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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雜記》的版本批評

2022-11-22 02:08:23彭林祥
綿陽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 2022年1期
關(guān)鍵詞:艾蕪文叢雜記

彭林祥,李 檢

(湖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南長沙 410081)

《漂泊雜記》作為艾蕪的第一部散文集,主要記錄了他1925至1931年間在國內(nèi)外的漂泊生活,自在《申報》等報刊陸續(xù)刊出后,先后出現(xiàn)了初版本、文叢本、云南本、文集本,小品散文本、全集本等。這些版本在編排和內(nèi)容方面各有差異,作者也多次親自參與新版本的生成。本文通過對《漂泊雜記》各個版本進行梳理、校對,來考察各版本之間的聯(lián)系和差異,辨別版本優(yōu)劣,分析艾蕪在不同時期的思想狀況等,希冀能為以后的相關(guān)研究或重印提供一定參考價值。

一、《漂泊雜記》的版本流變

大概是兒時就對古典俠義小說、英雄故事的癡迷,也因著五四新思潮對新青年頭腦發(fā)出的沖擊波,再加上父母包辦婚姻給予的直接推動力,讓年僅二十一歲的湯道耕帶著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和幾件舊衣,懷揣著對遠方“波光片片”“白鷗點點”的“半工半讀”生活的朦朧憧憬,于1925年從成都望江樓出發(fā),從此開始了南行漂泊旅程。被遠方吸引著踉蹌前行的湯道耕就此開始了“劉明”的創(chuàng)作生涯,這個被艾蕪后來稱為“我寫作第二階段的基地是在緬甸、云南”[1]29的地方,給了他“生平中最難有的快事”[2]182。

1931年4月,艾蕪以一個“被驅(qū)逐的流浪者”的身份來到上海,他開始以“劉明”“岳萌”等筆名在《申報·自由談》《新語林》等報紙、雜志上發(fā)表一系列游記、雜感。他欲用自己漂泊的所見所感來告訴世界,心中的遠方不是空靈的美夢,而是底層人民受難的煉獄。有研究者說:“1934年成了艾蕪手忙腳亂的一年:一邊是過去的行走、漂泊,一邊是現(xiàn)在的回憶和書寫——過去用腳,現(xiàn)在用手。”[3]203當時的艾蕪還只是“湯道耕”或者說是“劉明”①,雖然他已經(jīng)歷過“窮人—囚人—窮人”的身份游移,卻還算不得一個“合格”的文人,但他那些寫滇緬邊地人民苦難,控訴兵匪軍閥和帝國主義罪惡的文字與當時左翼主流文學(xué)的反帝愛國主題契合,受到左聯(lián)的歡迎,但卻令反動當局不滿。如1934年初,云南省政府駐南京辦事處因艾蕪發(fā)表《滇東旅跡》提出抗議,說艾蕪的文章歪曲事實?!渡陥蟆ぷ杂烧劇肪幷咧缓迷?934年1月27日刊出《更正》,文字如下:

十六日本刊載有《滇東旅跡》一文,頃據(jù)云南省政府駐京辦事處來函,該文所述,均系云南東部五六年前狀況,與目前事實不符云云,特為更正如上。

國民黨當局為了打壓左翼文化勢力,查封了很多左翼刊物,又實行書報檢查制度,要求《文學(xué)》稿件送審,且要署編者名字。1934年初,為了突破國民黨的文化統(tǒng)制,生活書店決定編選一套叢書,即“創(chuàng)作文庫”。這套叢書不但能以書的方式繞過書報檢查制度,還給作家們營造了一個文學(xué)的自由天地,使得已發(fā)表或未能發(fā)表在《文學(xué)》上的作品得以結(jié)集問世,該叢書以“選刊現(xiàn)代名家創(chuàng)作之專集,選集,合集;作品有長短篇小說,劇本,詩歌,散文以及批評等”[4]264,該叢書選編范圍廣泛,作者陣容強大,幾乎把當時國內(nèi)排前列的作家作品全部搜羅在內(nèi),登上文壇不久的艾蕪也成為了該叢書的作者之一。

