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云,劉亞軍,2
1 南京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 江蘇南京 210000
2 江蘇省中醫(yī)院 江蘇南京 210000
周曉虹教授是江蘇省名中醫(yī),江蘇省中醫(yī)院消化科主任醫(yī)師。江蘇省中醫(yī)藥學會脾胃病專業(yè)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從事內科及消化系統(tǒng)疾病的臨床、教學、科研工作30余年,有扎實的中醫(yī)理論功底,長期堅持以辨證論治用藥,臨床取得很好的效果。筆者有幸跟診周曉虹教授,跟師學習期間,收獲頗多。周教授臨床上治療消化系統(tǒng)相關疾病時,常從情志因素著眼,從肝脾論治,充分結合現(xiàn)代醫(yī)學的腦腸軸理論,辨證施治,療效顯著。
“腦腸軸”(brain-gut axis,BGA)是大腦和腸道之間的雙向體液調節(jié)系統(tǒng),由中樞神經系統(tǒng)(CNS)、自主神經系統(tǒng)(ANS)、腸神經系統(tǒng)(ENS)等多種神經系統(tǒng)共同支配[1]。多種心理情緒因素可以刺激中樞神經系統(tǒng),釋放神經遞質,造成腦腸軸紊亂,導致內臟高敏,胃腸功能紊亂,出現(xiàn)飽脹感、腹痛、噯氣、嘔吐等癥狀;內臟感覺又可通過腸神經系統(tǒng)影響中樞神經系統(tǒng),引起情緒異常,如抑郁、焦慮等。
基于目前的研究認為,腦腸互動主要通過腦腸肽來完成。腦腸肽是腦腸互動中發(fā)揮重要調節(jié)作用的一組物質。目前發(fā)現(xiàn)在腦與胃腸道均有分布的腦腸肽達60多種,如胃動素(MTL)、胃泌素(GAS)、P物質(SP)、血管活性腸肽(VIP)、膽囊收縮素(CCK)、5-羥色胺(5-HT)等[2]。這些腦腸肽既可以傳導神經遞質來調節(jié)胃腸功能,又可以調節(jié)內分泌激素來影響思維情感活動,從而完成腦腸之間的互動。
另外,腦腸互動通過神經系統(tǒng)聯(lián)系。一方面,腸道通過迷走神經與大腦有直接的神經聯(lián)系。中樞神經系統(tǒng)通過自主神經系統(tǒng)的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分支以及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調節(jié)胃腸道和腸神經系統(tǒng)。壓力刺激及應激可以增加腸上皮的通透性,促進腔內生物的易位,并誘導腸黏膜的免疫反應[3-4]。另一方面,腸道有自己的神經系統(tǒng),獨立于中樞神經系統(tǒng)的輸入來協(xié)調胃腸功能。此外,微生物群和大腦之間的相互作用是腦腸軸的核心。腸道微生物既可以影響神經回路,又可以調節(jié)與應激反應相關的行為[5]。多項研究[6-7]發(fā)現(xiàn)服用益生菌可改善心理焦慮抑郁的癥狀,這也表明了腸道菌群可能直接參與情緒和行為的調節(jié),可改變功能性腦反應。
“胃不和則臥不安”,這是對腦腸軸理論最早的記載[8]。周教授認為,腦腸軸中“腸”并非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腸道系統(tǒng),它包括傳統(tǒng)醫(yī)學中脾、胃、腸等系統(tǒng)。古代醫(yī)學對腦腸軸的認識可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理解:
周教授認為,腦與腸的直接聯(lián)系主要從以下兩方面來闡釋。其一,腦與腸通過經絡系統(tǒng)密切聯(lián)系[9]?!按竽c手陽明之脈……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大腸經循行經過頭部,而且通過督脈與頭部相連?!靶∧c手太陽之脈……其支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銳眥,卻入耳中;其支者,別頰上?抵鼻?!毙∧c經直接循行至頭部?!拔笟馍献⒂诜巍献呖崭[,循眼系,入絡腦。”由此可見,陽明胃經直接與腦相連。其二,腦與腸在生理功能上密切聯(lián)系,可以理解為“神”與腸道功能之間的關系。在《黃帝內經》中記載“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五谷之津液……補益腦髓”,明確指出了腸胃所化生的水谷精微是“神”產生的重要物質基礎,也是維持腦生理功能的物質基礎。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和津液上榮于腦,髓海充足,才能維持腦主宰生命活動、主管精神意識思維活動、主導感覺運動的生理功能[10]。
周教授認為,腦與腸的間接聯(lián)系主要從精神意識思維活動與胃腸的聯(lián)系理解。其一,從胃腸病的病因來看,情志因素是其發(fā)病的重要誘因。肝主疏泄的其中一個功能即調暢情志活動,故情志活動依賴于肝氣的正常疏泄。抑郁惱怒,氣失條達,則肝氣郁滯,橫逆犯胃,胃氣郁滯,失于和降,而發(fā)嘔吐、泄瀉、胃痛等?;驊n思傷脾,脾氣受損,運化不利,而致痞滿、泄瀉、便秘等。其二,胃腸病可引起精神思維活動的異常。早在《黃帝內經》中就有“胃不和則臥不安”、“陽明受之,陽明主肉……身熱目痛而鼻干,不得臥也”等相關論述,胃腸病變時會出現(xiàn)失眠、譫語等神志癥狀。《丹溪心法》的“郁在中焦”之說,明確指出中焦與郁病的發(fā)生關系密切[11]。
周教授基于腦腸互動理論的相關認識,在治療消化系統(tǒng)疾病時,尤其重視從肝脾論治。肝與脾胃的相互聯(lián)系與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腦腸互動理論完美契合。
《醫(yī)學衷中參西錄》謂:“脾主運化,肝主疏泄,脾得肝之疏泄則運化健旺,肝得脾之轉輸滋養(yǎng),則肝氣條達”。肝為厥陰風木之臟,主疏泄,調暢全身氣機,有助于脾主升清、胃主受納功能的正常運作[12]。情志刺激,惱怒傷肝,肝失條達,橫逆犯胃,脾胃升降失職,即所謂的“木橫克土”,出現(xiàn)胃脘、脅肋脹滿疼痛,食后加重等;或憂思日久,氣結不解,脾氣受損,運化不利,胃腑不和,也會導致胃痛、痞滿、嘔吐等。周教授認為情志刺激屬于現(xiàn)代醫(yī)學中異常的心理應激,可引起腦腸肽分泌的紊亂,腦腸軸失衡,而誘發(fā)相關癥狀的出現(xiàn)。余師認為肝主疏泄,調暢情志是調節(jié)應激反應的核心。治療上當重在疏肝[13],使肝氣條達,佐以健脾,恢復脾主運化的功能。故有“凡醒胃必制肝”之說。常用逍遙散、柴胡疏肝散。肝郁化熱者,加牡丹皮、炒梔子以清熱。
脾胃為氣機升降的樞紐,肝主疏泄,調暢全身氣機。濕熱中阻,氣機不暢,肝失疏泄,脾失健運,出現(xiàn)脅脹、腹脹、黃疸、大便粘膩不爽、舌紅苔黃膩等癥狀。余師常用黃連溫膽湯清熱利濕,佐以健脾之藥。清利濕熱以治其標,健脾疏肝治其本,標本同治,肝脾共調。
又稱補脾瀉肝。常用于肝旺脾虛之證。臨床表現(xiàn)既有精力旺盛、急躁易怒、腹痛腸鳴等肝常有余之征,又有噯氣食少、大便泄瀉、舌苔薄白等脾虛之征。周教授常用抑肝扶脾的經典代表方—痛瀉要方,白術燥濕健脾,白芍養(yǎng)血瀉肝,陳皮理氣醒脾,防風散肝舒脾,四藥合用,補脾土瀉肝木。痛瀉藥方的補脾功效,某種意義上等同于促進腸道益生菌的作用,改善腸道微生態(tài)[14]?,F(xiàn)代多項研究表明[15-16],痛瀉要方能直接作用于腸道菌群,促進腸道益生菌生長,抑制病原菌及條件致病菌,維持腸道微生態(tài)的平衡。李婷[17]等人通過動物試驗研究發(fā)現(xiàn),痛瀉要方可能通過上調VIP及下調NPY兩種腦腸肽調節(jié)腦腸軸,從而改善潰瘍性結腸炎的癥狀。
