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楚

（湖南科技大學 人文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

在中國古代，女性的地位一直較低，在“三從四德”中，便可略窺一二?！叭龔摹?，是中國封建社會強迫婦女遵守的三種道德關系，最早出自《儀禮·喪服》，指“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其中的“婦德”即要求婦女嚴格遵守“三從”的教條。女性從未出閣前就受到男性的支配；出嫁以后，自不必說，事事要聽從丈夫的安排；丈夫死后，則要服從兒子?？梢?，至少從“理論”上講，女性終其一生都在經(jīng)受男權的束縛。同時，來自女性的壓力也并不少見，如以母親、祖母主導的纏足等。1840年的鴉片戰(zhàn)爭讓中國被迫打開國門，西方思想大量涌入，不少女性開始正視自己，要求提高自身的社會地位，于是越來越多的婦女運動興起。女報的開辦，便是其中一種重要形式。北京乃至北方地區(qū)最早的婦女日報是于1905年[1]創(chuàng)刊的《北京女報》。北方地區(qū)作為封建禮教流毒的重災區(qū)，能有這樣一份宣傳女性地位的報紙，實屬不易。這份報紙對北方女性，無疑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其影響主要分為兩大方面：一是給予女性，尤其是下層女性知識、權力意識的啟蒙；二是促進女性行為的改變。不過，我們也要注意到，囿于時代的局限，《北京女報》不可避免地也存在消極的一面。

一、《北京女報》概括

清末，北京報刊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1905年8月，張筠薌、張毓書母子創(chuàng)辦的《北京女報》，是北方地區(qū)最先發(fā)行的女報，并且是當時全國絕無僅有的日發(fā)行女報[2]。館址位于前門外延壽寺街羊肉胡同路北[3]，后遷至琉璃廠西門內(nèi)路南[4]?！侗本┡畧蟆穭?chuàng)刊號現(xiàn)已遺失，但天津的《大公報》曾刊登創(chuàng)設《北京女報——緣起》一文，該文描述女報辦報緣由，也揭示出其“開女智”“開民風”之宗旨，更彰顯其對社會現(xiàn)狀之態(tài)度?！毒壠稹分袑懙溃骸暗厍蛭拿鞲鲊傃耘畽?，而女權發(fā)達之始基，由于女學?！盵3]與世界女權的蓬勃發(fā)展相比，中國女權尚未形成氣候，“中國南省，曾有女報出版，惜其旋起旋滅，未能垂久”[3]，面對這種情況，《北京女報》認為，想要發(fā)展女權，辦女報不失為一種有效手段，相較于開辦學堂，辦報的優(yōu)勢在于籌備期短、宣傳面廣及接觸門檻低，這意味著女報能更快也更易被大眾接受。

同時，《緣起》中也記載了關于女報編輯的相關信息，“小兒毓書，充北京報主筆……至于編輯演說、總司大權，則本主人之責……《北京女報》主人（會稽杜氏）張筠薌啟”[3]。從這些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出母親張筠薌是報館主人，或說為報館總理，其子張毓書（字展云）為主筆并掌管需與外界打交道的各項事宜。不過，實際情況可能并非如此，在女報698 號《來函》一欄中，抬頭未提及張筠薌，而是“展云仁兄大人閣下”[5]，再加之當時大公報稱《北京女報》發(fā)起者為張展云，姜緯堂先生據(jù)此分析，“頗疑所謂本館主人張筠薌、張老太太，只不過是借女主辦以廣招徠，便進行而已”[6]38。另外，王子真[7]、葆淑舫郡主[8]等也短暫擔任過一段時間的主筆。

