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峰
天一閣本《石鼓文》之遞藏誤讀及拓本年代
劉曉峰
(寧波市天一閣博物館,浙江 寧波 315010)
天一閣本《石鼓文》,自全祖望發(fā)現(xiàn)后,先后被數(shù)次重摹,甚至在光緒年間重摹至國學(xué)韓文公祠與石鼓原物交相輝映。因此本毀于咸豐兵燹,后世多以重摹本為參考,故對其遞藏少有梳理。全祖望是此本的最早著錄者,但其所錄諸家遞藏時,存在順序顛倒,致使后世對此本遞藏之誤讀延續(xù)200余年。遞藏者的改變,使得此本的傳拓年代成為新問題。借助錢大昕、張燕昌等相關(guān)文獻,基本可以推測此本的年代應(yīng)在北宋中后期的70余年間。
石鼓文;天一閣;遞藏誤讀;拓本年代
天一閣本《石鼓文》,自全祖望、張燕昌、阮元等人著錄、摹刻后,便被視為《石鼓文》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參照。羅振玉在比較當時流傳的3種最為重要的摹本后曾云:
壯游四方,始稍稍得見明以前舊拓。年四十,始見《甲秀堂周秦篆譜》宋拓本,又復(fù)得見顧硯本。并幾互勘,始知諸復(fù)本中阮本實為最善。顧硯本亞之,甲秀堂本又亞之。[1]1 ①
至近代,學(xué)者開始對此本的翻刻情況進行總結(jié)。任熹《石鼓文概述》首次對此本傳摹情況予以概述,認為其先后有七次傳摹[2]。此本如此重要,遞藏經(jīng)歷便更顯重要。關(guān)于其遞藏,需借助全祖望的記載窺見一二。全氏在其《鮚埼亭集》中,著錄了展觀此本時的感受:
范侍郎天一閣有石鼓文,乃北宋本,吳興沈仲說家物,而彭城錢逵以薛氏釋音附之者也,錢氏篆文甚工。其后歸于松雪王孫,明中葉歸于吾鄉(xiāng)豐吏部,已而歸范氏,古香蒼然,蓋六百余年矣,是未入燕京之搨本也。范氏藏之,亦二百余年矣。予嘗過天一閣,幸獲展觀,摩挲不忍釋手,范氏子孫尚世寶之。[3]701
這是天一閣本《石鼓文》首次見諸文獻,借全祖望之眼,可知此本為北宋拓本,附有錢逵篆書南宋薛尚功釋音,古紙翠墨,蒼然幽香,讓人愛不釋手。除紙墨甚佳外,此本遞藏經(jīng)歷亦較為清晰,先經(jīng)沈仲說收藏,后輾轉(zhuǎn)趙孟頫,明時歸豐坊,再至范氏天一閣。實際上,全祖望對此本的評判極為重要,以后各家對天一閣本《石鼓文》的認識往往以此為圭臬。由于天一閣所存拓本已毀,故其原貌不可復(fù)考,但據(jù)全氏所載,詳考其遞藏經(jīng)歷,對廓清此本來龍去脈、歸宗范氏都將不無裨益。
據(jù)全祖望的考察,此本明中葉歸四明。在此之前,則由沈仲說、趙孟頫收藏。從全氏的語氣來看,沈氏在趙孟頫之前,應(yīng)是宋人。然而,全氏并未明確以致后代學(xué)者亦多模棱兩可,甚至直接將其歸為宋人。晚清學(xué)者馮登府(1783-1841)在談及此本時,雖參照全祖望之說,但已將“沈仲說”誤錄為“吳興沈中”[4]26。歐陽輔在論述此本時,則云:“原為沈仲說物,錢逵以薛氏釋音附之,元歸趙松雪家。”[5]5雖然僅于趙孟頫前添加時代,但顯然已把沈仲說歸為宋人。如果沈仲說確是宋人,此本的遞藏則正如全氏所載,自宋至明清晰可見。如果非宋人,或者說晚于趙孟頫,那么就意味著此本遞藏經(jīng)歷或?qū)⒏膶?。由此而言,“沈仲說”舉足輕重,故有必要做詳細考證。遍查文獻,可以推斷此人應(yīng)為元代清暉樓主人沈右。理由有三:
一是,地域相同,均稱“吳興沈仲說”。陳基是沈仲說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其《夷白齋稿》中記載數(shù)篇與有關(guān)沈氏之作?!肚鍟煒寝o》序云:“吳興沈仲說甫學(xué)古有文,事大母無間言,所居?xùn)|林,有樓曰清暉?!盵6]11《慈烏曲》序云:“至正十年夏四月,詔賜高年帛。吳興沈右以純孝稱而其祖母夫人歲九十,前后被賜者三而恩有加?!盵7] 35此外,另有《吳興沈仲說得蘇長史舊硯名》等詩作。作為摯友,所記籍貫自當無誤。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其另一位好友鄭元佑則稱其為“吳人沈君仲說”[8] 28。同時代的陶宗儀亦云“沈仲說,古姑蘇人”[9]5。
沈右,字仲悅,郡人。年四十無子,其妻鄒氏深以為憂。一日,仲悅買一妾,頗有姿色。因問其祖父,對曰:“妾范復(fù)初之女也,父喪家貧母老故至此?!敝賽倫湃恢^妻曰:“乃父吳中名術(shù),亦吾故人也,吾安忍以為妾乎?故人之子當如子視之可也?!奔凑倨淠?,使擇婿嫁之且備奩具送其行。友人高進道貧不能葬者十三喪,仲悅又買地為之安厝,吳人至今稱之。[10]21
志中移錄《輟耕錄》所載沈仲說掌故,亦指其為姑蘇人。這應(yīng)是沈氏第一次被收入方志,故而志中特標明史料出處。方志對于人物的傳播力度遠遠大過個人著述,以致后世所有文獻幾乎均將其歸為蘇州人。
《夷白齋稿》中一篇銘文,給出了重要提示[11]12。銘文中明確提到“吳郡隱君子沈仲說”,也就是說,沈仲說隱居吳郡。巧合的是,沈氏長風(fēng)明月般的隱士生活,亦被鄭元佑以艷羨之筆記錄下來:
仲說與進德屏遁江湖之間,濯纓洗耳,煮芹烹莼,與海鷗、渚雁、農(nóng)父、釣叟對酌酬歌,相忘物我,放浪形骸之外,有寵辱何足以動之,有不自知其為無懷氏之民也。昔管寧、王烈、邴原浮海東逝,而其處已處,人皆可師法。然今二君子之所處,要必有所本矣。何時款予清江之一曲,呼長風(fēng),酬明月,賡“抱村流”之詩,容與笑譚,以連旦夕,豈不同償一快耶![12]39
文中亦記述了其隱居之地正是吳郡陳湖。由此可以推斷,沈仲說確為吳興人,只是后來隱居吳郡。故而,陳基稱其為“吳興沈仲說”、又稱其“吳郡隱君子沈仲說”,鄭元佑則很可能因其隱于陳湖而有“吳人沈君仲說”之稱。文征明在《跋沈仲說小簡》中亦曾云:“仲說,名右,號寓齋,故吳中富家……相傳與沈仲榮同族,然不可考也?!盵13]11雖不可考,但當時距其生活年代并不久遠,沈仲說與沈仲榮(沈萬三)同族十分可信。沈萬三正是吳興人,只是從其父親一輩才遷居蘇州[14] 6。這從側(cè)面說明,沈右正是吳興人。同一地域,同一稱號,已使其與全祖望筆下“沈仲說”十分接近。
二是,具備收藏條件。一般說來,收藏要具備兩個基本條件:一是良好的經(jīng)濟條件,二是個人的趣味愛好。沈右雖非出自官宦門第,但也是世家大族,讀書、修身名于鄉(xiāng)里。
吳人沈君仲說,自其先府君不祿,于今若干稔矣。顧其祖母王碩人綜理家事,鞠育仲說以迄于成人。今仲說年四十余,不惟讀書積學(xué)度越流輩,至于履踐之素,言行之實,無一不求合古人。[15]55
