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月光
作者高中時參加排球隊留影
20 世紀60 年代,我就讀于上海市南洋女子中學(今上海向東中學)。中學時代,值得記憶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比如在游泳池里演練戰(zhàn)地救護,到軍營進行實彈訓練,參加1964 年上海市大型團體操表演,等等。
與我同齡的人一定記得,那個年代的中學,有一半學生學的是英語,另一半則學俄語。我的俄語老師姓陳,長得漂亮白皙,一頭利落的短發(fā),高挑的個子,走起路來跟一陣風似的。我記得,她曾穿著紅色短袖打排球,跳起來大力發(fā)球時,身姿矯健,英姿颯爽!后來,我也參加了校排球隊,與仰慕陳老師不無關系。那時,陳老師讓我當俄語課代表,幫她收作業(yè)、謄寫考試分數,還負責在課前叫“夫斯搭奇”(“起立”的俄語發(fā)音)。我很喜歡陳老師,因此常盼著上俄語課。
初一那會兒,我們剛學了一些簡單的俄語單詞和句子。有一次,父親去福建出差,我煞有介事地跟母親說,要用俄語給父親寫一封信。我第一次寫信,還是用俄語,真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在信中寫道:“爹爹,您好!這是女兒用俄語給您寫的第一封信,我學習很努力,很想念您。我的學習成績很好,希望您健康……”信寄出后,我就數著日子計算父親何時能收到信。
父親出差結束回家后,我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爹爹,信收到了嗎?寫得嗲(好)嗎?”父親笑而不語,我有點遺憾。后來,我想起父親雖能用英語直接交流,可他不懂俄語啊……
一次下課前,陳老師拿出一摞貼著花花綠綠郵票的信封,對我們說:“這是蘇聯(lián)中學生寄來的信件,他們想找中國學生交朋友。俄語成績好的同學,才能接受對方的邀請。接下來,我報一下名字……”大家立刻豎起了耳朵。當聽到老師報出“董月光”時,我興奮得漲紅了臉。
和我通信的蘇聯(lián)學生名叫尤拉。她在來信中介紹了自己的父母、快樂的學校生活,還有家鄉(xiāng)的藍天白云等。有一次,尤拉把中隊標志寄送給了我留念,很熱情地在信中邀請我去莫斯科看紅場。我看后立即回信請她到上海來瞧瞧外灘。我與尤拉通信越來越頻繁,積累了厚厚一大摞。后來,我離開上海,又經歷多次搬家,這些信早已遺失無蹤。而那枚小巧精致的徽章,哥哥替我保存了半個世紀后,重新交到我手里,至今仍在。
當年還有一位男老師專門教唱俄語歌曲。他個頭不高,頭發(fā)總是梳得一絲不亂,嗓音很優(yōu)美。有一年寒假,老師通知我參加俄語版《青春之歌》排練,我和同學佩芳分別擔任“林道靜”A 角和B角,一個高三年級的學姐飾演“林紅”。我還記得那本厚厚的俄語版劇本??上У氖?,后來我有事沒堅持參加排練,最終沒能上臺表演。前幾年我們同學聚會時,想起老師教唱的情景恍如昨日。大家齊聲用俄語高唱《共青團員之歌》《喀秋莎》,仿佛自己還是當年青春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