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科, 何雪春, 陳 超, 韓燕英
(廣東省梅州市人民醫(yī)院 風濕免疫科, 廣東 梅州, 514000)
原發(fā)性干燥綜合征(pSS)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發(fā)病原因尚未明確,可能與免疫、遺傳、感染等因素有關[1]。pSS的典型臨床表現(xiàn)為口眼干燥、疲勞及疼痛等,并可累及多個系統(tǒng)。pSS患者中有30%~40%伴有全身性并發(fā)癥,導致預后不良[2]。由于肺部組織中含有豐富的脈管及結締組織,是pSS較常累及的器官; 研究[3-4]顯示,淋巴細胞性間質性肺炎及淋巴瘤是pSS累及肺部的典型病理學特點, 9%~75%的pSS患者會出現(xiàn)肺部受累,常表現(xiàn)為間質性肺疾病(ILD), 而pSS-ILD患者的生活質量明顯降低,病死率明顯增高。既往有關pSS-ILD影響因素的研究報道尚無確切定論。因此,本研究分析原發(fā)pSS-ILD患者的發(fā)生率及危險因素,以期為pSS-ILD的早期診斷、干預提供依據(jù),現(xiàn)報告如下。
回顧性納入2010年6月—2020年12月本院收治的278例pSS患者,按照肺部高分辨CT檢查結果分為pSS-ILD組83例與pSS組195例。納入標準: ⑴ 患者的pSS診斷符合《原發(fā)性干燥綜合征2002年國際分類(診斷)標準》[5]。① 口干燥癥狀(3項中有1項或1項以上); ② 眼干癥狀(3項中有1項或1項以上); ③ 眼部體征(1項或1項以上陽性); ④ 組織學檢查為小唇腺淋巴細胞灶≥1; ⑤ 唾液腺受損(1項或以上陽性); ⑥ 自身抗體為抗SSA和/或抗SSB(+)。⑵ 患者年齡≥18歲。⑶ 臨床及影像學資料完整者。⑷ 患者及家屬均知情同意。排除標準: ① 合并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結締組織疾病和其他肺部疾病者; ② 伴有腫瘤、感染、肝臟疾病、貧血、腎衰竭等疾病者; ③ 既往進行過胸部放療、肺泡灌洗等治療者; ④ 已知其他原因(如藥物、職業(yè)暴露等)導致的ILD者。本研究經(jīng)過醫(yī)學倫理審查。
所有pSS患者均進行了高分辨CT檢查,影像學表現(xiàn)為磨玻璃影、蜂窩影、網(wǎng)格影等判定為pSS-ILD, 判定結果由2位呼吸科醫(yī)師和2位影像科醫(yī)師共同確定。
收集2組患者的基線資料、臨床癥狀、實驗室指標。① 基線資料主要包括性別、年齡、病程、吸煙史等; ② 臨床癥狀主要包括發(fā)熱、口干、眼干、關節(jié)疼痛、雷諾現(xiàn)象、咳嗽、咳痰、胸悶氣喘、乏力等; ③實驗室指標主要包括白細胞(WBC)、血紅蛋白(Hb)、血小板(PLT)、嗜中性粒細胞、血沉(ESR)、C反應蛋白CRP)、補體C3、補體C4、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球蛋白G(IgG)、免疫球蛋白M(IgM)、類風濕因子、抗核抗體滴度、抗SSA抗體、抗SSB抗體等。
經(jīng)肺部高分辨CT檢查, 278例pSS患者中診斷出pSS-ILD患者83例,發(fā)生率為29.86%。pSS-ILD組的年齡大于pSS組,吸煙史比例高于pSS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2組性別構成及病程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2組基線資料比較
pSS-ILD組的咳嗽、咳痰及胸悶氣喘發(fā)生率高于pSS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2組之間其他臨床癥狀發(fā)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2組臨床癥狀比較[ n(%)]
pSS-ILD組的WBC、嗜中性粒細胞、補體C3、補體C4水平及抗核抗體滴度、抗SSA抗體陽性率高于pSS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2組之間其他實驗室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2組實驗室指標比較
以pSS-ILD組與pSS組之間具有統(tǒng)計學差異的年齡、吸煙史、咳嗽、咳痰及胸悶氣喘、WBC、嗜中性粒細胞、補體C3、補體C4、抗核抗體滴度、抗SSA抗體陽性率為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 年齡、吸煙史及抗核抗體滴度是pSS患者發(fā)生ILD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見表4。