《列朝詩集》評其云:“右,字仲說,吳中世家,能掠去豪習(xí),刻志詩書,所居?xùn)|林有樓曰清暉。王子充、陳敬初為記,文學(xué)、行誼,一時重之?!盵16]28雖然不知其經(jīng)濟收入的具體來源,但家境、修養(yǎng)借此可窺。此外,沈右書畫也為后世所重。文征明云“仲說書法最精,見者咸爭寶愛”[13]11。安歧藏有其詩簡帖乃項元汴、孫承澤舊藏[17]51-52。其繪畫雖偶為之,但亦超越世俗,自有文人風(fēng)致。鄭元佑《沈仲說畫樹石》云:“興來捉筆畫樹石,溪深岸高浪波白。豪端無非篆籕法,折鐵中郎此其式。世人貴耳賤目者,于此卻令三嘆息。”[18]16詩中提到其筆法有籀篆之意,既看到其以書入畫的文人特點,又無意中道明其對石鼓文之愛好。
三是,與錢逵的特殊關(guān)系。全氏提到,拓本上有彭城錢逵篆書且書法甚工。關(guān)于“彭城錢逵”,正德《姑蘇志》有記載:
錢逵,字伯行,吳縣人。父良佑,字翼之,博學(xué)工詩,尤工篆旨。元文宗時,嘗被旨書《農(nóng)桑輯要》《大學(xué)衍義》,廷臣交薦宜館閣,不報。至大間,署吳縣儒學(xué)教諭,既代輒不復(fù)出,自稱江邨民。逵刻意力學(xué),年四十余猶無宦情。至正間,江浙行省分治于蘇,始起家授登仕郎,分省管勾架閣;尋除本省檢校官,歷左右司、都事,升淮南行省員外郎。洪武初,選詣太常議禮。禮成,發(fā)居鳳陽,未幾放歸。后以事逮,詣京,卒。逵為人淳厚雅飭,稽古考訂,雖老不倦其書,雖傳家學(xué)而論者謂特過之,篆隸行楷悉追古人妙處。一時,若參政王叔能、平章達兼善咸推重之。所著有《櫓巢稿》。[19]32
據(jù)志中所載,錢逵為錢良佑之子,淳厚雅飭,好稽古考訂,尤擅篆書。然而,全祖望所記錢逵籍貫為彭城(今徐州),而方志中云其為吳縣,這需要確認兩者是否為同一人。錢逵文獻記載甚少,其為彭城人抑或吳縣人不可考。不過,清代大鑒藏家吳榮光《辛丑銷夏記》中,曾載有一件經(jīng)其寓目的《元趙孟頫臨〈黃庭經(jīng)〉冊》。冊后有錢良右、吳寬、董其昌等多人題跋。幸運的是,吳榮光不僅過錄了題跋,而且連同印證一并錄下。錢良右落款正為“彭城錢良右”,鈐印兩枚:一為“錢良右印”、一為“錢翼之氏”。至此可以確定,錢氏望籍卻為彭城。此外,錢逵本人亦習(xí)慣以“彭城錢逵”署款。其《元故殷處士碣銘》[20]5、《故處士夷孝先生盧君墓志銘》[21]10、《錢逵書虞雍公辨烏賦》等作品中[22]49,均是如此。由此可知,《姑蘇志》所載錢逵,即是全祖望筆下的“彭城錢逵”。此外,沈右與錢逵亦為好友且多有唱和之詩。沈右《次韻叔方先生兼簡伯行敬初二首》,描寫的正是對諸人“吟嘯野亭”的回憶。諸人中,便有錢逵(伯行)[23]58。
沈右,字仲說,號御齋,亦吳人,以純孝稱,所居曰清輝樓,陳敬初嘗為文記之。所著《清輝樓稿》多與叔方、伯行、敬初唱酬之作。伯行名逵,錢良右子也。[24]9
從中可知,沈右、錢逵、陳基等人,均是當時蘇州文化圈的重要成員。翁方綱的考證更是清晰地道明,此沈右便是全祖望筆下的“沈仲說”。如此,也更容易理解拓本之上緣何有沈仲說、錢逵的信息。
全祖望雖然沒有明確說沈仲說、錢逵為宋人,但卻放在趙孟頫之前。然而,通過上文考證,沈、錢二人均活動于元末。那么,全祖望緣何會有這樣的錯錄呢?為何又在記載中,明確點名“吳興”沈仲說、“彭城”錢逵呢?
