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龍，卓碧芳，秦晨陽，桑博默，孟智宏

（天津中醫(y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國家中醫(yī)針灸臨床醫(y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381）

失語癥(aphasia)是由于語言皮質(zhì)中樞受損而導致的語言理解或表達障礙[1]，這是一種獲得性語言障礙，患者在語言系統(tǒng)的各個方面（即語音、語形、語義、句法、語用等）的損傷[2]，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患者在腦卒中后會出現(xiàn)失語癥[3]。

鑒于失語癥的高發(fā)，制定相應的診療方案尤為重要。國內(nèi)外有若干失語癥的評價方法，且標準不一，選擇合適的評價方法不僅可以有效評估患者的失語癥類型和語言障礙程度，也可以針對性制定相應的診療方案。同時失語癥評價方法存在局限性，如：語言文字的差異；不同地域的語言差異；經(jīng)翻譯后的量表是否具有信效度等，都會影響評價及療效評定。在治療方面，中醫(yī)康復方法的早期介入，有助于腦卒中患者的康復，尤其針刺可以改善患者的聽理解、閱讀、書寫能力[4]。目前失語癥尚缺乏相應有效的藥物進行治療。在國內(nèi)，失語癥治療方法眾多，論確切療效以針灸為著，包括頭針、舌針、體針、電針、聯(lián)合針刺、綜合療法等[5]。本文旨在論述失語癥常用評價方法的特點、應用、信效度差異，以期為失語癥的診療提供更多依據(jù)。

1 國外常用評價方法

國外常用評價方法有：波士頓診斷性失語癥檢查（BDAE）；The Token Test（TT）；西方失語癥常用測驗（WAB）；雙語失語檢查法（BAT）；失語癥的標準語言試驗（SLTA）；失語癥基本結果測量方案[6]（BOMPA）等。

1.1 波士頓診斷性失語癥檢查 BDAE 在英語國家應用廣泛。此檢查分為5 個大項目[7]，包括語言功能的檢查及非語言功能的檢查，可對患者語言交流水平及語言特征進行定性分析，且可確定患者失語癥嚴重程度及失語癥類型[8]。但該方法較為耗時，不易評分。

1.2 The Token Test TT 主要考察患者的抽象能力以及能否識別復雜口語語義，同時也可檢測患者言語次序記憶廣度和句法能力。OTFRIED S 等[9]認為該測試測量失語癥患者高度特異性信息的短期存儲缺陷。相反，Riedel 等認為，一般認知缺陷是導致TT 評價不準確的原因。TT 的優(yōu)點在于具有良好的鑒別效度、便攜性和較短的評估時間，但難以判斷不同類型失語癥，針對純言語聽力障礙伴理解缺陷和聽記憶廣度淺的患者，結果假陽性較高[10-11]。該法得分隨年齡呈線性增加，且得分隨文化程度呈線性增加[12]，該方法可鑒別失語程度表現(xiàn)不明顯的患者。

1.3 西方失語癥成套測驗 WAB是BDAE的精簡版，檢查時間約1 h，該測驗可以測出失語商、操作商、皮質(zhì)商。同時還對完全性失語、感覺性失語、經(jīng)皮質(zhì)運動性失語、傳導性失語等提供標準誤差解釋和圖形描記[7]。評估者們可以根據(jù)測評得出的各項分數(shù)對失語癥進行分類。目前國內(nèi)多數(shù)失語癥評價都會引用WAB及其改編版。

1.4 雙語失語檢查法 可用于檢查雙語/多語失語癥的方法。能較全面地發(fā)現(xiàn)患者語言的特定缺陷，準確地描述雙語/多語失語的表現(xiàn)，檢查結果可為臨床提供一個合乎國際通用失語癥分類標準的失語癥概貌。由于該方法適用于會雙語甚至是多語患者，在臨床上應用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1.5 失語癥的標準語言試驗 SLTA 是日本最常用的失語癥綜合評定量表[13]。該測試方法簡單，評估時間短。TSUTSUMIUCHI K 等[14]納入受試者20例，通過計算SLTA總分與WAB失語商數(shù)的相關關系等，得出各分測驗間Z 得分的相關系數(shù)多為r ≥0.7，認為SLTA 有可靠的信效度。

