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君
劉廣迎新著《紅樓心解》(中國工人出版社2022年7月出版)從心理學角度,直奔“紅樓夢”的本質,浪漫而又現(xiàn)實地對《紅樓夢》進行了解讀,展現(xiàn)了自然與人性的生命邏輯。
一.《紅樓心解》是一本什么樣的書
《紅樓心解》可以說是劉廣迎的瀝血之作。作者自身的特長是關于領導力的多年研究和實踐,研讀《紅樓夢》或者寫作本質上算是他的業(yè)余愛好,尤其是和各位“紅學”專家相比。因此,掌控《紅樓心解》這樣的命題需要很大的勇氣,把心理學和與之緊密相連的領導力理論融合,另辟蹊徑,卻要直奔高峰。但這不是取巧,而是向難、守拙。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讀《紅樓夢》也會讀出一千種滋味,但更多的人讀到的,還是多種滋味兒的組合。《紅樓心解》既是一部“紅學”精研專著,也是一部關于心理學和領導力的大著。
作為一種思想和認識的集成,紅學、心理學和領導力幾方面的雜糅,為大家解讀《紅樓心解》帶來不同的視角?!都t樓夢》作為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首,其歷史地位和深遠影響自不必說。紅學研究成果汗牛充棟,名家輩出,各家觀點多出,深入人心。作為一個獨立的概念出現(xiàn),領導力理論與《紅樓夢》相比則現(xiàn)代化得多。作者由自身關于領導力的豐厚積淀出發(fā),加上對心理學所做的苦功,融合兩方面的理論和概念,形成了獨到的解讀工具。這種獨到性,為大家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全景審視“紅樓夢”的大門。
作者從《紅樓夢》中讀出了慈悲,慈悲超越了善惡,模糊了對錯。因此而存在的輪回、報應,其實都是這些慈悲概念下善惡、對錯的自然映射,本質上是一種生命邏輯。心有慈悲,向善則世界晴好,縱惡則天昏地暗。心有慈悲,跨越“對”則你在我心,容得“錯”則能高山遠矚。生命邏輯也是人性邏輯、自然邏輯。慈悲是一種來自生命、人性和自然的曠達,是一種對人類自身的關懷,包括曹雪芹對自己。由此說,慈悲應該是最具普世價值的人類情感之一。慈悲不是懦弱,不是不辨方向和混淆是非,而是超越和包容。慈悲是一面篩子,會過濾掉那些不夠慈悲或者惡的生命碎屑。窮困潦倒的曹雪芹能夠保持這份初心,來寫作《紅樓夢》,留下的不僅僅是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更是基于民族傳統(tǒng)一份寶貴的精神財富。
作者關于領導力理論的系統(tǒng)分析和運用,很好地嫁接了《紅樓夢》和心理學,這是整部作品構架的基礎。全書的十章內容中,動機論、生位論、關系論等等,隱含著“紅學”精髓,也是領導力概念的另解或新解。作為領導力的概念和理論,分散于全書各個部分之中。將賈母描述為好“政委”,將王夫人描述為另類“董事長”,王熙鳳為榮府“總經(jīng)理”,還有“秘書長”“寶玉辦副主任”等等,都直白地根據(jù)不同“崗位”和不同角色,來分析《紅樓夢》人物,別開生面,別有洞天,別有生趣。將領導力理論與《紅樓夢》本身以及心理學視角來對照,領導力概念和理論在這部書中具有一定的工具特點,這種工具性是構建全書的需要,使《紅樓夢》和心理學能夠深入結合。
