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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告白》中美籍華裔女性的身份建構

2021-12-07 02:34
綿陽師范學院學報 2021年4期
關鍵詞:莉迪亞華裔身份

余 楊

(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浙江杭州 310058)

一、引言

2014年,伍綺詩的代表作《無聲告白》一經(jīng)出版,便引起了公眾的廣泛關注。部分評論家認為,繼黃玉雪等華裔女性文學先驅之后,伍綺詩進一步填補了華裔女性作家在歐美文學界的空白。事實上,《無聲告白》卻并未引起國外文學界的重視。目前,國外有關《無聲告白》的文獻資料大多是書評。《波士頓環(huán)球報》的常駐專欄作家克麗·西蒙表示:“極其感人……《無聲告白》是一部優(yōu)秀的著作,道盡了家庭關系的失常與悲傷?!盵1]《洛杉磯時報》的前專欄作家赫克托·托巴爾評論道:“一部優(yōu)秀的處女作……令人心痛……伍綺詩巧妙地將這部復雜的、跨越多個時代的小說的線索串聯(lián)在一起……一部迷人的作品,它強行揭開了那些勉強維系這個美國家庭的秘密…最終卻讓這個家分崩離析。”[2]此外,《紐約時報》《赫芬頓郵報》《衛(wèi)報》等著名報紙也刊登過類似評論。作家茹·富里曼和杰絲米妮·瓦德同樣對此書贊不絕口。僅有一篇學術文獻將《無聲告白》與播客節(jié)目《連環(huán)》的第一季對比聯(lián)系,以“思考國家和邊緣者間的關系”[3]ii。由此可見,國外對《無聲告白》的研究仍具極大的發(fā)展空間。相比之下,國內相關學術研究相對豐富,研究視角也較為廣泛、分散,涉及存在主義、文化沖突、性別研究、女性主義以及后殖民主義等。其中,最常見的視角是主題探究,包括家庭倫理、親子關系、身份認同等主題。張策的《喪鐘為她們而鳴: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批評視野中的〈無聲告白〉研究》是國內第一篇討論《無聲告白》的學位論文[4],其采用了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視角去分析作品,揭示女性在父權社會中遭到的偏見和壓迫。吳冬麗討論了“‘模范少數(shù)族裔’政治話語下族裔家庭的內外關系……探討了多元文化主義背景下消解種族二元對立、實現(xiàn)多種族和諧共存的可能性”[5]。郭英劍和王芳“通過分析小說人物的身份焦慮和婚姻危機來探索美籍華裔在種族融合上的困境”[6],指明其對“模范少數(shù)族裔”神話的解構。此外,部分文章從拉康的“鏡像理論”、敘事學、邊緣人等切入點出發(fā),探究《無聲告白》中的身份建構問題。顯然,身份建構是該作品中一個十分值得關注的問題。

近年來,后殖民理論已逐漸成為華裔文學研究的重要理論視角。包括許美婷[7]、何雪[8]、趙青[9]在內的國內學者已從后殖民視角研究了《華女阿五》《女勇士》《喜福會》等在內的經(jīng)典華裔女性文學作品。備受關注的新一代華裔女性文學作品《無聲告白》也不例外。楊微借助后殖民的“他者”理論關注該作品中的家庭倫理[10]。事實上,以往的研究表明,后殖民主義理論家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理論是探究華裔文學作品中華裔身份建構的又一極具意義的視角。秦素華從后殖民視角出發(fā),充分運用霍米·巴巴的雜糅策略和第三空間理論,探究出亞裔美國人身份建構的一條有效途徑,即利用自身身份的雜糅性去建構第三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文化共存和文化包容得以實現(xiàn)[11]。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全球范圍內人口大量遷移。對移民們來說,如何在異國他鄉(xiāng)身心健康地生活愈漸成為一個緊迫的問題,而更為感性的女性群體要如何融入異國也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因此,研究華裔女性文學作品不僅有利于我們瞥見華裔女性的真實生活,還能夠幫助我們解決華裔女性身份建構的現(xiàn)實困境。因此,結合霍米·巴巴的后殖民理論,本文試圖為全球移民背景下的華裔女性如何成功度過身份危機、進行身份建構這一問題找尋答案。

