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向 李曉詩
(1. 華南師范大學華南生態(tài)文明研究中心,廣州 510000;2. 華南師范大學旅游管理學院,廣州 510000)
2019年8月,關注森林活動組委會聯合全國綠化委員會、國家林業(yè)和草原局、中國綠化基金會、教育部等11個部委共同發(fā)起了“三億青少年進森林研學教育公益活動”,旨在引導廣大青少年走進森林、濕地、草原等自然生態(tài)系統(tǒng),在國家公園等各類自然保護地中,開展自然教育和研學活動。鼓勵兒童到戶外多與自然接觸是學術界的共識,兒童與自然接觸不僅能夠提升兒童的生理效益,還能促進兒童的整體發(fā)展[1-2]。
自然聯結被認為是兒童與自然接觸得到效益的內在機制。所謂自然聯結是一種人類與自然之間形成的情感聯系及持續(xù)與自然接觸形成的康樂感[3]。與之類似的概念包括:對自然的情感親和力是一類由一組認知評價和歸因形成的對自然的一種積極情緒[4];自然融入是一種自我與自然融合程度的感知[5];自然鏈接是一種在自我、他者與自然世界的同一感知[6];自然聯系是個體與自然聯結的水平[7];對自然的熱愛和關懷是一種對自然深度的愛和關懷,包括對自然內在價值的清晰認知和保護自然的個人責任感[8];自然意向共情是一種與自然世界共享情感體驗的意向[9]等。研究表明,自然聯結水平對親環(huán)境意向及行為有正向促進作用[10],兒童的自然聯結水平對親環(huán)境意向具有顯著影響[11]。
在大自然中開展旅游休閑活動和自然教育對中國兒童意義深遠,但自然是如何對兒童產生作用的、受什么因素影響、會有什么效果等這些基礎科學問題還有待回答。自然聯結是一個西方概念,主要是評估人對自己和自然聯系的情感認知,不基于客觀物質基礎對人在主觀情感層面對自然的認知進行測量;而“獲得感”是在物質和精神方面的客觀實在獲得基礎上形成的主觀感受[12]?!矮@得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概念,在英文文獻中幾乎沒有出現,這個詞最早出現在2015年2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次會議報道中“······讓人民群眾擁有更多的獲得感,共享改革發(fā)展成果”。有關“獲得感”的定義在國內還沒有形成公認的定義,鑒于獲得感更加符合中國情境,本文提出了“自然獲得感”的概念:自然獲得感是人類基于在自然環(huán)境中物質和精神方面的客觀實在獲得形成的主觀感受。自然獲得感理論的提出是基于自然聯結理論和獲得感理論。與自然聯結不同的是,自然獲得感是基于自然的客觀獲得而形成的主觀感受,包含客觀實在獲得[13];而自然聯結是不一定基于客觀獲得形成的主觀感受,不包括客觀實在獲得。
本文試圖開發(fā)適用于測量中國兒童的自然獲得感量表,在理論上填補國內兒童與自然的研究缺口,為進一步引導兒童開展自然旅游提供科學依據。
1.1.1 自然聯結的測量研究
自然聯結(nature connectedness, NC; connectedness to Nature, CNT)主要研究人類如何與自然產生共鳴,以及人類與自然之間產生的聯系[8]。自然聯結有關概念及結構見表1。
表1 自然聯結及類似概念Table 1 Connectedness to nature and similar concepts
目前,自然聯結測量的主要量表有三個:自然聯結指數(connection to nature index,CNI)、自我中包含自然量表(inclusion of nature in self scale,INS)和自然關聯量表(nature relatedness scale,NR)[14]。不同的測量工具因其相似性和功能相關性展現出強大的聚合力,多維度測量是未來發(fā)展方向,自然聯結多維度測量呈現的結果更好[8]。本文提出“自然獲得感”,且落腳于研究兒童與自然的人地關系,是對自然聯結理論的全新擴展。
1.1.2 獲得感的測量研究
本文使用中國知網的期刊數據庫,以“獲得感”為主題,用題名和關鍵詞進行檢索,可以得出截至2019年12月31日,共有期刊論文143篇。其中,2015年2篇,2016年14篇,2017年27篇,2018年57篇,2019年43篇。對獲得感的研究在五年間迅速增長,并在近兩年內達到高峰,學術界對獲得感的內涵、維度和實現方法進行了探討,并從思辨性質的探討逐漸轉向實證研究[12]。王恬等[12]將居民獲得感分為經濟獲得感、政治獲得感和民生獲得感三個維度,且進一步分為家庭收入、公平感等12個三級指標。譚旭運等[15]采用CASS的抽樣調查數據,從獲得感項目重要性,當前獲得感知和未來獲得預期入手,分析18~35歲青年人的獲得感。呂小康和黃妍[16]將“獲得感”的測量維度歸結為個人發(fā)展感、社會安全感、社會公正感和政府工作滿意度四個維度。吳克昌和劉志鵬[17]建立的人民獲得感指標體系,包含民生獲得感、宏觀經濟獲得感、個人經濟獲得感和社會公平獲得感四個維度。項軍[13]對中國勞動力動態(tài)調查 (2016)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得出客觀“獲得”和主觀“獲得感”之間的相關關系。本文以獲得感概念為基礎,提出自然獲得感的概念,并專注于兒童的自然獲得感,對獲得感研究增添新的文獻。