二、《北京女報》對近代女性思想的啟蒙

為更好地啟蒙女性的思想，女報選擇通過擴大受眾群體、提高可讀性來增強報紙的影響力?！侗本┡畧蟆返臋谀吭O置豐富，截止至休刊共開辟欄目80 余種，“本京新聞”“本京瑣聞”以及“女界新聞”，是《北京女報》極具特色的欄目，前者針砭時弊，對于北京時事報道及時，且文筆犀利，評論不趨炎附勢，獲得了北京社會各界不少關注。此外，不僅北京相關的新聞，《北京女報》對于全國其他地方的新聞也有所涉獵，如對于秋瑾案的跟蹤報道、外國報紙對于國內(nèi)婦女運動的評價等?！芭缧侣劇笔桥畧蟮臉酥拘詸谀浚粚懪韵嚓P的新聞，該欄目能夠著眼于女性動態(tài)，推動婦女運動的發(fā)展，而且針對性強，因為該欄目所夾的按語和批語都是根據(jù)具體事件闡發(fā)的，沒有一味地長篇大論，事論結合，極具說服性。還有，為了兼顧下層女性文化水平不高的現(xiàn)象，報刊除來函、啟事、“文苑”“文言”“瀛談”這些出現(xiàn)偶然性比較大的罕見專欄以及“宮門抄”“奏折”“上諭”這些要尊重原文、不能隨意改變文體的欄目外，全部采用白話文編成，還運用大量極具地方特色的方言土語以及接近口語的語氣助詞，如它在批判侵略者的飛揚跋扈時寫道：“我請問，要是我們的商船到了日本，打死一個女子，十六塊錢的賠償，了結的了了結不了？咳！誰叫我們不爭氣呢？我們中國，要是升為頭等強國，我們女同胞，漫說在本國，受不了這等奇恥大窘，就是到了外國，也有人保護嘔”[9]。讀者在閱讀此類文字時倍感親切，并能感同身受、引起共鳴，這就使得女報的思想更易被大眾女性接受。故此，《北京女報》深受讀者喜愛，能夠在北京地區(qū)發(fā)行三年之久。雖然據(jù)現(xiàn)存實物，女報最后一期是1216 期，“出版至光緒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1909年1月15日)，是否續(xù)出，不詳，終刊日期俟考”[6]41。姜緯堂先生分析終刊應在1909年之后，但具體何時終刊還未可知。不過，即便如此，《北京女報》也是北京地區(qū)婦女報刊史中存世時間最長、持續(xù)期數(shù)最多的報刊。

《北京女報》宗旨明確、旗幟鮮明。為了實現(xiàn)開女智這一宗旨，《北京女報》將一部分重心放在樹立先進女性榜樣和批判落后女性上。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學制系統(tǒng)新增女子教育，女學生人數(shù)不斷增加，女子受教育的風氣逐漸形成。相對于其他女性群體，女學生在思想方面可以說是獨領風騷，她們被賦予“力爭男女同學，男女同職，提倡經(jīng)濟獨立，提倡社交公開……脫離舊家庭，和舊禮教開戰(zhàn)，逃避舊束縛”[10]的歷史使命。接受過教育的女學生在知識上能與男學生抗衡，同時她們也是時尚的弄潮兒，不少女性紛紛模仿女學生的衣著舉止，這使得女學生自然擁有社會的關注度。也因此，女報把女學生作為一個榜樣來塑造，大書特書女學生的所作所為，試圖以此提高女性的接受度，開拓她們的眼界。“好文明的女學生”“女學生的見解很高”“女學生愛讀祖國書”“女學生赴東留學”“蒙古女學生留學日本”[11]，這些題目顯示出《北京女報》對女學生的重視。

要想實現(xiàn)開女智、開民風，就要擴大婦女眼界，讓女性的視野不僅僅停留在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這些生活瑣事中，如果能夠讓女性多接觸時事，正所謂見多識廣，對于開女智與開民風的實現(xiàn)便大有裨益。

三、《北京女報》對女性生活行為的改變

《北京女報》對于北方女性的影響并沒有僅僅停留在宏觀的近代思想宣傳上，它同時也積極推動女性日常行為的改變。這些改變?nèi)谌肱陨畹姆椒矫婷妫瑥纳盍晳T、興趣愛好、思想觀念乃至婚姻育兒無所不包，簡言之，移風易俗、破除落后。

關于婚俗方面，不僅限于《北京女報》，近代以來不少報紙都有宣傳，如被譽為“先進文化前進方向”的《新青年》雜志所開辟的“女子問題”專欄中，就反對舊式婚姻，批判包辦婚姻，“只知計家產(chǎn)之多寡，學問與性質(zhì)不顧也”“失生人之快樂，終身陷于悲境”[12]。婚姻作為影響女性近乎一生的事件，需要格外重視，同時西式婚禮傳入中國時間不長，許多女性并不了解中西式婚禮間之差異，因此，《北京女報》中與婚姻相關的宣傳比較豐富。

