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
前不久,第31屆搞笑諾貝爾獎揭曉。受疫情影響,本次的頒獎典禮并未像往屆那樣在哈佛大學桑德斯劇場舉辦,而是改為線上舉行。
創(chuàng)建于1991年的這個獎項是對諾貝爾獎的善意模仿,其名稱Ig Nobel Prize來自Ignoble(不名譽的)和Nobel Prize(諾貝爾獎)的結合,中文就譯作“搞笑諾貝爾獎”了。
顧名思義,獲獎的研究項目必須要令人發(fā)笑;不過,搞笑諾貝爾獎絕不是完全為了搞笑而出現(xiàn)的,其背后確實蘊藏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科學發(fā)現(xiàn)。事實上,為了保證獎項的科學性和權威性,搞笑諾貝爾獎的很多評委是貨真價實的諾貝爾獎得主。搞笑諾貝爾獎每年頒發(fā)10個獎項,除了對標諾貝爾獎的生物、化學、醫(yī)學、物理、和平、經(jīng)濟和文學等獎項外,還包括其他隨機的細分獎項,年年花樣翻新。
今年搞笑諾貝爾獎的頒獎典禮主題是“工程”。獎杯是一個齒輪,組委會提前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將獎杯的PDF文件發(fā)給獲獎者,讓他們自行打印、組裝。
幾年前,瑞典隆德大學的研究員蘇珊娜·肖茨對大獵豹和家貓的咕嚕聲進行了比較,結果發(fā)現(xiàn),這兩種動物的“咕?!苯新曨l率都在30赫茲左右。出于好奇,她回家記錄了自家貓的咕嚕聲,由此開始了一個為期數(shù)年的研究項目,以更好地理解家貓的不同發(fā)聲。蘇珊娜·肖茨還為此專門撰寫了5篇論文。
貓發(fā)出咕嚕聲的原因有很多:生氣、壓力大、痛苦、滿足和快樂時都會這樣。蘇珊娜·肖茨發(fā)現(xiàn),雜音和“喵喵”聲是最常見的貓叫聲。
蘇珊娜·肖茨和她的合作者獲得了一項研究“人貓交流中的節(jié)奏”的資助,他們的最終目標是收集更多數(shù)據(jù)來支持關鍵假設,即貓會“半意識”地改變它們發(fā)聲的語調、強度、長度和特征,以適應不同的環(huán)境,比如當開心與滿足時,貓傾向于發(fā)出頻率上升的叫聲,但在情緒低落或感到緊張時,發(fā)出的“喵”聲的頻率下降。這個發(fā)現(xiàn)被稱為“人貓溝通旋律”。大多數(shù)貓都具有這種所謂的“韻律變化”的相似類型,而且這些變化對于有經(jīng)驗的人來說是可以聽懂的。
對一些人來說,街上一塊被咀嚼過的口香糖簡直是令人作嘔的垃圾;而對于西班牙巴倫西亞大學的萊拉·薩塔里等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科學寶庫。
他們使用基因分析技術研究了大街上被丟棄的口香糖上保留和生長的細菌,以及“廢棄的口香糖菌群”是如何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的。這些被丟棄的口香糖分別來自法國、希臘、新加坡、西班牙和土耳其。該項研究成果發(fā)表在《科學報告》雜志上。他們也因此獲得了搞笑諾貝爾獎的生態(tài)獎。
萊拉研究小組通過分析被扔到世界各地人行道上的口香糖發(fā)現(xiàn),幾周后,這些被丟棄的口香糖上就會出現(xiàn)多種細菌菌株,并且菌株會持續(xù)保留3個月以上。
研究者認為,這一發(fā)現(xiàn)對很多學科都有積極影響,包括法醫(yī)取證、傳染病控制或廢棄口香糖殘留物的生物修復等。