1.6 語癥基本結果測量方案 BOMPA 可以從失語癥患者的角度對其生活質(zhì)量進行快捷的自我評價，以及對失語癥嚴重程度和參與談話的能力進行臨床評估。BOMPA 可在臨床時間緊迫的情況下作為臨床醫(yī)生一種有用的結果測量工具[6]。

2 國內(nèi)常用評價方法

國內(nèi)常用的量表：漢語失語成套測驗（ABC）、中國康復研究中心漢語標準失語癥檢查（CRRCAE）、北京醫(yī)院漢語失語癥檢查、武漢大學漢語語法量表[15,24]（CAB）。

2.1 漢語失語成套測驗 ABC 按規(guī)范化要求制定統(tǒng)一指導語、評分標準、圖片及文字卡片、失語癥分類標準。檢查難度較低。該檢查法臨床上常用，普適度較高，對于不同利手的失語患者，也可準確判斷失語癥并對失語癥嚴重程度進行分級；對患有腦血管疾病但語言正常的患者，也可評測出某些語言功能的輕度缺陷[16]。

2.2 中國康復研究中心漢語標準失語癥檢查 CRRCAE 是以SLTA 為基礎，借鑒國外信效度較高評定量表的優(yōu)點，結合漢語獨特優(yōu)勢和中國文化編制而成。此檢查包括兩部分內(nèi)容：第一部分用以了解患者言語的一般情況；第二部主要檢測聽理解、復述、說、出聲讀、閱讀理解、抄寫、描寫、聽寫和計算。此評價方法對于我國不同地區(qū)使用漢語的成人失語癥患者具有較好的依從性[17]，對于客家語等也有較好的可行性和依從性[18]。CRRCAE 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其總分能夠有效反映失語癥嚴重程度，可以作為在失語癥患者的臨床和語言康復中量化的指標，有利于準確評價診療效果并制定下一步治療計劃[19]。

2.3 北京醫(yī)院漢語失語癥檢查 此檢查法評價內(nèi)容包括口語表達、聽語理解、閱讀、書寫。其檢查成績能夠能反映出各類失語癥的臨床特點以及類型和康復的動態(tài)性改變[20]，有利于評定言語康復治療的療效。

2.4 武漢大學漢語語法量表 此法根據(jù)漢字特點、語法和文化習慣編寫而成，引用了國外語法量表的框架和優(yōu)點，嚴格依據(jù)漢語習慣和規(guī)則選擇語句。檢查由易到難，設計了不同的分測驗，使得橫向和縱向的分析比較方便。通過研究，該方法有良好的信效度，為漢語語法缺失的定量分析提供了標準化的檢查手段[21]。

2.5 基于計算機輔助的漢語失語檢查法 目前我國臨床應用最為廣泛的計算機輔助工具是語言障礙診治儀ZM 2.1，該法通過人工智能可對19 種語言障礙進行初步診斷，有利于針對患者病情制定相應個體化診療方案[22]。王紅等[22]通過研究表明ZM 2.1 能夠準確評估失語癥患者語言功能的缺失，檢測時間短，對失語癥的診斷與評估有良好的信效度。計算機輔助評估則可以彌補相應的缺失，靈活性較高[23]。

3 常用方法信效度評價

信度即測量工具的可靠性，效度即測量工具的有效性、準確性。為準確選取合適量表對患者進行評估診斷，應明確相關量表信效度是否良好，能否對臨床提供有效依據(jù)。

FONG MWM 等對355例不同類型和嚴重程度的失語癥患者進行神經(jīng)心理學評估，認為BDAE-3 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臨床醫(yī)生可以通過概述失語癥患者語言能力的內(nèi)在結構，來選擇最能代表其各自功能的核心BDAE-3 試驗，從而在保持診斷敏感性的同時減少總試驗時間[24]。

