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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盟六國對AUKUS的反應差異分析*
——基于非對稱安全依賴與威脅認知的解釋

2022-11-22 03:30:58邢瑞利
國際論壇 2022年6期
關鍵詞:非對稱東盟國家大國

邢瑞利

【內容提要】 美英澳宣布組建AUKUS 的舉動引發(fā)東盟高度關注,但東盟各國對AUKUS 的反應卻存在明顯差異。結構層次的非對稱安全依賴和單元層次的威脅認知是影響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越南、泰國等東盟六國產(chǎn)生立場差異的主要因素。印尼、馬來西亞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較低,但將地理鄰近的澳大利亞視為重大安全威脅,并且擔心域外大國過度介入致使東盟陷入選邊站困境,因而對AUKUS 持反對態(tài)度。菲律賓、新加坡、越南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較高,且都對中國帶來的“威脅”感受強烈,因而總體上對AUKUS 持歡迎立場。泰國盡管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高,但對鄰國、地區(qū)大國及域外大國的威脅認知較弱,因而傾向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加劇了東盟內部分裂,使美國與東盟關系復雜化,也影響和干擾了中國與東盟的團結合作。由于東盟是中國應對AUKUS 時的重要合作對象,因此中國需對東盟各國不同的態(tài)度立場加以辨別,進而做出精細化的應對策略。

2021年9月15日,美國、英國、澳大利亞三國領導人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宣布建立美英澳三邊安全伙伴關系(Australia-United Kingdom-United States, 以下簡稱“AUKUS”),并提出預計在18 個月內以技術轉讓方式幫助澳大利亞構建一支核動力潛艇艦隊,這一舉動引發(fā)東盟國家高度關注。印尼、馬來西亞都在第一時間公開質疑或反對AUKUS,柬埔寨也對AUKUS 可能加劇地區(qū)緊張局勢表示擔憂。與印尼、馬來西亞、柬埔寨的態(tài)度形成鮮明對比,菲律賓公開支持AUKUS,新加坡、越南則對此表示謹慎歡迎。泰國、老撾、緬甸、文萊等國整體上傾向持謹慎觀望或沉默態(tài)度。顯然,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反應存在明顯差異,大致可以分為三種類型:持質疑或反對態(tài)度的一方主要以印尼、馬來西亞、柬埔寨為代表;持歡迎或支持立場的一方主要以菲律賓、新加坡、越南為代表;謹慎觀望或保持沉默的一方主要以泰國、緬甸、老撾、文萊為代表。

針對東盟國家對AUKUS 的認知與反應,學界已經(jīng)進行了一些研究。具體而言:一是分析東盟對AUKUS 整體的態(tài)度立場。劉琳認為,東盟對AUKUS 存在多重擔憂,它不僅加劇了地區(qū)軍備競賽升級風險,而且對“東盟中心地位”構成威脅,也加大了東盟選邊站的壓力。①劉琳:《東盟對美英澳三邊同盟深懷戒慮》,《世界知識》2021年第22 期,第19—21 頁。二是探討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成漢平、劉喆等對東盟各國針對AUKUS 的不同反應進行了分類,并從國家利益與地緣政治角度分析了東盟各國持差異化立場背后的原因。②成漢平、劉喆、寧威:《東盟國家對阿庫斯的真實態(tài)度》,《唯實》2022年第2 期,第92—96 頁。威廉·瓊(William Choong)和伊恩·斯托里(Ian Storey)考察了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新加坡、越南和泰國等東南亞六個海洋國家對AUKUS 的反應,強調東盟未來應對AUKUS 的關鍵在于恰當利用域外力量來維持地區(qū)平衡。③William Choong and Ian Storey, “Southeast Asian Responses to AUKUS: Arms Racing, Non-Proliferation and Regional Stability,” ISEAS Perspective, October 14, 2021, https://www.iseas.edu.sg/articlescommentaries/iseas-perspective/2021-134-southeast-asian-responses-to-aukus-arms-racing-non-proliferationand-regional-stability-by-william-choong-and-ian-storey/.迪諾·帕蒂·賈拉爾(Dino Patti Djalal)強調,東盟各國需努力彌合在AUKUS 問題上的分歧,這對于實現(xiàn)東南亞地區(qū)經(jīng)濟和政治安全至關重要。④Dino Patti Djalal, “ASEAN Responses to AUKUS Security Dynamic,” East Asia Forum Quarterly,Vol.13, No.4, 2021, pp.16-18.三是關注AUKUS 對東南亞地區(qū)造成的影響。周士新指出,AUKUS 具有強烈的進攻性,不僅侵蝕了“東盟中心地位”的基礎,而且也減弱了東盟塑造“印太”地區(qū)秩序的能力。①周士新:《美英澳安全伙伴關系削弱東盟中心地位的戰(zhàn)略行為分析》,《亞太安全與海洋研究》2022年第3 期,第64—83 頁。赫魯·賴特(Heru Prayitno)則認為AUKUS 并不必然削弱“東盟中心地位”,東盟仍將在地區(qū)合作中扮演“駕駛員”角色,任何大國都不能忽視這一點。②Heru Prayitno, “AUKUS and the Role of ASEAN Centrality in Managing Regional Security Affairs,”Technium Social Sciences Journal, Vol.26, No.12, pp.678-688.

分析來看,學界已有研究有助于我們從整體上把握東盟國家對AUKUS 的態(tài)度立場,但還存在以下不足:一方面,已有研究主要從宏觀層面來分析東盟對AUKUS的認知,缺乏從比較視角來探究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另一方面,盡管個別研究注意到東盟國家對AUKUS存在差異化反應,但將背后的原因簡單歸結為國家利益分歧、地緣政治因素等,對差異形成的內在機理缺乏深入闡釋。那么,究竟什么原因導致東盟國家對AUKUS 產(chǎn)生了差異化反應?結構層次的非對稱安全依賴和單元層次的威脅認知兩個變量能夠為我們深入理解這種差異背后的因果邏輯機制提供啟示。