表4 pSS-ILD危險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pSS能夠通過淋巴細胞和漿細胞對靶器官進行浸潤,對靶器官造成損傷。pSS患者出現(xiàn)肺部受累在臨床上比較常見,臨床表現(xiàn)多樣化,而ILD是最為常見的肺部受累類型。一旦合并ILD, 患者的預后更差,病死率更高, 5年病死率超過15%,10年病死率增高4倍[6]。因此對pSS-ILD的發(fā)生率進行調查,對相關危險因素進行分析,具有重要的臨床意義。一項基于853例pSS患者的隊列研究[7]發(fā)現(xiàn), 165例pSS患者合并ILD, pSS-ILD的發(fā)生率為19.34%; 黃菁梅等[8]研究顯示, pSS-ILD的發(fā)生率為50%(15/30); 陳曉靜等[9]對非吸煙女性pSS-ILD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pSS-ILD的發(fā)生率為41.46%(34/82)。本研究調查顯示, pSS-ILD的發(fā)生率為29.86%(83/278), 與相關研究存在差異,可能與樣本量、樣本來源及診斷方式有關。
一項研究[10]發(fā)現(xiàn),與單純pSS患者比較, pSS-ILD患者的年齡更大,吸煙比例更高; 也有研究[11]顯示, pSS-ILD患者的吸煙比例明顯高于單純pSS患者; 但也有研究[12]證實吸煙比例在2組之間無明顯差異。本研究中, pSS-ILD患者的年齡大于單純pSS患者,吸煙史比例明顯高于單純pSS患者,與齊海宇等[13]的研究結果一致; 將年齡、吸煙史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高齡及吸煙是pSS患者發(fā)生ILD的獨立危險因素,與GAO H等[7]的研究一致,分析原因可能是高齡患者機體中誘發(fā)自身免疫功能發(fā)生變化的物質更多,從而導致肺間質纖維化,而吸煙是促進肺部纖維化的重要因素。
pSS-ILD患者的臨床癥狀多樣,特異性不強。與單純pSS患者相比, pSS-ILD患者以干咳為主要臨床表現(xiàn),咳嗽、胸悶等上呼吸道癥狀的發(fā)生率為40%~60%[14]。本研究中pSS-ILD患者的咳嗽、咳痰及胸悶氣喘發(fā)生率明顯高于單純pSS患者,與黃春艷[15]研究結果相符; 但是高鑫等[16]研究表明pSS-ILD患者的口干、眼干、關節(jié)腫痛發(fā)生率更低,而本研究中2組之間無明顯差異,可能與病情程度有關。以往研究[17]證實, pSS患者中的血清抗SSA抗體、抗SSB抗體、抗核抗體、類風濕因子等血清學指標升高與ILD的發(fā)生存在著密切關系。本研究中pSS-ILD患者WBC、嗜中性粒細胞、補體C3及補體C4水平,抗核抗體滴度,抗SSA抗體陽性率明顯高于單純pSS患者,與宋國婧等[18]研究結果基本一致; 但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咳嗽、咳痰及胸悶氣喘、WBC、嗜中性粒細胞、補體C3及補體C4水平、抗SSA抗體陽性率并不是pSS患者發(fā)生ILD的影響因素。當pSS患者出現(xiàn)以上臨床癥狀或實驗室指標異常時,也應當警惕ILD的發(fā)生風險。
抗核抗體又稱抗核酸抗原抗體,可特征性地出現(xiàn)于許多自身免疫性疾病中。高惠英等[19]研究發(fā)現(xiàn), pSS-ILD患者與單純pSS患者的抗核抗體陽性率比較無明顯差異; 而王建軍等[20]研究顯示, pSS-ILD患者血清抗核抗體陽性率明顯高于單純pSS患者; 路武杰[21]研究發(fā)現(xiàn), ILD是pSS常見的系統(tǒng)損害, pSS-ILD的發(fā)生與自身抗體有關; 國外研究[22]也證實, pSS-ILD的發(fā)生與抗核抗體存在密切關系。一項薈萃分析[23]顯示,抗核抗體不是pSS-ILD發(fā)生的影響因素; 陳曉靜等[9]研究表明,抗核抗體滴度升高(OR=0.585, 95%CI: 0.355~0.963,P=0.035)是非吸煙女性pSS患者出現(xiàn)ILD的獨立危險因素; 蔣培培等[24]通過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抗核抗體陽性率升高是pSS患者出現(xiàn)ILD的危險因素。而本研究通過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高水平抗核抗體滴度是pSS患者發(fā)生ILD的獨立危險因素,可能與樣本量及納入標準有關,還需深入研究。
綜上所述,本組研究中pSS-ILD的發(fā)生率較高,高齡、吸煙及高抗核抗體滴度提示pSS患者發(fā)生ILD的風險明顯增高。但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部分臨床資料無法獲取,例如病理資料,且沒有隨訪; 此外,ILD病理類型繁多,需要進行肺部組織活檢,屬于有創(chuàng)操作,在ILD的臨床實踐中并沒有廣泛普及。因此,今后還需要進一步深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