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共和國作家從這里走來

2021-07-22 02:31葉煒
創(chuàng)作評譚 2021年4期
關鍵詞:魯迅文學院辦學文學

葉煒

作為中國當代文壇最為特殊的一所專門培養(yǎng)作家的學校,七十年來,魯迅文學院在文學新人培養(yǎng)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為新中國的文壇輸送了一大批共和國作家。從1950年中央文學研究所創(chuàng)辦到現(xiàn)在,魯院已經舉辦了近百期各種類型的文學創(chuàng)作班。可以說魯院對于中國當代作家隊伍的建設產生了顯著而又直接的影響,為社會主義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就辦學而言,一所學校的環(huán)境如何,往往影響到它的整體形象,也會對其人才培養(yǎng)形成反作用。因此,有什么樣的辦學環(huán)境就有什么樣的人才培養(yǎng)體系。那么,在不同階段的辦學中,魯院的辦學環(huán)境究竟如何?在辦學過程中又發(fā)生了哪些改變?這些改變給魯院的文學新人培養(yǎng)造成了怎樣的影響?

通過考察我們會發(fā)現(xiàn),無論是中央文學研究所(簡稱文研所)時期,還是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簡稱文講所)時期以及魯院初期,魯院的辦學地點一直沒有固定下來。雖然如此,但每更換一次,其辦學環(huán)境總體來看還是在不斷得到改善的。

文研所創(chuàng)辦時期,辦學地點設在北京鼓樓東大街103號,與此同時,另有一些院落在北京寶鈔胡同以及東官房等地。后來文講所停辦,這些地方分給了中央戲劇學院。

到了文講所恢復后的第五期到第八期,校址變更尤其頻繁,幾乎每辦一期就換一個地方,現(xiàn)詳細列表如下:

在魯迅文學院喜慶建院六十周年之際,即2010年10月26日,魯迅文學院終于從八里莊老校區(qū)遷到了育慧南路校區(qū),和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在一個院落。從此,魯院辦學環(huán)境大為改善,擁有了八里莊和育慧南路兩個校區(qū)。

本文主要考察在文研所、文講所和魯院三個辦學時期使用時間比較長的三個校區(qū),即鼓樓東大街、朝陽區(qū)黨校和八里莊。在此基礎上,試圖觀察魯院辦學環(huán)境和辦學風氣對當代作家培養(yǎng)形成的影響。

魯院辦學史上的三個主要校區(qū)

一、樸素而典雅的鼓樓東大街

一位記者曾經這樣描述過中央文學研究所的第一個辦學地:

在北京北城邊的鼓樓東大街上,一座中國式房子的朱紅油漆的大門前,掛著兩面很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旗。天空落著雪。朱紅的大門和鮮艷的國旗在皚皚的白雪中發(fā)著光彩。從那一座朱紅的大門走進去,通過那些曲曲折折的走廊,在走廊的一旁,就是研究員們所住的房子。房子里的設備都是一樣的:一張臥床,一張學習和寫作用的書桌,一個排列著各種馬列主義理論書籍以及文藝作品的書架,一個溫暖的火爐子。樸素的氣氛,依然保持著過去老解放區(qū)文藝工作者的傳統(tǒng)。[1]

這就是剛剛成立的中央文學研究所現(xiàn)在的所在地。

據說,這所房子原先是一個開當鋪人家的,文研所用200匹布和若干斤小米,買下這處院子。這座房子留給作家徐剛的印象是這樣的—

進入朱漆大門長甬道,便是第二個紅門。二紅門對面影碑墻前,有三株不粗不細不高不矮的柏樹。往左拐是一溜南房,房對面有扇形和方形窗的墻,有幾簇榆葉梅和美人蕉。進入第三道門,是一個四合院,院中有對稱的兩株海棠樹,濃蔭遮住半個院落,高臺邊,有14個直徑約30公分的油漆得紅彤彤的圓柱,走廊很寬闊,有的紅門還有雕花。后面的四合院如同前院,只是北屋前走廊沒了,把它擴建成臨時教室。往東走第四道門、第五道門是對稱的月亮門,院落南邊是小假山,房前有迎春花和榆葉梅,金魚缸中養(yǎng)著睡蓮,這個院兒的房子比較講究,是所部領導人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出了月亮門是體育場,可以打球;場西是九間房—伙房、食堂、汽車房。