1.2.1 開發(fā)步驟
本文采用文獻研究和問卷調查、質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相結合的方法,對兒童的自然獲得感進行量表開發(fā)和驗證。本文的量表開發(fā)和驗證主要參照Churchill量表開發(fā)的八個步驟:1)確定研究對象的構念范圍;2)發(fā)展初始測項;3)凈化初始測項;4)問卷預試,改進測項;5)進行樣本收集;6)探索性因子分析;7)驗證性因子分析;8)信度和效度檢驗[18]。本次問卷調查的數據處理使用統(tǒng)計軟件SPSS Statistics 17.0、AMOS 21.0和STATA 16.0。
因本文的問卷調查對象為小學五年級和六年級學生,屬于未成年人。根據研究倫理需要獲得其監(jiān)護人同意,問卷設置了篩選性問題:“請問您的父母(或監(jiān)護人)同意您做這份問卷嗎?”,回答同意的(視為已告知父母或監(jiān)護人)繼續(xù)答題,回答不同意的則終止答題跳轉提交。
1.2.2 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的初始測項生成
初步設計量表測項。首先,對相關文獻進行整理和編碼,找出各文獻使用的維度和測項。上述相關文獻是來自于自然聯結和獲得感量表開發(fā)和測量領域的文獻。其次,整理歸納維度和問項,刪除本文范圍之外和不符合研究要求的維度和問項。最后,整理剩下的維度和問項,根據研究要求合理補充和刪除測項,每個一級或二級維度下發(fā)展出三道測項,形成問卷初稿。
以Louv[19]、Kamitsis和Francis[20]、Thompson和Barton[21]、Tauber[22]、Dopko等[23]、Mayer和Frantz[3]、Schultz等[24]、Kals等[4]、呂小康和黃妍[16]、Cotterill和Brown[25]的研究為基礎,以接觸、健康、情感、知識、技能、親社會性等為一級維度。除了知識和技能之外,其他一級維度下分二級維度,共有直接接觸、間接接觸、生理健康、心理健康、歸屬、安全、滿意、社交能力、交流能力等9個二級維度。
隨后凈化初始問項和問卷預試。選取10位小學五六年級的兒童進行問卷預調查,根據建議進一步刪除或修改不合適的維度和測項。例如,序號為Q11的測項原文“與自然接觸時,我的積極情緒(如開心、平靜、愉悅)增加了”,由于調查對象難以理解,根據反饋建議修改為“在大自然中我更容易感到開心、平靜、愉悅”;序號Q12的測項原本是“我的負面情緒(如焦慮、生氣、悲傷)增加了”,由于和序號Q11的測項略微重復,進行刪除后補充測項“我感到不開心時,在大自然中可以更好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序號為Q21的測項原文為“親近自然使我有收獲”,由于問題過于模糊,不夠具體明確,經過溝通后修改為“身處自然中,使我感到不滿的事物減少”。最終形成兒童自然獲得感初始量表(表2)。問卷測項均使用5級里克特量表:1=很不同意,2=不同意,3=一般,4=同意,5=很同意。第16題因問題不同,問卷數據錄入時選擇反向錄入。
表2 兒童自然獲得感初始量表Table 2 Children's initial sense of gaining nature scale
1.2.3 數據收集
廣州是國際大都市、國際商貿中心、國際交通樞紐,以及粵港澳大灣區(qū)和“一帶一路”的樞紐城市,故本文選擇廣州作為案例地,采用線上問卷制作平臺問卷星制作問卷,通過網絡通訊工具微信聯系兩所合作小學,向學校負責人發(fā)送網頁鏈接,由各班主任代為轉發(fā)。此研究線上回收問卷412份,其中有效問卷410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9.51%。從第一所小學回收問卷308份,包含兩份無效問卷;從第二所小學回收問卷104份,沒有無效問卷。其中,兩份無效問卷是因為監(jiān)護人不同意填寫此問卷。樣本中男童占51%,女童占49%;五年級的占49.5%,六年級的占50.5%。
1.2.4 數據分析
1.2.4.1 探索性因子分析