心理學是和“紅樓夢”同樣重要的體系。心理學理論和認識體系,是《紅樓心解》解讀“紅樓夢”的基礎。如果《紅樓心解》是一道大菜,“紅樓夢”本身就是高檔食材,心理學則是各種各樣豐富的佐料,領導力理論則是盛放這道大菜的餐具。雖然味道不一,三相融合卻是最出味道的一個方面。食材的營養(yǎng)和豐富的佐料搭配,使這道菜具備了誘人的色香味。心理學理論從《紅樓夢》所描述的人性出發(fā),來自“紅樓夢”人物的內心和行為分析之中。
二.《紅樓心解》在“紅學”體系中的價值和意義
“紅學”本質上是一門雜學。從脂硯齋評點開始,在每個時代“紅學”都會有其時代烙印。從這個意義上看,傳統(tǒng)文化的內核是文化,“傳統(tǒng)”更像冠于文化之前的變量,隨著時代發(fā)展而賦予不同的意義?!都t樓心解》具備了“紅學”研究著作的基本特點,又通過心理學的解析和領導力理論的工具化體現(xiàn),實現(xiàn)了創(chuàng)新,甚至實現(xiàn)了應用。這是在時代背景下對“紅樓夢”的創(chuàng)新解讀,體現(xiàn)了《紅樓心解》的價值和意義。
解讀《紅樓夢》,就是解讀人生和人性,因此才會有“紅學”。一千個哈姆雷特,最終都要歸結為閱讀者“自己”。所有的男生都做過賈寶玉的夢,但那是彼身彼岸,過度的癡迷往往會讓人忘記此身此地。作者在《紅樓心解》中說《紅樓夢》是:一無年代、二無地點、三無始終的“三無產(chǎn)品”。這種“無”不是真正的無,是面對生命、人性、自然的更為寬廣的認識域的超越與包容——足以容得下此身此地和彼身彼岸,也足以放得下每一個七彩斑斕的人生。
這不是在賦予《紅樓夢》新的意義,而是《紅樓夢》賦予人生新的理解。賈寶玉是眾多男性的想象共同體,秦可卿是眾多飲食男女肉體欲望的濃縮,劉姥姥是一股綿綿不息的市井煙火氣。這些放在《紅樓夢》中是藝術,是名著,放在每個人的心里,就是生活,就是普遍的生命狀態(tài)。作者解讀“紅樓夢”,其實也是在探尋人生的意義和價值所在。這意義不僅僅定位于《紅樓夢》本身,更定位于社會和人性。
對《紅樓夢》來說,古往今來都是一種全民閱讀和思考的范疇?!凹t學”研究高深莫測,最終要落到蕓蕓眾生,才有其價值。不說《紅樓夢》在全世界文壇的影響,有幾個中國人沒有接觸過《紅樓夢》呢?從《紅樓夢》寫成時算起,就既是對過往民族歷史的總結,也包含了對未來民族性的預見。這種預見確實有很大的局限性,甚至有其偏離或者謬誤的地方。即便這種局限和謬誤存在,因為有巨大的群體和持續(xù)的思考,仍然有著非凡意義和持久價值。這也使“紅學”研究作為中國文學研究的第一門顯學,參與者眾,涉獵面廣,長盛不衰。
作者在《紅樓心解》中,沒有糾結于索隱派、考據(jù)派、題詠派等等。作者穿著心理學和領導力兩大救生服,猛然躍進了“紅學”的海洋。作者自然吸取了眾多紅學大家的成果,遠的不說,比如蔣勛,就給作者許多的啟發(fā)?!按缺f”大概得益于蔣勛的啟發(fā)。從“紅學”研究角度,作者既是外來者、闖入者,又是融入者,代表著喜歡《紅樓夢》,研讀《紅樓夢》的眾人。《紅樓心解》是“紅學”面向大眾的極大拓展,是對“紅學”體系的一次營養(yǎng)補充。這既是作者對“紅學”的貢獻,也是所有關注《紅樓夢》的眾人的成果。
在遵循了生命、人性和自然邏輯基礎上,通過解讀《紅樓夢》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始終是“紅學”的基本原則和傳承基礎?!都t樓心解》這樣的“紅學”研究與實踐,是《紅樓夢》走向更廣泛的大眾的有效手段,也是《紅樓夢》彰顯時代性,行走在當下的便捷途徑。研究《紅樓夢》以及傳統(tǒng)文化,就是需要《紅樓心解》這樣持續(xù)不斷的延展與豐富,需要各種學科的融合創(chuàng)新。
三.《紅樓心解》的社會與現(xiàn)實分析
