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力
其實這篇小文的標題本想寫成《“攀”與毋攀》或《毋攀之攀》。力求簡潔,只保留了兩個字。
這個名叫毋攀的人,是一位青年歌唱家,其藝術(shù)簡歷中的第一句是:中國歌劇舞劇院首席男高音,主要歌劇演員。CCTV“光榮綻放”中國新十大男高音歌唱家?!餮葜袊瓌?chuàng)歌?。ㄒ韵率鞘嗖康膭∧棵麊?,略)。
我大致回顧、梳理了一下。這份毋攀主演過的劇目名單,幾乎都是毋攀所在劇院的劇目(個別劇目例外),幾乎涵蓋了這十年來該院演出的所有歌劇劇目(其中有些是歌舞劇或音樂?。?。從這份名單來看,毋攀的歌劇表演成就,已可稱輝煌。而在這份名單之外,這十年里,毋攀還與其他劇院合作、主演了多部歌劇,僅我所見,就有《逐月》(遼寧)、《卓文君》(四川)、《周恩來》(江蘇)、《紅流澎湃》(廣東),乃至我有耳聞卻還沒見到的《雁翎隊》(河北)。其外,還有因檔期沖突而不得不放棄的劇目。前面的名單,加上這些劇目,已逾二十,向三十的目標“攀”去了。一個男高音演員,十年里主演了多達二十余部的歌?。ǘ际侵袊髌罚孕聞?chuàng)劇目為主),這個數(shù)字,在中國的同行中,依我所見,當屬創(chuàng)紀錄的數(shù)字了。
半年前,《紅流澎湃》演出后的慶功晚宴上,毋攀端著酒杯圍桌逐一敬酒。走到我跟前時,他說謝謝我在《青春之歌》劇組選演員時對他的提攜,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表示感謝。
擔任《紅流澎湃》指揮的王燕,2009年看過《青春之歌》的首演,她問我:有這事嗎?怎么不記得、不知道?。?/p>
那是北大版的《青春之歌》,與中國歌劇舞劇院合作。作為該劇首演版的制作人,我參與了在該院及院外挑選角色演員的工作。毋攀就是在那次挑選過程中正式進入我視野的。那時他剛進劇院不久,年輕、稚嫩、英俊,瀟灑還談不上,更不要說表演了。他是作為學習組的一員入選的,那次選中的男高音是該院當時的首席金鄭建(后來調(diào)入國家大劇院歌劇團),金鄭建此前最出色的表演是音樂劇《五姑娘》中的楊金元,超過了他在《再別康橋》中塑造的徐志摩。而在《青春之歌》劇組中,金鄭建也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先扮演了余永澤,后來又扮演了男一號盧嘉川。
因與《青春之歌》劇組負責人不歡而散,我再沒看過該劇后來的演出,不知毋攀演得如何。后來有兩三次看到其他劇中的毋攀,給我留下的印象也屬平平,如果說其特點,那就是:穩(wěn),中規(guī)中矩,循規(guī)蹈矩。讓我眼前一亮的是他在《林徽因》中扮演的徐志摩。盡管現(xiàn)在已有人將徐志摩稱為“渣男”,我還是固執(zhí)地相信志摩對徽因的那段真情,毋攀在此劇中的表演令我感到他對那段真情的信服。
《紅流澎湃》中,毋攀塑造的農(nóng)運領(lǐng)袖彭湃,以更趨樸實的表演而令人折服。在籌劃這個戲的過程中,編劇游之曾就這個角色的扮演人選征求過我的意見。抱歉!我沒想到毋攀,但后來確定是毋攀主演時,我說這個演員也行,可能就是偏文氣了些。事實證明,我對毋攀的擔心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最近一次看毋攀的戲,是他主演的《周恩來》。這個角色不好演,歌劇比話劇更難演,劇本和音樂或都有可商之處,而因都是名家,抑或無商討之可能。毋攀的表演,則使這個戲最大可能地接近了人物原型。接連看過兩場演出后,我在“朋友圈”里寫道:這一刻,毋攀在歌劇舞臺上塑造過的形象都成過往。周恩來這個角色太不好演,毋攀只能從形似開始接近角色,再去追求神似,而神形兼?zhèn)溆质嵌嗝措y以企及的至高至美的目標。我欣賞毋攀的“好聲音”,我肯定他多年來的不懈努力,且贊許他所言:畢生專注干好一件事,每天進步一點點。
縱觀毋攀這十年,可以看出他是不挑戲的。即便戲一般,只要他接了,進入了,他都會努力去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工作。若將每一部戲都視做一級臺階,雖寬窄不同,卻都留下了他辛勤“攀”過的印記。這樣看來,進步的就不是戲,而是人了。當然,未必人人都如此,所以也未必戲戲都進步,徘徊或倒退的現(xiàn)象,時下都有,這就不是本題下要議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