首先，是反對父母包辦婚姻。這個問題相對普遍，許多近代報刊都有所涉及，如《北京女報》在《論中國男女結親的壞處》這篇連載文章中，提到“父母要替兒女定親，都托學堂里的教習做媒人，配得一點都不錯，那中國五項的壞處，統(tǒng)統(tǒng)沒有了”[13]。那么，這五項壞處為何呢？第一點是男女雙方由于婚前幾乎未見過面，對于各自的身材相貌、脾氣秉性甚至健康狀況都一無所知，這就導致許多悲劇的發(fā)生，有不少女子婚前，不知對方生病，嫁人不久便不幸喪夫，更有甚者，結婚就是為了“沖喜”，使得新婦年紀輕輕則守寡，生活質(zhì)量大為下降；第二點與第一點相似，也是由于男女間互不了解，有“瞞著男女不好的脾氣”[13]，琴瑟失調(diào)，導致生活不幸；第三點是有些家長只因為對方的家境優(yōu)渥便草草訂婚；第四點是“貪才情相貌好”[13]，與上一點相仿，錯誤都在于考慮片面，這樣草率地決定子女的后半生，必然是不妥當?shù)?；第五點是喜愛“親上加親”之陋習，只是為了結親的親近與方便，全然不顧其他，導致指腹為婚、近親結婚現(xiàn)象頻頻出現(xiàn)。該文章優(yōu)秀之處在于，除揭露惡習外，還點明了現(xiàn)階段針對這種弊病的解決方法，如果有女性想要改變這種落后的婚俗，這篇文章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為一個指導，提供一種思路，讓女性在改變生活習慣時更行之有效。

其次，是反對早婚與納妾。第1118 號“演說”欄目中刊登的《婚姻的關系》一文中指出：“任意早婚與三妻四妾的多婚，這兩樣陋俗，要不把他除了，國民的聰明才力決意不能發(fā)達的，這是通古今中外一定而不可移的道理。敬告有志于改良群治的主兒，千萬別以婚嫁為個人的私事，忽略不知講求。要知道強國的根本全在于此哪。”[14]女報用一貫的輕松口吻，以淺顯的白話提出，希望政府規(guī)范結婚年齡，勸阻早婚的意愿。高石鋼在研究近代中國農(nóng)村早婚問題時指出“貧家之女之所以年僅15 歲就嫁，主要目的一是減輕負擔，一是借得彩禮”[15]。選擇早早嫁女，甚至將女兒嫁到男方家做童養(yǎng)媳的家庭大多貧窮，嫁女既能減輕家中糧食消耗等方面的生存壓力，另一方面也能獲得彩禮，補貼家用。在這種婚姻狀況下，彩禮的價值甚至超過女性自身的價值，女性很難被看作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早婚往往不會考慮女性自身的意愿，她們更像一種商品，為滿足原生家庭的利益而被迫嫁人。早婚現(xiàn)象在我國傳統(tǒng)社會中十分普遍，它對女性的身體和精神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傷，這便是女報宣傳反對早婚的原因所在。關于反對納妾的論斷，第1014 號“演說”載《開妾捐真有理》，作者亦俠認為：“多妻的主義，相當野蠻，極無公理。”并提出“藉著開捐，暗禁納妾”的主張[16]，即妾捐。所謂妾捐，顧名思義，就是若是娶妾，便要納稅，如果這種主張能夠?qū)崿F(xiàn)，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納妾的風氣。

最后，是提倡新式結婚儀式。第1119 號“女界新聞”載《陜西省第一次創(chuàng)行文明婚禮》，該文超過千字，報道陜西省南兆豐、李季蘭的新式婚禮，詳細描寫了儀式的流程，甚至將出席婚禮賓客在禮堂中的位置圖都刊登出來，這幅位置圖是《北京女報》現(xiàn)存實物中唯一一例有附圖的文章。次日又對婚禮進行追蹤報道，描述了結婚證書的相關信息。《北京女報》對于新式婚儀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第980 號“女界新聞”載《詳志女學生賀教員結婚》，報道杜藥洲長女公子的婚禮。介紹新式婚儀的流程、注意事項等內(nèi)容的《新婚制》一文自第1070 號連載至1075 號，共六期，可見女報在宣傳新式婚禮上頗下功夫。

除婚俗方面，女報也對女性的日常行為提出建議。提倡放足、戒吸鴉片、不信鬼神、重視母親對孩子的教育、女性多參與社會勞動等，同時反對溺嬰乃至造謠等不良社會風俗。女報在提倡新生活習慣上并不是一味空洞的說教，而是經(jīng)常結合實例，讓人有興趣閱讀，也印象深刻，如第113 號“演說”載《月下老與子孫娘娘問答》，寫道：“我不過借此招牌，誑那些愚夫愚婦，但求他們一天糊涂一天，白白供奉我們吃喝穿戴就完了，我簡直告訴你說，他們要得兒子的就是不理我，他們也是照樣得；他們不得兒子的，就是一天給我磕一百個頭，我也是無法。”[17]借子孫娘娘之口，巧妙地揶揄了那些思想落后之輩，讓人忍俊不禁卻又得到啟發(fā)。

《北京女報》開女智、開民風的宗旨貫穿于其五年的發(fā)行歷程中，它通過正反例對比，來促使女同胞行為的轉變，而行為的轉變也恰恰是女報宗旨得以被女性接受并付諸行動的表現(xiàn)。