在曾任魯院副院長的王彬眼里,中央文學研究所的所在地則是:

主體是四合院,西側是跨院。四合院三進。第一進南端是金柱大門,大門之后是一個寬闊的院落。第二進北部是正房三間,耳房兩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南房,也就是倒座,六間,西側有一間耳房。第二進的北端也是正房,有正房三間,東西耳房各一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南邊的房子便是第一進的北房了。四合院的西部是兩個東西貫通的跨院。西跨院北部是一座兩層樓房,每層六間,南部是三間平房,平房的西側是兩間低矮的房子。與西跨院相通的東跨院,北部是一座平房,共五間。平房的對面是用木頭搭建的棚子??缭何髟褐杏幸恢陾棙洌瑬|院有兩株槐樹,一株是國槐,一株是洋槐,國槐的北方有兩畦潔白的玉簪,而在第一進院子的東北還有一株高大的榆樹……在二進院落的東南,有一座小巧的邊門。我注意到那里的屋頂,在北京,非大式建筑采用板瓦,而院內的小型建筑,垂花門、抄手游廊一類的頂部卻采取筒瓦—小型的筒瓦,與其配套的瓦當與滴水也是這樣。[2]

從以上描述可知,在鼓樓東大街上辦學的文研所,其環(huán)境在當時看來還是不錯的。雖然是租來的房子,但不失古樸、典雅,其整體風格與文研所這所專門培養(yǎng)文學新人的學校的氣質基本上是和諧一致的。正是在這里,走出了一大批影響巨大的共和國作家。

二、艱苦而有趣的朝陽區(qū)黨校和職工大學

1979年文講所恢復辦班,當時沒有自己的校舍,租了朝陽區(qū)黨校四十余床位,辦學條件甚為艱苦。徐剛在回憶文章《復出的歲月》中如此描述文講所辦學時的朝陽區(qū)黨校:

教室是學員們唯一的共同活動的場所,是課堂、會議室,又是游藝室,可看電視和打乒乓球;還是演出廳,葛洛等同志代表《人民文學》社請來歌星蘇小明,在此舉辦小型慰問音樂會;還有禮儀廳,孔捷生在此舉行結婚儀式,以及接待美國作家聶華苓;也是歌舞廳,改革開放后,習交誼舞盛行,學員們也不甘落后,晚間在教室習舞。[3]

從徐剛的敘述可以看出,魯院在朝陽區(qū)黨校的辦學環(huán)境是很局促的,與此前文研所在鼓樓東大街上的辦學環(huán)境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在王安憶眼里,朝陽區(qū)黨校的辦學環(huán)境雖然艱苦,但卻是學習、創(chuàng)作的好地方。她寫道:

黨校周圍空落得很,出了院門,走一段,才可抵到一個勉強可稱為“街”的地方。那里有一個煙雜食品店,小是不小,可里面也是空落落的……課堂是兼做飯廳的。前面是講臺和黑板,后邊的角落里,有一扇玻璃窗,到開飯時,便拉開來,賣飯賣菜。里面就是廚房。所以上課時,飯和饅頭的蒸汽,炒菜的油煙,還有魚香肉香,便飄忽出來,彌漫在課堂上,刺激著我們的食欲……不開課,也不開飯的時候,我們會到這里來寫東西。東一個,西一個,散得很開,各自埋頭苦作……有一些小說就是這樣寫出來的。環(huán)境是雜一些,可心都是靜的。[4]

而在葉文玲看來,朝陽區(qū)黨校的環(huán)境頗有延安魯藝的味道。她說:

我懷念文講所借用的朝陽區(qū)委黨校的那一溜紅磚矮墻的平房院子,那座在如今肯定不復存在的大院,幽靜、簡樸,在當時我們眼里,頗有延安“魯藝”的味道,盡管我們誰也沒有去過“魯藝”。這所前后兩排的平房院,每間小得與鴿子籠無異,較大的房子就那么兩間,一間后來暫作圖書館,另一間,吃飯時是食堂,上課時便是教室……我記得這間最大的用作食堂也用作教室的房子,有一次曾被我們派作了想也沒想過的用場—給孔捷生做結婚的禮堂……那情景,我敢說就是真正的延安“魯藝”人結婚,恐怕也就這般熱鬧![5]

