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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藝人二題

2022-07-23 15:08楊姍姍
紅豆 2022年6期
關(guān)鍵詞:李師傅磨刀修鞋

楊姍姍

時光流轉(zhuǎn)間,許多傳統(tǒng)手藝跌落在時代的邊緣,或慢慢凋零,或漸漸被人遺忘,因此,那些零星散落于街頭巷尾的手藝人便更令人懷念,我時常會被這些平凡生活里的勞碌者深深感動。

桂姐是一個修鞋匠。

我們家曾經(jīng)住在三孝口附近,母親上下班都要路過七桂塘人民巷。那時的街頭巷尾有不少手藝人,縫紉、熨衣、修傘、修拉鏈、換鎖配鑰匙、修鞋等攤位零星散落,構(gòu)成固定的街頭一景。他們既給大眾提供了便民服務(wù),又養(yǎng)活了自己的一家子,市井的煙火氣息蒸騰而上。

巷里有一個修鞋的李師傅攤位,我們家的鞋一直是找李師傅修。用母親的話說,李師傅的手藝和態(tài)度都沒得說,關(guān)鍵是還踏實,認(rèn)認(rèn)真真對待每一雙要修理的鞋子,收費合理,價格公道,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母親上班時拎著要修理的鞋子,途經(jīng)人民巷時交給李師傅。母親與李師傅之間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默契,她放下鞋子,簡單說兩句要求,兩人互相問候一聲,都不說價格,說話內(nèi)容也不涉及錢,仿佛她不是來修鞋,只是把鞋子寄放在這里。下班的時候母親來了。一個問,下班了?另一個問,還在忙?李師傅說個數(shù)字,母親便付了錢,拿鞋時總會道一聲謝謝。李師傅也總是禮貌地一鞠躬,說不用客氣。

隨著時間推移,母親的習(xí)慣被我們小一輩人自覺繼承了下來,鞋子非人民巷的李師傅不修,當(dāng)然也不會問價格,這樣一晃過去好多年。

市政工程改造以后,七桂塘人民巷那一帶改了稱呼——女人街,新的名稱市井味更足,經(jīng)營者的生意也搞得風(fēng)生水起。十幾年前,有一次我和一個朋友去逛街,她的鞋子出了一點狀況,走路硌得腳痛。因為正好在女人街附近,我便帶她去找李師傅。誰知,從街頭走到街尾都不見李師傅的人影。倒是他攤位上的鐵皮柜還立著,旁邊依然是褐色的臟兮兮的斷腿沙發(fā)凳,灰白色的遮陽傘依然在風(fēng)中招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辨,可傘下埋頭忙碌的卻不是李師傅,而是一個面容黝黑的陌生女人。她的一頭厚發(fā)被精心打理過,烏油油的,就像頂著一朵厚厚的蘑菇,整潔干練。她手里捧著一個小收音機(jī),楊鈺瑩風(fēng)含情水含笑的歌聲從收音機(jī)里款款流出……我記得李師傅也有一臺這樣的收音機(jī),平時放在工具箱上面。他是個戲迷,收音機(jī)無休無止地播放著廬劇,聽到酣暢之處,李師傅還會情不自禁搖頭晃腦地跟著哼唱幾句。廬劇多為寒腔,那如訴如泣的哭腔調(diào)調(diào),讓人聽后愁腸百結(jié)。

可真奇怪,為什么眼前這些器物都這么眼熟,卻物是人非?李師傅去哪里了呢?

收音機(jī)里楊鈺瑩還在甜美地唱著,傘下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站了起來,問,修鞋嗎?

我發(fā)現(xiàn)她個頭比較敦實,短短的身材只比旁邊的鐵皮柜稍高一點。逼仄的鐵皮柜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著配鑰匙的工具和機(jī)器,她小心翼翼地將收音機(jī)放在那其中的一小塊空處,咧嘴沖我們呵呵笑。這個女人特別愛笑,笑瞇瞇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烏黑閃亮,含著暖意,圓嘟嘟的臉上堆起一層層笑紋。沒等我們回答,她伸出胳膊向我們招招手,胖胖的手指短小結(jié)實,指甲縫跟李師傅的一樣,也是黑黑的。

“是修鞋還是配鑰匙?拿來給我看看。”

“修鞋。”朋友答道。

這個女人的口音是外地腔,硬邦邦的那種,舌頭根發(fā)硬不能打彎,感覺是南邊那一帶的人。見我們不置可否的樣子,她又晃了晃腦袋,頭上那朵“蘑菇”顛了幾下,她追問了一句:“鞋帶來了嗎?”

