反叛的機會,只有在被占領的初期,戰(zhàn)亂頻發(fā)。 李家壩地區(qū)在戰(zhàn)國中期應是被占領不久,到晚期的時候楚國勢力范圍已經越過了李家壩地區(qū),對這一地區(qū)進行了有效的控制。
第三, 李家壩墓地隨葬品中巴本身的特色一直明顯,可見楚在戰(zhàn)國中期并沒有徹底滅巴,楚國只是對巴的部分地區(qū)進行占領, 并未直接斷絕巴祀。所以墓葬隨葬品仍然是以巴文化為主體的。而楚對巴地的部分占領使得巴與楚的關系不明,在蜀攻打巴的時候,巴選擇向秦國求救,而非向楚求救,便是害怕楚軍入境,進一步侵占巴地。 若是楚徹底滅巴的話,則在戰(zhàn)國晚期,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楚國勢力在這里扎根,墓葬中隨葬品組合應該呈現(xiàn)出以楚文化為主體。 這便能解釋為何在 《史記》等史書中都記載是秦滅巴,而非楚滅巴。
楚滅巴的問題研究主要關系到巴地的歷史發(fā)展、先秦時期區(qū)域文化的特性等諸多問題,對此問題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楚滅巴”問題要想得到確定性結論,仍有待相關證據(jù),尤其是考古證據(jù)的進一步發(fā)現(xiàn)。本文就現(xiàn)階段的考古材料,對此問題進行了盡可能的探討,以此引起學界的注意,期望更多的學者進行更為深入的討論, 使此問題得到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