學員王成啟在回憶文章中提到了朝陽區(qū)委黨校房屋格局和質量:

進門是院子,兩排一前一后的平房,后面是一個能容百余人的大廳,既是教室也是進餐的飯?zhí)?。平房與大廳間甬道的屋頂相連,房屋的格局像一個“土”字。房屋的質量很好,大廳地面鋪的是木地板。后院較大,空地栽了樹,是一處幽靜的林子。[6]

這樣的辦學所在地,其硬件設施自然是很不能令人滿意的。但學員們亦從中學會了苦中作樂。

鄧剛在《“黃埔八期”》一文中談道:

我原想,中國作協(xié)文學講習所,至少帶“中國”兩字,這一定是很高級的地方。然而到學校報到后,才大失所望,原來是在京城郊區(qū)叫小關的地方租的房子,條件和農村小學差不多。一個不大的院落,幾間土氣的平房,特別可怕的是廁所,里面是一覽無余的一排糞坑,老師同學都蹲在一起,光亮的屁股相互映照,彼此面面相覷,很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大家都是從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很快就適應甚至很快就愛上了這個更多是自然風光的學校。[7]

不少學員在回憶文章中提到辦學場地的簡陋,比如劉兆林在文章《我們“八一期”》中是這樣回憶的:

當初文講所條件就是如此簡陋,只有一間作為教室的大點的屋子,兼做會議室和俱樂部,凡集體活動都在這間屋子進行。另一間大點的屋子是食堂,所謂大點是與宿舍比,其實食堂只能站下全體師生四十多人排隊買飯,連一張坐下吃飯的桌子也沒放,都是排隊買了飯回宿舍去吃。[8]

看了上面的這些回憶文字,或許有許多人感到難以置信:一所國家級的專門培養(yǎng)文學新人的學校,其辦學條件竟然是如此之差!然而,豈不知魯院的遠播海內外的名氣與艱苦的辦學條件,以及它的驕人歷史與命運多舛的遭遇,它獨特的辦學手段與普通院校的教學模式,這之間的巨大反差,正是魯院的魅力所在。這一點,正如曾任魯院副院長的成曾樾在文章《我心中的魯院》中所回憶的那樣:

記得我剛剛調入時的文講所,居無定所,經費緊張,全體師生擠在一個綠化隊的院子里。諸多的業(yè)已成名的作家學員蜷居在低小的平房子上課、寫作、居住。沒有餐廳,大家便捧著飯盆蹲在屋前的石階上用餐,共用院子里的一個水龍頭洗臉、刷碗,在露天的廁所里方便,用空酒瓶戲充文體比賽的獎品。在那座晴天一地土、雨天一地泥的院落里,你聽不到一句不滿或抱怨,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歡愉的微笑,每個人的內心都是那樣的充實、寬容。來為學員授課的各路名家、大家絡繹不絕地出現(xiàn)在那個宛如鄉(xiāng)村農居的院落里,同切磋,共探討,師生們在土房前盡情享受著文學的陽光與精神的盛宴。時常能聽到朗朗笑聲、歌聲,不由讓人想起了那個抗戰(zhàn)中的延安,想起了那個巍巍寶塔山下、滾滾延河水邊的享譽中外的魯藝和相聚在那里來自四面八方的文學精英們。[9]

由此可見,魯院與延安魯藝不但文脈相通,而且在辦學環(huán)境上也有諸多相似之處。但艱苦的辦學條件畢竟與魯院國家級的辦學機構身份不符,這一點也大大限制了魯院的發(fā)展壯大。形勢逼迫著魯院必須解決辦學的校舍問題。

1982年5月14日,文講所上報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處《關于請求解決文學講習所校舍問題的報告》,其要點如下:

為適應粉碎“四人幫”以后文藝戰(zhàn)線培養(yǎng)新人的需要,經中宣部批準,我所于1980年初恢復。在1979年底中國作家協(xié)會關于恢復文講所問題向中央的報告中提出了為學員宿舍和教學用房建四千平方米建房指標的請求。中宣部于1980年1月8日批復:“同意你們恢復中國作家協(xié)會文學講習所的意見,編制和基建問題,請你們報請有關部門商定?!?980年2月中國作家協(xié)會為我所及作協(xié)職工宿舍建筑問題上報國務院副總理谷牧同志。谷牧同志曾批轉國家建委呂克白同志和國家計委金熙英同志酌情辦理。但到目前為止,因壓縮基建指標,未能得到允諾。

1980年初我所恢復時,是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迅速組織開學的。當時急如燃眉的問題是沒有校舍。為了如期開學,不得不付出高昂代價,先后租用朝陽區(qū)委黨校和朝陽區(qū)職工大學的少量房屋為臨時所址。不僅花費許多房租,造成經濟緊張,開支困難,而且直接影響到教學工作的正常進行。

我們深感解決校舍問題的迫切性。這是關系到這個事業(yè)得以存在和發(fā)展的起碼條件。迫切希望有關領導予以安排解決。鑒于目前國家尚有困難,緊縮開支,我們僅要求暫批給建房批示三千平方米,以及必要的用地,作為興建學員宿舍、教室、圖書資料閱覽室、食堂及教職工的辦公室之用。由于我們所系學校性質單位,還要按學校的布局著想、設置球場等活動場所。以及考慮到今后的必然發(fā)展。酌情在用地面積上予以放寬。另外,為騰空地皮需要的搬遷任務安排建房及用地亦需予以安排。

因為批地建房程序復雜,受各種條件限制,這個報告打上去,并沒有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文講所的校舍問題,直到更名為魯迅文學院以后才得到初步的解決。

三、素雅而偏遠的八里莊

1984年,文講所更名魯迅文學院,終于在朝陽區(qū)八里莊南里27號建立了自己的校舍。但此時魯院的辦學環(huán)境仍未得到根本改善,其辦學條件仍不能滿足魯院的教學需要。直到魯院籌備舉辦高研班,學院才下了大氣力花了幾百萬將原來的簡陋的筒子樓宿舍進行了裝修改造,使內部環(huán)境大為改觀,其布局為:

進院門,道兩旁是兩個小小的園兒。南有月門,上書“文園”;北有“聚雅亭”,草圃中突兀一石,上鐫“風雅頌”,其布置素淡雅致,別有情趣。沿林道向南,可見一座兩層小樓,樓上辦公,樓下為食堂及圖書館與院史展覽室。

北邊是一幢五層教學主樓。大廳褐色大理石墻前立著魯迅先生的銅像。上書“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保斞赶壬牟恍嗝?。大廳兩側鑲嵌著20世紀中國文學大師們的浮雕頭像,左墻是郭沫若、巴金、曹禺、丁玲;右墻是茅盾、老舍、艾青、趙樹理。大樓有大教室、會議室可供教學研討之用,還有電腦室可供上網查詢。大樓各層合計百個單間,陳設樸實而實用,并有書架可供存書,有寫字臺可供寫作。

這個辦學環(huán)境,基本上與魯院的國家級辦學需要相符合,也基本上滿足了教學需要。

首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徐坤在文章中回憶:

(經過改造后)學校的院子雖然很小,也經過一番精心裝飾。一進門,幾棵巨大的雪松濃蔭華蓋,它們的歷史與這塊土地一樣悠久。垂柳依依,一排排整齊的忍冬青,幾棵櫻桃樹和懸鈴木,枝枝芭蕉,點點萬年紅,將灰白色的教學樓主體深深掩映。一條青綠色石子甬道延伸向庭院深處的假山石和品茗亭,山石狀似嶙峋,呈現(xiàn)太湖風貌,取名“風雅頌”;亭為四角飛檐,紅漆青瓦,雕梁畫棟,取名“聚雅亭”……

可以看出,魯院本身的這個辦學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

然而,在談到魯院周邊環(huán)境時,徐坤卻這樣寫道:

它的周邊環(huán)境,可以說要多差有多差。這里正位于北京東四環(huán)邊上,城鄉(xiāng)接合部,與《農民日報》社隔條馬路相望……用幾個關鍵詞來形容,那就是臭河、紅燈街、城鄉(xiāng)接合部。實在不曉得魯迅文學院—作為全國唯一一所國家級專門培養(yǎng)作家的學府,選址怎么會選到這個地方來?這里遠離城市中心,出了二環(huán)、三環(huán)、四環(huán)城市主干道,如果不是北京正在修建五環(huán)能把它環(huán)進去,它就正經應該屬于北京的郊區(qū)。它不是在大馬路的街面上,而是凹進去,陷入深不可測的四環(huán)邊上十里堡紅燈小街的擁塞中。

……最具諷刺意義的是,在魯院雕欄玉砌古雅莊嚴的大門正對面,就是一家性用品店。女子自慰按摩器、新型壯陽偉哥藥物廣告大大咧咧掛在門臉上。隔了沒有一百米遠,就又是一家。四個月里我們就與它朝夕相處,毗鄰而居……每天清早鍛煉晨跑出去,踏上這條小街,見隔夜的紙屑、塵土散落了一地,空氣里充斥著一種腌臜的作樂、酗酒的酸腐氣息……

我想,任何一個對魯院抱有神秘和崇敬感的人,乍一來到這條街上,都會大吃一驚。除了魯院,這里沒有一家像樣的單位。連《農民日報》也選在隔了一條馬路的地方。唯有魯院,門口那磚紅色的文化墻、金色的匾額、乳白色清漆護欄,墨綠而高聳入云的雪松,莊重,謹嚴,頗像一個良家婦女,又有點像未出門子的大閨女,在勾欄瓦舍青樓濁淖之中,艱難、孤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保持著自己的一點莊嚴。并且,還多少顯出了那么一點不合時宜。[10]

稍晚入學的傅愛毛的回憶和徐坤差不多:

一條骯臟破舊的小窄街出現(xiàn)在眼前,街的一邊是低矮的小飯鋪。旁邊有樹,樹下居然擺著幾個露天的剃頭攤子,有人披了顏色發(fā)烏的白圍腰躺在吱呀作響竹椅上正在剃頭。這是在鄉(xiāng)下小集鎮(zhèn)上才能看到的情景,卻赫然出現(xiàn)在北京的街頭,而剃頭攤子的旁邊即是魯院,我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11]

魯院本身的辦學條件改善了,然而周邊環(huán)境卻是一如既往地差。經過多方努力,這種局面終于在魯迅文學院喜慶建院六十周年之際得到改變。2010年10月26日,魯院從八里莊老校區(qū)遷到了魯迅文學院育慧南路校區(qū),和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在一個院落。從此,魯院辦學條件和周邊環(huán)境大為改善,同時擁有八里莊和育慧南路兩個校區(qū)。

在魯院七十年的辦學歷程中,其辦學地點多次變更。隨著時代發(fā)展,辦學環(huán)境愈加改善,其學習風氣也形成了獨有特色,這為魯院文學新人培養(yǎng)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魯院不同時期的學習風氣

一、活躍的課堂

學習風氣和辦學環(huán)境總是相輔相成的。考察魯院的學習風氣,無論是在文研所、文講所時期,還是魯迅文學院時期,一直都是很濃郁的。與一般的高等院校比起來,因為學習性質更加單一,僅限于政治課和專業(yè)課的學習,魯院課堂上的學習氛圍異常活躍。學員和老師亦師亦友的關系,也讓師生間的距離幾乎縮短到零。

從文研所學習過的學員的回憶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課堂氛圍,也可以看到當時教員的風采。

以胡風為例,學員對待他的態(tài)度竟有天壤之別:滿意者對他充滿崇敬;不滿意者也敢于毫不客氣地當面頂撞。于此,可見魯院課堂之活躍。

第二期學員趙郁秀是這樣描寫教員胡風的:

兩講魯迅雜文的是魯迅又一摯友和學生胡風。胡風,高高個頭,長長臉龐,寬寬額頭,亮亮的眼睛、厚厚的嘴巴,還有淺淺的麻子,一點不像江南才子,倒像東北大漢。他對魯迅的主要雜文,一一介紹當時的歷史背景,細細分析,暢談自己的理解和體會,很是精辟。開場就說:“我年輕時把讀魯迅的書當成一種精神和感情上的必不可少的要求和需要。魯迅的作品在中國可算是百科全書。他所抨擊的東西今天在我們身上還存在,他所爭取的,今天我們還要爭取,將來還要爭取。他通過小事件、小問題看大千世界,抓大問題之根。他不是隨便罵人,而是說真話。愛得真、看得深、抓得準,有勇氣,有作為。一個作家就要用真情去體驗、解剖別人,更無情地解剖自己……” [12]