一、概念界定與理論分析框架

縱觀東南亞地區(qū)的歷史及實踐可以發(fā)現(xiàn),東盟歷來對大國戰(zhàn)略競爭保持高度敏感,地區(qū)國家的戰(zhàn)略選擇及行為邏輯往往是結構層次和單元層次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非對稱安全依賴是結構層次影響國家戰(zhàn)略選擇及行為邏輯的一個關鍵變量。非對稱安全依賴概念與國際關系中的相互依賴概念密切相關。相互依賴概念最早源于理查德·庫珀(Richard N. Cooper)的著作《相互依賴的經(jīng)濟學——大西洋共同體的經(jīng)濟政策》,他將相互依賴定義為國家經(jīng)濟發(fā)展與國際經(jīng)濟發(fā)展之間的敏感反應關系。③Richard N. Cooper, The Economics of Interdependence: Economic Policy in the Atlantic Community,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68, p.148.羅伯特·基歐漢(Robert O. Keohane)和約瑟夫·奈(Joseph Nye)把這一概念引入到國際關系領域,他們認為“國際政治中的相互依賴即彼此依賴,是指以國家之間或不同國家的行為體之間相互影響為特征的情形。”④[美]羅伯特·基歐漢、約瑟夫·奈:《權力與相互依賴》,門洪華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9 頁。然而,不同國家在國際政治中存在實力大小的差別,這就決定了相互依賴在大多時候并不對等,會發(fā)展成為一種相互的但又不對等的依附關系。①[美]羅伯特·吉爾平:《國際關系政治經(jīng)濟學》,楊宇光等譯,北京:經(jīng)濟科學出版社,1989年,第24 頁??夏崴肌とA爾茲(Kenneth Waltz)就強調,相互依賴概念的普遍定義忽視了政治和經(jīng)濟上存在不平等的現(xiàn)實。國家實力與權力的差別、國家能力與競爭力的差別,幾乎是國際政治研究與實踐的全部內容。②[美]肯尼思·華爾茲:《國際政治理論》,信強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53 頁?;诖?,羅伯特·基歐漢和約瑟夫·奈拓展了相互依賴的定義,將國家間的復合相互依賴劃分為均衡依賴關系、絕對依賴關系和非對稱依賴關系三類,其中最為常見的是非對稱依賴關系,而非對稱依賴關系正是權力的來源。③[美]羅伯特·基歐漢、約瑟夫·奈:《權力與相互依賴》,門洪華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1—12 頁。

在相互依賴概念的基礎上,我們重點關注中小國家對大國單方面的非對稱安全依賴。在國際政治實踐中,國家間非對稱安全依賴關系本質上體現(xiàn)為一種結構性權力關系。在結構性權力中,權力擁有者能夠在不直接對其他行為體施加壓力的情形下,迫使其做出某種決定與選擇。④[英]蘇珊·斯特蘭奇:《國家與市場》,楊宇光等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1—27 頁。中小國家對大國單方面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具有高低之分,一般可以借助中小國家與大國之間的軍事及安全關系密切程度來衡量。當中小國家與大國的軍事合作非常密切甚至直接簽訂了雙邊同盟條約時,對大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往往較高。反之,當中小國家與大國的軍事及安全合作關系較為薄弱甚至缺失時,對大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往往較低。中小國家對大國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的高低與該國戰(zhàn)略選擇空間的大小總體呈現(xiàn)負相關關系。當中小國家對大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越高,戰(zhàn)略自主性就越低,戰(zhàn)略選擇空間也就越小,甚至會面臨被迫選邊站的困境;反之,戰(zhàn)略自主性就越高,戰(zhàn)略選擇空間也就越大。具體到東南亞地區(qū),由于東盟國家與美國存在明顯的非對稱安全依賴關系,非對稱安全依賴這一變量能很好地從一個側面解釋美國的東南亞盟友與非盟友的外交政策行為邏輯差異。

威脅認知是單元層次影響國家戰(zhàn)略選擇及行為邏輯的另一個關鍵變量。威脅認知屬于國際危機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概念,通常指行為體對體系壓力及外部安全環(huán)境的主觀感知與評估判斷。雷蒙德·科恩(Raymond Cohen)認為威脅認知本質上是一種主觀心理建構的過程,是行為體對于那些明顯或潛在的威脅來源的主觀感受以及對威脅信號進行認定與邏輯判斷的產(chǎn)物。⑤Raymond Cohen, Threat 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Crisis, 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79, p.3.戴維·辛格(David Singer)指出,威脅認知主要源于決策者對敵對國家入侵意圖的判斷,可以將威脅認知視為敵對國家入侵能力與入侵意圖認知兩個因素的乘積。①J. David Singer, “Threat-Perception and the Armament-Tension Dilemma,”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2, No.1, 1958, p.94.大衛(wèi)·鮑德溫(David Baldwin)強調,威脅認知表現(xiàn)為一種被動的消極感受,折射出決策者基于過往經(jīng)歷、價值取向和利益訴求對本國遭受損害做出的預期。②David Baldwin, “Thinking About Threats,”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15, No.1, 1971,pp.71-78.由此可見,威脅認知帶有濃厚的主觀判斷色彩,行為體感知到的威脅或許是客觀存在,但也或許只是主觀臆想。行為體基于某些戰(zhàn)略考慮或錯誤知覺,很可能會過度夸大安全威脅以及競爭對手的進攻實力及意圖。威脅認知的程度具有強弱之分,斯蒂芬·沃爾特(Stephen M. Walt)將影響因素概括為綜合實力、地緣毗鄰性、進攻實力、進攻意圖等。③[美]斯蒂芬·沃爾特:《聯(lián)盟的起源》,周丕啟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24 頁。蘭德爾·施韋勒(Randall Schweller)認為歷史記憶、過往經(jīng)歷、情緒焦慮等因素也會影響和塑造行為體的威脅認知。④[美]蘭德爾·施韋勒:《沒有應答的威脅:均勢的政治制約》,劉豐、劉永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45 頁。

具體到東南亞地區(qū),綜合實力、地緣毗鄰性、領土爭端以及歷史記憶是影響東盟國家威脅認知強弱程度的四個重要指標。其中,第一個指標只是初步刺激了東盟國家產(chǎn)生一種不安全感,而后三個指標則很大程度上決定東盟國家威脅認知程度的強弱。結合這些指標可以將東盟國家的威脅認知細化為四個層次:一是對地區(qū)大國的威脅感知,主要體現(xiàn)為對中國迅速崛起及綜合實力的擔憂。二是對鄰國的威脅感知,主要體現(xiàn)為受地理位置毗鄰、歷史包袱、領土及海洋劃界爭端等因素的影響,對鄰國的軍事實力及戰(zhàn)略意圖保持警惕。三是對域外大國的威脅認知,主要體現(xiàn)為對美國等域外大國權力投射的擔憂。美國為了遏制中國不惜違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宗旨和核心義務,聯(lián)合英澳組建AUKUS,已經(jīng)被大多數(shù)東盟國家視為普遍的威脅認知來源。四是對國內問題的威脅感知,主要體現(xiàn)為民族分裂勢力、恐怖主義、極端組織等非傳統(tǒng)安全因素會對國家政權穩(wěn)定及社會安全構成威脅。需要指出的是,四個層次的威脅來源存在輕重緩急的排序,大體可以劃分為:重大安全威脅、潛在安全威脅、普通安全威脅三個等級。具體而言:其一,地區(qū)大國和鄰國威脅屬于重大安全威脅。嵌入地理毗鄰、歷史記憶、領土爭端等對抗性因素后,地區(qū)大國和鄰國威脅會被無限擴大,其帶來的破壞性可能更為迫切和直接,主觀上更容易被視為一種重大安全威脅。其二,域外大國威脅相對體現(xiàn)為一種潛在的破壞性,而且是否被視為威脅來源與東盟國家同域外大國非對稱安全依賴的程度直接掛鉤,因而這里將域外大國威脅視為一種潛在安全威脅。其三,國內威脅與所有外來威脅相比顯得更為次要,主觀上更容易被東盟國家視為一種普通安全威脅。理論上,不同的國家可能會重點關注某一或某幾層次的安全威脅,不同層次安全威脅因素的乘積越大,表明威脅認知的程度越強,反之越弱。威脅認知強烈的國家通常會選擇強制性或對抗性外交戰(zhàn)略,而威脅認知較弱的國家則傾向采取對沖性或合作性外交戰(zhàn)略。①Jürgen Haacke, “The Concept of Hedging and Its Application to Southeast Asia: A Critique and a Proposal for a Modified Conceptual and Methodological Framework,”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of the Asia-Pacific, Vol.19, No.3, 2019, pp.16-20.