JARZEBSKA E 通過納入失語癥患者組和無失語癥患者組各100例來測試TT 的有效性，并對測試交叉效度進行了估計，由于受檢組（有住院病人）使結果分布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故認為在納入門診組的情況下，可能有更高的效度水平[25]。MCNEIL M R 等[26]通過對失語癥患者和健康對照者進行計算機聽力和3 種閱讀版本的修訂代幣測驗，得出4 種版本差異很小且信效度較高。

SHEWAN C M 等[27]描述了西方失語癥成套測驗的信效度，較高的內(nèi)部一致性評估和較高的再測信度證明了測驗的穩(wěn)定性。NILIPOUR R 等[28]利用改編自西方失語癥成套測驗的床邊版波斯語WAB（P-WAB-1）對波斯語失語癥患者進行信效度評價，認為P-WAB-1為信效度較高的波斯語失語癥評價方法。筆者認為，根據(jù)不同語言特點進行改編的西方失語癥成套測驗具有良好的信效度，但在翻譯過程中如何避免偏差值得更深入的思考。

ABC 法雖然全面，但在語法部分不夠具體，難以量化語法障礙的程度。且該測驗主要測查名詞理解和產(chǎn)出，對動詞產(chǎn)出考察較少，沒有考察動詞及物性及論元結構[29]。為進一步完善該方法，應當對其進行相應的信效度評價。

張慶蘇等[19]納入20例失語癥患者進行CRRCAE量表的信效度分析，結果該量表總評分組內(nèi)相關系數(shù)＞0.9；CRRCAE 的總評分同WAB 的失語癥指數(shù)有較高的相關性（r=0.948,P＜0.01）；其敏感效應尺度為0.94，得出結論CRRCAE 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楊涓等[13]認為客家語版本CRRCAE 對于贛南地區(qū)腦損傷致失語癥的客家語患者是可行的，具有良好的信效度。筆者認為由于方言差異以及語調(diào)不同，經(jīng)改編后的CRRCAE 的信效度有待考察。

趙麗麗等[30]利用CAB對患者及對照組進行測試，計算失語法指數(shù)，并與漢語標準化失語檢查法對比。結果量表具備較好的信度和效度，符合神經(jīng)心理學對量表部分的要求。

4 研究應用現(xiàn)狀

目前國際上常用BDAE、WAB 及各改編版量表，失語癥的臨床分類多應用WAB。漢語失語檢查法是國內(nèi)臨床最常用的漢語失語癥評估量表之一[31]。由于國內(nèi)方言眾多，近年來國內(nèi)學者根據(jù)ABC 法和CRRCAE法編譯出普通話-維吾爾語、普通話-客家話等雙語版本以應用于相關地區(qū)的失語癥檢測[18,32]，早期常用的普通話-英語、普通話-粵語等雙語檢查法則是參考Paradis 教授所創(chuàng)BAT 法編制而成。ROHDE A 等[33]通過對161 個出版商數(shù)據(jù)庫、專業(yè)網(wǎng)站和資源網(wǎng)站的系統(tǒng)搜索，以及腦卒中治療中使用的語言測試，對語言測試進行鑒定。結果有56 項測試符合研究合格標準。但這些措施均不能滿足言語病理學家的特殊診斷需求。適合不同國家和語種的評價量表還需設計與研究，其信效度還有待考察。

5 小結

綜上所述，目前常運用的失語癥評價方法的信效度還需進一步去檢驗，尤其是國外量表翻譯成其他語言時存在語言文字、文化、語調(diào)等差異，在測評時可能會造成一定的偏差。目前國內(nèi)尚無統(tǒng)一的量表，能否借助計算機等輔助技術更為準確地對失語癥患者進行評估以及制定符合國人使用的失語癥評價標準是接下來應該著力解決的問題。同時，漢語的聲調(diào)是漢語音節(jié)結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能否將四個聲調(diào)納入評價標準以及針對性言語治療中也應該得到重視。失語癥治療方法繁多，但大多以藥物配合言語治療，而在國內(nèi)運用傳統(tǒng)醫(yī)學針灸、中藥等也有確切療效，能否將2 種方法有效結合，制定相應的指南和標準，也是針灸界亟待解決的問題。因此，期望能在今后的研究中解決以上問題，從而能夠為失語癥提供更好的診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