和解散寒法常用于肝熱脾寒證,臨床上常見的癥狀有急躁、失眠、易怒、口苦等肝陽化火的表現(xiàn),同時也可見到腹痛、怕冷、便溏、舌質紫暗、苔白膩等脾陽不足的表現(xiàn)。周師臨床上常用《傷寒論》中的柴胡桂枝干姜湯,清肝溫脾,寒溫并調。主治少陽膽經郁熱,太陰脾經虛寒之寒熱錯雜證??诳嘀卣撸攸S芩少干姜;便溏重者,重干姜少黃芩。梁瑞華[18]等人臨床觀察研究發(fā)現(xiàn)柴胡桂枝干姜湯可調節(jié)胃酸的分泌及腦腸肽(MLT、CCK等)水平,恢復腸道消化功能。
尹某,女,54歲,2021年1月21日初診。主訴:反酸燒心1月?,F(xiàn)病史:患者1月前無明顯誘因下出現(xiàn)反酸,燒心,每晚于床上平躺后加重,伴上腹部疼痛時作,無噯氣,口干口苦,烘熱感明顯,大便不暢,質干,2~3d一行,小便調,夜寐安,舌淡紅,苔薄白,脈弦。輔助檢查:外院:C13正常。西醫(yī)診斷:d胃食管反流病。中醫(yī)診斷:吐酸病(肝胃郁熱證)。治以疏肝泄熱,和胃降逆。處方:蘇梗10g,黃連5g,制吳茱萸2g,柴胡 10g,黃芩 10g,炒白芍 30g,法半夏 10g,生龍骨 30g,生牡蠣 30g,炒海螵蛸 20g,柏子仁 15g,浮小麥30g,百合30g,烏藥10g,炙甘草5g。14劑,水煎服,1劑/d,早晚分服。
二診:2021年2月5日,反酸燒心較前改善,繼服上方14劑,醫(yī)囑同前。后隨訪反酸燒心未作。
按:《壽世保元·吞酸》曰:“夫酸者肝木之味也,由火盛制金,不能平木,則肝木自甚,故為酸也”。說明吐酸與肝氣有關。周教授認為,肝氣郁滯是吐酸發(fā)生的重要誘因。該患者處于更年期,詢問病史中覺患者情緒焦慮,考慮患者為胃食管反流病合并更年期綜合征。辨證當屬肝胃郁熱證?;颊咛幱诟昶谶@一特殊的生理階段,容易并發(fā)情志失常。氣機不暢影響胃之通降,胃酸不降反上逆至食管發(fā)為本?。荒懼戏?,而見口苦癥狀;肝火上犯,灼傷津液,故見口干;肝木侮土,肝脾不調,則大便不暢。治從疏肝泄熱,和胃降逆,苦辛通降。擬方左金丸合小柴胡湯加減。方中黃連、制吳茱萸辛開苦降,和胃制酸,兩藥共用肝胃同治,使肝火得清,胃氣得降;柴胡、黃芩疏肝泄熱;生龍骨、生牡蠣、煅瓦愣子制酸止痛以輔之;白芍養(yǎng)血柔肝緩急;柏子仁潤腸通便;浮小麥止汗;百合與烏藥相配取陳修園百合烏藥湯之意,烏藥行氣止痛,百合降肺氣,肺氣得降則諸氣皆調。周佩琳[19]實驗觀察發(fā)現(xiàn)左金丸可升高5-HT、SP等腦腸肽水平,降低CGRP水平,維持腦腸肽的相對平衡,降低食管敏感性。
盛某,女,28歲,2021年1月20日初診。主訴:上腹部作脹20余天?,F(xiàn)病史:患者20余天前飲食不慎后出現(xiàn)上腹部作脹,食后加重,無噯氣反酸,無腹痛,平素煩躁易怒,二便尚調,食欲下降,納食較少,夜寐欠安。既往焦慮病史,口服抗焦慮藥。舌淡紅,苔薄白,脈弦。西醫(yī)診斷:消化不良。中醫(yī)診斷:胃痞(肝胃不和證)。處方:柴胡10g,醋香附10g,黃芩10g,姜半夏 10g,陳皮 10g,麩炒枳殼 12g,焦山楂 15g,焦六神曲15g,玫瑰花6g,炒海螵蛸15g,麥冬12g,炙甘草5g,百合20g。14劑,水煎服,1劑/d,早晚分服。囑患者禁酒忌辣,按時進餐,勿食生冷,調暢情志。
二診:2021年2月5日,患者服藥后癥狀較前明顯改善,上腹部作脹緩解,納食仍較少,食欲下降。舌脈同前。上方麩炒枳殼改15g,加太子參10g,炒雞內金10g。14劑,醫(yī)囑同前。
三診:2021年3月15日?;颊咴V上腹部作脹明顯改善,近期寐差,上腹部時有隱痛,上方加煅龍牡各30g,合歡皮12g,烏藥30g。后隨訪至今,自訴病情穩(wěn)定。