在對相關概念進行界定與分析的基礎上,根據(jù)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越南、泰國等東盟六國對美國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的高低及對外部威脅認知程度的強弱,可以將它們對AUKUS 的反應差異劃分為如下三種類型(見表1):第一種態(tài)度類型是質疑或反對AUKUS,這類東盟國家往往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低、對鄰國和域外大國的威脅認知強。第二種態(tài)度類型是總體上歡迎或支持AUKUS,這類東盟國家要么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高且對地區(qū)大國的威脅認知強,要么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較高、對地區(qū)大國的威脅認知較強,而又將域外大國視為潛在威脅。第三種態(tài)度類型是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或沉默態(tài)度,這類東盟國家要么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高但更為關注國內安全威脅,要么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低且對外部威脅認知弱。

表1 非對稱安全依賴、威脅認知與東盟六國對AUKUS 反應差異的理論分析框架

(續(xù)表)

二、東盟六國對AUKUS 反應差異的類型及原因分析

在上述理論框架的基礎上,本文主要挑選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越南、泰國等東盟六國作為案例檢驗對象。之所以選擇這六個東盟國家,是因為這六個國家目前對AUKUS 的態(tài)度立場較為明確且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能夠基本體現(xiàn)出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

(一)印尼、馬來西亞對AUKUS 持質疑或反對態(tài)度

AUKUS 宣布建立后,印尼外交部發(fā)表官方聲明“對東南亞地區(qū)持續(xù)的軍備競賽和權力投射深感關切”,強調澳大利亞應遵守對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做出的承諾。①“Statement on Australia’s Nuclear-powered Submarines Program,”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the Republic of Indonesia, September 17, 2021, https://kemlu.go.id/portal/en/read/2937/siaran_pers/statementon-australias-nuclear-powered-submarines-program.馬來西亞總理伊斯梅爾·薩布里(Ismail Sabri Yaakob)稱,“對AUKUS 可能在印太地區(qū)引發(fā)核軍備競賽表示擔憂”。②Sebastian Strangio, “Malaysia to Seek Chinese ‘Views’ on New AUKUS Security Pact,” The Diplomat, September 24, 2021, https://thediplomat.com/2021/09/malaysia-to-seek-chinese-views-on-newaukus-security-pact/.

印尼之所以對AUKUS 持質疑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源于其不愿在軍事安全上過度依賴美國。從歷史上看,印尼自獨立之初就確立了“獨立且積極”的外交政策,在防止大國干預的同時,積極塑造區(qū)域領導力。在蘇加諾政府時期,印尼一度把美國視為損害國家統(tǒng)一與政權安全的威脅來源,任何外部勢力企圖統(tǒng)治東南亞并把印尼排除在地區(qū)安排之外,都被視為對印尼獨立的侵犯。①Franklin B. Weinstein, Indonesian Foreign Policy and the Dilemma of Dependence: From Sukarno to Soeharto, New York: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76, p.30.到了蘇哈托政府時期,印尼轉而奉行一邊倒對美外交,與美國形成了事實上的準結盟關系。不過,這種準結盟關系并未持續(xù)太久,在后蘇哈托時代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印尼越來越意識到過度依賴美國提供軍事安全保障的危險,更加注重發(fā)展多樣化的外交關系以確保本國的戰(zhàn)略自主性。②Evan A. Laksmana, “A Fragile Fulcrum: Indonesia-U.S. Military Relations in the Age of Great-Power Competition,” Asia Policy, Vol.16, No.4, 2021, p.109.隨著中美戰(zhàn)略競爭日趨激烈,印尼總體上奉行大國平衡外交,既歡迎美國在東南亞地區(qū)的軍事安全存在,也希望與中國保持友好關系,但并不愿看到中美任何一方主導地區(qū)秩序。③Jing Huang and Andrew Billo, Territorial Dispute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Navigating Rough Waters,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15, pp.172-173.AUKUS 的出現(xiàn)加劇了本已緊張的東南亞地區(qū)局勢,導致印尼在中美之間選邊站的壓力明顯加大,因此印尼對AUKUS 持反對態(tài)度也就不足為奇。

與此同時,在諸多安全威脅來源中,印尼將地理毗鄰的澳大利亞視為重大安全威脅。印尼與澳大利亞長期以來因東帝汶問題、領海劃界問題等歷史糾紛積累了大量的矛盾。近年來,印尼與澳大利亞還不時發(fā)生外交摩擦事件,如2013年印尼因澳大利亞監(jiān)聽而召回駐澳大使,2017年因赴澳受訓的印尼軍官發(fā)現(xiàn)教材對印尼不敬而暫停兩國的軍事合作,等等,④劉琳:《東盟對美英澳三邊同盟深懷戒慮》,《世界知識》2021年第22 期,第20 頁。這些因素都促使印尼對澳大利亞不斷增強的軍事力量保持高度警惕。前印尼國防部長普諾莫·尤斯吉安多羅(Purnomo Yusgiantoro)就表示,“印尼對軍事武器系統(tǒng)進行現(xiàn)代化改造與美國決定在澳大利亞、新加坡等印尼的鄰國部署濱海戰(zhàn)斗艦艇密切相關?!雹荨癛I Aims to Have Strongest Military in Southeast Asia,” The Jakarta Post, September 6, 2013,https://www.thejakartapost.com/news/2013/09/06/ri-aims-have-strongest-military-southeast-asia.html.在此情形下,澳大利亞與美國、英國結成AUKUS 聯(lián)盟并且在其幫助下打造核動力潛艇艦隊的舉動自然讓印尼心懷戒懼。印尼國內大多數(shù)政界人士認為,AUKUS 意味著澳大利亞對印尼的“背叛”,呼吁印尼政府采取強制性外交手段或反制性軍事外交以示抗議。⑥Muhammad Waffaa Kharisma, “Anxiety, Unpreparedness and Distrust: Indonesia’s Careful Response to AUKUS,” Indonesia at Melbourne, October 13, 2021, https://indonesiaatmelbourne.unimelb.edu.au/anxiety-unpreparedness-and-distrust-indonesias-careful-response-to-aukus/.因此,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印尼與澳大利亞毗鄰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無論澳大利亞做出多少努力來試圖緩解印尼的擔憂,印尼對AUKUS 的不信任都將持續(xù)下去,兩國在外交戰(zhàn)略上日趨疏遠的風險也將大大上升。