鑒于此,艾蕪把1931至1934年間發(fā)表于《申報·自由談》《新語林》等的一些游記、雜感等共40篇,結(jié)集為《漂泊雜記》,收入“創(chuàng)作文庫”之二十三,于1935年4月出版,是為初版本。生活書店為了推銷“叢書”,為每一冊集子都寫了一二百字的廣告詞,主編傅東華為《漂泊雜記》撰寫的廣告詞內(nèi)容如下:

這是作者青年時在南洋緬甸等處所經(jīng)歷生活的記錄以及國內(nèi)各處旅游印象記得結(jié)果。單就題材而言,已經(jīng)開啟了一個新境界,又無一字一句不是實生活的反映,所以雖都不過短小的幾葉,卻無不洋溢著新鮮潑剌的生氣[5]。

自此,湯道耕以“艾蕪”的身份在文壇逐漸為人所知,“漂泊者”“底層人民”便成為了他作品中的常客,表現(xiàn)底層人民苦難的主題始終灌注在充滿異域氣息和浪漫情調(diào)的字里行間,和寫作者一樣,作品主人公的“流浪”成為生活的常態(tài),這從同年12月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南行記》中可見一斑。艾蕪的這些創(chuàng)作也因此得到了魯迅、周立波等左翼作家的好評。1936年6月,海倫·福斯特在《現(xiàn)代中國文學(xué)運動》(福斯特是斯諾的夫人,此文主要依據(jù)魯迅與斯諾的訪談記錄寫成,文中的觀點主要來自魯迅)中曾說:“最優(yōu)秀的左翼作家有茅盾、丁玲女士、沙汀、柔石、郭沫若、張?zhí)煲?、田軍、葉紫、艾蕪和周文?!雹谥芰⒉ㄒ卜Q贊艾蕪“追求生活,尋找生活里的美麗的東西”③。

抗戰(zhàn)爆發(fā)后,艾蕪幾經(jīng)輾轉(zhuǎn)來到桂林,并在此生活了五年半的時間。此時期的艾蕪創(chuàng)作極為勤奮,“九本短篇小說集,三個中篇,兩部長篇的初稿,一部雜文隨筆,一部文學(xué)評論”[6]148。此外,《漂泊雜記》也在桂林得到了改版重印的機會,1943年6月,艾蕪的《漂泊雜記》被納入黎丁主編的“今日文藝叢書”。為此次排印,艾蕪撰寫了《改版后記》。

文叢本出版時正處抗戰(zhàn)后期的特殊文化環(huán)境中,當時的桂林當局也開始壓制進步文藝,對出版社及刊物雜志采取扣留、刪減、查封等措施,要求不利于國民黨統(tǒng)治的文藝作品“奉命免登”。《漂泊雜記》不少文本內(nèi)容涉及對官商軍閥和統(tǒng)治者的正面揭露,文叢本出版時,如《江底之夜》一文中“還有你們那些保商隊……哼,過一回,光一回……”這句就因可能會觸痛當局敏感的神經(jīng)被刪去了。艾蕪自己也曾回憶“我當時還是隱去了文藝工作者的身份與自己寫文章的筆名,才幸免無事,否則,起碼得判五年以上的徒刑。這就是一個作家在國民黨黑暗統(tǒng)治時代進工廠去找題材的遭遇”[7]35,“解放前黑暗的時代,一個文藝工作者,沒有任何一點自由,只是在泥濘的路上,痛苦地爬行罷了”[7]35。該叢書的廣告文字中就暗示了桂林的出版環(huán)境:

我們不敢賣野人頭,我們不敢抬出所謂第一流的作家來嚇唬讀者。編者不是聞人,作者也不是名家,不敢自吹編送謹嚴充實,讓讀者諸君自己去判斷。只有爬沒有走的力氣,本叢書也不知能夠出到幾本,不敢向讀者預(yù)開支票,也不敢向作者多方約書,不限輯,不分類,出了一本便算一本[8]。

鑒于此,文叢本的發(fā)行量應(yīng)該不是很大。初版本中的《蝎子塞山道中》和《冬夜》這兩篇散文,因在同年5月已收入短篇小說集《冬夜》出版,被作者在編排文叢本時刪去,故文叢本只收38篇,是收散文最少的版本。

