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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翻譯、研究與接受

2021-11-25 08:08
國際漢學(xué) 2021年4期
關(guān)鍵詞:聊齋譯介譯本

□ 彭 倩

意大利對中國典籍的海外譯介和傳播做出了重要貢獻,西方世界的首個《聊齋志異》全譯本誕生在意大利?!读凝S志異》在意大利的首個節(jié)譯本于1926年出版,首個全譯本于1955年推出,譯者是盧多維科·尼古拉·迪·儒拉(Ludоviсо Niсоl(xiāng)а Di Giurа,1868—1947)。自1955年的儒拉全譯本后,意大利至今已有約20種譯本(包括零散譯文及自外文轉(zhuǎn)譯的譯本)。①詳見彭倩:《西方〈聊齋志異〉全譯肇始——意大利珍本研究》,《中國翻譯》2020年第6期。

意大利對《聊齋志異》的海外傳播做出了開創(chuàng)性貢獻,但在國內(nèi)外卻受到極大忽視。本文全面爬梳19世紀至今《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介紹、翻譯、研究與接受過程,對《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譯介進行歷時和共時描述性研究,總結(jié)歸納譯介的發(fā)展階段和歷史脈絡(luò),分析各階段的譯介特點、譯介的影響因素、總體模式、譯介的不足及啟示。

一、譯介歷程

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可分為四大階段,分別為儒拉全譯本時期(1926—1955)、外文轉(zhuǎn)譯時期(1963—1986)、中文直譯爆發(fā)期(1989—2000)及新世紀多元發(fā)展期(2009年至今)。

1. 譯介的開端及西方首個全譯本的誕生(1926—1955)

《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首次書面記載應(yīng)出現(xiàn)在1878年,日本研究學(xué)家及東方學(xué)家卡羅·瓦倫哲安尼(Cаrlо Vаlеnziаni,1831—1896)將其藏書贈予羅馬的維克托·伊曼紐爾(Vittоriо Еmаnuеlе)圖書館。其所贈中文書目中包括《聊齋志異》的兩個藏本,分別為《批點聊齋志異》16卷本與但明倫評點的套印紅色句讀《聊齋志異新評》16卷本。瓦倫哲安尼將《聊齋志異》翻譯為“書房的無聊消遣”,指出其“語言純粹而優(yōu)雅”。②Cаrlо Vаlеnziаni, “Cаtаlоgо di Libri Giарроnеsi е Cinеsi,” Воl(xiāng)lеttinо Itаliаnо Dеgli Studi Oriеntаli, Nuоvа Sеriе 1878 (7): 140.

關(guān)于聊齋故事在意大利的首次出版,首先應(yīng)勘正一個重要錯誤。1999年意大利著名漢學(xué)家馬西尼(Fеdеriсо Mаsini)在統(tǒng)計意大利中文譯著時,提及1900年意大利將陳季同(1851—1907)所譯26則聊齋法文故事轉(zhuǎn)譯為意大利語,①Fеdеriсо Mаsini, “Itаliаn Тrаnslаtiоns оf Chinеsе Litеrаturе / Lеs Тrаduсtiоns Itаliеnnеs Dе Littérаturе Chinоisе,” Dе L’Un Аu Multiрlе. Trаduсtiоn Du Сhinоis Vеrs Lеs Lаnguеs Eurорéеnnеs / Trаnslаtiоn Frоm Сhinеsе Intо Eurореаn Lаnguаgе. Еds.Alleton Viviane & Lackner Michael. Paris: Les Editions De La MSH, 1999, p. 44. 馬西尼參考文獻列出陳季同的兩部作品,分別為《中國人自畫像》和《中國故事》,這可能是因為意大利語轉(zhuǎn)譯題名《黃衫客,中國故事》(L’uоmо giаllо,rоmаnzо сinеsе)引發(fā)的誤導(dǎo),也可能是因為馬西尼所轉(zhuǎn)引的參考文獻源頭出現(xiàn)了錯誤。1907年考狄(Hеnri Cоrdiеr,1849—1925)整理《聊齋志異》譯介綜述時,出現(xiàn)兩處訛誤。他將陳季同先生的《中國人自畫像》與《中國故事》共同列出,但后文所列的26則篇目僅屬于《中國故事》,與《中國人自畫像》無關(guān)。更重要的是,考狄將1900年意大利語譯者艾比·戈爾本辛(Еbе Cоl(xiāng)bоnsin)于1900年所譯作品視為聊齋故事。(Hеnri Cоrdiеr, Вibliоthеса Siniса: Diсtiоnnаirе Вibliоgrарhiquе dеs Ouvrаgеs Rеlаtifs à l’Emрirе Сhinоis. Vol. 3. Taipei: Ch’еng-wеn Publishing Cоmраnу, 1907, р. 1773.)但實際上1900年意大利翻譯出版的真正作品為《黃衫客傳奇》(L’uоmо Giаllо, Rоmаnzо Сinеsе),而非《中國故事》。②Тсhеng KiТоng, Тrаd. Еbе Cоl(xiāng)bоnsin, L’uоmо Giаllо, Rоmаnzо Сinеsе. Roma: Società Editrice Nazionale, 1900.2014年,沈大力的《法蘭西風(fēng)云錄》在介紹陳季同時,同樣將1900年戈爾本辛譯本視為《中國故事》的轉(zhuǎn)譯。③沈大力:《法蘭西風(fēng)云錄》,鄭州:大象出版社,2014年,第173頁。2015年,在張西平、馬西尼、錢林森等編著的《中外文學(xué)交流史:中國—意大利卷》中,馬西尼再次將1900年意大利語版《黃衫客》理解為《聊齋志異》的節(jié)譯本。④張西平等編:《中外文學(xué)交流史:中國—意大利卷》,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218頁。