馬來西亞之所以對AUKUS 持反對態(tài)度,主要在于其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不高且傾向保持獨立性的外交傳統(tǒng)。從歷史上看,盡管馬來西亞與美國長期保持著密切的軍事安全合作關系,但馬來西亞并不愿意為了配合美國而失去外交政策的獨立性。馬來西亞在獨立之初實行了一邊倒的親西方外交戰(zhàn)略,與美國等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進行“有限的結盟”。①蘇瑩瑩:《馬來西亞對美國印太戰(zhàn)略的應對策略:以維護東盟中心性為核心》,《南洋問題研究》2020年第2 期,第61 頁。進入20世紀70年代,馬來西亞奉行中立化外交戰(zhàn)略,不再唯美國馬首是瞻。隨著國際環(huán)境的緩和,“中立化”與“不結盟”逐漸成為馬來西亞與美國等世界各國交往等基本準則。②Geoffrey C. Gunn, “Malaysia’s Foreign Policy: The First Fifty Years: Alignment, Neutralism,Islamism,”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Asia, Vol.41, No.4, 2011, pp.678-680.在后冷戰(zhàn)時期,時任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穆罕默德(Mahathir bin Mohamad)致力于推行“向東看”外交戰(zhàn)略以試圖擺脫對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過度依賴,最終導致美馬關系走向抗衡。③陳翠華:《馬哈蒂爾及其內外政策》,《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1987年第1 期,第63 頁?!?·11”事件后尤其是2012年1月美國提出“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以來,馬來西亞與美國的軍事安全關系迎來新的發(fā)展契機。然而需要指出的是,美馬發(fā)展軍事安全關系是有限度的,馬來西亞在與美國保持“有距離的親密”的同時也并不想破壞與中國的雙邊關系,傾向“兩面下注”以保持自身的獨立性。④Prashanth Parameswaran, “Malaysia’s South China Sea Policy: Playing It Safe,” The Diplomat,March 6, 2015, https://thediplomat.com/2015/03/malaysias-south-china-sea-policy-playing-it-safe/.與印尼的態(tài)度類似,馬來西亞認為AUKUS 不可避免地會使其在中美之間推行大國平衡外交變得愈加困難,因而馬來西亞對AUKUS 持反對態(tài)度也就不難理解。

與此同時,馬來西亞將域外大國視為潛在安全威脅,認為AUKUS 可能威脅“東盟中心地位”并破壞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作為東盟的創(chuàng)始會員國,馬來西亞認為東盟在維護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方面發(fā)揮的作用至關重要。20世紀60年代,為了協(xié)調與印尼、菲律賓等東南亞鄰國之間的緊張關系以及應對所謂的“共產(chǎn)主義威脅”,馬來西亞致力于推動東南亞區(qū)域合作并促成東盟的成立。東盟框架及制度規(guī)范為馬來西亞與鄰國之間提供了一個有效處理爭端、緩和沖突的平臺,特別是沙巴危機的解決使馬來西亞深刻認識到東盟的重要價值并逐漸將其確定為本國外交政策的基石。⑤葛紅亮:《馬來西亞與東盟的區(qū)域一體化發(fā)展》,《學術探索》2017年第11 期,第36—39 頁。直到今天,東盟仍然被馬來西亞視為本國外交政策的核心與基石。①“Foreign Policy Framework of The New Malaysia: Change in Continuity,”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Malaysia, June 2019, https://www.kln.gov.my/foreign-policy-framework/files/assets/common/downloads/Foreign%20Policy%20Framework.pdf.在此情形下,馬來西亞擔憂AUKUS 會破壞東盟團結、沖擊“東盟中心地位”,甚至致使東盟陷入被邊緣化的境地。馬來西亞國防部長希山慕丁·胡先(Hishammuddin Hussein)就明確表示,“AUKUS 對東南亞地區(qū)的和平穩(wěn)定構成潛在威脅,希望東盟對AUKUS 的回應盡快達成一致共識?!雹赟ebastian Strangio, “Malaysian Defense Minister Hoping for ASEAN Consensus on AUKUS,” The Diplomat, October 13, 2021, https://thediplomat.com/2021/10/malaysian-defense-minister-hoping-for-aseanconsensus-on-aukus/.不僅如此,馬來西亞還就AUKUS 問題尋求中國的意見,并試圖借助五國防務安排(FPDA)以平衡AUKUS 對東南亞地區(qū)安全的潛在威脅。③“Malaysia to Seek China’s View on Australia’s Nuclear Sub Pact,” Reuters, September 22,2021, https://www.reuters.com/world/asia-pacific/malaysia-seek-chinas-view-australias-nuclear-subpact-2021-09-22/.

(二)菲律賓、新加坡、越南對AUKUS 總體持歡迎或支持態(tài)度

AUKUS 宣布建立后,菲律賓公開表示支持,新加坡持謹慎歡迎態(tài)度。菲律賓國防部長德爾芬·洛倫扎納(Delfin Lorenzana)承認“澳大利亞有權獲得新潛艇,菲律賓也在提升保護領土的能力”。④Priam Nepomuceno, “Australia Has Right to Improve Sub Defense Capability: Lorenzana,” Philippine News Agency, September 17, 2021,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153864.越南的官方表態(tài)較為含糊,但實際上對AUKUS 持含蓄歡迎立場。越南外交部發(fā)言人黎氏秋恒指出,“澳大利亞建造核動力潛艇艦隊須用于和平目的并確保人類和環(huán)境的安全,所有國家都應努力實現(xiàn)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與合作發(fā)展”。⑤Tu Anh, “Vietnam Spells Out Stance on AUKUS,” Hanoi Times, September 23, 2021, https://hanoitimes.vn/vietnam-spells-out-stance-on-aukus-318802.html.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表示,“希望AUKUS 對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做出積極貢獻,填補地區(qū)均勢架構”。⑥“Prime Minister Lee Hsien Loong’s Telephone Call with Australian 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Singapore, September 16, 2021, 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1/09/20210916-PM-Call-With-Scott-Morrison.盡管菲律賓、新加坡、越南三國總體上都對AUKUS 持歡迎或支持態(tài)度,但三國的立場仍然有細微差別。