“這個攤位不是李師傅的嗎?”我問。

“哦,他是我家老板?!迸说氖忠廊簧熘?,語氣歡快地說,“他現(xiàn)在望江路那邊做活,這邊主要由我來做?!?/p>

本地人說“我家老板”有兩層含義:一層是指單位或者公司領(lǐng)導(dǎo),另一層是女人對自己丈夫的稱呼。這個女人不是本地的,我不敢肯定她口中的“我家老板”是哪一層含義。

“我是他老婆?!彼┛┑匦Α?/p>

原來如此。但是她的手藝怎么樣呢?我和朋友對望一眼,都想到了一塊兒去。

“你們是我家老板的老客戶吧?”女人愈發(fā)熱情起來,指著鐵皮柜上的一個電話號碼,對我們說,“你們是老客戶,應(yīng)該有我家老板的電話,不信就打打試試?,F(xiàn)在這個號碼是我的了,叫我桂姐就行了?!比缓缶涂┛┑匦€不停,“放心。我會修鞋,你把鞋子給我,保證讓你滿意。不滿意不要錢!”鐵皮柜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著電話號碼和聯(lián)系人,在“李師傅”的旁邊添了“桂姐”兩個字,墨跡是新的,一看就知道是后面寫上去的。

見她這樣說,朋友有點不好意思,就近找了一張小方凳坐下,脫了那只要修的鞋子,遞給桂姐。桂姐麻利地穿上皮圍裙,坐在那張打了綁腿的沙發(fā)凳上,瞬間就展現(xiàn)出了一副修鞋匠的架勢。

朋友腳上這雙鞋是新款,也是她最喜歡的,雖然把鞋給了人家,到底還是有點不放心,她悄悄對我說:“要不要打電話試試?”

桂姐顛倒著把鞋看了又看,對朋友說:“你那只鞋也脫給我看看?!?/p>

朋友不解:“為什么?這只是好的,不用修,我只要修那一只鞋就行了?!?/p>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她想收兩只鞋的修理費?

桂姐已經(jīng)把鞋套在鐵鞋撐上了,手里捏著鉗子正準(zhǔn)備拔鞋釘,聽她這么問,放下鉗子抬頭看著朋友,一臉無奈地說:“就是因為只修一只鞋,所以才要看你另外一只鞋后跟的厚度和磨損度。我要對比一下,要不然兩只鞋子后跟不一樣厚,走路高低不平。那樣是在害你,回頭你會罵死我,也是在害我。”她臉色一凝,又說,“我們做手藝的人,講究一個‘信’字,你要是不信我,那你的鞋我就不修了?!比缓?,把放在鐵鞋撐上的那只鞋取了下來。

朋友臉一紅,慌忙擺著手連聲說:“誤會了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趕緊脫了腳上的另一只鞋,恭敬地遞給桂姐。桂姐沒作聲,把那只已經(jīng)取下來的鞋子重新放到鐵鞋撐上,再接過好的那只鞋仔細(xì)看了看,朝朋友努了努嘴,示意她穿上地上的涼拖鞋,然后專心修起鞋來。桂姐動作嫻熟地操持著那些鉗子、錐子、銼刀,還有膠皮墊子、膠水什么的,一板一眼恰到好處,儼然是位老師傅。

這時,來了一個時髦的年輕客人,她扶著鐵皮柜脫了鞋,晃著鞋拉長音說:“桂姐,我的鞋帶斷了,你幫我搞一下吧。”桂姐停下手里的活,看了我朋友一眼,用商量的語氣問:“她的鞋帶斷了,我先幫她走根線,很快的,可以嗎?”朋友點頭同意了。桂姐笑著說謝了,一把拉過補鞋機(jī),去掉原先的黑色線,變魔術(shù)一樣在補鞋機(jī)的小抽屜里挑出一卷白色的線,咔嚓一下卡進(jìn)補鞋機(jī)線槽里,“咔嚓咔嚓”走了幾針,鞋帶就接上了。桂姐仔細(xì)檢查一遍,拿起剪刀把鞋帶上的毛頭剪去。小美女眉飛色舞地謝過桂姐,興高采烈地踩著高跟鞋走了。

“還沒有收錢?!迸笥掩s緊提醒。

桂姐淡淡一笑:“她就在前面的店里上班,站一天很辛苦,也掙不了多少錢,再說都是熟人,這么一點小事沒有必要收錢?!毕肓讼?,桂姐補了一句,“再說,平時大家都是你幫我、我?guī)湍愕?,都沒計較?!?/p>

我跟朋友相視一笑,在不知不覺中,我們對桂姐的好感度增加不少。

“桂姐不是本地人吧?口音不像哦?!蔽覇?。

“我是云南人,德宏州的,知道嗎?”

