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光
體育界有句豪言:“足球無關生死,足球高于生死?!比欢?月13日凌晨歐洲杯小組賽,丹麥球員埃里克森當場休克瀕死,經及時搶救逃過一劫,當時全世界球迷的票圈都在祈福,哪個再提半句“高于生死”?包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這句毒雞湯,可以休矣。
2004年仲夏某個悶熱的午后,我正在帝都天壇旁邊體育場里跑步。為了迎接當年舉辦的亞洲杯足球賽,該場地作為備用訓練場修葺一新。特別惹眼的,是場地周遭立起4根巨大泛光燈架,重鋪的草坪與跑道上,業(yè)余足球賽和長跑愛好者各得其所,連裁判的哨音都顯得格外悅耳。
揮灑間猛抬頭,那是素日里不多見的一次天象:短短不到1分鐘,一整片烏云從南到北壓過來,體育場瞬間變成了一個被黑色塑料袋罩上的碗。暫時還沒下,但云層中隱隱有了雷聲和電光。無疑一場豪雨在即。我趕緊跑向主席臺準備避雨,瞥向球場:球員們也有些錯愕,但裁判并沒有叫停。
到了看臺上發(fā)現,時任區(qū)足協(xié)裁判長的J老師正在給執(zhí)裁的徒弟控場。彼時雷聲越來越密,且一直沒有刮風。按照裁判手冊關于天氣的相關叫停規(guī)定,只有“雨大到球漂起來”和“ 風大到球無法擺在原地保持靜止”,所以場內比賽一直在繼續(xù)。但是……我趕緊跑過去打了聲招呼,急匆匆說:“您記得前一陣子新加坡賽場遭遇雷擊, 有球員被劈死了的事吧?”一聽到此話,還有些猶豫的后者一拍大腿,向場內大喝一聲:“別踢了!比賽中止!趕緊上看臺!”少頃,雷鳴電閃,雨如傾盆。
17年后初夏一個下午,我在某辦公室里講起了上述往事,坐在對面的是中國足球多年金哨H教授。講完之后我問他:如果當時發(fā)生雷擊事件,而裁判員來不及叫停比賽,導致運動員出現傷亡,誰來負責?他思忖良久,回答說:“就事論事,現在需要強調的是有沒有關于突發(fā)事件造成損失的條款。建議去翻翻你提到的那個越野賽的規(guī)程,也就是責任書或者承諾書,規(guī)程就是來解決類似問題的?!?/p>
我說翻了,沒提到相關的內容?!澳蔷捅粍恿??!盚教授搖頭說。
關于就白銀事件過后,事發(fā)縣縣委書記跳樓墜亡,本文不予置評。只一句:這件事上,政府和自然人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白銀事件后,我第一時間采訪了國家某運動協(xié)會競賽部P部長,這位有著近30年辦賽經驗的專家感言:“我國政府大概是全世界最負責任的政府,因為在社會活動中,他們通常承擔的是無限責任。
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因為政府及自然人,這兩頭的主體屬性都是承擔無限責任,但如是的話,“一管就死”意味著什么事情都不敢干了。按照國際體育多年的主流辦法,需要有中間兩個承擔有限責任的主體,也就是“協(xié)會”和“俱樂部”,來共同搭建和營造一個完備的賽事結構,也能夠更好地避免類似的悲劇發(fā)生。
時至今日,戶外探險在中國仍然作為一個較為寬泛的概念存在,在民間以散兵游勇形式存在的各種“俱樂部”,同樣缺乏統(tǒng)一的管控和引導,這給這項有著蓬勃生命力的運動埋下了很多隱患。一方面我們當然要呼吁和推動相關協(xié)會的培養(yǎng)與完善,另一方面,我們更要從基層建設上下功夫,強調安全保障,突出文化屬性,樹立良好風氣,擴大項目影響,從而達到真正將戶外探險事業(yè)推升到新高度的目的。
僅就媒體宣傳一項, 《戶外探險》要做的事情就非常之多:如何科學地界定戶外運動項目?如何討論建立辦賽與參賽的公序良俗?如何健康地指導愛好者從入門到精通?如何對國內外賽事分級分類、點評認知?如何打造一個多方互通、多方信任的資訊平臺?如何將線上線下結合起來,給愛好者們提供參與項目的一條龍服務……面對后白銀時代,這個行業(yè)要做怎樣的反思與調整,相信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文首那段17年前球場雷雨后我回到家,隨口講給北京氣象學院畢業(yè)的鄰居聽,后者冷笑一聲:“你以為那雷是偶然的嗎?告訴你,天壇周圍沒有過高建筑(曾經的引雷大戶祈年殿很多年前就進行了避雷改造),雷雨云就是被那4根新的金屬柱子給吸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