這一部分的數據分析使用SPSS Statistics 17.0。首先將樣本按照總分的高低進行排序,分為高分組和低分組。其中總分的前33%為高分組,總分的后33%為低分組。隨后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檢驗結果得到的t值就是每一道題的決斷值,可根據其顯著性的大小決定是否保留這一題項[26]。本文將410份樣本按照總分的高低進行降序排序,第137名(33%)學生總分為142分,總分大于等于這一數值的學生有137位,這些學生組成本文的高分組;第274位(67%)學生總分為127分,總分小于等于這一數值的學生有137位,這些學生組成本文的低分組。各題項的決斷值如表3所示。不顯著的,即P>0.05則予以刪除。由于題項Q16不顯著,予以刪除,最后問卷剩下32題。
表3 所有題項決斷值Table 3 Decision values of all items
續(xù)表2
首先,要考慮樣本數量是否符合要求。Gorsuch[27]認為要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收集的樣本數量需要超過測項數量的5倍,且絕對值不少于100。經過上一階段的分析,有32題保留,而有效樣本有410份,是題項數量的12.82倍,可以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
其次,需要考慮數據本身是否符合要求。一般情況下,KMO值大于0.6,Bartlett球性檢驗結果顯著,則表示適合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28]。經檢驗,本樣本KMO值為0.954,近似卡方值為9 475.823,自由度為496,且Bartlett球性檢驗結果中P值(Sig.)為0.000,小于0.001,通過了顯著水平為0.1%的顯著性檢驗,可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
再次,提取因子的方法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對因子進行正交旋轉。本文采用如下標準進行題項篩選:1)無應答率大于10%,則表明測項不可靠,應刪除[29];2)旋轉后因子載荷值小于0.5或者同時在兩個因子上的載荷值均大于0.5者,則刪除[30];3)一個因子只包含一個測項者刪除[31]。測項刪除后對剩余數據再次進行因子分析。
最后,運用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 α)來檢驗測量項目的信度,在0.6以上即表示可接受,0.7以上則表明有較高的信度,大于0.8表明信度非常好[32]。
經過多次探索性因子分析之后,由于第四次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出的因子三的克朗巴哈系數 (Cronbach's α)為0.626,表示信度不高但是能接受。因此,分別提出兩個版本的因子模型,如表4所示。
表4 三因子模型及二因子模型Table 4 Three-factor model and two-factor model
第一個版本的因子模型為三因子模型,共有22題。其中,第一個因子包括Q23、Q25、Q26、Q27、Q28、Q29、Q30、Q31、Q33等9個測項,命名為知識與技能獲得感;第二個因子包括Q1、Q2、Q3、Q7、Q9、Q10、Q11、Q12、Q15、Q22等10個測項,命名為直接實際獲得感;第三個因子包括Q4、Q5、Q6等3個測項,命名為間接實際獲得感。第二個版本的因子模型為二因子模型,共有19題。其中,第一個因子命名為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包括Q23、Q25、Q26、Q27、Q28、Q29、Q30、Q31、Q33等9個測項;第二個因子命名為直接實際獲得感,包括Q1、Q2、Q3、Q7、Q9、Q10、Q11、Q12、Q15、Q22等10個測項。
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束后,需要對得出的因子進行KMO和Bartlett檢驗,以檢查因子內題項之間的相關性。對三個因子分別進行KMO和Bartlett檢驗后發(fā)現,知識與技能獲得感、直接實際獲得感和間接實際獲得感的KMO值分別為0.938、0.941和0.622,均大于0.6,這說明題項之間的相關性較大;三個因子的P值(Sig.)均為0.000,且小于0.001,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示題項之間的相關性顯著。檢驗測量項目的信度,除了可以使用克朗巴哈系數以外,還可以通過校正的項目總相關系數(CITC)來檢測。李懷祖[33]認為,CITC值大于0.35是樣本數據信度通過檢驗的最低限度。按照量表凈化的原則和步驟,對三個因子的測項進行分析,研究結果如表5所示,所有題項的CITC均大于0.35,由于Q33和Q1兩個測項刪除后,測量項目的Cronbach's α系數變大,因此刪除這兩個題。三因子模型保留20題,二因子模型保留17題。