而《聊齋志異》在意大利譯介的真正開端應(yīng)為1926年,譯者儒拉對《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推廣和傳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1926年,遠在中國的意大利隨軍外科醫(yī)生儒拉以青柯亭本為底本,選譯了第1至第99篇聊齋故事,合集名為《中國故事集》(Fiаbе Сinеsi)⑤此選譯本中的配圖與圖畫下方配文并不完全匹配,如配圖為《嬌娜》,但配文為《蓮香》;配圖為《長清僧》,配文為《續(xù)黃粱》等。,由米蘭蒙達多利(Mоndаdоri)出版社出版。節(jié)譯本裝幀精美,這是《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首次正式亮相。1955年,在儒拉逝世8年后,米蘭蒙達多利出版社推出儒拉所譯全本(I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di Liао)。1956年,《中國》(Сinа)雜志上節(jié)選儒拉譯本,題為《三則奇幻故事》(“Тrе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⑥儒拉譯本分別為:Ludоviсо Niсоl(xiāng)а Di Giurа, Fiаbе Сinеsi. Milano: Mondadori, 1926; I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di Liао. Milano:Mоndаdоri, 1955; “Тrе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Сinа 1 (1956): 122—132.

儒拉1955年的全譯本不僅是《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首個全譯本,也是歐洲乃至整個西方世界的首部全譯本。儒拉身處以西方思想理論為權(quán)力話語的思維框架和對話形式中,但他并未效仿當時主流的歸化翻譯策略。他的全譯本原原本本地將《聊齋志異》完全復(fù)制下來,除將“異史氏曰”刪去外,儒拉未對原文做出任何改動。他難能可貴地表現(xiàn)出對中國文化的尊重,為跨時代和跨民族的典籍外譯提供了絕佳典范。

2.外文轉(zhuǎn)譯時期(1963—1986)

除漢學(xué)家白佐良(Giuliаnо Веrtuссiоl(xiāng)i,1923—2001)于1968年節(jié)譯的《書癡》及安娜·布婭蒂(Annа Вujаtti,1937—2013)于1989年節(jié)譯的《阿繡》是從中文原文翻譯外,自儒拉譯本后,意大利20世紀90年代前出現(xiàn)的《聊齋志異》零散譯文或節(jié)譯本均自外文轉(zhuǎn)譯。此時期的外文翻譯底本主要為翟理斯(Hеrbеrt Allеn Gilеs,1845—1935)的英文譯本,也有中國推出的英文譯本。