如果說初版本和文叢本大體以艾蕪寫作的時間先后來編排作品,而云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重印《漂泊雜記》時的編排則有了新的變化。該版本在初版本的基礎(chǔ)上,除將繁體改為簡體、從豎排改為橫排外,在篇目上,增加了《路邊小店》《殺人致用》《八募那城市》《仰光小景》《香港之一夜》《歸來》6篇,而且正文前有艾蕪撰寫的《重印前言》,此次排印較1949年前的版本,不同之處在于篇目按作者漂泊途中經(jīng)過的路線、到過的地方先后重排,這樣能使讀者對艾蕪的漂泊歷程有一個更清晰的了解。該版本的特色還在于很多篇散文文末配有與內(nèi)容相關(guān)的插畫,字詞和圖像,更有利于加強讀者對滇緬漂泊生活的體驗。

為了紀念艾蕪創(chuàng)作五十周年,四川人民出版社自80年代初陸續(xù)推出了《艾蕪文集》(共10卷),《漂泊雜記》被收入《艾蕪文集》第10卷,于1989年出版。文集本以云南本為底本,在篇目上又刪去了云南本中的《蝎子塞山道中》《冬夜》《在茅草地》3篇,新增艾蕪北國游記系列的散文《趵突泉》《游千佛山》《湖的話》《珍珠泉和黑虎泉》《洛口游記》《青島的公園》《晨登觀象山》《匯泉殘壘》共8篇,還有1篇輯自作者尚未發(fā)表過的手稿《海濱隨筆》,以及1930年12月發(fā)表于《新芽小日報》上的社論——《華緬人械斗記》④。作者對收入的文字進行了細致的校訂。文集本共53篇,是收錄篇目最多的版本。

1994年,河北教育出版社編纂“中國現(xiàn)代小品經(jīng)典叢書”,鐘敬文為叢書寫了《中國現(xiàn)代小品經(jīng)典序》和《編輯例言》:“本叢書以選編小品散文集為主,兼及其它類別的散文集......力圖為讀者提供歷史上不同情趣、多樣風格的讀榭和研究資料?!盵9]4作為中國現(xiàn)代散文園地中頗具特色的《漂泊雜記》也被納入。叢書編輯例言明確提出:“所收散文集,原則上采用初版本,初版本難于找到的,選用了再版本?!盵9]4故《漂泊雜記》在編排時,收錄初版本的全部40篇散文,沒有再進行目錄的增刪,篇目的排列順序也沿用初版本,對初版本文字中明顯的錯誤加以糾正。據(jù)筆者對校發(fā)現(xiàn),盡管此版本聲稱以初版本收入,實際上這40篇主要以文集本最新修訂的文字收入。

2014年6月,四川文藝出版社聯(lián)合成都時代出版社推出了《艾蕪全集》(共19卷),《漂泊雜記》被收入全集第12卷,這是目前為止最新的一個版本,此版本共53篇,主要以文集本為底本收錄,編者對一些篇目中的名詞、動詞、擬聲詞等進行了更加規(guī)范化的修正,但在文字上沒有大的改動,內(nèi)容上無實質(zhì)性的變遷。

由上述可知,迄今為止,《漂泊雜記》有7種不同的版本(包括初刊),艾蕪親自參與《漂泊雜記》的修改共4次。為便于論述,下面分別從初刊—初版本—文叢本、初版本—云南本—文集本兩個部分進行論述。