二、理論基礎

(一)文化身份與身份建構

霍爾·斯圖亞特提出了文化身份的兩種定義[12]223-225:第一種定義強調文化身份的穩(wěn)定性,即一個人的文化身份由其出身和祖先決定;第二種定義則強調文化身份的可變性,即文化身份應視當下的情況而定?;魻枴に箞D亞特認為“只有從第二個定義中我們才能恰當?shù)乩斫狻趁窠?jīng)歷’的創(chuàng)傷特性”[12]225?!拔幕矸菔巧矸菡J同,是一種不穩(wěn)定的認同或者連結,是在歷史和文化話語中形成的。它不是實質,而是種定位?!盵12]226因此,在討論任何個人或特定群體的文化身份時,應強調其不穩(wěn)定性和可變性。而這正符合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對文化身份的思考。

20世紀,不少中國人前往美國謀生。隨著時間的流逝,仍明顯帶有中國人特征的第二、三代美籍華裔出現(xiàn)了。然而,這些特征讓他們成為了美國社會中的邊緣青年。一方面,他們很難被本土白人社區(qū)接受;另一方面,他們也不可能重返故土。因此,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會對自己的文化身份感到困惑,遭遇身份危機。那些無法確立文化身份、度過身份危機的人,不僅會被主流社會排斥、邊緣化,而且很容易陷入絕望與痛苦,導致悲劇的一生,尤其是更為感性的女性群體。為了避免這一悲劇,美籍華裔不得不努力尋找自己的文化身份,在“異國”定位自己的文化身份。這個過程即本文所說的(文化)身份建構。也正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關注身份建構的美籍華裔女性文學作品盛行開來,《無聲告白》正是其中之一。

(二)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

身份建構一直是當代少數(shù)族裔文學的關鍵主題。后殖民理論家霍米·巴巴認為,身份建構問題涉及一系列理論,其中“雜糅性”和“第三空間”是兩個重要的理論。在《文化的定位》中,霍米·巴巴提出“雜糅性將殖民再現(xiàn)……問題化,它逆轉了殖民否認的影響,得以讓其他‘被否定的’知識得以進入統(tǒng)治話語,并使這種權威的基礎變得陌生”[13]162。據(jù)這一論述,“雜糅性”指明了擺脫殖民統(tǒng)治、承認文化差異的可能性。并且,“雜糅性”也指出,由于時代和環(huán)境的變化,文化和文化身份均處于流動之中,這正與霍爾·斯圖亞特的“文化身份”概念相契合。文化和文化身份的發(fā)展及演變也就可以視作不同文化相互作用的雜合過程。因此,我們可以縮小不同文化之間的文化差距,使不同的元素和平共存,最后讓新形成的文化混雜在文化殖民中挑戰(zhàn)文化權威。簡言之,霍米·巴巴認為雜糅性可以使不同文化經(jīng)歷碰撞、對抗,進行協(xié)商,相互理解,最終實現(xiàn)彼此間的相互尊重和融合。“第三空間”這一概念與“雜糅性”密不可分?;裘住ぐ桶驼J為“在固定的身份之間的間隙通道使文化雜糅成為了可能,它容納(文化)差異,卻不強制區(qū)分等級”[13]5。事實上,在霍米·巴巴看來,這一“間隙通道”是一種“居間”的空間,即“第三空間”,文化差異和文化多樣性在其中進行交流和談判。在“第三空間”里,文化雜糅性產(chǎn)生并發(fā)展,為文化雜糅提供可能。同時,在這一“居間空間”、這個“第三空間”中,“……變化的轉換價值在于重新表達或翻譯一些元素,這些元素既不屬于這個(自我)又不屬于那個(他者),卻反駁著兩者的條款和領域”[13]41。也就是說,可以將“自我”和“他者”的文化理解成雜糅過程中的參與對象,無高下優(yōu)劣之分。并且,“雖然本身無法表征,但正是這第三空間構成了表述的話語條件,確保了文化意義和符號沒有原始的統(tǒng)一性和固定性;即使同樣的符號也可以另作他用,可以發(fā)生變化,可以重新賦予其歷史意義以及重新解讀”[13]55。正是“第三空間”的存在使得文化的不穩(wěn)定性成為可能,確保了文化雜糅的過程??傊裘住ぐ桶偷摹半s糅性”和“第三空間”一起構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體系,為身份建構提供了一條有效途徑。

