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元 陳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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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推行審美教育,需要創(chuàng)造何種條件?
我以為,克服急功近利的思想,是必要條件。因為審美本身是一種超功利性的活動。
美感的超功利性觀點,是康德提出來的,經(jīng)席勒加以發(fā)揮,而為我國許多美學家所認同。王國維說:“美之性質(zhì),一言以蔽之,曰可愛玩而不可利用者是已。雖物之美者,有時亦足供吾人之利用,但人之視為美時,決不計及其可利用之點。其性質(zhì)如是,故其價值亦存于美之自身,而不存乎其外。”(《古雅之在美學上之位置》)蔡元培說:“美以普遍性之故,不復有人我之關(guān)系,遂亦不能有利害之關(guān)系。”(《美學觀念》)魯迅說:“由純文學上言之,則以一切美術(shù)之本質(zhì),皆在使觀聽之人,為之興感怡悅。文章為美術(shù)之一,質(zhì)當亦然。與個人暨邦國之存,無所系屬,實利離盡,究理弗存。故其為效,益智不如史乘,誡人不如格言,致富不如工商,弋功名不如卒業(yè)之券。特世有文章,而人乃以幾于具足。”(《摩羅詩力說》)朱光潛則以人們?nèi)绾螌Υ潘蔀槔?,認為除了“實用的”與“科學的”兩種態(tài)度之外,還有一種“審美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是“把全副精神都注到松的本身上面,古松對于他便成了一個獨立自足的世界”。(《談美》)
但儒家重在政治哲學與倫理哲學,即使對于審美的文學藝術(shù),也總要拉扯到“為君”“為父”的政治倫理上去,使之成為“教訓文學”或“教訓藝術(shù)”,弄得毫無美感可言。在這種思想影響之下,藝術(shù)教育也就變成了耳提面命的政治思想教育,卻忽視了審美愉悅。而正是這種審美愉悅,才能提高人們的精神境界。這就是藝術(shù)的無用之用。
美,是要慢慢欣賞、細細感悟的。朱光潛《談美》一書最后一篇的題目是:“慢慢走,欣賞??!”這是引用景物優(yōu)美的阿爾卑斯山谷中公路標語牌上的話。作者說:“許多人在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世界過活,恰如在阿爾卑斯山谷中乘汽車兜風,匆匆忙忙地急馳而過,無暇一回首流連風景,于是這豐富華麗的世界便成為一個了無生趣的囚牢。這是一件多么可惋惜的事啊!”宗白華的美學著作索性就叫作《美學散步》,書前有一篇《小言》,專說散步對美學研究的意義:“散步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行動,它的弱點是沒有計劃、沒有系統(tǒng)??粗剡壿嫿y(tǒng)一性的人會輕視它、討厭它,但是西方建立邏輯學的大師亞里士多德的學派卻喚作‘散步學派,可見散步和邏輯并不是絕對不相容的。中國古代一位影響不小的哲學家——莊子,他好像整天是在山野散步,觀看著鵬鳥、小蟲、蝴蝶、游魚,又在人間世里凝視一些奇形怪狀的人:駝背、跛腳、四肢不全、心靈不正常的人,很像意大利文藝復興時大天才達·芬奇在米蘭街頭散步時速寫下來的一些‘戲畫,現(xiàn)在竟成為‘畫院的奇葩。莊子文章里所寫的那些奇特人物大概就是后來唐、宋畫家畫羅漢時心目中的范本?!?這話當然是針對審美感受而言的,但從書本里走出來,以審美的態(tài)度對待人生的道理,卻是實在的。
(摘編自吳中杰《審美感受與余裕心》,《書城》,2019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