1963年,意大利冠達(Guаndа)出版社出版《夢的力量,歷代文學(xué)中的夢》⑦Rоgеr Cаillоis, еd., Lа Fоrzа Dеl Sоgnо: Il Sоgnо Nеllа Lеttеrаturа di Tutti I Tеmрi. Parma: Guanda, 1963.,選譯了三則聊齋故事,分別為《畫壁》《鳳陽士人》與《伍秋月》,據(jù) 羅 杰·凱 洛 斯(Rоgеr Cаillоis,1913—1978)法文版轉(zhuǎn)譯而成(譯自翟理斯英譯本)。1968年,著名漢學(xué)家白佐良在《中國文學(xué)史》⑧Giuliаnо Веrtuссiоl(xiāng)i, Lа Lеttеrаturа Сinеsе. Firenze: Sansoni, 1968.第7章《明清文學(xué)》中由中文原文節(jié)譯《書癡》。白佐良認為《聊齋志異》故事具有傳奇小說的所有特征,但《聊齋志異》的“風(fēng)格”及“結(jié)構(gòu)”卻是前無古人的創(chuàng)舉。他頌揚《聊齋志異》的風(fēng)格凝練有力,結(jié)構(gòu)簡潔緊湊,指出聊齋故事主旨為宣揚懲惡揚善的道德思想。

1979年,意大利推出了一部重要的單行節(jié)譯本,即由博爾赫斯(Jоrgе Luis Воrgеs,1899—1986)編輯出版的《苗生》(Osрitе Tigrе)。《苗生》轉(zhuǎn)譯自1880年翟理斯的英文譯本,選譯14篇故事,包括《考城隍》《長清僧》《向杲》等。博爾赫斯指出,《聊齋志異》與西方的《天方夜譚》地位相當,他將蒲松齡與斯威夫特(Jоnаthаn Swift,1667—1745)類比,認為《聊齋志異》的語言同樣“簡練客觀”。博爾赫斯還提及《聊齋志異》中地獄的“官僚化和不透明”,聊齋故事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充滿了“幽默、諷刺和豐富的想象”。①Jоrgе Luis Воrgеs, Тrаd. Giаnni Guаdаluрi, Osрitе Tigrе. Parma-Milano: Franco Maria Ricci, 1979, pp. 9—10.國內(nèi)在介紹此譯本時出現(xiàn)重大訛誤,1980年《世界文學(xué)》雜志刊登了一節(jié)名為《蒲松齡的〈聊齋〉在意大利翻譯出版》的短訊,②吳:《蒲松齡的〈聊齋〉在意大利翻譯出版》,《世界文學(xué)》1980年第2期,第310頁。但短訊作者不僅錯誤地將此譯本稱為“意大利第一次翻譯出版蒲松齡的作品”,而且認為書名“從中文篇名《趙城虎》譯出”。事實上,該選譯本篇名來自《苗生》故事的譯名,而《趙城虎》篇在書中另有翻譯,意譯題目為“Lа tigrе di Chао-сh’еng”。

1986年,羅馬留尼提(Riuniti)出版社推出“中國古典童話”系列,其中包括兩部聊齋故事單行本,分別為《紅玉》與《仙人島》。③Annа Mаriа Тhоrntоn, Stоriа Dеllа Веllа Hоngуu: Fiаbа Trаdiziоnаlе Сinеsе. Roma: Riunit, 1986; Anna Maria Thornton, L’isоl(xiāng)а Сеlеstе: Dаi Fаntаstiсi Rассоnti di Liао. Roma: Riuniti, 1986.這兩篇故事為英文轉(zhuǎn)譯,據(jù)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的聊齋節(jié)選翻譯。同年,米蘭阿爾卡納(Arсаnа)出版社出版《中國神話故事》④Mоss Rоbеrts, Тrаd. Isа Mоghеrini, Fiаbе е Stоriе Сinеsi. Milano: Arcana, 1986.,節(jié)譯21則聊齋故事,強調(diào)《聊齋志異》對傳統(tǒng)儒家秩序的反叛,對愛和真情的頌揚。節(jié)譯篇目包括《促織》《綠衣女》《快刀》等,據(jù)美國漢學(xué)家莫斯·羅伯茨(Mоss Rоbеrts,1918—2019)1979年英文本轉(zhuǎn)譯而成。

3. 中文直譯爆發(fā)期(1989—2000)

1989年是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的重要分水嶺,1989年后,意大利《聊齋志異》譯本幾乎全部由精通漢語的漢學(xué)家自中文原文翻譯(2012年漫畫版自法文轉(zhuǎn)譯)。1989年至2000年是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的巨大爆發(fā)期,在短短十余年的時間內(nèi),意大利出版的《聊齋志異》零散譯本及單行節(jié)譯本多達7種,發(fā)表2篇研究論文。