沈仲說在元時籍貫就出現(xiàn)兩個地區(qū),特別是其蘇州籍貫,不僅志書中有記載,更是為后人廣泛接受。文征明《甫田集》、錢謙益《列朝詩集》、翁方綱《復(fù)初齋文集》、錢大昕《元史藝文志》、端方《壬寅銷夏錄》等均將其歸為蘇州人,極少出現(xiàn)吳興之說。錢逵亦是如此,除了其自己落款帶有“彭城”外,其他文獻中均將其歸為蘇州人。全祖望為什么不同呢?前文提到,全氏對天一閣所藏碑帖僅是“檢閱款識,偶有所記”。據(jù)此推斷,全氏極有可能是據(jù)拓本上的鈐印或落款直接錄用了“吳興沈仲說”“彭城錢逵”之稱。準確地說,沈仲說是鈐印還是題款不可復(fù)考,但錢逵篆書前后則有前序或跋尾。
予嘗見北宋搨本,有彭城錢逵釋文,只據(jù)薛尚功一家。錢氏自以未能盡其同異為恨,使見是碑不稱快耶。[3]743
不知是因為改裝還是其他原因,此二人鈐印或落款位置應(yīng)在趙孟頫前,故而全祖望未加詳審便將沈仲說作為早于趙氏的收藏者。除此之外,此本遞藏經(jīng)歷之所以長時間沒有被重視,應(yīng)與阮元有密切關(guān)系。阮元對全祖望極為敬重,他在記述天一閣本時,直接參據(jù)全氏之說:
天一閣本,《鮚埼集》以為北宋吳興沈仲說家物,而彭城錢逵以薛氏釋音附之者也。錢氏篆文甚工。后歸趙子昂松雪齋。[25]650
顯然,阮元已按照全氏的記錄順序?qū)⑸蛑僬f歸為北宋。阮元曾親睹天一閣并題跋其上,而且兩次重摹此本,使其廣泛傳播[25]650。所以,憑借阮元在金石學(xué)上的影響,后世幾乎對此鮮有存疑。張廷濟在談到此本時,已明顯全然相信阮元的審定:
吾師阮儀征公嘉慶二年丁巳重摹于石,所由定為北宋本也。[26]56
全氏的錯錄固然不會降低此本價值,但對其遞藏經(jīng)歷卻有重要影響。準確地說,此本的遞藏順序首先應(yīng)是趙孟頫,其后歸沈仲說,入明歸豐坊,再至范氏天一閣。也許是出于對全祖望、阮元等人的信任,或是關(guān)注視角重在拓本本身,致使200年來學(xué)界對此本遞藏經(jīng)歷之誤讀延續(xù)至今。
梳理完此本遞藏經(jīng)歷,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其傳拓年代。沈仲說、錢逵均非北宋人,那么,此本在宋代的遞藏便不可考。不過據(jù)錢大昕、張燕昌等人的記載,亦可對其傳拓年代做一定推斷。錢大昕曾親睹此本并記云:
獨四明范氏藏本得字四百有三,又有向傳師跋,其為北宋拓本無疑。此稀世之寶,較之天球赤刀尚勝一籌,勿以尋常紙墨視之。[27]1
其中隱藏一個重要信息——向傳師跋。關(guān)于此跋,張燕昌亦曾提到:
及見天一閣北宋拓本后,有傳師跋云:“舊傳石鼓其數(shù)有十,乃韓文公歌具載其事。傳師詳覽內(nèi)第十鼓最小,其文亦不相類,遂尋訪于閭里,果獲一鼓。雖泯沒既久,文形半壞,驗其書體,真得其跡。遂易而置之,其數(shù)方備。時皇祐四年七月日記”。此記凡七十八字,與程大昌《雍錄》及都穆《金薤琳瑯》所載完全相同。[28]327