到目前為止,電影評級是高度主觀的事情。它能變得客觀一些嗎?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一個團隊找到了一種更為“科學”的依據(jù)——觀眾在觀看不同內容的電影時所散發(fā)出的氣味不同。他們的這一研究獲得了搞笑諾貝爾獎的化學獎。
研究團隊測量了電影院內觀眾在看電影時釋放的揮發(fā)性有機化合物(VOCs),想看看這些散發(fā)出來的物質是否與電影中的臟話、暴力、性、吸毒以及反社會行為有關。
他們選取了11部電影放映了135場,用質譜儀檢測了1.3萬名德國觀眾在觀影時呼出的空氣,特別是檢測VOCs的含量。結果發(fā)現(xiàn),觀眾的脈搏和呼吸頻率一致增加時,特殊的傳感器可以檢測到二氧化碳和數(shù)百種其他VOCs的相應上升,這種效果在觀眾觀看懸疑電影和喜劇電影中最為強烈,而在觀看恐怖電影時,檢測到異戊二烯的水平發(fā)生了較大變化。
研究人員想證明,VOCs測量值可以作為電影評級工具。如果能在影片試映期間監(jiān)測電影院的氣味,可以更客觀地衡量電影內容對觀眾的影響。
不少人都有過鼻塞的情況,這是鼻黏膜充血所致。研究表明,體育鍛煉跟激素變化都可以打開鼻腔的氣道。
德國教授塞姆·布盧特和他的同事進行的一項研究表明,性高潮是一種有效的鼻腔減充血劑。他們也憑借該項研究獲得了本屆搞笑諾貝爾獎的醫(yī)學獎。
布盧特發(fā)現(xiàn),與服用減充血藥物相比,性高潮發(fā)生后,鼻腔呼吸狀況得到明顯改善,而且其清除鼻竇的效果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盡管布盧特承認,他并沒有從每個人那里獲得確鑿的數(shù)據(jù),目前也不完全清楚鼻塞被疏通的機制,但布盧特認為,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是“隨性高潮而來的興奮、體育鍛煉和激素變化的混合體所導致的”。
研究顯示,體育鍛煉和激素變化可以打開鼻腔氣道,而性交也是一種體育鍛煉。
研究人員測量了參與組的鼻腔阻力和流量以建立基線,共評估了5個時間點的鼻呼吸效果,包括性交前后和減少鼻充血噴劑的藥物使用前后的鼻呼吸情況。結果發(fā)現(xiàn),性愛確實可以像鼻腔減充血劑一樣有效地改善鼻塞長達60分鐘,但這種改善情況在3個小時內會消失,不會像鼻腔噴霧那樣可以持續(xù)12小時。共有18對夫婦參與了該項研究。
果然,任何形式的體育鍛煉都可以改善鼻塞。
古往今來,在許多文化中,擁有濃密胡須被認為是高度男性化的特征,但伊?!へ惾锼沟热苏J為,這可能不僅僅是文化偏好。
他們推測,也許人類的胡須可以在戰(zhàn)斗中為自己提供保護。畢竟,下頜骨(通常被胡須覆蓋)是戰(zhàn)斗中最易發(fā)生骨折的部位。在缺乏現(xiàn)代外科治療手段的時代,這種骨折可能是一種嚴重的傷害。研究人員決定進行一項測試,看看濃密的面部毛發(fā)是否可以保護面部免受戰(zhàn)斗中重擊造成的鈍性創(chuàng)傷。
他們使用了家養(yǎng)綿羊的皮膚樣本。盡管羊絨與人的頭發(fā)并不完美匹配,但二者相當接近。實驗用的樣品中有三分之一帶毛,三分之一的毛被剪切,另有三分之一的毛被拔除。研究人員將樣品放置在由纖維環(huán)氧樹脂復合材料制成的骨類似物上,然后,用鐵砧從高處落下來砸這些樣品。
結果表明,與被拔毛的樣品相比,帶毛的樣品所吸收的鈍擊能量高出近30%。這表明,毛發(fā)確實能夠顯著降低沖擊力,就相當于給人們多了一層緩沖。