“德宏州的?那桂姐是漢族嗎?還是……”

云南是個少數(shù)民族聚居的省份,我印象中苗族、傣族、彝族、白族的多一些,桂姐卻告訴我她是景頗族的。聽桂姐說她是景頗族的,我頓生好奇,就問:“你是怎么到安徽來的呢?”

“結(jié)婚啊?!惫鸾阈α?,“來合肥已經(jīng)快三十年啦,女兒都結(jié)婚了,我已當(dāng)了好幾年的外婆啦,如今小兒子也談對象了?!惫鸾阍秸f越開心,打開了話匣子,“現(xiàn)在家里沒有什么事情,所以就出來工作,要不然在家悶死了。我不喜歡打麻將,還是做點事情好,我家老板也同意我出來做活?!?/p>

“原來桂姐是不遠(yuǎn)千里嫁到合肥來的呀!”我打趣地說。

“那個時候老家太窮,沒有辦法,嫁人也算是一條出路嘛?!惫鸾悴恢肫鹆耸裁矗闷饑?,從褲兜里摸出花手帕擦了擦眼睛,“好在都挺過來了,大家都不容易,現(xiàn)在日子都好過了?!?/p>

“我認(rèn)識你家老板,李師傅人挺好,很實在,有手藝又能干,桂姐好福氣哦。”我見她莫名難過,就想多安慰她幾句。

聽我這樣說,桂姐又開心地笑了起來,說:“我運氣還不錯,我家老板除了脾氣倔,倔得能撞死牛,人確實好,手把手教我修鞋,對我好,對孩子好,對老人也好。”

二十多年前,正值芳華的桂姐跨越千山萬水嫁到合肥,生下三個孩子。兩人將孩子養(yǎng)大成人,其間的故事可不是三兩句話能夠說明白的,個中滋味也不是“艱辛”二字就能形容的。桂姐云淡風(fēng)輕地說著,仿佛在說跟她不相干的事情。很多人在記憶里存放了太多的怨天尤人,而桂姐不同,她將自己淋過的雨都童話般地化成一捧清洌的泉水,她的記憶里只存下快樂……

桂姐嘮著家常,手里的活一點也不耽誤,很快鞋就被修理得服服帖帖。朋友穿到腳上試著來回走了幾步,桂姐問:“怎么樣?還行嗎?要不要再改一改?”

“嗯,很好,穩(wěn)當(dāng),走路很輕松,跟剛買回來的一樣。”朋友贊不絕口,說,“謝謝你,多少錢?”

“你給四塊錢吧?!?/p>

“多少?”朋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價格大大低于她的預(yù)期。

“四塊?!?/p>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讓人大跌眼鏡,朋友堅持要給十塊,桂姐堅決只收四塊。桂姐解釋李師傅和她的經(jīng)營方針是以質(zhì)取勝、薄利多銷,要做就做回頭客的生意。她說:“現(xiàn)在不都提倡匠人精神嗎?我們手藝人,算不算得上匠人?”

匠人,不僅指向手工藝技術(shù),還代表著一種傳統(tǒng)的文化。桂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朋友不再爭了,收下桂姐找回的六元錢。

朋友向桂姐許諾,以后自己全家的鞋子都交給桂姐修,保證說到做到。

桂姐樂得開懷大笑,她拍拍鐵皮柜上那個鐵疙瘩——配鑰匙的機(jī)器,又拿起一串鑰匙胚說:“我還會配鑰匙、換鎖芯,你把我的電話記下來,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我肯定隨叫隨到,上門服務(wù),保證質(zhì)量,收費合理,包你滿意?!?/p>

我打內(nèi)心里喜歡上了桂姐。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女人,兩眼一抹黑地遠(yuǎn)嫁異鄉(xiāng),經(jīng)歷了不少坎坷,生活的諸多不堪和重負(fù),卻都被她迎頭容納并一一化解。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那種與生俱來的聰慧、寬厚、溫煦而又堅韌的品質(zhì)。