從中可知,此跋關(guān)系到石鼓歷史上一次重要的去偽尋真,即宋代“作原”鼓被別人替換,后由向傳師在民間訪得,但其中上半部分已被削去。正如張燕昌提及的,后世文獻中對此多有移錄。其實,除了跋文內(nèi)容外,關(guān)于向傳師尋訪石鼓的原因及經(jīng)過也廣見于施宿、程大昌、王厚之等人的記載。然而,各家所記亦有出入,概言之有二:一是,以施宿為代表,認為此跋由向傳師刻在所訪得石鼓上,其具體做法是將原來鼓文磨去,重新鐫刻此78字;二是,以程大昌為代表,認為跋文并非刻在石鼓上,而是后世有人將跋文另刻并曾補足被削去石鼓部分[29]204-205。從現(xiàn)存“作原”鼓來看,其上半部分確實被削去,并不存在磨去原文重刻題跋之事。對此,郭沫若亦給出自己的判斷,他認為:
以梅詩與施說合參,足知傳師訪得《作原》一石后,曾以石補復(fù)之,而刻紀事由于其上。施乃南宋人,未見原石,即梅詩亦所未見,故誤為傳師磨去之說也。傳師所補之石,不識何時又被剔去,故此鼓仍呈臼形。[30]29
郭氏在此,不僅認為施宿未見石鼓真跡,故磨舊刻新之說不成立,而且還推斷向傳師在訪得此石后曾以石復(fù)原過此鼓,并將事由鐫刻補石之上且后來又被剔去。他甚至進一步推斷:
據(jù)此,則《作原》原石于傳師獲得之前,蓋曾另制一石以代替之,并刻文于其上。此代替之石及傳師所補半石,意必尚存于人間,即《作原》原石之上半為北宋土人所削去者,其零屑碎片亦必猶有殘存。如再于鳳翔附近從事搜索,其被削去之文字,或?qū)⒂兄噩F(xiàn)之一日也。[30]29-30
應(yīng)該說,郭氏之說基本源于《雍錄》?!队轰洝分杏涊d,紹熙辛亥(1191)年,曾有人向該書作者程大昌展示過秦檜(1090-1155)舊藏石鼓拓本。此本的重要特點,便是有“向傳師跋”。他在解釋此跋由來時,云:
又不知何世何年好事者悵其不足,而創(chuàng)為一鼓以補足之也。[29]205
據(jù)此可知,“向傳師跋”并非墨跡跋文,而是后人將其跋文補刻石鼓之上。由于其為補刻,存世時間亦不會很久。然而,就在補足完整期間亦有拓本傳世,秦丞相家藏舊本便是一例。天一閣本與秦氏此本應(yīng)屬同一系統(tǒng),且其存字為472字。北宋末,石鼓被金人劫掠北上,一直到元代才置之宮。所以唐蘭先生在論述石鼓拓本時說,“但到南宋時原石已北遷當然不可能傳拓了”[31]。結(jié)合這些信息,可以推斷天一閣本傳拓時間當在皇祐四年(1052)至北宋末年(1127)的70余年間。
① 楚雨樓影印本、清光緒朱氏槐廬校刊本、江西開智書局石印本、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元刻本、順治九年毛氏汲古閣本、粵雅堂叢書本、光緒十七年刻本、嘉慶十一年刻本等版本的文獻均藏于天一閣博物院。
[1] 羅振玉. 序[M]//石鼓文考釋. 楚雨樓影印本. 1916.
[2] 任熹. 石鼓文概述[J]. 考古學(xué)刊, 1936(5): 77-114.