菲律賓之所以對AUKUS 持支持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源于其在軍事安全上高度依賴美國產(chǎn)生的結構性制約。菲律賓自獨立之初就實行了一邊倒的親美外交戰(zhàn)略,先后與美國簽訂了《軍事基地協(xié)定》《共同防御條約》《馬尼拉條約》等條約,建構起以自身地緣政治條件為基礎、以美國軍力為后盾的軍事安全架構。①Ian James Storey, “Creeping Assertiveness: China, the Philippines and the South China Sea Dispute,”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 Vol.21, No.1, 1999, p.102.進入20世紀60年代,隨著美國收縮在亞洲的兵力,菲律賓外交政策中的本土化傾向愈來愈明顯。②沈紅芳:《菲律賓與中國的關系:戰(zhàn)后歷史回顧、現(xiàn)狀及展望》,《南洋問題研究》1989年第3 期,第67 頁。冷戰(zhàn)結束前后,菲律賓奉行實用主義外交戰(zhàn)略且國內要求獨立自主的呼聲日益高漲,美菲同盟關系遭到弱化甚至一度跌入谷底。但隨后,1995年“美濟礁事件”的發(fā)生使菲律賓將中國視為在南海的長期安全威脅,美菲同盟關系借助2001年反恐契機得以修復。③Renato Cruz De Castro, “The Revitalized Philippine-U.S. Security Relations: A Ghost from the Cold War or an Alliance for the 21st Century,” Asian Survey, Vol.43, No.6, 2003, p.977.2012年美國提出“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以來,阿基諾三世政府全面倒向美國并公然挑戰(zhàn)中國在南海的政策主張,菲律賓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盡管杜特爾特上臺執(zhí)政后有意拉開與美國的距離,但菲律賓在軍事安全上嚴重依賴美國的事實并未改變,這就決定了美菲同盟關系會對菲律賓的外交政策行為選擇形成結構性限制與制約。④Rommel C. Banlaoi, Philippine-China Security Relations: Current Issues and Emerging Concerns,Yuchengco Center, De La Salle University Manila, 2012, p.48.在對待AUKUS 的立場問題上,作為美菲同盟關系中明顯弱勢的一方,菲律賓為了換取美國的軍事安全保護不得不犧牲掉一部分的戰(zhàn)略自主而展現(xiàn)出歡迎AUKUS的姿態(tài)。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菲律賓對AUKUS 持支持態(tài)度還在于其將地區(qū)大國即中國視為重大安全威脅。由于與中國的綜合實力極不對稱,加之存在南海爭端,菲律賓一直將中國視為“現(xiàn)實威脅”。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中國在南海正當維權行為的推進,菲律賓愈來愈表現(xiàn)出明顯的焦慮和不安,認為中國的南海政策具有所謂的“侵略性”和“威脅性”。⑤Rommel C. Banlaoi, “China’s Current Naval Strategy and the South China Sea Disputes: Maritime Security Dilemma in Philippines-China Relations,” Ateneo Chinese Studies Program Lecture, Vol.1, No.1,2014, p.75.杜特爾特上臺執(zhí)政以后一改阿基諾三世政府時期公然挑戰(zhàn)中國的南海政策立場,但這只是一種務實主義的外交調整,并不意味著菲律賓對中國的疑懼心理不復存在。杜特爾特政府發(fā)布的《國家安全政策(2017年~2022年)》報告將“西菲律賓?!雹?012年9月5日,時任菲律賓總統(tǒng)阿基諾三世簽署第29 號總統(tǒng)行政令,以“為菲律賓共和國的西菲律賓海命名”為題,正式把菲律賓群島西側的南中國海海域命名為所謂“西菲律賓?!?,并要求菲國家測繪和資源信息局繪制和出版新的涵蓋“西菲律賓?!钡姆坡少e官方地圖。參見:“By the President of the Philippines Administrative Order No.29,” Official Gazette, September 5, 2012, https://www.officialgazette.gov.ph/downloads/2012/09sep/20120905-AO-0029-BSA.pdf。爭端視為菲律賓主權與領土完整的首要安全挑戰(zhàn)就是突出例證。②“National Security Policy (NSP) for 2017-2022,” The Philippines 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July,2018, https://apcss.org/wp-content/uploads/2020/02/Philippines-National_Security_Strategy_2018.pdf.AUKUS宣布成立后,菲律賓認為這將在很大程度上增加其在南海問題上抗衡中國的籌碼,從而更好地捍衛(wèi)菲律賓的國家利益。例如,菲律賓外交部長特奧多羅·洛欽(Teodoro Locsin)就公開宣稱“AUKUS 能夠提升東盟鄰國和盟友的軍事能力,以及時和相稱的方式應對威脅,這有利于維護南海地區(qū)的和平穩(wěn)定。”③Joyce Ann L. Rocamora, “Australia’s Security Pact with US, UK to Benefit SEA: Locsin,” Philippine News Agency, September 21, 2021,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154154.由此可見,正是菲律賓國內根深蒂固的對華威脅認知促使其展現(xiàn)出對AUKUS 的歡迎姿態(tài)。

新加坡之所以對AUKUS 持歡迎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在于其與美國形成的“準同盟”關系。從歷史上看,新加坡長期奉行大國平衡外交,歡迎美國在東南亞地區(qū)的軍事存在,與美國的軍事安全合作關系整體上保持平穩(wěn)發(fā)展態(tài)勢。新加坡在獨立之初就務實地選擇依靠英國、美國等“善意的強權”的幫助來彌補自身的安全脆弱性并試圖擺脫生存發(fā)展困境。④張馳:《新加坡對外政策走向評析》,《當代世界》2015年第9 期,第59 頁。進入20世紀60年代,伴隨著英國逐漸從新加坡撤軍以及蘇聯(lián)的強勢介入,新加坡不得不全方位依賴美國的軍事安全保護。冷戰(zhàn)結束后初期,新加坡與美國簽署備忘錄,為美國提供軍事和后勤補給基地,作為美國在東南亞的前沿軍事部署。⑤王飛:《新加坡與美國的軍事合作關系》,《東南亞研究》2004年第3 期,第50 頁。進入21世紀尤其是“9·11”事件后,新加坡積極配合美國反恐,兩國軍事安全合作日益密切且不斷深化。總的來說,新加坡盡管并不是美國的盟友,但經(jīng)過幾十年的發(fā)展,已經(jīng)成為美國在東南亞地區(qū)緊密且堅定的安全伙伴,兩國密切的軍事安全合作關系普遍被視為是一種“準同盟關系”。⑥Euan Graham, “Southeast Asia in the US Rebalance: Perceptions from a Divided Region,”Contemporary Southeast Asia, Vol.35, No.3, 2013, p.317.在對待AUKUS 的立場問題上,與菲律賓的情況類似,新加坡作為一個小國同樣對美國存在高度的非對稱安全依賴,支持AUKUS 不僅能繼續(xù)換取美國的軍事安全保護而且也符合新加坡希望借助美國以實現(xiàn)地區(qū)軍事力量平衡的戰(zhàn)略利益。