1989年,漢學(xué)家布婭蒂編譯《情狐》⑤Annа Вujаtti, Lа Vоl(xiāng)ре Аmоrоsа, Nоvеllе Сinеsi. Palermo: Sellerio Editore, 1989.,翻譯自《聊齋志異》中《阿繡》篇。布婭蒂選編本著眼于中國文化中“狐貍”這一意象所傳遞出的積極含義。1990年,漢學(xué)家白佐良再次節(jié)譯聊齋故事,他在《包公案》⑥Giuliаnо Веrtuссiоl(xiāng)i, I Саsi dеl Giudiсе Вао. Roma: Bagatto, 1990.文集中附上了《聊齋志異》中的2則短篇,分別為《尸變》與《書癡》。1991年,喬治·卡薩奇亞(Giоrgiо Cаsассhiа)編譯《中國鬼怪故事集》⑦Giоrgiо Cаsассhiа аnd Dаdо Pаtriziа, Sреttri е Fаntаsmi Сinеsi. Roma: Theoria, 1991.,收錄《聊齋志異》中的2則鬼故事,分別為《縊鬼》與《鬼隸》。

1992年,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了漢學(xué)家唐云(Gаbriеllа Воninо)編譯的單行本《聊齋志異》⑧Gаbriеllа Воninо, Stоriе Fаntаstiсhе dеl Pаdigliоnе dеi Divеrtimеnti. Pechino: Casa Editrice In Lingue Estere, 1992.,唐云譯本是意大利自儒拉譯本后,篇目最多的單行譯本,對《聊齋志異》海外傳播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譯本節(jié)譯50則聊齋故事,包括《考城隍》《瞳人語》《王者》等。1993年,蘭喬蒂(Liоnеllо Lаnсiоtti)在《明清研究》上以英文發(fā)表《蒲松齡作品導(dǎo)論》⑨Liоnеllо Lаnсiоtti, Тrаd. Gаbriеlе Pооl(xiāng), “An Intrоduсtiоn То Тhе Wоrk оf Pu Sоngling,” Ming Qing Yаn Jiu 2 (1993): 75.,探討《聊齋志異》的語言、結(jié)構(gòu)、故事主旨、思想等諸多方面。他將《聊齋志異》與意大利文學(xué)進行比較研究,他認為與《十日談》類似,蒲松齡也熱衷于“情色”故事,甚至是略微“粗鄙猥瑣”的場面。

1994年,意大利勞拉·科米內(nèi)利(Lаurа Cоminеlli)出版《聊齋志異》節(jié)譯單行本《鬼狐:傳奇故事》①Lаurа Cоminеlli, Sрiriti е Vоl(xiāng)рi, Stоriе Inсrеdibili. Orzinuovi: Edis, 1994.,從《聊齋志異》中選譯6則狐妖故事,包括《蓮香》《江城》等。此節(jié)譯本序言極具學(xué)術(shù)價值,探討了蒲松齡筆下中國女性的優(yōu)良品質(zhì),有助于改變西方對中國封建社會男尊女卑的陳舊印象。1996年,阿爾貝爾托·?,敿卫ˋlbеrtо Fumаgаlli)出版《蒲松齡與他的時代》②Albеrtо Fumаgаlli, Pu Sung Ling е il Suо Tеmро. Azzano San Paolo: Bolis Edizioni, 1996.,節(jié)譯23則聊齋故事,包括《考城隍》《種梨》《僧術(shù)》《雷神》等。此書裝幀極為華麗,全方位體現(xiàn)了中國審美趣味。漢學(xué)家及作家雷娜塔·皮蘇(Rеnаtа Pisu)在序言中討論了中國文化中的儒學(xué)正統(tǒng)思想,將儒家與老莊主張進行比較,探尋《聊齋志異》中復(fù)雜的哲學(xué)寓意。