通過霍米·巴巴的兩個概念,不難理解為何美籍華裔女性在身份建構的過程中很可能會經(jīng)歷身份危機。一方面,她們雖成長于美國,但可能仍會被祖國文化影響,無法與其割裂開來。另一方面,在維系與祖國文化的聯(lián)系時,她們不得不努力適應主流社會。此外,與男性相比,她們還可能在社會中遭遇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性別歧視。正是由于自身雜糅的文化身份,她們很容易在身份建構中對自身身份感到困惑與迷茫。

三、《無聲告白》中莉迪亞的身份建構

(一)莉迪亞的身份建構:缺乏自我意識導致的失敗

作為生活在白人社區(qū)中的唯一一個華裔家庭,李氏一家的身份建構面臨著巨大的困難。身為二女兒的小說主人公莉迪亞擁有一雙藍眼睛,這似乎表明她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容易成功完成身份建構,更有可能被主流社會接受,帶著中國特征融入主流文化。然而事實卻是“莉迪亞死了……”[14]1,華裔女孩莉迪亞溺死在湖中,這一悲劇性的開頭似乎暗示著其身份建構的失敗。在接下來的故事中,這一跡象逐漸被證實。但是,倍受父母期待的莉迪亞為何會是這樣的結局?結合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去剖析莉迪亞的一系列表現(xiàn),發(fā)現(xiàn)自我意識是其中的關鍵。

一方面,莉迪亞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雙重文化身份。她從未考慮過自己的中國身份,她的生活中中國文化幾乎無跡可尋。當他人試圖借著她的中國身份與她交流時,她總是對此保持沉默,甚至自我懷疑?!爸挥幸淮?,那是在幼兒園的第一天,斯泰茜·舍溫直接問她:‘中國人慶祝感恩節(jié)嗎?’”[14]161事實上,莉迪亞曾有機會利用自己的中國身份去融入同齡社交圈,也曾有機會直面并合理利用自己的中國身份。但莉迪亞卻選擇了回避,并對其意義表示懷疑:“莉迪婭滿腹狐疑。她真的會被斯泰茜·舍溫選中了嗎?”[14]161其實,“斯泰茜·舍溫”代表美國社會,其發(fā)出的邀請象征著一個讓莉迪亞接受自身中國身份的機會,而莉迪亞卻選擇懷疑和拒絕自身中國身份的魅力。同時,她也無法適應美國社會,她在學校無任何社交。當別人發(fā)出聚會邀請,她卻以“我媽媽說,放學后我必須馬上回家”[14]162為借口拒絕了?!八荒軐Ω鞣N生日聚會、去休閑中心溜冰或游泳等等邀請說不?!盵14]162漸漸地,莉迪亞變得麻木冷漠,拒絕美國青年的生活方式。最終,她在同齡人中被邊緣化了,也被美國社會所邊緣化。所以,“到了二年級,其他女孩已經(jīng)不會再問她了。她告訴自己:她不在乎”[14]162。莉迪成為了這所美國學校里的孤獨者,也成為了美國社會里的一個邊緣人。這說明莉迪亞也并未意識到自身的美國身份。總之,莉迪亞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重文化身份。另一方面,莉迪亞缺乏自我意識,無法采取行動來應對身份建構過程中的壓力和危機。自小接受美國教育和文化熏陶,莉迪亞卻缺乏自主和抗爭精神。小說中的莉迪亞進行了三次反抗:第一次,她隱瞞了自身的真實情況,即她沒有學醫(yī)的天賦且人際關系也很差;第二次她隱瞞了和一個男生的友誼;第三次就是她的自殺。然而,所有的這些行為,不僅不利于她融入主流社會,而且還極具破壞性。美國文化倡導獨立、自由,而這些行為卻與其文化精神背道而馳。因此,莉迪亞的一系列行為表明,她其實也并未理解到自身的美國文化身份。莉迪亞所有的懷疑、拒絕和不作為都可以歸因于其自我意識的缺乏。她懷疑自身的中國身份,拒絕自己的美國身份,因而沒有意識到這兩種身份的存在,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文化身份的雜糅性,更無法采取行動去利用這種雜糅性。既然莉迪亞并未意識到自身文化身份的雜糅性,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去創(chuàng)造她的“第三空間”來實現(xiàn)身份建構。