表5 問卷測量題項的CITC和可靠性Table 5 CITC and reliability of questionnaire items
量表開發(fā)過程中,研究者主要使用內部一致性來檢測結果的一致性、穩(wěn)定性和可靠性[34]。吳明隆[26]認為,在開發(fā)量表的研究中,分量表(維度)Cronbach's α系數應該在0.7以上,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應該在0.8以上,如果分量表 (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低于0.6,或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低于0.7,應該考慮重新修訂量表或增刪題項。
本文中,三因子模型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49,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有且僅有一個因子的Cronbach's α系數低于0.7,但高于下限0.6(表6)。而二因子模型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50,分量表的兩個因子的Cronbach's α系數都高于0.7。因此,兩個模型的量表的內部一致性均可以接受。
表6 量表的內部一致性和組合信度分析Table 6 Analysis of internal consistency and combination reliability of the scale
根據探索性因子分析的結果,本文又對兒童自然獲得感的各個因子進行了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主要目的是考察因素之間的相關關系。從表7中可知,知識與技能獲得感、直接實際獲得感和間接實際獲得感三者顯著正相關。除了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和直接實際獲得感相關系數在0.6以上,兩者之間強相關之外,另外兩對因子的相關系數均在0.4以上,0.6以下,屬于中等相關,共同變異問題不太明顯,因子結構較為合理,可以對其進行更加深入的分析。
表7 因子描述性統(tǒng)計和相關關系分析Table 7 Factor descriptive statistics and correlation analysis
1.2.4.2 驗證性因子分析
由于探索性因子分析只能用來尋找和發(fā)現一種模型,不能用來確定一個特定的模型是否合理。為了驗證兒童自然獲得感模型的穩(wěn)定性,本文使用統(tǒng)計軟件AMOS 21.0對收集的410份樣本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兒童自然獲得感問卷測項經過探索性因子分析后,形成了三因子模型和二因子模型,分別保留了20題和17題。樣本數量是量表題目數量的10倍以上,符合驗證性因子分析的最低樣本數量要求。
本文使用結構方程建模的方法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35]。結構方程模型是指基于變量的協方差矩陣進行變量關系分析的一種多元統(tǒng)計方法,其兼有驗證性因子分析和路徑分析的特性[36]。結構方程模型在量表的效度判定方面也有運用[37]。
為了便于下文的分析,本文將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命名為KS,其8個題項記作KS1、KS2、KS3、KS4、KS5、KS6、KS7、KS8;將直接實際獲得感命名為D,其9個題項記作D1、D2、D3、D4、D5、D6、D7、D8、D9;將間接實際獲得感命名為I,其3個題項記作I1、I2、I3。
對于各項擬合指數,不同學者提出了不同的標準。有些學者認為,χ2/df需要小于2或3,擬合指數(包括NFI、RFI、IFI等)需大于0.9,RMSEA需小于0.05。有些學者則提出χ2/df在1~5區(qū)間內,RMSEA小于0.1即可[38-40]。本文選取χ2/df小于5,擬合指數(包括NFI、RFI、IFI等)大于0.9,RMSEA小于0.1的標準。
