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闡述空間留白的藝術起源與發(fā)展，借鑒古人觀點對空間留白進行再詮釋?？臻g留白在海報設計中所展現(xiàn)出虛中求實的深厚美學底蘊，使海報設計具有了形式美、意境美，給予當代海報設計以啟示，使設計風格產生至美至簡的象外之象的境界。

關鍵詞：空間留白 對比 意境美 海報設計 形式美

一、空間留白的藝術起源與發(fā)展

留白是中國畫的一個獨特繪畫表現(xiàn)技法，后廣泛運用到文學、書法、皮影等文化中，有深厚的美學價值。留白是一種虛實結合、有無相生的手法。潘天壽先生把留白稱為虛，他說：“虛實之關聯(lián)，即以空白顯實有也?！?清代畫家笪重光也在《畫笙》中寫到“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 老子在《道德經》第21章闡述了繪畫中留白的作用：“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留白深化了畫面擷取的表達，使人們有更寬廣的想象空間?！肚f子·天道》中講：“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薄暗粺o極而眾美從之?！闭f的是返樸歸真后的至簡至美，破執(zhí)后的通達，體現(xiàn)了留白在美學中的審美張力，空間留白感性展現(xiàn)出極簡理念。古人認為藝術中蘊含著“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道法和“不求太滿，才能圓滿”的人生哲學觀。到了現(xiàn)代，在科技、文化氛圍以及經濟的影響下，審美感受以及創(chuàng)作方式上越來越多元化，傳統(tǒng)的美學也出現(xiàn)了多種方式的呈現(xiàn)。

留白對平面設計來說大有可為。在19世紀，報紙和雜志的印刷工人總是在頁面上填滿文字，有時甚至是圖片，沒有留下一厘米的空白，認為空間留白是浪費。當信息之間無法明確辨認時，才會在排版邊框加入留白。20世紀中葉，留白理念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在海報設計中，設計后剩余的白色背景被定義為“留白”?，F(xiàn)如今，海報設計中的留白已有多種展現(xiàn)形式，在設計留白中還應增加一個全新的概念——空間留白，這也是海報設計中“虛空間”可能與其他元素產生的色彩、明暗、粗細、大小、虛實等的對比。

二、空間留白在海報設計中的形式美

空間留白符合“美的規(guī)律”，除了“此處無物勝有物”的意境美外，還有對比美、節(jié)奏美。空間留白與形式美緊密結合，在設計當中要合理運用人眼的視覺規(guī)律，適當的空間留白使海報設計中文字與圖形之間形成對比，產生具有韻律感、均衡感、主次感的形式美。形式美法則不僅存于海報的設計，在其他方面也有廣泛的應用。其只要合理使用，就能避免“教條主義”“形式主義”，擴大審美范疇?？臻g留白是運用虛實對比的藝術手法，簡化裝飾的復雜性， 以達到創(chuàng)作者的設計效果，使設計更加協(xié)調連貫，強調海報設計的節(jié)奏感。在海報設計中空間留白會使畫面達到均衡與協(xié)調，更加生動直觀地傳遞信息，強調空間留白形式美的表達?？臻g留白在海報設計中的運用，可謂脫去了具象的束縛，使作品灑脫靈動。這樣的作品會體現(xiàn)出豐富的內涵，呈現(xiàn)視覺美感與詩意。在海報設計中通過合理運用空間留白產生形式美法則，能夠增強作品的視覺沖擊力，喚起觀賞者豐富的審美感受。

（一）空間留白在海報設計中的意境美

空間留白是一門美學藝術，“白”是有美學內涵的，黃賓虹先生說：“虛中之實，每在布置外之意境。”意境是人們借助于形象來呈現(xiàn)內涵與境界。意境美體現(xiàn)了一種虛實相生、韻味無窮的想象空間。惲格在《南田畫跋》中說：“今人用心在有筆墨處，古人用心在無筆墨處。倘能于筆墨不到處觀古人用心，庶幾擬議神明?！北憩F(xiàn)出古代繪畫“計白當黑”的藝術美。我們在海報設計中應繼承這種藝術審美，海報設計需要跳出框架，把“白”當作要表達的一部分去設計構思，將設計元素巧妙組合，而不是當作簡單的“空”白來理解。在海報設計中使用空間留白這種藝術表現(xiàn)手法，能強化畫面重點，使版面氣韻生動，同時放空視覺，使留白空間形成空靈的意象和層次布局，使設計師與觀者形成互動，使觀者不知不覺地加入創(chuàng)作者的設計思索，激發(fā)人們的想象空間，移情于景，直擊心靈，加強藝術感染力。

空間留白是以“空”來表達美的概念與意境，是一種微妙的表現(xiàn)技法。空間留白所產生的形式美所具有的表現(xiàn)力更強，體現(xiàn)了空間留白的哲學魅力。正如宗白華所言：“空白處并非真空，乃靈氣往來生命流動之處。且空而后能簡，簡而練，則理趣橫溢，而脫略形跡?！笨臻g留白與主體之間的不斷流動，會使畫面“活”起來，達到“無中之有”“有中之無”的意象美，提升海報設計的內涵和品格，出現(xiàn)“超乎其外，得乎其中”的意境美。正是“有”使世間萬物顯得繽紛多彩，才能襯托“無”的空靈清幽，也是“無”的寧靜悠遠才能對比出“有”的充實熱鬧。兩者之間相輔相成，不可或缺。在現(xiàn)代設計飛速發(fā)展的時代，老莊思想并沒有失去其原有的精神內涵，相反，其中蘊含的哲學道理與藝術美學，對當今藝術創(chuàng)作依然具有很大的啟示與指引作用，成為我們當今設計的思想源泉與美學指引。