綜上所述,結合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來看,莉迪亞缺乏成功建構身份的自我意識。書名的字面含義是“我從未告訴你的一切”,但實際上可以理解為“我想說出一切,卻缺乏自我意識去面對”。莉迪亞用自己的死亡來逃避現(xiàn)實,逃避真相?!爱斎?,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完全理解了她,明白她是什么樣的人?!盵14]287然而,這樣的醒悟極其諷刺,一切都太遲了,莉迪亞已經(jīng)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莉迪亞的悲劇是一個典型的自我意識缺失導致身份建構失敗的例子,給霍米·巴巴關于身份建構的理論提供了一個反面例證。在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之下,一個民族可能會被賦予固定的文化身份。通常,美籍華裔的中國身份會被一味強調,使其在美國社會中處于劣勢,讓其自身也產(chǎn)生類似的誤解。在這樣的背景下,美籍華裔女性可能缺乏足夠的自我意識,無法認識隱藏在自身文化身份中的雜糅性。而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通過否認民族文化身份的固定性,指出少數(shù)族裔文化身份雜糅的可能,使得美籍華裔女性從中國身份和美國身份的兩難選擇中解脫出來。美籍華裔女性可以利用文化身份的雜糅性,去溝通文化差異,協(xié)商文化沖突和對抗,接受和理解文化雜糅性,最終創(chuàng)造一個“第三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文化可以達到平衡,華裔女性可以確立自身文化身份,自由驕傲地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具體來說,少數(shù)族裔需要理解并利用文化身份的“雜糅”,其中關鍵可以概括為“自我意識”。首先,要意識到雜糅性的存在。接著,需要自我意識去認識利用雜糅文化身份的合理性和可行性。最后,需要在本族文化和所處文化之間進行溝通和協(xié)商,借助自我意識創(chuàng)造自身的文化空間。對于想要成功完成身份建構的美籍華裔女性來說,她們必須理解自身文化身份的雜糅性——處于中國文化與美國文化的雜糅之中。她們需要自覺地將自己的中國身份與美國身份相融合,并通過自覺的行動在美國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遺憾地是,作為第三代美籍華裔的莉迪亞卻在一開始就失敗了。她并未意識到自身文化身份的雙重性,也并未意識到利用自身文化身份雜糅性的可能性,更不用說采取行動積極進行文化雜糅以促進中國文化和美國文化間的交流,找到兩種身份間的平衡,創(chuàng)建一個挑戰(zhàn)主流美國白人文化的“第三空間”。

(二)莉迪亞身份建構失敗的因素

經(jīng)以上分析可知,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為自我意識在身份建構中的作用提供了線索。而莉迪亞為何會缺乏自我意識,最終甚至導致了其身份建構的失敗,這一問題值得進一步探尋。

1. 生活環(huán)境:白人社區(qū)

李氏一家住在俄亥俄州的一個小鎮(zhèn)上。與唐人街不同,這個小鎮(zhèn)上幾乎沒有其他中國人,莉迪亞和她的哥哥是當?shù)刂袑W里僅有的兩個東方人。顯然,這個小鎮(zhèn)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白人社區(qū)。因此,作為華裔,兄妹倆尤其引人注目,在這個社區(qū)中更可能會面臨邊緣化的壓力。當?shù)鼐用駜A向于關注莉迪亞的中國身份,而莉迪亞想要擺脫這種負擔,于是她漠視差異的存在,忽略正常的社會交往,試圖表現(xiàn)得和其他人一樣“正?!?。所以,當杰克問莉迪亞:“你知道你是這所學校里唯一不是白人的女孩嗎?”[14]189莉迪亞的回答是:“是嗎?我沒意識到?!盵14]189她回避自己是唯一“非白人”女孩這一事實,同時也回避自身的中國身份。莉迪亞認為是中國身份使她遭受異樣的目光,所以,她試圖回避它,甚至否認它,最終損害她對自身文化身份的評估,壓抑其身份建構中自我意識的覺醒。與此同時,莉迪亞也因缺乏社會交往而錯過尋求美國身份的機會,導致她對白人社區(qū)缺乏歸屬感。并且,白人社區(qū)無法為莉迪亞提供感受中國文化的機會,她幾乎沒有機會了解中國文化,無法在中國文化中找到歸屬感,更不用說在被邊緣化的境況下尋找自身文化身份。此外,由于該白人社區(qū)中沒有其他華人家庭,莉迪亞沒有同齡的女性來分享交流她的身份困境,無法獲得外界的幫助,因而徹底成為了白人社區(qū)中的孤獨者。相對封閉的白人社區(qū)阻礙了莉迪亞對其文化身份雜糅性的認識,這樣的環(huán)境既不利于莉迪亞正確認知自己的中國身份,也為她追求美國身份帶來了困擾。