本文首先對記作M3的,且包含知識與技能獲得感、直接實際獲得感和間接實際獲得感三個因子的三因子模型進行檢驗,并將其與記作M1的22個觀測變量直接指向兒童自然獲得感的單維度模型進行比較。根據AMOS的修正指標建議,在不違背理論基礎,又可以減少卡方值的前提下,把存在共變關系的觀察變量的殘差進行相關,對模型進行修正,M3修正后的模型記為M3'。模型擬合效果主要看三類指標:絕對適配度指數、增值適配度指數和簡約適配度指數。表8中列出了M1、M3、M3'的各項擬合指標,研究結果顯示三因素模型優(yōu)于單維度模型。然而,修正后的三因素模型的擬合效果仍然不是特別理想。
表8 各模型的擬合指數對比Table 8 Comparison of fitting indexes of various models
由于三因素模型的穩(wěn)定性缺乏足夠的理論支撐,本文對包含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和直接實際獲得感的二因素模型M2進行了分析,發(fā)現二因素模型M2具有最優(yōu)的擬合指數。根據AMOS的修正指標建議,在不違背理論的基礎上,可以減少卡方值的前提下,把存在共變關系的觀察變量的殘差進行相關,對模型進行修正,M2修正后的模型記為M2',該模型的各項指標達到標準(表8)。因此,本文采用M2'這個整體適配度最高的模型進行后續(xù)的信度和效度檢驗。
進行二階驗證性因子分析,可得到二階結構方程擬合所構建的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圖1)。由圖1可知,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和兒童自然獲得感的路徑系數為0.706,在0.001水平上顯著;直接實際獲得感和兒童自然獲得感的路徑系數為0.944,在0.001水平上顯著。該路徑關系圖表明了本文所構建的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具有較好的結構關系,后續(xù)會展開詳細的信度和效度分析。
圖1 兒童自然獲得感維度題項構成Fig. 1 Item composition of children's sense of gaining nature
1.2.4.3 信度和效度檢驗
量表的兩個因子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946和0.919,均大于0.7,說明量表內部一致性較好;兩個因子的組合信度分別是0.947和0.921,均大于0.5,說明量表的組合信度良好;17個題項的多元相關平方均大于0.4。因此,量表總體信度較高(表9)。
結構效度可以分為聚合效度和區(qū)分效度。由表9可知,量表的兩個因子的AVE分別為0.515和0.646,均大于0.5;兩個因子組合信度分別為0.904和0.935,均大于0.7;量表各題項的標準化因子負載在0.646~0.898之間。綜合上述三個指標,可見量表聚合效度高。兩個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是0.667(表10),低于0.85,且各維度AVE的平方根大于該維度與其他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說明量表區(qū)分效度較好。
表9 量表信度效度檢驗結果Table 9 Test results of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the scale
表10 區(qū)分效度檢驗Table 10 Discriminant validity test
研究表明,年齡對城市居民參與生活垃圾分類行為具有顯著影響,其中0~18歲的未成年人的垃圾分類行為較高[41]。親環(huán)境行為可按照人的參與程度劃分為四個類型:第一類型,積極能動行為,即主動參加公共環(huán)?;顒踊颦h(huán)保組織的活動;第二類型,公共領域的非能動行為,即以公民的身份服從環(huán)保條例或支持環(huán)保政策;第三類型,私人領域的行動,如重復利用廢品、環(huán)保出行等;第四類型,其他環(huán)境行為[42]。生活垃圾分類按照人的主觀能動性和出發(fā)點,可歸屬于親環(huán)境行為的第二或者第三類型。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
H1:城市兒童自然獲得感對城市兒童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
H2:知識與技能獲得感顯著正向影響城市兒童生活垃圾分類行為。
H3:直接實際獲得感顯著正向影響城市兒童生活垃圾分類行為。
本文借鑒Liu和Chen[43]、Collado等[11]使用的量表來衡量城市兒童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總共包含三個題項,分別命名為MSW1、MSW2、MSW3,題項直接添加在研究一的問卷中。經檢驗,量表的內部一致性良好,如表11所示,Cronbach’s α值為0.854,大于0.7。
