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

摘 要：《鴻門宴》是《史記》的名篇，樊噲是其中的主角?？墒呛芏嗳苏J(rèn)為樊噲是孔武有余而智慧不足，文章通過對《史記》名篇《鴻門宴》以及《史記》其他的相關(guān)篇目證明樊噲不是一個莽夫，他身上具有忠勇、勇武、英勇、急智、智謀、機智的特點，同時通過對司馬遷《史記》記載真實性的考據(jù)，進一步證明了歷史上樊噲智勇雙全的真實性。

關(guān)鍵詞：司馬遷;《史記》;樊噲;人物形象

一、《鴻門宴》中樊噲智勇形象的塑造

（一）《鴻門宴》中樊噲的“三勇”

首先是忠勇。《鴻門宴》中樊噲出場之時，恰是劉邦一生中最危險之刻。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張良首先想到的是樊噲，因為樊噲既是一位武藝高超的勇將，又是忠心耿耿的老鄉(xiāng)，還是劉邦的妹夫，于是他徑直找到樊噲，說道：“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狈畤埢卮穑骸按似纫?！臣請入，與之同命！”“與之同命”反映出樊噲的忠心與勇敢。

其次是勇武。樊噲此時要沖進宴會救人，可謂難度重重，由于劉邦是請罪赴宴，所以重武器必定已被項羽的部下收繳，再加上范增有殺劉邦之心，宴會的戒備必定森嚴(yán)?？墒窃僦苊艿姆佬l(wèi)，也被樊噲沖破，只見他“帶劍擁盾入軍門”“側(cè)其盾以撞，衛(wèi)士仆地”，以爆破式的方式砸出了一條通道，從營外喧嘩到營門被撞開，剎那之間，樊噲就如天神一般出現(xiàn)在宴會的眾人眼中。

最后是英勇。樊噲一沖進軍營，只見他“披帷西向立，瞋目視項王，頭發(fā)上指，目眥盡裂”。當(dāng)樊噲闖營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項羽雖是“按劍而跽”，可也連呼“壯士”。舞劍意在沛公的項莊會如何呢？司馬遷并沒有記載，可是我們可推測定是望“樊”披靡了。樊噲“起，立而飲之”“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這再次讓項羽呼其為“壯士”。接下來面對項羽的邀酒，樊噲一句“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頗有大唐“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的灑脫。后人曾國藩認(rèn)為：“蓋人稟陽剛之氣最厚者，其達于事理必有不可掩之偉論，其見于儀度必有不可犯之英風(fēng)，噲之鴻門被帷，拔劍割彘，與夫霸上還軍之請，病中排闥之諫，皆陽剛之氣之所為也?！?/p>

（二）樊噲的三智

首先是急智。有時候，面對難題，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方式就是最佳答案，也最見一個人的智慧。所謂急智，就是立刻行動，用心趨向目標(biāo)，不墨守成規(guī)，遵從自己的行動規(guī)則和做事風(fēng)格。營內(nèi)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也許解救劉邦的方法有很多，可是樊噲選擇了一條最直接的方式——立刻撞開重重防守，拯救劉邦于水火之中。他的理由和后面勸服劉邦逃離現(xiàn)場的理由如出一轍，即“大行不顧細謹(jǐn)，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

其次是謀智。文中一個細節(jié)尤其值得玩味：“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wèi)士欲止不內(nèi)，樊噲側(cè)其盾以撞，衛(wèi)士仆地，噲遂入?！蔽闹杏涊d樊噲是帶劍擁盾入軍門的，可是在闖營的時候，樊噲只選擇用盾來撞開衛(wèi)士，而不是用劍殺開一條血路，因為如果用劍殺開一條血路，性質(zhì)就全變了，變成武裝挑釁，劉邦陣營將百口難辯。這樣做既解救了劉邦，又沒有破壞兩軍的和氣，也為自己能在后面慷慨陳詞，最終說服項羽打下了基礎(chǔ)。這就是樊噲的智謀。

最后是機智。樊噲的機智主要體現(xiàn)在他對項羽的一段辯詞上，對比劉邦的說辭，似乎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鴻門宴前，項羽之所以大發(fā)雷霆，想要置劉邦于死地，是基于曹無傷“珍寶盡有之”的告密以及范增“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的火上澆油。其實細讀文章，曹無傷和范增的指責(zé)是互相矛盾的，曹無傷強調(diào)的是“盡有之”，也就是“貪財務(wù)，好美姬”，可范增強調(diào)的卻是“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顯然，劉邦陣營從項伯的情報中了解到了雙方證詞間的矛盾，于是針對這些證詞，劉邦肯定了范增的證詞并且強調(diào)這樣做的原因是“待將軍”以及“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鴻門宴當(dāng)中，劉邦再次對項羽說明：“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zhàn)河北，臣戰(zhàn)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guān)破秦，得復(fù)見將軍于此?！睆娬{(diào)九死一生的戰(zhàn)友情。這樣層層鋪墊，才讓項羽說出了曹無傷的名字。當(dāng)代社會心理學(xué)發(fā)現(xiàn)，對于重要觀點要強調(diào)三次，樊噲的說辭剛好是第三次強調(diào)，而且是總結(jié)陳詞，顯然，項羽被徹底說服了。