與此同時,受國土面積狹小、地理位置以及資源短缺等客觀條件限制,新加坡的安全脆弱感強烈且歷來對鄰國和地區(qū)大國威脅較為敏感。就鄰國威脅而言,以華人為主體的新加坡身處印尼與馬來西亞這兩個穆斯林占多數(shù)的國家的包圍之中,與鄰國之間的歷史恩怨則進一步強化了新加坡的安全脆弱性。①李忠林:《美國—新加坡海洋安全合作新態(tài)勢》,《國際論壇》2018年第1 期,第48 頁。就地區(qū)大國威脅而言,盡管與中國不存在核心利益沖突,但新加坡卻始終將中國作為維護地區(qū)安全的重點防范對象。新加坡認為中國的崛起對東南亞地區(qū)秩序構成了四大潛在威脅:中國與東南亞部分國家之間的南海爭端、因臺灣問題而可能引發(fā)的中美沖突、擔憂中國在東南亞地區(qū)建立霸權、來自中國的經(jīng)濟挑戰(zhàn)。②Evelyn Goh, “Southeast Asian Perspectives on the China Challenge,” The 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Vol.30, No.4, 2007, pp.813-814.在此情形下,新加坡將美國等域外大國在東南亞的軍事存在視為促進地區(qū)和平的積極因素,認為這不僅可以有效應對鄰國威脅,而且可以平衡中國的地區(qū)影響力?;谶@一邏輯,新加坡對AUKUS 持歡迎態(tài)度并不出人意料,這是因為在新加坡看來,面對中國日益自信的姿態(tài),AUKUS 將成為維護和恢復地區(qū)力量平衡的一個重要工具。③William Choong and Ian Storey, “Southeast Asian Responses to AUKUS: Arms Racing, Non-Proliferation and Regional Stability,” ISEAS Perspective, October 14, 2021, https://www.iseas.edu.sg/articlescommentaries/iseas-perspective/2021-134-southeast-asian-responses-to-aukus-arms-racing-non-proliferationand-regional-stability-by-william-choong-and-ian-storey/.然而,新加坡也擔憂AUKUS 可能導致中美戰(zhàn)略競爭升級進而加劇東南亞地區(qū)緊張局勢。新加坡呼吁“AUKUS 應為區(qū)域和平穩(wěn)定做出積極貢獻并與區(qū)域架構相輔相成”就足以證明其雖然總體持支持立場但并非毫無保留。④“Prime Minister Lee Hsien Loong’s Telephone Call with Australian 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Singapore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September 16, 2021, 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1/09/20210916-PM-Call-With-Scott-Morrison.

越南之所以對AUKUS 持含蓄歡迎立場,在于其對美國存在較高的安全依賴,適度歡迎美英等域外大國的介入符合越南謀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從歷史上看,自二戰(zhàn)至越南戰(zhàn)爭結束約30年的時間里,美越兩國始終處于一種敵對狀態(tài)。⑤許梅:《美越關系的發(fā)展軌跡》,《東南亞縱橫》1996年第3 期,第41 頁。直至20世紀80年代末尤其是冷戰(zhàn)結束后,美越關系逐漸出現(xiàn)緩和跡象,雙邊關系正常化進程得以重啟并于1995年8月正式建立外交關系,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美越軍事安全合作日益密切。2012年美國提出“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以來,越南基于防范中國的考慮而有意尋求借助美國的力量來平衡中國的地區(qū)影響力。⑥Quyet H. Nguyen, “Vietnam in betwee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in the Post-Cold War,”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Recent Innovations in Academic Research, Vol.2, No.8, 2018, p.266.越南與美國之所以能夠在經(jīng)歷幾十年的敵對后迅速走近,安全上互相借重以共同制衡中國的崛起是推動兩國軍事合作迅速升溫的持久動力。①李曾桃子:《美越關系深化的原因、限度及其影響》,《印度洋經(jīng)濟體研究》2018年第4 期,第124 頁。然而,盡管越南對美國存在一定程度的安全依賴,但越南傾向奉行靈活的實用主義外交,試圖在不與中美任何一方結盟的情況下采取不持特定立場的外交策略以平衡中美關系。②劉洋:《中美戰(zhàn)略競爭背景下的越南地位與外交選擇》,《南亞東南亞研究》2022年第3 期,第37 頁。在對待AUKUS 的立場問題上,由于與美國存在較高程度的非對稱安全依賴,越南對AUKUS 展現(xiàn)出一定的歡迎態(tài)度,但越南又害怕明確的表態(tài)會過分刺激中國甚至引發(fā)中國的反制,因而又表現(xiàn)得較為含蓄。

與此同時,越南總體對AUKUS 持支持態(tài)度歸根結底在于,其將地區(qū)大國即中國視為重大安全威脅。中越巨大的綜合實力差距、雙方地理毗鄰且存在南海爭端的事實、對抗性的歷史記憶等因素都促使越南的對華威脅認知異常強烈且敏感。一方面,中越兩國在歷史上頻繁發(fā)生沖突對抗甚至陷入戰(zhàn)爭,為了強化國家認同和凝聚民族力量,越南將中國歪曲成“侵略者”而將自身塑造成抵御“外來侵略”的受害者。中國作為一個嚴重威脅越南國家安全的“北方侵略大國”的形象已經(jīng)被越南作為愛國主義教育的基本組成部分而保存在國家生活中。③李大陸:《威脅認知與執(zhí)行激勵:越南強化海上力量的雙重動因》,《太平洋學報》2018年第6 期,第49 頁。另一方面,中越存在南海爭端的現(xiàn)實進一步喚醒了越南的對抗性歷史記憶,同時也使越南對中國在南海的任何舉動都異常關注并過分解讀。近年來,越南國內民族情緒高漲、民眾在南海問題上針對中國的街頭集會與示威等抗議行動逐漸常態(tài)化,④張明亮:《越南官方與民間對華博弈南海問題的“雙簧”之道》,《南亞東南亞研究》2021年第3 期,第124 頁。越南政府持續(xù)推進南海問題多邊化和國際化等等都是越南將中國視為重大安全威脅的突出例證。⑤曾勇:《論2012年以來越南的南海政策》,《太平洋學報》2021年第2 期,第71 頁。在越南看來,支持AUKUS 最大的好處就是它能夠在對抗中國“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方面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⑥William Choong and Ian Storey, “Southeast Asian Responses to AUKUS: Arms Racing, Non-Proliferation and Regional Stability,” ISEAS Perspective, October 14, 2021, https://www.iseas.edu.sg/articlescommentaries/iseas-perspective/2021-134-southeast-asian-responses-to-aukus-arms-racing-non-proliferationand-regional-stability-by-william-choong-and-ian-storey/.前越南外交官阮玉長就認為,“美國主導的AUKUS 有助于對抗和遏制中國的自信姿態(tài),能夠給那些反對中國‘過度領土主張’的國家?guī)硇碌男判??!雹摺癝outheast Asian Nations Cautious Over New AUKUS Defense Pact,” Radio Free Asia, September 17, 2021, https://www.rfa.org/english/news/china/aukus-southeastasia-09172021164007.html.