初次遇見李木匠是在我住的小區(qū)門口。正值下班高峰,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和車比平常多很多。

西門南側(cè),那幾棵枝葉茂盛的石榴樹已經(jīng)開花了,一朵朵盛開的石榴花熱情洋溢,掩映在蔥蔥蘢蘢的綠色中,像一串串火紅的小燈籠掛在樹上。樹下的石凳上站著幾個身材迥異的大媽,她們在張望什么呢?我放下車窗,隱約看見一位老者騎坐在一張長凳上,黝黑的雙臂有節(jié)奏地向前推送,一張一弛十分有力。我的腦海立刻回響起那句婦孺皆知的“磨剪子嘞戧菜刀”。天??!我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地下車庫,停車、下車、鎖車,跑步進(jìn)電梯、進(jìn)家門,拿了菜刀出來,舉著菜刀又鉆回電梯,一氣呵成。

當(dāng)我舉著明晃晃的菜刀飛一般溜出電梯時,一旁準(zhǔn)備進(jìn)電梯的人一臉錯愕,嚇得慌忙后退。我訕笑著向他們解釋:磨刀,去磨刀。

來圍觀磨刀的人多是七八歲的孩子,以及他們的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我問磨刀人,師傅,要等多久?他抬頭一字一頓地說,你前面有三個人,要等二三十分鐘。他的口音很重,可能怕我聽不懂,說得很慢,但我聽起來依然吃力。他指了一下地上,說,你把刀放在這里。我這才看見磨刀人腳邊的地上,已經(jīng)按順序擺著幾把菜刀和剪刀。

磨刀人是騎自行車來的。墨綠色自行車的后轱轆擋泥板上有兩個白色仿宋字:郵政。難道磨刀人的老本行是郵遞員?車頭前掛著一張A4紙大小的硬紙板,上面貼著一個藍(lán)色和一個綠色的二維碼,空白處寫著“李木匠專業(yè)磨刀”,最下面一行小字是“磨刀”“磨剪”和兩串電話號碼——分別在括號里注明電信和移動。我猜測板子上的字應(yīng)該出自李木匠之手,筆畫有點生硬卻工工整整,端正的細(xì)節(jié)決定了一切。我心中不由得對這個磨刀人生出好感。

當(dāng)然也不排除李木匠可能是一位進(jìn)了城的農(nóng)民。在較長的一段時間里,農(nóng)民被束縛在他們腳下的一畝三分地上,改革開放以后,他們走出鄉(xiāng)村發(fā)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城市生活作出應(yīng)有的貢獻(xiàn),其中就包括李木匠這樣的手藝人。

讓我感到有意思的是,一名磨刀人,自稱為木匠。

李木匠徹底顛覆了我對傳統(tǒng)磨刀人的印象。他很講究儀表,精神矍鑠,有些稀疏的花白的頭發(fā),被梳得一絲不亂,整整齊齊朝向腦后;手腕上戴了一塊手表,表鏈锃锃發(fā)亮,隨著磨刀的節(jié)奏來回擺動閃著光;八成新的棗紅色短袖T恤,束在深灰色條紋西裝褲腰里,褲縫明顯??傊?,李木匠從頭到腳干凈整齊,穿著體面。

他腳邊依次整齊擺放著粗磨石、中磨石和細(xì)磨石。磨刀是細(xì)致活,關(guān)鍵是要找到磨刀的角度并一直保持這個角度,所以說磨刀是非常需要耐心、技巧甚至天賦的。

李木匠年紀(jì)在七十歲上下,不過他臉上沒有老年斑,幾道深深的抬頭紋如溝壑般嶙峋,皮膚烏黑油亮,磨刀時肌肉緊繃青筋暴起,看不到一點老年人的疲態(tài)。他左手前,右手后,兩手均勻用力,以肩關(guān)節(jié)為軸心前后推拉,刀具和磨刀石保持完美角度。過了一會兒,他松了腳上的布帶,拿起一個沾水的碎布刷子在刀口上來回蕩了幾下,用左手大拇指在刀鋒上輕輕刮了刮,那沙沙的聲音令人汗毛豎立。李木匠繼而換了一塊磨刀石,蹬上布帶再次一板一眼地磨起刀來。如此重復(fù)三四次,一把明晃晃的刀便磨好了。

有人見縫插針地問他,李師傅是哪里人?