樊噲為什么能說出這一段精彩的結(jié)辯陳詞呢？估計是張良等高人指點。試想，張良會選一個莽夫去救劉邦嗎？張良最有可能什么時候教樊噲這番說辭？通過研究文章，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是項莊舞劍，張良出營求助之時。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樊噲不但記住了，且面對西楚霸王能鎮(zhèn)定自若、侃侃而談，這不是智慧，又是什么呢？

二、《史記》其他篇目中樊噲形象的塑造

（一）樊噲的勇

筆者根據(jù)《史記》統(tǒng)計了樊噲的戰(zhàn)功：樊噲一共斬首了一百七十六個首級，俘虜二百八十八人;自己單獨領(lǐng)兵作戰(zhàn)，打敗七支軍隊，攻下五個城邑，平定六個郡，五十二縣;虜獲丞相一人，將軍十二人，將官十一人。因此，無論是《鴻門宴》還是《樊酈滕灌列傳》，無論是項羽的稱贊，還是樊噲的戰(zhàn)功，樊噲的勇冠三軍毫無爭議。

（二）樊噲的智

歷史上的樊噲也是充滿智慧的。《史記》曾記載：“先黥布反時，高祖嘗病甚，惡見人，臥禁中，詔戶者無得入群臣。群臣絳、灌等莫敢入?！睆倪@個故事我們再次看到了智勇雙全的樊噲。劉邦當(dāng)時已稱帝，手握生殺大權(quán)，病重且似乎神志不清，因此群臣都不敢勸諫。只有忠勇的樊噲敢于“排闥直入”。這時候，他看到了“上獨枕一宦者臥”，這非常尷尬。首先，沒有命令擅闖禁宮，已是死罪。其次，看見高祖不雅的一幕，更是罪加一等。樊噲將如何處理這種兩難局面呢？《史記》記載：“噲等見上流涕曰：始陛下與臣等起豐沛，定天下，何其壯也！今天下已定，又何憊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見臣等計事，顧獨與一宦者絕乎？且陛下獨不見趙高之事乎？”這里體現(xiàn)了樊噲的智慧。首先，樊噲“流涕”，大談昔日創(chuàng)業(yè)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對皇帝您重病在床表示感同身受。接下來暗示秦朝覆滅就是始皇和二世寵信趙高之禍。整個談話既有家人般的拉家常，又有治國理政的睿智，所以漢高祖的表現(xiàn)是“笑而起”。

三、司馬遷《史記·鴻門宴》的真實性

在古代，東漢著名歷史學(xué)家班固就在《漢書·司馬遷傳》肯定了《史記》中很多記載的真實性，他說：“自劉向、楊雄博極群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材，服其狀況序事理，辯而不華，質(zhì)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彼抉R遷寫《鴻門宴》時，一定會了解第一手資料，那么誰會是這場著名宴會的目擊者和口述者呢？研究《鴻門宴》這篇文章，我們發(fā)現(xiàn)，楚軍方面有項羽、項伯、范增、項莊、陳平五人，劉邦方面有劉邦、張良、樊噲、夏侯嬰、靳強、紀(jì)信共六人，其中夏侯嬰、靳強和紀(jì)信三人不在宴會中，沒有親歷，可以排除。因為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所以楚軍陣營作為敗軍之將也可排除在外。而通過文本閱讀，我們發(fā)現(xiàn)，最有可能的目擊者和敘述者是張良和樊噲，而其中尤以樊噲的語言和動作最多，最為精彩的也是樊噲闖營這一段，非身臨其境無法言傳。因此我們可以推斷當(dāng)事的目擊者和口述者，毫無疑問是樊噲。

司馬遷在《史記·樊酈滕灌列傳》中曾經(jīng)記載：“吾適豐沛，問其遺老，觀故蕭、曹、樊噲、滕公之家，及其素，異哉所聞！方其鼓刀屠狗賣繒之時，豈自知附驥之尾，垂名漢廷，德流子孫哉？余與他廣通，為言高祖功臣之興時若此云?！薄坝嗯c他廣通”的他廣，就是樊噲的孫子樊他廣。司馬遷撰寫史書的過程，肯定咨詢了樊他廣。在這些高祖的功臣中，樊他廣最熟悉的肯定是自己爺爺樊噲的英雄事跡，而其中自己爺爺在鴻門宴中單人救主，肯定是其家族世世代代相傳的光榮歷史，其可靠性，堪稱第一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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