(三)泰國對AUKUS 謹慎觀望或保持沉默

AUKUS 宣布建立后,泰國對此反應謹慎且并未在第一時間做出回應。2021年9月25日,泰國總理巴育·占奧差(Prayut Chan-o-Cha)在第76 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發(fā)表講話,承諾“泰國支持《禁止核武器條約》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這一表態(tài)普遍被外界認為泰國可能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①“Prime Minister Delivered Statement at the General Debate of the 76th Sess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General Assembly (UNGA76),”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Kingdom of Thailand, September 25, 2021,https://www.mfa.go.th/en/content/pmunga76-2?cate=5d5bcb4e15e39c306000683e.

泰國之所以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主要在于其盡管對美國的非對稱安全依賴程度高但對外部威脅的認知并不強烈。從歷史上看,泰國與美國自二戰(zhàn)結束后初期就逐步確定了同盟關系。20世紀50 至60年代,泰國奉行追隨美國的政策,通過簽署《美泰軍事援助協(xié)定》《東南亞集體防務條約》以及《塔納—臘斯克聯(lián)合公報》等一系列文件,美泰軍事同盟關系正式確立并不斷強化。進入20世紀70年代以后,隨著美國在亞洲進行戰(zhàn)略收縮,泰國與美國的軍事安全合作進入冷淡期。冷戰(zhàn)結束后,美泰同盟關系持續(xù)冷淡并進入“漂浮”狀態(tài),被普遍稱為是“結盟的伙伴”關系。②王迎暉:《當前美泰安全關系:現(xiàn)狀、挑戰(zhàn)及前景》,莊國土、林宏宇、劉文正:《泰國研究報告》,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219 頁。不過,進入21世紀尤其是“9·11”事件后,美泰同盟關系借助反恐契機迅速回暖,泰國積極配合并支持美國的反恐行動以換取美國大量的軍事安全援助。2012年美國提出“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以來,美泰同盟關系進一步煥發(fā)活力,但隨后不久因泰國發(fā)生軍事政變,兩國關系再次陷入低谷。盡管2017年特朗普上臺執(zhí)政以及現(xiàn)任的拜登政府均致力于修復美泰同盟關系,但由于兩國關系在歷史上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波折,加之泰國對美國的期望發(fā)生了明顯變化,美泰同盟關系似乎有繼續(xù)減弱及松動的跡象。③Pongphisoot Busbarat, “Thai-US Relations in the Post-Cold War Era: Untying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 Asian Security, Vol.13, No.3, 2017, pp.256-257.由此可見,盡管美泰兩國仍然是正式的同盟關系,但在同盟關系有所減弱及松動的情形下,泰國受到的非對稱安全依賴壓力也有所降低,相對而言也有較大的戰(zhàn)略自主性和外交選擇空間,對AUKUS保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也就不難理解。

與此同時,泰國面臨的安全威脅其實并不高而且對來自鄰國以及域外大國的威脅認知也較弱,因而也傾向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泰國的安全威脅主要來自兩個層次:國內威脅與地區(qū)大國威脅。就國內威脅而言,泰國從20世紀90年代起逐漸將毒品和人口販運問題視為破壞國家安全的最大威脅,因而花費大量的精力專注于國內安全問題,對地區(qū)安全威脅的關注并不多。①Kitti Prasirtsuk, “An Ally at the Crossroads: Thailand in the US Alliance System,” in Michael Wesley,Global Allies: Comparing US Alliances in the 21st Century, Canberra: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 Press,2017, p.123.泰國巴育政府在出臺的《國家安全政策與計劃(2019 ~2022)》中也將應對國內安全威脅與非傳統(tǒng)問題視為優(yōu)先事項。該政策計劃盡管認為東南亞地區(qū)存在大國博弈引發(fā)沖突的安全風險,但對地區(qū)沖突可能導致的泰國安全風險表現(xiàn)較為淡然,因為應對地區(qū)安全的政策排序明顯在維護泰國國內政局穩(wěn)定、平息南部分離運動、解決社會安全問題等事項之后。②周方冶:《泰國對印太戰(zhàn)略的認知與反應:“中等國家”的地緣引力平衡策略》,《南洋問題研究》2020年第2 期,第73 頁。就地區(qū)大國威脅而言,泰國對中國的威脅感知較弱,并不認為中國的迅速崛起是一種迫在眉睫的威脅。泰國與中國既無核心利益沖突,也不存在領土爭端,因而能夠以相對溫和的心態(tài)看待中國的崛起。在此情形下,泰國傾向與美國保持同盟關系的同時,與中國進行適度的合作從而謀求最大的外交政策靈活性,盡可能避免因在中美之間選擇立場而失去任何外部支持、信任或經(jīng)濟利益的局面。③韓獻棟、王二峰、趙少陽:《同盟結構、威脅認知與中美戰(zhàn)略競爭下美國亞太盟友的雙向對沖》,《當代亞太》2021年第4 期,第65 頁?;谶@一邏輯,泰國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態(tài)度。

三、東盟國家對AUKUS 反應差異可能產(chǎn)生的影響

隨著AUKUS 后續(xù)可能出現(xiàn)的擴容以及功能的日趨完善,東南亞地區(qū)原有的力量平衡將會被打破,大國戰(zhàn)略博弈的態(tài)勢將更趨激烈。在此情形下,東盟國家面臨的選邊站壓力進一步加大,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也將表現(xiàn)得更明顯,這可能會給地區(qū)乃至世界局勢帶來多重影響。