表11 生活垃圾分類行為量表內部一致性分析Table 11 Internal consistency analysis of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behavior scale
本小節(jié)采用STATA 16.0對問卷數據及假設模型進行分析和檢驗,探索城市兒童自然獲得感及其兩個維度對垃圾生活分類行為的影響機制。構建模型1:自變量為城市兒童自然獲得感,因變量為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模型2:自變量為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因變量為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模型3:自變量為直接實際獲得感,因變量為生活垃圾分類行為。
由表12可知,模型1中自變量自然獲得感的系數為0.432,在0.001的水平上顯著,表示城市兒童自然獲得感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1成立;模型2中,自變量知識與技能獲得感的系數為0.333,在0.001的水平上顯著,表示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2成立;模型3中,直接實際獲得感的系數為0.378,在0.001的水平上顯著,表示直接實際獲得感對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3成立。
表12 模型檢驗結果Table 12 Model test results
基于對自然聯結和獲得感相關文獻的回顧,本文提出了自然獲得感的操作性定義:人類基于在自然環(huán)境中物質和精神方面的客觀實在獲得形成的主觀感受。本文在借鑒自然聯結理論和獲得感理論的基礎上編制了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運用所編制的調查問卷,通過對兒童自然獲得感的定量調查,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驗證性因子分析方法對量表進行修改和檢驗,量表呈現了較好的一致性、可靠性、聚合效度、區(qū)分效度和預測效度。兒童自然獲得感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包括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和直接實際獲得感兩個維度,可通過17個測項來評估,具體如表13所示。該量表將為在中國情境下研究中國兒童對自然的感知提供基礎量化工具。
表13 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Table 13 Sense of gaining nature scale for children
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自然獲得感對城市兒童生活垃圾分類行為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其中,知識與技能獲得感及直接實際獲得感都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讓城市兒童更多更好地接觸自然,讓其學習自然中的知識與技能,感受到來自大自然的精神享受,再開展垃圾分類的教育會事半功倍。因此,兒童成長的正式學習或非正式學習活動中,通過教育干預引導兒童形成自然獲得感,是對兒童進行環(huán)境教育良好的途徑。
在實踐方面,兒童自然獲得感量表可以作為一種評估工具,從不同維度測量兒童的自然獲得感水平,并在不同城市對兒童自然獲得感進行評估和追蹤調查。在此量表的基礎上,可深入挖掘和探討兒童與自然接觸的各種情感和行為表現的深層因素,為了自然教育、環(huán)保行動和自然旅游從業(yè)者提供更多的理論支持。在理論上,后續(xù)研究者可探討自然旅游如何影響兒童的自然獲得感,并對兒童的整體發(fā)展有何作用等問題。
另外,本文存在以下局限:量表測量對象僅限于小學高年級階段的兒童,無法判斷低齡兒童以及初中生兒童是否適用此量表;本文的案例地僅選擇了廣州市,案例地的某些地域特殊性可能對問卷調查的數據結果產生影響,后續(xù)研究應盡可能地擴大地域的多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