心理學和領導力理論不僅是作者構建《紅樓心解》這本書的工具和支撐,更是把“紅樓夢”推進當今閱讀者內心和生活的重要方式。從“紅學”角度看,包括魯迅、胡適、周汝昌到蔣勛等等,紅學家群星璀璨,名家輩出。但對于當下來說,“紅學”是不是需要順應時代,做個轉型,至少可以作為命題提出來供大家討論。這種轉型,是體現(xiàn)《紅樓夢》的社會和現(xiàn)實意義的需要,也是時代的需要。如今需要怎么解讀《紅樓夢》,怎么樣把《紅樓夢》中的生命、人性、自然意義更好展現(xiàn),是“紅學”研究者們需要努力破解的。
《紅樓夢》中描述的社會形態(tài)與當今的巨大差異,讓《紅樓夢》的讀者深入到“紅樓夢”中時,更像是“紅樓”中的局外人。從文化本質上來講,每個人都是中華民族歷史的傳承。單講《紅樓夢》這本書和“紅學”,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度折射、映射,超高的文學藝術水準使其可以更加方便深入地讀人,讀史,讀理學,甚至讀美食、服飾等等,使之成為傳承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載體。這往往會提升“紅樓夢”愛好者情感上的代入感,使自己成為想象中的“紅樓人物”,成了“紅樓夢”中的局內人。這種角色的混搭和滲透,通過《紅樓心解》延展到當下,造成了《紅樓心解》讀者在閱讀和體悟“紅樓夢”時出現(xiàn)身份重影,不斷重構和解構。
詩言志、借古喻今恐怕是文學創(chuàng)作常用的手法。前述《紅樓心解》所采用的內外兼修的“紅樓夢”解析法,放在任何時代都有其敘事空間和選擇余地。比如形容當今的某些房地產(chǎn)企業(yè),“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就是這種“紅樓夢”敘事方式的延續(xù)。這種暗合,本質上是曹雪芹在寫作《紅樓夢》的過程中,深入到了生命、人性和自然的底層,對此越是深入,才更能超越,才能更為包容。只有這樣,才能把《紅樓夢》拿到今天來進行全新解讀。作者把心理學和領導力理論融合其中,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今天大家怎么閱讀《紅樓夢》?應該更加突出質感,這樣賈母、寶玉、林黛玉、王熙鳳、劉姥姥、賈雨村等人物都更有血肉。這種結合當今生活,下沉式的全民閱讀方式,一定會讓《紅樓夢》的生命力得到持續(xù)增強?,F(xiàn)代化的教育,足以過濾那些不符合時代要求的東西,更加凸顯《紅樓夢》的藝術價值,以此延伸和深入,持續(xù)增強其社會和現(xiàn)實意義。
《紅樓夢》是藝術,心理學和領導力理論是工具,綜合起來《紅樓心解》更像是一部浪漫現(xiàn)實主義作品:藝術的完美與現(xiàn)實思考的有機結合?;氐饺珪膬热荩瑥摹啊裏o產(chǎn)品才更搶手”“從不辯到慈悲”“喜劇大師劉姥姥”等小節(jié)中可以看出,浪漫其“實”,現(xiàn)實其“表”。作者在書中出入自由,散點透視,直擊本質。
這大概是對《紅樓心解》這本書最基本的認識。學習和認識傳統(tǒng)文化,不能脫離辯證唯物主義基本原理。過度的肯定和簡單的否定都是不可取的。《紅樓心解》偏解析,同時重解讀,是符合時代要求的。希望更多讀者能夠通過閱讀本書,使《紅樓夢》乃至“紅學”在大眾中煥發(fā)出更加盎然的生機。
(作者單位:國家電網(wǎng)有限公司高級培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