四、女報的局限性

《北京女報》雖然走在時代前沿，但受歷史條件的束縛，還是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其宣傳的思想未能體現(xiàn)較徹底的革命性。北京作為封建主義中央集權統(tǒng)治的中心，受封建毒害頗深，該地區(qū)的革命力量遜于南方地區(qū)，故在革命思想的宣傳方面并不盡如人意?！侗本┡畧蟆匪麄鞯乃枷霙]有明顯的革命性，甚至可以說“在政治傾向方面都未離維新改良的范疇”[6]71。女報會在光緒帝的生日，即“萬壽圣節(jié)”的次日?？痆18]一日，于光緒三十四年光緒帝、慈禧太后卒后，“同人悲痛不已，暫行停報三日”。甚至斥責有些人在光緒帝、慈禧太后喪期仍進行嫁娶，沒有遵照“國服”[19]。這些行為可以體現(xiàn)出《北京女報》對于封建統(tǒng)治仍心存敬畏。雖然不能斷定其是與革命派對立的康、梁之流，但女報所宣傳的思想，毋庸置疑，略顯落后于當時之社會潮流。試舉一例，《北京女報》寫道：“古人講‘三從’，我們處在如今的年頭，不必講‘三從’，先要講‘三勸’，叫作在家勸父，出嫁勸夫，夫死勸子?！盵20]女報將“三從”改為“三勸”，雖有一定的進步意義，但是對女性的人格獨立認識不徹底，女性自主權被忽視，本質(zhì)上仍將女性置于男性的附屬地位。不過，考慮到當時女性受封建束縛深重，或許從做一個新時代的賢妻良母入手而進行改良，也不失為一種“曲線救國”的方式[21]。此外，《北京女報》還有一些封建思想殘存，如在男女交往方面強調(diào)內(nèi)外之別[22]、歧視勞動人民[23]等。

第二，對于行為改變的過程缺乏實踐經(jīng)驗?！侗本┡畧蟆房琴F林來京之演說[24]，并對他的觀點表示贊同。貴林認為，女子進女學堂接受教育或依靠手工業(yè)發(fā)展自己，便能實現(xiàn)女權的振興。這種觀點明顯對女權發(fā)展過于理想化，簡單地將擁有知識或擁有財富與“興女學”畫等號，這是不可取的；這兩者應該缺一不可，同時還要有社會的積淀，讓社會認識到男女平權是符合常理的，才能夠說女權有所振興。這種對事物發(fā)展過程的不熟悉也體現(xiàn)在《北京女報》對未來發(fā)展的態(tài)度上，它對于未來的展望時而充滿希望時而悲觀無望，“為時已晚”“無濟于事”“無法可治”，“若打算國富民強是永無指望的了”，由于悲觀言論占大多數(shù)，以至于《北京女報》刊出“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25]此類消極避世的言論。這些態(tài)度所反映出的彷徨和失望，原因在于女報在當時并不了解事物發(fā)展是螺旋上升的這一規(guī)律。

五、結語

《北京女報》作為北京地區(qū)發(fā)行時間最長的女報，其辦刊宗旨明確、敢于直抒胸臆；內(nèi)容翔實，通俗易懂且不流于形式，在注意宣傳的同時也與現(xiàn)實行為相結合?！侗本┡畧蟆纷云鋭?chuàng)刊號始便真真正正地充滿對女性的關切，《緣起》中在接收女性主筆時，特意提道：“惟各人即可由家中，以函件往來，無須到館。既免往復車從之勞，且免頑固人退有后言?！盵3]另外“男客則由毓書接待，女客則由本主人接待，以嚴內(nèi)外之分”[3]。解除女性后顧之憂，這在現(xiàn)在看來或許多此一舉，但在風氣初開的20 世紀初，這種嚴謹?shù)膽B(tài)度卻恰恰是女性需要的[6]43。同時，盡可能為女性投稿建立良好環(huán)境，不但能有效接到來稿，豐富報紙內(nèi)容，而且也能提高自身在坊間的風評，擴大讀者范圍，提高發(fā)行量。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北京女報》尚未深入挖掘女性權力低下的本質(zhì)，也沒能顛覆傳統(tǒng)倫理，但正所謂瑕不掩瑜，其作用也值得現(xiàn)代肯定。我們在評價歷史事件時，要結合當時背景與時代，如果苛求女報宣傳革命思想或更成熟地對待行為改變的過程，未免過于偏頗。相較于近代，現(xiàn)階段我國提倡男女平等，但仍有性別歧視的發(fā)生。眾所周知，女權之訴求并非壓倒性的女子權利，而是追求一個男女權利平等的社會。從《北京女報》的興衰發(fā)展來看，追求權力平等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若想要大眾接受，要看清大眾的關切點，循序漸進，最終向理想不斷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