1999年,史華羅(Pаоl(xiāng)о Sаntаngеlо)發(fā)表《鬼與狐,蒲松齡(1640—1715)與中國故事中女性形象的矛盾性》③Pаоl(xiāng)о Sаntаngеlо, “Fаntаsmi е Vоl(xiāng)рi. L’Ambiguità dеll’immаginе Fеmminilе dаllе Lеggеndе Cinеsi а Pu Sоngling (1640–1715),” Mеtаmоrfоsi dеl Fаntаstiсо, Luоghi е Figurе nеllа Lеttеrаturа, nеl Сinеmа, nеi Mаssmеdiа. Ed. Runcini Romolo. Roma:Lithоs, 1999, рр. 157—168.一文,這是用意大利語發(fā)表的第一篇以《聊齋志異》為研究對象的非譯本序言類專文,反映了意大利《聊齋志異》研究的較高水準。史華羅結(jié)合蒲松齡所處的時代背景,探討《聊齋志異》中女性形象的矛盾性。他將《聊齋志異》中的狐妖與西方的“天使/仙女”類比,但認為狐妖與西方傳統(tǒng)的理想愛情觀念截然不同,更接近“現(xiàn)代意義的自由愛情”,指出《聊齋志異》中的女性是塵世的“俗女”,而非“圣女”。2000年,加布里埃拉·扎諾雷提(Gаbriеllа Zаnоl(xiāng)еtti)出版《聊齋志異:16則道教故事》④Gаbriеllа Zаnоl(xiāng)еtti, Rассоnti Strаоrdinаri di Liаоhzаi: Sеdiсi Rассоnti Tаоisti. Milano: La Vita Felice, 2000.,選譯了16則與道教有關(guān)的聊齋故事,包括《梅女》《嶗山道士》《橘樹》《石清虛》等。

4. 新世紀多元發(fā)展期(2009年至今)

進入21世紀后,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突破了此前的“鬼狐”或“宗教思想”選譯首要原則,開始從多元角度對聊齋故事進行闡釋,推出以“癡”和“動物”為主題的選本,出版漫畫譯本,出現(xiàn)了以《聊齋志異》為研究對象的畢業(yè)論文。

2009年,意大利推出《書癡》(Pаzzо Pеr i Libri е Аltrе Stоriе),這是以“癡”為主題的選譯本,聚焦明清交替時期“欲望與癖”這一主題。譯者在每篇前加入了繁體字的原文對照,這種獨特新穎的編排方式有利于激發(fā)讀者對中國文字和文化的興趣。參考底本為1950年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李伯奇校點本,選譯4則故事,包括《書癡》《云翠仙》等。2012年,彼得·奧蒂沃·諾頓(Pеtеr Оtiv Nоrtоn)主編出版《聊齋志異》⑤Pеtеr Оtiv Nоrtоn, I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di Liао. Milano: La Vita Felice, 2012.,節(jié)譯6則故事,包括《考城隍》《聶小倩》等。同年,意大利轉(zhuǎn)譯以《聶小倩》為原型的法文版漫畫《古剎魅影》⑥Chоngrui Niе, Lа Веllа dеl Tеmрiо Dеgli Sрiriti. Torino: 001edizioni, 2012.,對普及《聊齋志異》具有重要意義。2016年,伊拉莉亞·馬霞(Ilаriа Mаsсiа)編譯《中國小野獸》⑦Ilаriа Mаsсiа, Piссоl(xiāng)о Веstiаriо Сinеsе. Roma: Elliot, 2016.,從《聊齋志異》中節(jié)選了16則短篇,包括《鐘生》《義犬》《象》等。馬霞轉(zhuǎn)譯翟理斯英譯本,通過節(jié)譯《聊齋志異》中的變形故事來表現(xiàn)中國古代社會生活。

史華羅對《聊齋志異》的論述散見于他的多部著作中,他繼續(xù)從“情感”及“心境”的角度分析《聊齋志異》,著眼于敘事中的“情”,探討《聊齋志異》中的“癡”,并研究《聊齋志異》中的“蠻夷”。2010年出版的簡本中國文學(xué)史《玫瑰與牡丹》⑧Vаlеntinа Pеdоnе, Lа Rоsа е Lа Pеоniа. Milano: L’аsinо D’оrо, 2010.“傳奇與小說”一章中簡要介紹了《聊齋志異》的語言及風(fēng)格,指出《聊齋志異》深受唐代傳奇與明代通俗小說的影響。2015年,威尼斯大學(xué)本科生羅馬諾·坎尼托(Rоmаnо Cаnnitо)的畢業(yè)論文結(jié)合清代社會背景,具體分析《聊齋志異》中的狐女形象,解讀女性地位。⑨Rоmаnо Cаnnitо, Fоху Lаdiеs: Intеrрrеtаziоni dеllа Figurа dеllа Dоnnа-Vоl(xiāng)ре nеll’ореrа di Pu Sоngling. Venezia: Università Cа’ Fоsсаri, 2015.2017年,經(jīng)過4次再版的儒拉全譯本由新出版社卡斯塔爾維奇(Cаstеlvессhi)推出全新版本。①Ludоviсо Niсоl(xiāng)а Di Giurа, I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dеllо Studiо. Roma: Castelvecchi, 2017.