而在另一位學員孫靜軒的回憶中,胡風的表現(xiàn)則沒有這么“精辟”,甚或脾氣很大。他在回憶文章《那時,我們年青》中寫道:

他(胡風)是個不會講話的人。同馮雪峰一樣,他有自己的思路、自己的表達方式、也像是自言自語、也不管你聽得明不明白。和馮雪峰不同的是:馮雪峰講起話來像是決了堤的流水,而胡風則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似的,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半句留半句,始終表達不出一個完整的意思。這且不說,最使聽眾不解的是,他像是喝醉了酒的人在對誰生氣,東冒一句,西冒一句,讓人莫名其妙。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有一肚子怨氣,想發(fā)泄卻發(fā)泄不出,有些話卡住了喉嚨。[13]

魯院教學不拘一格讓魯院的學習異常精彩,提升了學員的精神境界,激發(fā)了學員的學習熱情,效果很好。

二、多彩的課外

課堂是如此,那么,課堂之外的學習生活又是怎樣的呢?

中國作協(xié)的領導是非常重視學員的課外生活的。比如第五期是粉碎“四人幫”后講習所頭一次辦班,本期辦學適逢改革開放初期,魯院學習生活已經呈現(xiàn)出自由多元的特點。中國作協(xié)的領導非常關心學員的課余生活,給文講所弄來了一臺在當時尚屬稀罕的大彩電讓學員們看,作為學習的一種調節(jié)。

魯院的課外活動甚為豐富。張抗抗在《文學講習所瑣記》中談道:

除去正式上課,課外的時間里我們在京城到處亂逛,如魚得水。講習所為大家提供了許多藝術觀摩機會,半年中看了一大堆電影。什么《蝴蝶夢》《偽君子》《砂器》《烏沙柯夫將軍》《大篷車》《苦海余生》《薩拉丁》,當時有爭議的《星光燦爛》以及東方歌舞團的演出等等。還組織大家去參觀北京天文館、中南海、通縣的張辛莊大隊的機械化和村辦的襯衫廠……那時講習所常有客人來訪,今天找這個人明天找那個人,不是出版社、雜志社的編輯來約稿,就是報社的記者采訪,還有來和作家探討作品的評論家、慕名來探訪的文學青年等等……在講習所學習的那半年中,許多出版社和報刊的編輯,都和大家成了好朋友。朋友多到有點不堪重負時,恰好講習所也結業(yè)了。[14]

關于編輯到魯院約稿,劉兆林在《我們“八一”期》中談到一些趣事:

那時文講所雖然簡陋艱苦,但卻是全國最能吸引文學編輯的地方,到了魯院時期更是如此了。經常有各省的編輯們輪番來組稿。組稿方式各有不同,條件好的刊物干脆就派車把全班同學都拉去玩一次,次之的派個能干的編輯來悄悄拉走一伙人到飯店聚聚餐,再次之的來上一個編輯挨屋串,不僅不請我們吃飯,到了飯時趕到誰屋了還得由這個倒霉鬼掏飯票給他買飯。也有使損招的,看快到飯時了,連忙把編輯領到別屋,別屋那家伙理所當然就成了倒霉鬼……到了魯院時候,我們的宿舍寬敞了,學校還有了招待所,不僅可以留編輯吃飯,有的也有條件留宿了。[15]

劉兆林提到的這種情況到了新世紀高研班時就好轉了,比如徐坤在文章《在魯院那邊》中就談道:

幾個月來,在京的各編輯部,相關的文藝出版社,幾乎都來請客請遍了,有的還請了好幾次。像《人民文學》《小說選刊》《十月》《當代》《青年文學》《北京文學》、作家出版社……這些單位因為年輕人多,有朋友在,跟魯院的來往自然就多。我們學習的時間有多長,他們從頭到尾請客的時間就請了有多長。若超過一兩個星期沒人來請一次的話,我們就會大言不慚,撒嬌做癡,打電話騷擾,向這些熟悉的老朋友提出抽空“見個面”的申請,一般來說都能得到滿足。[16]