2. 親子關系:壓抑扭曲

莉迪亞身份建構的失敗與其父母也有密切關系。莉迪亞在親子關系中遭受著極大的痛苦。“而莉迪亞卻公然違抗遺傳規(guī)律,她繼承了母親的藍眼睛。他們知道,這是莉迪亞成為母親寵兒的原因之一?!盵14]3因為這雙藍眼睛,莉迪亞的父母各自對她寄予厚望。對于母親瑪麗琳來說,莉迪亞的藍眼睛讓她想起年輕時的自己,因而將自己的夢想誤加在莉迪亞身上。她不停地告訴莉迪亞她將會成為一名醫(yī)生,讓莉迪亞疲于應付學習。最終:

“她的測驗得分越來越低,看上去就像一張詭異的天氣預報圖標:九月份90,十月份85分,十一月不到75,圣誕節(jié)前60左右。上一次考試,她得了62分…現(xiàn)在,她考了55分,盡管凱利老師沒在卷子上寫‘F’,但她還是不敢正眼去看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分數(shù)。”[14]159

努力學習、成為一名醫(yī)生已經(jīng)成為莉迪亞的負擔。對于父親詹姆斯來說,莉迪亞的藍眼睛是她能夠融入美國社會的象征。詹姆斯本人是美國社會中的一個孤獨者、邊緣人,所以他希望繼承了美國母親藍眼睛的莉迪亞能夠融入白人社會。漸漸地,這種期待成為莉迪亞的又一精神負擔。后來,她不得不編造電話聚會來假裝在同齡人中很受歡迎。父母的期望不僅給莉迪亞帶來了沉重的精神負擔,也阻礙了她自我意識的覺醒。她分身乏術、疲憊不堪,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獨立思考。

各自沉溺于實現(xiàn)夢想的父母忽視了莉迪亞的真實感受和幸福。母親總是把莉迪亞的學習放在首位。所以,“周末的時候,除非莉迪亞已經(jīng)完成所有的家庭作業(yè),否則瑪麗琳是不會允許她出去玩的”[14]19。也因此,莉迪亞不得不拒絕同學的聚會邀請?,旣惲掌惹邢M虻蟻喅蔀橐幻t(yī)生,忽略了莉迪亞對私人空間、正常社交的需求。她甚至幻想了莉迪亞的未來,“瑪麗琳在心中用金線為莉迪亞編織了一個華麗的未來,她相信女兒也希望擁有這樣的未來:莉迪亞身穿高跟鞋和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莉迪亞站在手術臺前,周圍的一圈男人敬畏地觀摩她嫻熟的技術”[14]155。瑪麗琳下意識忽略了莉迪亞沒有學醫(yī)的天分,忽視莉迪亞的感受和自己帶給她的傷害。所以,當莉迪亞告訴母親物理不及格時,母親一味指責她,沉浸在自我的憤怒之中,忽略了莉迪亞“蒼白——幾乎是灰色的”[14]167臉色。父親詹姆斯也是如此。他不斷告訴莉迪亞,要受人歡迎,要善于交際。父親的禮物通常是一些暗示其提升人際關系的東西,這讓莉迪亞感到難受和不安。最后一件禮物是一條項鏈,當詹姆斯把它送給莉迪亞時,他注意到莉迪亞的眉毛間有條淺淺的皺紋,卻誤認為這是學習壓力造成的。實際上,這皺紋代表著父母帶給莉迪亞的負擔。當父親說出“今年大家都戴銀的”[14]224時,莉迪亞明白她仍逃不開父親的期待,父親仍然希望莉迪亞能被美國社會所接納。父親一直忽視莉迪亞的焦慮與痛苦。那一刻,詹姆斯甚至把莉迪亞因憤怒和悲傷而沙啞的聲音錯當成了感激。