二、1949年以前各版本(初刊—初版本—文叢本)的修訂

艾蕪在云南、緬甸等地漂泊的時候,并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經(jīng)過的地方、看過的美景、體驗過的生活一一記錄下來,盡管偶爾在高興時寫了點文字,也是隨寫隨丟,未曾留心保存。來到上海后,混亂的社會時局與惡劣的文化環(huán)境,讓艾蕪“流民”的人生狀態(tài)沒有根本性的改變,一開始或無奈或自愿選擇了“流民“身份的艾蕪,似乎“流浪”便成了他一生的宿命。這時恰巧《申報·自由談》的主編黎烈文向艾蕪約稿,于是在對種種往事的不堪回首中,作者寫下了一系列的南行游記及雜感,接連發(fā)表于《申報·自由談》等報刊上,在這些散文中,艾蕪以一個漂泊者的身份,任心靈自由地蕩漾于滇緬的深谷清溪間,一邊感受邊地人民生命的力量,一邊揭露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而“南洋和當時的中國被視作可相互借鑒的戰(zhàn)時‘命運共同體’”[10],境外殖民地的真實體驗和國內(nèi)左翼文壇的反帝主題十分契合,艾蕪的作品便很快就受到進步文壇歡迎,不但被迅速地納入了生活書店的“創(chuàng)作文庫”,而且還在抗戰(zhàn)期間得到了重印。

從初刊—初版本—文叢本,艾蕪改過兩次。從初刊到初版本的改動共有83處⑤,在初版本的基礎(chǔ)上,文叢本的改動共64處。這兩次改動的情況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篇目的調(diào)整。從初版本的40篇到文叢本的38篇,艾蕪在編選《漂泊雜記》初版本時,選取的是記錄自己從成都出發(fā)一路南行到云南至緬甸而后回到祖國國土這一段漂泊生活的散文,沒有納入他在國內(nèi)上海、福建等地的游記。1943年6月重排的《漂泊雜記》,在篇目上沿用了初版本的編排順序,但因同年5月桂林三戶圖書社出版的艾蕪短篇小說集《冬夜》已收入《冬夜》和《蝎子塞山道中》這兩篇,故文叢本只有38篇。此外,初版本中一篇文章的標題《邊地夜記》在文叢本中改為《罄口》。

其次,詞、句的刪減,使表達更簡潔、流暢。初版本16處,文叢本8處,如《潞江壩》中:

最普遍最深入內(nèi)地的,大概要算鴉片首屈一指吧。(初刊)

最普遍最深入內(nèi)地的,大概要算鴉片煙吧。(初版本)

又如《旅仰散記》中:

便顯得分外快樂了,剎那之間,且可以聽見拍手調(diào)節(jié)歌曲的聲音。(初版本)

便顯得分外快樂了,且可以聽見拍手調(diào)節(jié)歌曲的聲音。(文叢本)

把“首屈一指”和“剎那之間”刪掉,完全不影響作者表達的意思,反而顯得簡潔、流暢多了。

再次,字、詞的修改(替換),使方言口語化的表達得以削弱,規(guī)范的書面語表達增強。初版本有62處,文叢本有54處,如《川行回憶記》中:

我們便又動身起了。(初刊)

我們便又動身走了。(初版本)

“起了”改為“走了”顯然更符合書面語的表達習(xí)慣。

又如《滇東小景》中:

就和主人搭白起來。(初刊本)

就和主人搭訕。(初版本)

再如《邊地夜記》中:

記得在一處山里人家息氣。(初刊本)

記得在一處山里人家息歇。(初版本)

“搭白”“息氣”這些屬于地方方言,改為“搭訕”和“息歇”,使表達更書面化。

概括地講,《漂泊雜記》從初刊到初版,文字更簡潔,表達更趨規(guī)范,是一次藝術(shù)上的完善。但把帶地域特色的方言改為書面語,使得作者的獨特風格以及漂泊地的地域特色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從初版到文叢本,作者對文字上仍有不少修訂,使語言更趨簡潔??善繙p少了兩篇,破壞了《漂泊雜記》原本的整體性。有意思的是,初版本選入《冬夜》和《蝎子塞山道中》,顯然是因為作者將其視之為散文,而1943年出版短篇小說集《冬夜》時,艾蕪又把這兩篇當作小說收入,而且以“冬夜”作為書名??梢?,《漂泊雜記》盡管是一部散文集,但作者以自己的漂泊經(jīng)歷為主干,所記的人、物、事又都為作者親身經(jīng)歷,其中不乏傳奇色彩,頗具小說的某些特點,是一部小說化的散文集。這與艾蕪?fù)瑫r期寫作的小說集《南行記》構(gòu)成一種“實—虛”的互文。