行人交通是動態(tài)集體行為中一個引人入勝的案例研究,許多物理學家對此有著濃厚的興趣。荷蘭埃因霍芬理工大學的研究人員在當?shù)?個火車站做了一項為期6個月的行人跟蹤實驗。他們每天收集超過10萬條行人軌跡,總計約500萬條。利用這些數(shù)據(jù),研究人員制作了被稱為“二元碰撞避免”(兩個人盡量不要相互碰撞)的模型。這個模型可以模仿行人在走路時是如何調整軌跡,以保持距離、防止相撞。通過對該模型的研究,科學家們相信,他們的方法可以擴展到更復雜和更密集的人群交互中,應用于各種民用設施,以提升這些設施的安全性能。
無獨有偶。來自日本的研究者發(fā)現(xiàn),行人之間相互閃避,參照的不是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而是他們預期中將來的位置。換句話說,行人不但會被動地跟其他行人保持距離,還會主動跟別的行人合作,自動協(xié)商出一條彼此之間不會發(fā)生碰撞的道路。
他們找了54名大學生進行測試。受試者被分成兩組,一組作為“走神的行人”,被要求邊走路邊看手機,另一組則專心走路,不看手機。然后讓他們從隨機選擇的起始位置,開始向不同方向行走。研究小組發(fā)現(xiàn),分心的步行者導致了更多行人之間的碰撞,無論他們是否在看手機。
他們的這項研究獲得了搞笑諾貝爾獎的物理學獎/動力學獎。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過,如何殺死潛艇里的蟑螂呢?因為潛艇在水下時構成一個封閉的系統(tǒng),如果使用殺蟲劑的話,殺蟲劑噴霧就會在空氣凈化系統(tǒng)里不斷循環(huán),導致船員中毒。
美國海軍一個研究小組用8艘潛艇做了一個對照分組實驗,其中3艘潛艇使用丙硫磷(殺蟲劑),剩下的潛艇則噴灑敵敵畏。最后,他們采集了通風前后潛艇內的空氣樣本,并觀察滅蟑情況后,得出結論:敵敵畏能殺死97%~100%的蟑螂,而且空氣可以在1~4小時內恢復至安全水平。
不過,該處理方法對蟑螂卵不會產(chǎn)生任何影響,因此研究者建議噴灑殺蟲劑后,過兩周再對潛艇進行二次處理,屆時任何殘留的卵都會孵化出來,并被殺死。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中所使用的敵敵畏已于1998年被歐盟禁止使用,美國環(huán)保局也自1995年起限制敵敵畏的使用。
非洲南部的野生黑犀牛既面臨偷獵者的嚴重威脅,又因生存區(qū)域的日益縮減而產(chǎn)生近親繁殖問題。為此,一些國家的政府部門時常將它們遷往不同地區(qū),安置在有警衛(wèi)、圍欄的區(qū)域內————理論上,這樣做可以保護它們免受偷獵者的威脅。但運輸犀牛并非易事。由于道路崎嶇,這些每頭重達1.5噸的黑犀牛無法通過公路運輸,而只能被藥物麻醉后蒙上眼睛,倒吊著用直升機空運。
問題是,這樣四腳朝天地吊在空中長達30分鐘,對犀牛的健康會產(chǎn)生什么影響呢?
事實上,捕獲和轉移包括大象、長頸鹿和犀牛在內的大型哺乳動物可能面臨多種危險,因為它們在生理上都異常敏感,整個捕捉和運輸過程會導致額外壓力的產(chǎn)生。如果給上述動物注射的鎮(zhèn)靜劑藥物劑量過大,使其保持鎮(zhèn)靜狀態(tài)的時間過長,有可能致其心臟受到壓迫,甚至死亡。
美國康奈爾大學的羅賓·雷德克里夫等人研究了這個問題,并獲得了本屆搞笑諾貝爾獎的運輸學獎。他們選取12頭犀牛作為研究對象,讓其中6頭首先處于水平(側臥)位置,然后雙腳懸掛;而另外6頭先倒掛,再側臥。
他們的假設是,處于倒立姿勢會導致大型哺乳動物比采用水平(橫向)姿勢造成更多的不利影響。不過,實驗結果并非如此。12頭犀牛都表現(xiàn)出嚴重的低氧血癥(低血氧)和高碳酸血癥(血液中二氧化碳過多)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