按:李東垣在《脾胃論》中提到:“因喜怒憂恐……由此所以病也”,《景岳全書》中亦提及:“怒氣暴傷,肝氣未平而痞”,均指出了痞滿與情志密切相關。本例患者為青年女性,既往有焦慮病史,情志不暢,肝氣橫逆犯胃,胃氣阻滯,則上腹部作脹;肝氣橫逆犯脾,脾失健運則納食減少,食后上腹作脹加重。肝失疏泄,肝郁化火,則煩躁易怒,夜不能寐。方選柴胡疏肝散加減,疏肝理氣,調暢情志,佐以清瀉肝熱。方中柴胡、香附疏肝理氣;黃芩與半夏清熱瀉火;陳皮、枳殼行氣調中;焦山楂、焦六神曲消食化積;玫瑰花疏肝解郁,麥冬、百合清心安神。諸藥配合,調暢氣機,氣機通暢,脾胃升降有序,則痞滿自除,諸癥自消。本方以疏肝理氣為主,寓“治肝可以安胃”之意。
吳某,男,25歲,2021年4月21日初診。主訴:腹痛伴大便不成形近1月?,F(xiàn)病史:患者自訴近期工作壓力較大,自3月18日出現(xiàn)腹痛,大便不成形,日行1~2次,無黏液膿血,外院予達吉、復方嗜酸乳桿菌、雷貝拉唑腸溶片,癥狀未見明顯改善??滔拢捍蟊悴怀尚?,日行1~3次,腹痛時作,瀉后痛減,噯氣,反酸不顯,夜間汗出明顯,納食較少,小便調,夜寐欠安。舌質淡,苔白厚膩,脈弦。輔助檢查:胃鏡:反流性食管炎;慢性非萎縮性胃炎伴膽汁反流。病理:慢性淺表性胃炎(2021-03-28,外院),腸鏡:未見明顯異常。漢密爾頓焦慮、抑郁量表:肯定有焦慮癥狀,沒有抑郁癥狀(2021-04-21,本院)。西醫(yī)診斷:腹瀉。中醫(yī)診斷:泄瀉(肝脾不調證)。處方:柴胡10g,黃芩10g,桂枝9g,姜半夏 10g,炒白芍 20g,炙甘草 5g,生龍骨 30g,生牡蠣 30g,黨參 12g,麩炒蒼術 12g,姜厚樸 10g,茯苓12g,焦山楂15g,焦六神曲15g,玫瑰花6g,合歡皮20g。14劑,水煎服,1劑/d,早晚分服。二診:2021年5月5日,患者腹痛腹瀉較前明顯緩解,大便尚成形,日行1次,納食較前增多,夜寐改善。繼服上方。7劑。后隨訪至今,癥狀未作。
按:《景岳全書·泄瀉》曰:“凡遇怒氣便作泄瀉者,必先以怒時夾食,致傷脾胃,故但有所犯,即隨處即發(fā),此肝脾二臟之病也。蓋以肝木克土,脾氣受傷而然”。周教授認為,情志抑郁或惱怒,易致肝失疏泄,木郁不達,橫逆乘脾,失其健運,故發(fā)生泄瀉。或由于憂慮傷脾,土虛木乘,發(fā)生泄瀉。以肝郁與脾虛相互影響,互為因果,其實質是肝郁為標,脾虛為本。本案泄瀉為肝強脾弱,木旺乘土,其辨證眼目有二:一為痛瀉并見,吳昆《醫(yī)方考》中云:“瀉責之于脾,痛責之于肝;肝責之于實,脾責之于虛。脾虛肝郁,故令痛瀉。”二是脈弦,弦為肝氣太過。治療原則應以疏肝為主,健脾為輔。方選柴胡桂枝湯加減。方中柴胡、黃芩、桂枝、半夏取柴胡桂枝湯之意,清解少陽,調和營衛(wèi),現(xiàn)代藥理學證明該方治療神志相關性疾病作用明確[20]。黨參、茯苓健脾益氣,蒼術、厚樸化濕醒脾;焦山楂、焦六神曲消食化積;合歡皮、玫瑰花疏肝解郁,養(yǎng)血安神。本例以泄瀉為主證,余師抓住患者工作壓力大、焦慮情緒、噯氣、脈弦的肝失疏泄、氣機郁滯的證候特點而從肝論治,從疏理肝氣入手,療效顯著。
周曉虹教授在治療消化系統(tǒng)疾病時,基于腦腸軸理論,從情志著手,以肝脾立論,認為脾的運化,胃的受納傳導與肝的疏泄功能密切相關。常用疏肝健脾、疏肝和胃等方法,療效顯著。周教授也強調此類病情的兩種傳變:一是脾胃虛弱,一旦氣滯解除,氣虛又接踵而至,此時應藥隨證變,及時予以溫脾益氣,亦即由治標轉向顧本。二是多用辛香苦燥之藥產生副作用,或者痛久入絡又容易傷及肝胃之陰,出現(xiàn)陰津受傷,又當及時顧陰,配伍甘潤之品,特別“甘守津還”一法,每見效機,力避陰凝重濁之藥,防止阻礙脾胃的升運功能。
總之,周教授在治療消化系統(tǒng)疾病兼有情志異常時,辨證施治,權衡疏肝與健脾和胃二者之間的平衡,同時對此類病情的常見證候及其始末變化具有預見性和全盤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