安慶。濃重得化不開的鼻音傳來。李木匠沒有抬頭,手也沒有停。

老鄉(xiāng)??!安慶哪里的?

疼陳(桐城)。

李木匠右手大拇指在刀鋒上又輕輕撥弄了幾下,將刀舉到跟眼睛持平的位置,檢查刀刃是否還有瑕疵。他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在老家是干木匠活的。他欠了欠身,將刀遞給它的主人。顧客收刀驗刀掃碼付錢。李木匠又坐下,開始磨下一把刀。

關(guān)于木匠磨刀技術(shù)最好的說法,至少有兩個人跟我談過,一個是發(fā)小,另外一個是新近認(rèn)識的朋友。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好為人師,兩人的年齡有二十年跨度,卻都篤定地說在磨刀人里面,要數(shù)木匠的磨刀手藝最好。我很困惑。為什么呢?貌似風(fēng)馬牛不相及呀。原來,磨刀是木匠的基本功之一。道理很簡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刨刀、鑿鏟、斧子等這些工具必須磨得鋒利,用起來順手省力,活才干得漂亮。

我想,做事認(rèn)真、一絲不茍才是李木匠磨刀的態(tài)度。

作為一名還算優(yōu)秀的家庭主婦,我深知欲燒一手好菜,講究色香味形,其中刀工是關(guān)鍵。有一把好刀是重中之重,再好的刀用久了鋒刃也會鈍。我操刀這么多年,進(jìn)口的國產(chǎn)的各種牌子的刀統(tǒng)統(tǒng)用過,總結(jié)下來,超一流的刀工技術(shù),是做一桌好菜品的基本保障。所以執(zhí)掌廚房這么多年,只要聽到有誰會磨刀,我便發(fā)自內(nèi)心地佩服。

切菜時不要用刀刃刮菜板。見我虛心請教,李木匠高聲提醒我,說這樣做太傷刀刃。為了讓我能聽懂桐城普通話,他還是一字一頓地說。

真有點醍醐灌頂?shù)母杏X。在那之后,我再也沒有用刀刃刮過菜板,而刀的確如李木匠所說耐用了許多。每次拿起菜刀,我腦海中都會不自覺地閃過李木匠磨刀的畫面,總會把他叮囑的話念一遍:不要用刀刃刮菜板!

再次遇見李木匠,已經(jīng)是一年多以后。這其間家里攢了兩把刀等他來磨,可他一直沒有來,或者是我沒有遇到他。上次磨刀,留了李木匠的電話,但是我覺著不能為這兩把刀就讓人家跑一趟。記得當(dāng)時他跟別人說起,自己以前一直在老家桐城做木匠,靠打家具掙錢養(yǎng)家,后來到商場買家具的人越來越多,打家具的人越來越少,木匠手藝已經(jīng)無法養(yǎng)家糊口了;再加上自己年紀(jì)越來越大,身體也沒有以前好了,生了一場大病,動了手術(shù)——他停下磨刀的手,指了指喉嚨——嗓子啞了,說話不利索了,便來合肥投奔兒子。

有人又問他,那你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養(yǎng)著,還出來磨刀?

李木匠沒有立即回答,在換磨刀石的時候才說,兒子在合肥上班,自己就和老伴過來幫著帶孫子,接送上下學(xué)。忙慣了,老在家不動難受,再說出來做工可以貼補家用,減輕兒子的負(fù)擔(dān)。

那天下班,在中環(huán)城附近堵車,我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路邊一閃而過。確切地說,我是在后視鏡里看見他的,當(dāng)時一輛墨綠色的郵政自行車從車旁一閃而過,駛向后方,自行車后座上高高翹起一條板凳腿。這不是李木匠嗎?標(biāo)志性的大背頭,墨綠色的自行車和那條長長的板凳……板凳腿在后視鏡里一點點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路口本該直行的我,鬼使神差地將車開到了左轉(zhuǎn)車道,一把掉轉(zhuǎn)車頭又開了回來,可那個熟悉的身影始終沒有再出現(xiàn)。

不過,我還是感到些許寬慰,畢竟李木匠身體還很健康,還能像以前那樣騎車出來工作。我想,總是有機(jī)會再遇見他的。

刀,還是給他留著。

責(zé)任編輯? ?符支宏

特邀編輯? ?張? ?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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