[3] 全祖望. 鮚埼亭集: 上冊[M]. 朱鑄禹, 集注.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1.
[4] 馮登府. 石經(jīng)閣金石跋文[M]. 清光緒朱氏槐廬???
[5] 歐陽輔. 集古求真: 卷十一[M]. 江西開智書局石印本. 1923.
[6] 陳基. 夷白齋稿: 卷十一[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7] 顧瑛. 草堂雅集: 卷一[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8] 鄭元佑. 僑吳集: 卷八[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9] 陶宗儀. 南村輟耕錄: 卷九[M]. 元刻本.
[10]王鏊, 纂. 姑蘇志: 卷六十[M]. 林世遠, 修.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1]陳基. 夷白齋稿: 卷十二[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2]鄭元佑. 僑吳集: 卷十[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3]文征明. 甫田集: 卷二十一[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
[14]董斯張. 吳興備志: 卷二十九[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5]錢谷, 輯. 吳都文粹續(xù)集: 卷上[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6]錢謙益, 編選. 列朝詩集: 甲集卷十九[M]. 順治九年毛氏汲古閣本.
[17]安歧. 墨緣匯觀錄: 卷二[M]. 粵雅堂叢書本.
[18]鄭元佑. 僑吳集: 卷三[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9]王鏊, 纂. 姑蘇志: 卷五十四[M]. 林世遠, 修.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0]朱珪. 名跡錄: 卷三[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1]朱珪. 名跡錄: 卷四[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2]倪濤. 六藝之一錄: 卷四百五[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3]吳翌鳳, 輯. 元詩選二集: 卷二十四[M]. 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4]翁方綱. 復(fù)初齋文集: 卷三十[M]. 光緒四年刻本.
[25]阮元. 揅經(jīng)室集: 下冊[M]. 鄧經(jīng)元, 點校.北京: 中華書局, 2016.
[26]張廷濟. 清儀閣題跋[M]. 光緒十七年刻本.
[27]錢大昕. 潛研堂文集: 卷三十二[M]. 嘉慶十一年刻本.
[28]張燕昌. 石鼓文釋存[M]//陳紅彥, 于春媚, 輯. 國家圖書館藏石鼓文研究資料匯編: 第3冊. 北京: 國家圖書館出版社, 2014.
[29]程大昌. 雍錄[M]. 黃永年, 點校. 北京: 中華書局, 2005.
[30]郭沫若. 石鼓文研究[M]. 北京: 科學(xué)出版社, 1982.
[31]唐蘭. 石鼓年代考[J]. 故宮博物院院刊, 1958(1): 4-32.
The Collection Misreading and Rubbing Age on theCollected by Tianyige
LIU Xiao-feng
(Ningbo Tianyige Museum, Ningbo 315010, China)
The rubbing ofby Tianyi Pavilion had been copied several times since the rubbing had been discovered by Quan Zuwang. It was even copied to the Han Yu Ancestral hall during the reign of Guangxu. Because this book was destroyed by the war during the reign of Xianfeng, later scholars mostly took duplicate copy as a reference, so there was little examination about its collection. Quan Zuwang was the earliest author of this book, but when it was reserved and passed, the order was reversed, resulting in the misreading of later generations for more than 200 years. The change of collectors makes the age of this book’s passing and rubbing a new problem. With the help of Qian Daxin’s and Zhang Yanchang’s relevant documents, it can be inferred that the age of this book should be more than 70 years in the middle and late Northern Song Dynasty.
Shi Guwen, Tianyi Ge, historical collection misreading, rubbing age
2021-09-23
浙江省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規(guī)劃冷門絕學(xué)重點支持項目“天一閣藏寧波歷代石刻史料整理與研究”(22LMJX06Z)
劉曉峰(1983-),男,山東莒縣人,副研究館員,博士,主要研究方向:金石書畫文獻。E-mail: 279032118@qq.com
G253.5
A
1001 - 5124(2022)04 - 0030 - 05
(責(zé)任編輯 周 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