三、八十年代(初版本—云南本—文集本)的修訂

1981年,艾蕪應(yīng)云南人民出版社邀請,作了第三次南行,再次領(lǐng)略了川滇邊陲的秀美風光與民風民俗。這次南行歸來后,艾蕪重新編排了《漂泊雜記》,并于1982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9年為紀念艾蕪寫作五十周年,四川文藝出版社推出了《艾蕪文集》,第10卷收入散文集《漂泊雜記》,此為艾蕪親自參與編選及文本內(nèi)容修訂的最后一個版本。云南本在初版本的基礎(chǔ)上修改了179處,文集本以云南本為基礎(chǔ)修改了50處。整個修改狀況可以分以下幾種情況進行考察:

第一,篇目編排及目錄的調(diào)整。1982年云南本收錄散文共46篇,將初版本中一篇散文的標題《擺夷地方》改為《干崖壩》,重新收錄了作者曾在文叢本中刪去的《蝎子塞山道中》和《冬夜》2篇散文。艾蕪在《重印前言》中提到“感謝四川大學(xué)教師黃莉如、毛文同志對三十年代舊報紙雜志的搜集,并加以復(fù)制”[11]3,使得云南本得以新增加《路邊小店》《殺人致用》《八募那城市》《仰光小景》《香港之一夜》《歸來》6篇。相較于云南本,艾蕪在文集本中又增加了自己因國內(nèi)戰(zhàn)事舉家北上,在青島、濟南等中國北方旅行時寫的游記8篇。由此可見,在晚年的艾蕪心中,“漂泊”的內(nèi)涵已經(jīng)從江湖游民世界外延至國內(nèi)的流離生活。此外,目錄的編排順序也發(fā)生了改變,初版本和文叢本是按作者寫作時間順序編排,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艾蕪自己在選編云南本的過程中,以自己漂泊時經(jīng)過的路線和到過地方的先后重新編排目錄,文集本也遵循了這一編排原則,這樣既方便了讀者的閱讀,也更有利于讀者透過文本切身體驗艾蕪的漂泊跡旅。

第二,人稱、物稱、地名的替換與規(guī)范,使得文字表述更趨嚴謹。云南本共29處,文集本共10處。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家對很多人稱、物稱、地名進行了正規(guī)化的命名,特別是1981年艾蕪再次南行,對各地稱謂的變化有了切身體會,如“馬來”改為“馬來亞”、“野車旬”改為“迤車汛”,文集本也將《走夷方》中的“吉卜色人”改為“吉卜賽人”,并對一些現(xiàn)代讀者不太熟悉的地名、人名如“敘府”“嘉定”“王君”等進行了注釋,這樣更有利于幫助讀者疏通文意。未修改前的文本中出現(xiàn)的所有“擺夷”“野人”“離瑣”等稱呼,或多或少有著對少數(shù)民族的偏見和誤會,改為“傣族”“克欽”“栗栗人”之后,文字表述趨向嚴謹和文明,表達更加規(guī)范化,更加符合對少數(shù)民族的認知和尊重,有利于民族團結(jié)和平等交流。

第三,對語法、用詞錯誤的糾正,使文本表達的內(nèi)容更具準確性。如在初版本的《川行回憶》中“也并怎樣成熟”和《滇東小景》中“你便會成功一個第三四等的廚子了”這兩句很明顯是病句,分別把“并”改為“并不”,“成功”改為“成為”,疏通了句意。初版本《滇東旅跡》中“麻煩不過他們的告訴苦”這句也有明顯的語法錯誤,云南本則直接刪去“告”字,這使得文本語法使用更規(guī)范,表達更準確簡潔。云南本《游千佛山》中“都市已給鐵路的灌輸完全龐大起來”,文集本改為“都市以因鐵路的運輸而不斷擴大起來”,“龐大”一般形容體積,而這里作者是指都市面積的變化,因此改為“擴大”,同理,“灌輸”一般后接“思想”“文化”等名詞,不接交通運輸工具一類的詞語,換成“運輸”能使句意更恰切。