首先,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不僅會導致東盟內部難以達成共識,而且將削弱“東盟中心地位”甚至加劇東盟的分裂。冷戰(zhàn)結束后,在大國關系趨于緩和以及日本、中國等地區(qū)內大國無法單獨主導東亞的背景下,東盟致力于推動東亞區(qū)域合作并建立了一系列區(qū)域合作的制度規(guī)范,在此過程中,“東盟規(guī)范”逐漸被地區(qū)內外主要國家所認可和接受,而東盟在東亞區(qū)域合作框架中的中心地位也得以確立。④張潔:《東盟中心主義重構與中國—東盟關系的發(fā)展》,《國際問題研究》2021年第3 期,第119 頁??梢哉f,大國之間維持某種均勢及它們給予東盟特有的尊重是“東盟中心地位”得以存續(xù)的重要外部條件。①Lee Jones, “Still in the Drivers’ Seat, But for How Long? ASEAN’s Capacity for Leadership in East-Asia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Journal of Current Southeast Asian Affairs, Vol.29, No.3, 2010, p.96.近年來,隨著中美戰(zhàn)略競爭加劇以及美國加快推進實施“印太戰(zhàn)略”,“東盟中心地位”面臨嚴峻的現(xiàn)實挑戰(zhàn)。AUKUS 的出現(xiàn)使“東盟中心地位”遭受前所未有的沖擊,導致東盟的凝聚力趨于瓦解,東盟政治安全一體化進程遭受阻礙。新加坡國際戰(zhàn)略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鐘偉倫(William Choong)就認為,“AUKUS 使東盟的癱瘓再次成為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東盟將迎來一個不穩(wěn)定的戰(zhàn)略空窗期。為了保持在地區(qū)事務中相關者的角色,東盟需要大膽處理內部分歧并在一體化進程中提升自身實力?!雹赪illiam Choong, “Why AUKUS Alarms ASEAN,” Foreign Policy, October 19, 2021,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1/10/19/asean-aukus-china-us-rivalry/.顯然,如果東盟國家在AUKUS 問題上的立場持續(xù)分裂并且無法就該問題提出共同一致的應對方案,“東盟中心地位”勢必遭到嚴重削弱且東盟分裂的風險也將大大上升。

其次,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將使美國與東盟國家關系進一步復雜化,雙方關系中的親疏遠近現(xiàn)象變得更加突出。受AUKUS、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等一系列小多邊安全合作機制的影響,美國與菲律賓、新加坡、越南等部分東盟國家間的關系中的陣營化態(tài)勢將更趨明顯,中國承受的周邊地區(qū)安全壓力也將隨之加大。不過與此同時,美國與印尼、馬來西亞等對AUKUS 持質疑或反對態(tài)度的大多數(shù)東盟國家之間的關系則可能會進一步疏遠。美國聯(lián)合英澳推出AUKUS 體現(xiàn)出很強的工具性特征,本質上是為了服務于美國在印太地區(qū)同中國進行戰(zhàn)略競爭的目標。事實證明,美國很難找到解決AUKUS 與大多數(shù)東盟國家的地區(qū)秩序偏好、國家利益訴求之間矛盾張力的最佳平衡點。盡管拜登政府反復重申美國不會迫使東盟在中美之間做出選擇,然而諷刺的是,拜登政府聯(lián)合英澳推出AUKUS 的做法已經(jīng)令印尼、馬來西亞等東盟國家感到緊張。馬來西亞國防部長希山慕丁·胡先就公開發(fā)出警告,“不能讓AUKUS導致東盟瓦解,特別是考慮到地區(qū)超級大國的地緣政治因素”。③邢瑞利:《拜登政府的東南亞政策:動向與評估》,《和平與發(fā)展》2022年第2 期,第91—92 頁。由此可見,美國與大多數(shù)東盟國家之間的關系很可能會因AUKUS 的出現(xiàn)而發(fā)生波動,東盟國家對美國戰(zhàn)略焦慮的情緒將會有所上升。

最后,東盟國家對AUKUS 的差異化反應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和干擾了中國與東盟的團結合作。AUKUS 是美國試圖在中國與東盟國家關系中打入“楔子”的一次嘗試。目前,東盟國家對AUKUS 產(chǎn)生了差異化的反應表明美國企圖離間、分化中國與東盟國家關系的做法已經(jīng)初步取得成效,這顯然對中國與東盟關系的良性發(fā)展造成了消極影響。一方面,菲律賓、新加坡、越南等國已經(jīng)較為明確地展示出支持或歡迎AUKUS的態(tài)度立場,這將導致其與中國關系經(jīng)歷不同程度的波動。以菲律賓為例,菲律賓剛剛經(jīng)歷了2022年總統(tǒng)選舉,小費迪南德·馬科斯(Ferdinand Marcos)在總統(tǒng)競選期間就曾不止一次表示,“擔憂中國在南?!找鎻娪病膽B(tài)度”,“美菲同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聯(lián)盟,不能等閑視之”。①Derek Grossman, “New Philippine President Marcos Jr. Likely Won’t Repeat Duterte’s Foreign Policy Mistakes,” The RAND Corporation, May 10, 2022, https://www.rand.org/blog/2022/05/new-philippinepresident-marcos-jr-likely-wont-repeat.html.這些跡象表明,小費迪南德·馬科斯上臺后將在多大程度上倒向美國而中菲關系又將遭受多大程度的波動須密切關注。另一方面,盡管印尼、馬來西亞等國雖然明確質疑或反對AUKUS,但這不代表著其在態(tài)度立場上就更加傾向中國一邊。實際上,印尼等國的態(tài)度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么消極,印尼國內有一些政府官員私下里認為“AUKUS 為印尼在納土納有爭議水域對抗中國增加了籌碼”。②Arrizal Jaknanihan, “Why Indonesia Should Embrace AUKUS,” East Asia Forum, October 19, 2021,https://www.eastasiaforum.org/2021/10/19/why-indonesia-should-embrace-aukus/.此外,泰國、文萊、柬埔寨、老撾、緬甸等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或尚未表態(tài)的國家,其態(tài)度立場是否會進一步明確也需繼續(xù)觀察?;诖?,對于AUKUS 將如何影響和分化中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關系,我們仍需有清醒的認識。

中國可以對東盟國家不同的態(tài)度立場加以辨別區(qū)分進而做出精細化的應對策略,從而盡可能規(guī)避AUKUS 對中國的消極影響。具體而言,第一,中國應優(yōu)先與印尼、馬來西亞等明確質疑或反對AUKUS 的東盟國家加強溝通,對美英澳加劇核擴散和破壞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的行為予以譴責。同時,中國還可以與印尼、馬來西亞圍繞AUKUS問題保持溝通并考慮建立必要的防御性多邊安全保障機制,從而共同維護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第二,中國與東盟國家在遵守《東南亞無核武器區(qū)條約》、建立和維護東南亞無核武器區(qū)方面具有高度共識,因而可以借此來盡可能爭取泰國、柬埔寨、文萊、緬甸、老撾等目前對AUKUS 持謹慎觀望或沉默的東盟國家,共同表態(tài)反對AUKUS 可能引發(fā)地區(qū)緊張局勢的做法,進而營造出一種孤立AUKUS 的國際輿論。第三,對于新加坡、菲律賓、越南等總體支持或歡迎AUKSU 的東盟國家,中國應努力防止與這些國家關系惡化的可能,確保關系波動在可控范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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