事實上,莉迪亞父母對她的期待和忽視反映了父母的自私和欲望。事實是,“因為她的母親最希望與眾不同,她父親卻最想要融入人群。而這兩件事都是不可能的”[14]26?,旣惲諞]能出人頭地成為一名醫(yī)生,所以她希望女兒能實現(xiàn)這一愿望。詹姆斯無法融入美國社會,所以他希望他的女兒能做到。此外,莉迪亞的父母缺乏責任感?,旣惲赵鴣G下丈夫和年幼的莉迪亞去追求她的醫(yī)生夢想。在母親離開的那段時間里,莉迪亞對自己承諾:“如果她母親能回家……母親說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要實現(xiàn)母親的每一個意愿?!盵14]133-134瑪麗琳回來后,為了讓母親不再離開,莉迪亞壓抑自我意識,履行她的諾言。莉迪亞深愛父母,愿意犧牲自己的自我意識和幸福來滿足他們的期望。與此同時,詹姆斯因自身不被社會接納而疑似出軌逃避卻被莉迪亞撞見,也對莉迪亞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莉迪亞與父母之間的關系壓抑扭曲,極大地阻礙了她自我意識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因為父母的期望和自私,也因為對父母的愛,莉迪亞的自我意識沒有足夠的發(fā)展空間,無法幫助她建構身份。一直以來,莉迪亞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愿望。因而她無法回答杰克“你想要什么”[14]266這個關于自我認知的問題。故事幾近結尾,絕望的莉迪亞選擇自溺以結束這場噩夢。

(三)莉迪亞的悲劇對華裔女性身份建構的啟發(fā)

綜上所述,自我意識在少數(shù)族裔身份建構的過程中至關重要。個體需要擁有和發(fā)展自我意識以便理解、接受并利用其文化身份的雜糅性。在對雙重文化身份的理解、接受和運用的過程中,個體可以找到自身文化身份的確立途徑,最終成功實現(xiàn)身份建構。《無聲告白》中的莉迪亞是一個反面例證。不利的生活環(huán)境和壓抑的親子關系極大地阻礙了莉迪亞自我意識的覺醒和發(fā)展,影響了其處理雙重文化身份的方式,最終導致了悲劇結局。在缺乏足夠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莉迪亞無法成功確立自身文化身份,仍然是美國社會中的一個孤獨者。因此,結合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理論,通過詳細分析《無聲告白》中女主人公莉迪亞的自我意識,可以看出自我意識在華裔女性身份建構中不可或缺。華裔女性在身份建構的過程中需要充分的自我意識,以便其積極利用自身文化身份的雜糅性,促進其雙重身份的雜糅,最終創(chuàng)造一個能夠恰當承認和認同其雜糅文化身份的“第三空間”。

對于處于主流文化認同之外的少數(shù)族裔來說,只有打破主流文化和本族文化的雙重束縛,才能找到自身的文化定位[15]28。在美國社會中,美籍華裔是游走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美國主流文化間的少數(shù)族裔。通過霍米·巴巴對少數(shù)族裔文化身份特征的充分認識和分析,我們可以明白,對處于多元文化和全球化背景下的美籍華裔女性及其后代而言,霍米·巴巴的“雜糅性”和“第三空間”理論在身份建構中具有重要意義,即可以幫助其充分認識自身文化身份的雜糅性,促使其有意識地利用這一身份特征去尋找自己的文化身份,最終完成自身的身份建構。

四、結語

對于出生在美國、成長在美國的美籍華裔女性來說,她們可能會因為自身截然不同的外貌和文化特征而被迫在美國社會中走向邊緣化。并且,由于父輩文化與日常生活所處文化間的割裂,她們也容易陷入困惑之中,掙扎于兩種文化之間。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身份建構成為美籍華裔女性所面臨的一個日益緊迫的問題?;裘住ぐ桶偷摹半s糅性”和“第三空間”借助文化雜糅強調身份建構中自我意識的重要性,不僅為《無聲告白》增添了新的鑒賞視角,也為美籍華裔女性的身份建構提供了新思路。美籍華裔女性需要擁有強烈的自我意識,以充分利用自身雜糅的文化身份,去創(chuàng)造一個不同文化元素可以共存的“第三空間”,最終成功地完成身份建構。在霍爾·巴巴理論的參照下,伍綺詩的《無聲告白》向讀者展示了因缺乏自我意識而身份建構失敗的莉迪亞的悲劇,促進了美籍華裔女性對自身身份建構的反思。隨著全球化和經(jīng)濟的發(fā)展,出國留學成為不少中國學生日益熱衷的選擇,其中一部分或許計劃在畢業(yè)后移民定居。對于這些人來說,考慮自身及后代的身份建構問題至關重要。或許,《無聲告白》可以提供一些有關身份建構困境的啟發(fā)。事實上,該作品的意義并不局限于海外中國學子及移民。對于所有苦苦掙扎于自身文化身份的少數(shù)族裔來說,都值得從中尋找自身身份建構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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