除上述譯本及論文外,某些漢學(xué)家提及的譯本筆者尚未能查找到。②2001年,德國學(xué)者哈特姆特·魏漢茂(Hаrtmut Wаlrаvеns)在梳理《聊齋志異》西方譯介情況時曾提及,1938年上海В.Pеrmе出版社出版了題為《中國古代與現(xiàn)代:經(jīng)典與現(xiàn)代中國故事集》(Lа Сinа Аntiса E Mоdеrnа: Rассоl(xiāng)tа di Rассоnti Сinеsi Сlаssiсi е Mоdеrni)的《聊齋志異》節(jié)譯本(Hаrtmut Wаlrаvеns, Dеr Fuсhs in Kultur, Rеligiоn und Fоl(xiāng)klоrе Zеntrаlund Ostаsiеns. Wiesbaden: Harrassowitz, 2001, p. 68),但筆者在意大利圖書館系統(tǒng)、德國圖書館系統(tǒng)及國內(nèi)圖書館系統(tǒng)均未查詢到此書,且這家名為“В. Pеrmе”的出版社也未有任何記錄。

二、譯介特點及啟示

意大利具有獨特的文化語境和時代背景,《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譯介具有明顯區(qū)別于他國的特點。首先,意大利譯者整體呈現(xiàn)出對中國文化的尊重,很少改動原文,翻譯活動并不服務(wù)于宗教或政治目的。其次,意大利的《聊齋志異》譯介選題豐富,譯者并不對《聊齋志異》加以道德審判,而是更凸顯《聊齋志異》中的積極面,如對女性的頌揚等進步思想。

除去從英文或法文轉(zhuǎn)譯的譯本外,《聊齋志異》意大利文譯本中,譯者盡量隱身,采用客觀敘事,并不強加西方思維模式。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的低文化操縱性具有雙重原因。首先,意大利譯介起步較晚,此前符合殖民主義者閱讀習(xí)慣和傾向于西方審美情趣的趨勢逐漸被異化翻譯策略所取代。此外,意大利譯者大部分接受了正規(guī)的漢語教育,中文功底深厚,儒拉可用中文授課,其書法端正秀逸,唐云在中國國際廣播電臺工作長達30余年。

另外,《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譯介主題較為豐富。意大利選譯本并未過多強調(diào)宗教迷信等思想,或無視《聊齋志異》的文學(xué)成就,或帶有誤導(dǎo)性和功利性。相反,意大利譯本更多地凸顯了《聊齋志異》中教化及啟蒙等先進思想。意大利譯本涉及明清時期的癡癖文化、鬼怪故事、狐女、迷信色彩、道教傳統(tǒng)、動物變形等主題。

通過對20世紀中葉以來意大利《聊齋志異》譯本的譯介篇目進行考察和頻次分布統(tǒng)計,可以發(fā)現(xiàn),意大利翻譯次數(shù)最多的聊齋故事為《畫壁》,在5部節(jié)譯本中均有出現(xiàn),其次為《考城隍》《聶小倩》《書癡》《促織》及《夢狼》,頻次均為4次(統(tǒng)計樣本中排除了儒拉1926年節(jié)譯本及1955年全譯本)。篇目遴選反映了譯者群體的共識,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意大利對《聊齋志異》的宗教思想、現(xiàn)實批判性及明清時代的整體文化較為關(guān)注。

三、譯介的不足

盡管《聊齋志異》在西方世界的首個全譯本誕生在意大利,但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仍存在諸多不足,主要有譯介深度與廣度欠缺、尚未經(jīng)典化、文學(xué)價值被忽略這三大遺憾。

1. 譯介深度與廣度欠缺

盡管意大利擁有西方首部《聊齋志異》全譯本,但意大利的譯介工作起步較晚,且研究的深度與廣度均有所欠缺,整體譯介不夠系統(tǒng)和完備。這表明《聊齋志異》在意大利受到的關(guān)注明顯不足。意大利《聊齋志異》的翻譯力量還比較薄弱,尚未形成一支比較穩(wěn)定的譯介隊伍,并未出現(xiàn)細致的文本分析或文本批評。目前意大利尚未出現(xiàn)專門從事《聊齋志異》研究的學(xué)者,沒有論述《聊齋志異》的專著,相關(guān)研究論文屈指可數(shù),且大部分以節(jié)譯序言或后記的形式存在。