魯院課外生活的豐富當然不僅體現(xiàn)于編輯約稿、吃飯,他們還有許多多彩的活動。

講習所開班后半期,悄悄興起了跳舞。王安憶在《回憶文學講習所》中寫道:

不知如何開的頭,我們興起了舞會。周末晚上,吃過晚飯,將桌椅推到墻邊,再拎來一架錄音機,音樂就放響了。先是一對兩對比較會跳和勇敢的,漸漸地,大家都下了海。那時候大多數人都不大會跳,而且跳舞這事情也顯得有些不尋?!趧傞_放的年頭里,每一件新起的事物,無論是比較重大的,比如“意識流”的寫作方法,還是比較不那么重大,跳舞這樣的娛樂消遣,都有啟蒙的意思,人們都是帶著股韌勁去做的……講習所舞會開張,黨校食堂里的那幾個年輕人也來參加,他們帶來了錄音機、磁帶,還有舞伴。再后來,有些雜志社的編輯也來赴我們的舞會。后來,我們安排到北戴河度假,也帶著錄音機和舞曲的磁帶。晚上,我們走到海灘去跳舞。[17]

除了跳舞,劉兆林在《我們“八一”期》中提到了“撞拐”(南方叫做“斗雞”)。他說:

撞拐確是我從東北帶去的,也是我倡導起來的,因為所有體育活動我都不行,唯有撞拐我非常出色,特意刺激地宣稱,此道老子天下第一,不信就試試,單個上集體上都可以。結果是各省的同學都跳出來比試了,沒一個撞得過我,連體力最好、最不服氣的山西張石山也服了。最終不得不選擇集體撞我。[18]

當然,這些活躍的課外活動非但不會影響到魯院的教學,反而令這個地方更加充滿了文學氣息。況且,絕大多數的學員在這里有了創(chuàng)作上的收獲,其學習風氣還是令人肯定的。正是這種學習的濃郁氛圍,讓一屆屆文學新人從這里走上文壇,也讓未能到魯院學習的文學青年艷羨不已。

綜觀魯院七十年的辦學歷程,其發(fā)展基本上是與共和國同步的。魯院的辦學環(huán)境和學習風氣深深影響了對當代作家和文學新人的培養(yǎng),從而影響了中國當代作家的生態(tài)構成。表面上看到的是魯院這所特殊學校的校史變遷,但從根本上來說,卻是當代作家成長的物質營構和精神鏡像。

注釋:

[1]白原:《記中央文學研究所》,魯迅文學院編《文學的日子》,內部資料。

[2]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445—447頁。

[3]徐剛:《復出的歲月》,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6頁。

[4]王安憶:《回憶文學講習所》,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65—67頁。

[5]葉文玲:《懷念那碗玉米糝》,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99頁。

[5] 王成啟:《文講所:28年前的回憶》,《書摘》2008年第5期。

[6] 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21頁。

[7] 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27頁。

[9]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450—451頁。

[10]徐坤:《在魯院那邊》,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65—167頁。

[11]傅愛毛:《我生命中的四個半月》,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265頁

[12]趙郁秀:《我們的隊伍向太陽》,魯迅文學院編《文學的日子》,第373—374頁。

[13] 魯迅文學院編:《文學的日子》,內部資料,第163—164頁。

[14]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89頁。

[15]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29頁。

[16]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79—180頁。

[17]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71頁。

[18]魯迅文學院編:《我的魯院》,第128頁。

(作者單位:浙江傳媒學院創(chuàng)意寫作中心)

猜你喜歡
魯迅文學院辦學文學
在晉招生部分院校中外合作辦學項目梳理
在晉招生部分院校中外合作辦學項目梳理
街頭“詛咒”文學是如何出現(xiàn)的
中外合作辦學在晉招生錄取情況一覽表
網絡平臺補短板 辦學質量穩(wěn)提升
精彩描繪改革開放時代風貌
文學小說
杜立明的詩
魯迅文學院陜西中青年作家研修班開班
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