（二）空間留白在海報設計中的對比美

空間留白中產生的對比是海報設計形式美法則之一。對比是表達藝術美的一種技法，其特點是表現(xiàn)出差異、矛盾和對立的兩個部分，在整體中，產生一種相得益彰的呼應關系。對比的兩個根本目標是相輔相成，不能單獨出現(xiàn)。一個是加強頁面的沖擊力與品質感，另一個是為了信息的組織?？臻g留白的對比在海報中所強調的是強烈的視覺反差，有與無相互襯托，虛與實相生相長，白和黑兩者相輔相成，不可分割。如平面構成中的“正形”與“負形”，互為圖底，相映生輝，缺一不可。色彩濃淡、光線明暗、線條曲直、構圖疏密、節(jié)奏都能創(chuàng)作出獨特的視覺感染力。有色中有無色的烘托，有形中有無形的反襯，通過這種相互對比、相互影響的方式，前者對比后者畫面設計效果才會顯著。對比才可以加強藝術效果和藝術感染力，可以開拓作品的藝術境界，在觀眾欣賞時能產生共鳴，它反映了古代哲學魅力及審美品位。畫面中的空間留白會在視覺中產生重量感，使畫面的風格產生改變，影響了觀賞者的審美感知。空間留白的部分大一些，給人遐想的空間越廣闊，意境越深遠，給人無聲勝有聲的感覺，彰顯質感?？臻g留白的部分小一些，韻味上就局限許多，少了一份宏大虛無的大氣?？臻g留白的大與小，煩瑣與簡約，要拿捏恰當。想傳達強烈的品質感，或者傳達一種清雅的意境，就應該采用空間留白大的設計，讓觀者輕松地看出信息結構，賦予海報突出的畫面表現(xiàn)力和形象性美感，給觀者帶來無限的遐想。

（三）空間留白在海報設計中的節(jié)奏美

空間留白所產生的海報畫面節(jié)奏是藝術作品最重要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它的基本特征可以轉化為藝術，傳遞精神情感。海報設計里節(jié)奏主要在線條流動、色彩形態(tài)、光影強弱等元素上重復、交替、變化中折射?？臻g留白使海報在畫面上有跌宕起伏的節(jié)奏感、靈動的韻律感，使之呈現(xiàn)了氣韻生動的直覺性美感。畫面有了節(jié)奏感，主次感與層次感也會應運而生。黃賓虹認為：“作畫打點，應運用實中有虛法，才能顯示出靈空不刻板。”空間留白主要表現(xiàn)為某種連續(xù)或相似的元素在排列組合時的停頓或者中斷，就像空間留白圖示語言中的節(jié)奏與韻律，節(jié)奏的變化會造成韻律的改變?？臻g留白是要在畫面的某個位置留下空白或間隙，或放在角落，或放在邊緣，或放在中間。觀賞時，通常具有音樂般抑揚頓挫的節(jié)奏，以達到深邃悠遠、韻味綿長的感覺。

三、空間留白對當代海報設計的啟示

空間留白這種構圖方式被廣泛地與藝術設計相結合。海報是一種用來傳達信息的設計，當信息繁雜時，閱讀者視覺無法快速獲取最重要的信息，需要運用空間留白來減少元素的干擾，進行模塊之間的劃分。在每張海報中空間留白幾乎都存在，只是存在空間留白比例大小是否協(xié)調、對比是否強烈、有無主次的差別。海報設計過程中設計師在充分運用文字、圖片等有形的元素基礎上，會獨具匠心地設計留白空間，體現(xiàn)一份意境和灑脫。海報設計是運用空間留白中的虛實變化來呈現(xiàn)畫面的視覺效果和形象。若把海報看作是一個有生命的個體，那么空間留白就是呼吸。空間留白其實是構圖法的一種，在構圖上講求平面化、自由化，這是一種在沒有真實圖像的情況下表達圖像概念的方法，含有“言已盡而意無窮”的用意。通過富有靈感的藝術和象征語言以及表現(xiàn)技巧，在設計過程中強調情感和場景之間的高度融合。當然，在設計中不能一味地追求空間留白，應該根據不一樣的題材和調性方向進行設計，根據主題選擇適度的空間留白，再根據主題設定相關的線條、色彩、疏密等要素，把握好度，使空間留白在海報設計中能提升藝術韻味，展現(xiàn)出以簡馭繁的審美張力和少即是多的象外之象。

注釋：

①潘天壽：《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風格》，上海書畫出版社，2003年版，第84頁。

②[清]笪重光：《畫筌》，康熙七年（1668）夏付印，第13段。

③[春秋]老子著，李若水譯評：《道德經》，中國華僑出版社，2014年版，第21章。

④[戰(zhàn)國]莊周：《莊子》，中國華僑出版社，2018年版，卷二外篇·天道篇。

⑤[清]惲格：《南田畫跋》，西泠印社，2008年版，第一章。

⑥王伯敏：《黃賓虹畫語錄》，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78年版，畫法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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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馮越，女，碩士研究生，哈爾濱師范大學，研究方向：視覺藝術、平面設計）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