第四,漢語規(guī)范使用要求下對字詞、口語的替換與調(diào)整,不涉及句意的改變。如初版本中的“那里”“那兒”“那國”“那有”等作為疑問詞時,云南本“那”都改為“哪”,體現(xiàn)了漢語規(guī)范化對“那”“哪”使用不區(qū)分的糾正,云南本中還有很多對同音異形詞語的改換,如“戰(zhàn)抖”改為“顫抖”、“流覽”改為“瀏覽”、“姆指”改為“拇指”、“拷拷手”改為“烤烤手”等。云南本還拋棄了表達時間、日歷等常用的“廿”“旬日”,改為規(guī)范化的“二十”“一二十天”,使得現(xiàn)代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更準確、細致的把握文本涵義。

總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云南本、文集本,篇目及編排都有了變化,作者對文本內(nèi)容的修改,適應(yīng)了漢語的規(guī)范以及政治語境的變化,這是一個逐步遠離初版的過程。

四、結(jié)語

為紀念艾蕪誕辰一百一十周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聯(lián)合成都時代出版社推出《艾蕪全集》(共19卷)。通過校對,全集本《漂泊雜記》的目錄編排與文集本完全保持一致。全集本在文集版的基礎(chǔ)上修改了158處。這些修改數(shù)量上貌似很大,實則也只是名詞、動詞、擬聲詞等一些更加規(guī)范化的修正,在內(nèi)容上無實質(zhì)性的變遷,全集本的修改編訂是在艾蕪去世之后,主要由編者負責文字修訂,其版本價值不大。

通過對《漂泊雜記》版本流變作整體考釋。筆者認為,初版本是最具史料意義的“善本”。具體原因如下:第一,初版本是最真實地再現(xiàn)了中國二十世紀歷史原貌的版本。文叢本在戰(zhàn)時環(huán)境下出版,受特殊文化政策的束縛明顯,作者后來二次、三次南行歸來的修改也烙上了時代印記。第二,初版本是最完整地表現(xiàn)滇緬地域文化色彩的版本。后來隨著普通話的推廣,對作品的口語、地名、人稱的修改雖然顯示了新時期文學(xué)的規(guī)范表達,但是作為民族語言組成部分的口語、方言俚語在文本中的逐漸消亡,淡化了《漂泊雜記》富有濃郁地方特色語言的魅力和感染力。第三,初版本最能體現(xiàn)艾蕪最初“漂泊”的心境。后來的文集本、全集本已經(jīng)某種程度上改變了這種“漂泊”最初的意義。艾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寫自己的漂泊生活,不寫漂泊起因也不寫所為目的,因為他要表達的只是一個青年人在歷經(jīng)艱難人生漂泊時所表現(xiàn)出的生命的力量,心靈的自由,以及旅行時未來的每一天因不可預(yù)知而充滿偶然與驚奇的美好。

注釋:

① 艾蕪在1943年今日文藝叢書版的《漂泊雜記》的《改版后記》中說明“當時的自己雖然住在上海,沒多大走動,但一直老覺得自己是一個流民”,又因艾蕪母親姓劉,所以取筆名“劉明”;艾蕪作品主人公亦多“流民”、“游民”。

② 見斯諾前妻海倫·福斯特在《活的中國》的附錄一中妮姆·威爾斯《現(xiàn)代中國文學(xué)運動》一文所引,譯文載于《新文學(xué)史料》1978年第1期。

③ 參見周立波.讀《南行記》[J].讀書生活,1936年第3卷第10期。

④ 王毅《艾蕪傳》中說是1930年12月發(fā)表于《新芽小日報》,譚興國《艾蕪的生平和創(chuàng)作》上說是在《生生月刊》發(fā)表,作者因此被緬甸英殖民地政府驅(qū)逐出境。

⑤ 修改標準:標點符號和段落調(diào)整未統(tǒng)計在內(nèi),字、詞的增加或刪減各算一處;詞序變化算一處;一篇中的同類同字修改算一處;一句中多次修改算一處;增加或刪除一句話、一段話各算一處;有連續(xù)的段落增刪亦算作一處(一句以逗號分隔的字段為標準;段落修改以篇幅較大的改動為標準,其外分布零散的改動仍分別計數(shù))。具體統(tǒng)計中修改次數(shù)會有出入,難以做到絕對準確,僅供讀者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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