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雨
幾日前,在一篇短文中,看到一段非常值得玩味的對話:
一個肥宅和背包客辯論:人活著到底該不該去旅行?
肥宅的觀點是:浪啥浪,哪里的人都一樣,還不是開心咧嘴、傷心抹淚?背包客搶過話茬,說:“背后的原因卻大不一樣?!?/p>
這十分簡短的對話深深觸動了我。人生海海,無非個人選擇,不同的選擇,造就的是迥然不同的生命朝向和人生體驗。正如作者在文中所說的:“‘原因大不一樣。這才是人物命運背后的根本驅(qū)動。也就是說,誰哭了誰笑了不重要,全然在于‘為什么。”
當你還在熬夜看劇為女主落淚,有人擦去眼上的冰霜奮力在黎明時刻抵達頂峰;當你還留戀甜蜜夢鄉(xiāng),有人正從4000米的高空飛傘而下,享受腎上腺素激增的巔峰感覺;當你感慨又是一日晃晃而過時,有人已跨過最危險的海域,眼前是壯觀的海上日落??夼c哭,笑與笑,原因大不一樣。
在本期雜志中,我們也能窺得幾人心中最動容的時刻。比如,攀巖大魔王Jania Garnbret獲勝那一刻的握拳吶喊;高立在世界之巔的夢幻感覺;攀巖人大魏真正開始vanlife生活那一刻的欣喜雀躍;玲玲和隊友站在原始蠻荒的冰川、巖石與高山面前,所有的感動和震撼。
尼采曾這樣形容他在徒步中所獲得的感受:我情感的強度總讓我在想笑的同時又忍不住戰(zhàn)栗。他說,向遠方出發(fā)、在別處生活、嘗試新的事物,可以被理解成一種對野性的召喚?!拔覀儠谛凶咧邪l(fā)現(xiàn)布滿星辰的夜空或是其他質(zhì)樸的能量都具有強大的生命力,這讓我們產(chǎn)生對生活探索的欲望。”
說到旅行,說到行走,我想起《中國國家地理》主編單之薔在談《徒步的魅力》時提到的一個詞:徒顯。這是他根據(jù)“病顯”改造出的一個詞。意思是說,在如今社會上,由于現(xiàn)代工具對身體器官的替代作用,各種虛擬環(huán)境下不需要身體在場,人們往往忽略了身體的存在。而在徒步中,身體才顯現(xiàn)出來,才被關(guān)注。
我覺得這個詞,實在是很妙。當你遺忘了身體,你便失去了感受。當你出發(fā)上路,世界向你撲面而來,就連笑和哭的情緒,也會放大。他人通過徒步對世界理解的深入,你我通過讀書、聽講等形式永遠也感受不到。
也許,出發(fā)的意義,就在于更加強烈地感知這個世界。
這篇《卷首語》寫到一半時,4月份從上海市黃浦區(qū)人民廣場出發(fā),徒步中國318國道全程的越過山丘(ID名稱),距離拉薩布達拉宮僅剩最后400米。最后幾百米路上,他幾次落淚,眼神躲閃著直播鏡頭,他說:“看一次,我就熱淚盈眶一次?!钡诌_那一刻,他終于釋放地大喊:“我到了!”
此時的布達拉宮廣場上,那么多人都綻放著明媚的笑容,發(fā)出爽朗的笑聲,一位轉(zhuǎn)經(jīng)老人手搖轉(zhuǎn)經(jīng)筒從他身后慢慢走過,但我想,這一刻他的快樂和滿足,與他們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