造成意大利譯介深度與廣度欠缺的原因可從三個層面進行分析。首先,意大利對《聊齋志異》的重視程度仍不足,相比“四書五經(jīng)”或“四大名著”等典籍來說,《聊齋志異》并非意大利漢學(xué)家譯介的重點。其次,《聊齋志異》卷軼浩繁,共計約500篇故事,這要求譯者在篇目選擇上必須精當合理,且具備一定代表性。此外,《聊齋志異》采用中國古典語言寫就,遣詞用句常用典故,蘊意深刻,這也對翻譯造成了一定困難。

2. 尚未經(jīng)典化

《聊齋志異》在意大利尚未經(jīng)典化。外國文學(xué)的經(jīng)典化在某種程度上是其翻譯的經(jīng)典化,但《聊齋志異》書名在意大利的譯法十分混亂,出現(xiàn)了多達數(shù)十種譯名,幾乎每個譯本都更新了此前的譯名。如將“聊齋”直接音譯,或?qū)ⅰ傲摹币糇g,將“齋”譯為“書房”(studiо)、“閣樓”(раdigliоnе)、“小 書 房”(studiоl(xiāng)о)等,或闡釋“聊”的含義,將其意譯為“休閑”“無聊”等。就“異”而言,主要譯為“奇異的”(strаni)、“奇幻的”(fаntаstiсi)、“超凡的”(strаоrdinаri)、“神奇的”(mеrаvigliоsi)等?!读凝S志異》書名的譯法甚至在同一譯者的不同譯本中也沒有統(tǒng)一。

意大利顯然已意識到了《聊齋志異》譯名所面臨的困境,有意改變這種譯名雜亂的現(xiàn)象。2017年儒拉全譯本推出全新版本,更改書名,刪除了“聊”的音譯名,添上“齋”進行闡釋。儒拉全譯本在2017年的改頭換面顯示了意大利為增強此譯本經(jīng)典性所做出的努力,但《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經(jīng)典化之路依然遙遠。《聊齋志異》譯名實現(xiàn)基本統(tǒng)一,某種譯本成為權(quán)威,有利于《聊齋志異》在意大利成為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著作。

3. 文學(xué)價值被忽略

意大利譯介的《聊齋志異》,在某種程度上忽視了原作的文學(xué)價值,即使大部分意大利譯者有意識地抑制了自身文體風(fēng)格的表達,力求再現(xiàn)原作風(fēng)格,但仍然失掉了《聊齋志異》的古典性?!读凝S志異》采用中國古語寫作,固然很難要求意大利譯文還原原文的古色古香,但緣于《聊齋志異》故事的獵奇性,多數(shù)譯本僅保留故事,以敘事框架及情節(jié)發(fā)展為主,這也導(dǎo)致了《聊齋志異》在意大利譯本中文學(xué)性的喪失。

盡管大部分譯者深知《聊齋志異》語言古典優(yōu)雅,但在譯成意大利語時,多數(shù)譯文采用了更為簡單通俗的故事式語言。儒拉的譯文語言便具有這一特點,儒拉的語言極其簡單,幾乎沒有復(fù)句,少見高級難懂的詞匯,更偏向口語體。儒拉強調(diào)此譯本的最大特點為“毫無矯飾”,但他深知嚴格直譯會讓原文喪失其獨特的優(yōu)雅風(fēng)味,不無遺憾地指出,“中文中最閃耀的詞語常會在翻譯中丟失其絕大部分的光華”①Ludоviсо Niсоl(xiāng)а Di Giurа, I Rассоnti Fаntаstiсi di Liао, р. 16.。

結(jié) 語

意大利是《聊齋志異》海外傳播重鎮(zhèn),擁有西方世界首部全譯本,共計誕生約20個譯本和數(shù)篇研究論文。意大利對《聊齋志異》的譯介受到了意大利特定文化語境的影響,呈現(xiàn)出獨特的文化面貌。意大利譯者對譯本的文化操縱程度較弱,更凸顯《聊齋志異》中的積極色彩。意大利《聊齋志異》譯介尚存在諸多不足,但新世紀意大利對《聊齋志異》的譯介研究將會朝著更深廣、更多元的方向發(fā)展。遺憾的是,國內(nèi)對意大利譯介情況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全面考察《聊齋志異》在意大利的譯介、傳播與接受,有助于推進中國典籍海外譯介傳播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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