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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詩中詞”本事的史實鉤沉

2022-12-04 13:01饒學(xué)剛
樂山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 2022年9期
關(guān)鍵詞:詞牌竹枝樂府

饒學(xué)剛

(黃岡師范學(xué)院,湖北 黃岡 438000)

提起“東坡詩中詞”,不能不憶起2005年《樂山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以下簡稱《學(xué)報》)所發(fā)起的文案,即開展“東坡詩中詞”的大討論。一方是青年學(xué)者饒曉明為代表的認定“東坡詩中詞”的存在并有新發(fā)現(xiàn),《學(xué)報》2005年第6期發(fā)表《新近發(fā)現(xiàn)東坡詩中詞考辨補正》;一方是古籍教授曾棗莊為代表的否定“東坡詩中詞”的存在并諷刺攻擊饒曉明,《學(xué)報》同年第10期發(fā)表《需“提倡一些文體學(xué)”——評〈新近發(fā)現(xiàn)東坡詩中詞考辨補正〉》。

《學(xué)報》刊發(fā)了8篇爭鳴文章。12年過去了。《學(xué)報》2017年第10期發(fā)表饒曉明《“東坡詩中詞說”的前世今生》以結(jié)束這場空前意義的大論戰(zhàn)。辯論出真理,澄清了“東坡詩中詞”的歷史是非,恢復(fù)了饒曉明堅持“東坡詩中詞說”的學(xué)術(shù)良知,推動了海內(nèi)外東坡文化研究的深入發(fā)展。

時至今日,“東坡詩中詞”,尚有許多本事原委未徹底亮開,依然值得進一步鉤沉、解讀、梳理和研究。

一、“東坡體”形成的文學(xué)淵源

“詩體”,詩的樣式和風格。古代詩人特別追求詩的自成一格的“詩體”和“詩派”。南宋學(xué)者嚴羽《滄浪詩話》認為:“凡創(chuàng)作上有共同傾向或個性特色的,都專立為一體。如以時而論,則有建安體、永明體、齊梁體、元和體、晚唐體、江西詩派體;以人而論,則有少陵體、太白體、王右丞體、韓昌黎體、東坡體、楊誠齋體;還有以一部總集或?qū)<癁橹行牡倪x體,西昆體、香奩體、宮體等?!?/p>

“東坡體”是如何形成的呢?

縱觀我國三千年的詩歌發(fā)展史,便是幾次詩歌變體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相結(jié)合的演變史。詩,本義是把心中的思想表達出來的語言,東漢文字學(xué)家許慎《說文解字》將“詩”界定為“心志”;后引喻為“通過有節(jié)奏韻律語言反映美妙而富于生活情趣或能引發(fā)人強烈感情的事物”。最初,“詩”可以詠唱,如《詩經(jīng)》《離騷》。南朝文學(xué)理論家劉勰《文心雕龍》推定:“凡樂辭曰‘詩’,詠聲曰‘歌’,聲來被辭(配上歌詞)?!本褪钦f,“詩”指的是“歌詞”,“歌”指的是“樂曲”,以“詩”合“樂”就稱為“樂府辭”。“詩”后來逐漸衍化為“徒歌”。

詞,初名“曲子詞”,又名“詩余、樂府、近體樂府、長短句、琴趣、樂章、遺音”。它們是“詞”的別體,導(dǎo)源于“遠古說、《詩經(jīng)》《楚辭》說、漢魏樂府說、六朝雜言說、隋唐配唱燕樂說、唐詩說、五代說、貴族酒令說、民歌小調(diào)說、大曲歌頭說、二十八調(diào)音樂系統(tǒng)說”,等等。歷來多數(shù)學(xué)者認為:詞,一是隋唐之際,從西域傳入的各民族音樂與中原舊樂漸次融合,以胡樂為主而產(chǎn)生的燕樂;一是由唐代五、七言詩或民間歌謠發(fā)展而成的詞調(diào)。由于整齊的五、七言詩不大適應(yīng)抒情,文人依照樂譜而寫新詞,叫做“依曲填詞”,成為字句不齊、形式活潑的長短句。正如宋代學(xué)者王灼所指出:“宋詞之沿革,蓋三百篇之余音,至漢而變?yōu)闃犯?,至唐而變?yōu)楦柙?。及其中葉,詞亦萌芽。至宋而歌詩之法漸絕,詞乃大盛?!盵1]

北宋詞體之形成,達到峰巔,確與蘇東坡詞體革命有關(guān)。東坡開創(chuàng)詞的“詩化”,是北宋詞的主流創(chuàng)作傾向。在東坡前,詩人柳永(七郎)把長短句的新體詩完全音樂化了,詞為“艷科”“媚體”,音樂附庸。東坡大唱反調(diào),不遵守這正統(tǒng)的理論與因襲的詞風,提出“以詩為詞”[2]的創(chuàng)作主張,讓詞從音樂附庸的層面解脫出來,處于與詩并駕齊驅(qū)的正宗地位,大大開拓了詞的題材境界,成為“自是一家”的獨立文體——“東坡體”。

二、東坡新詞體及其詞學(xué)觀

東坡新詞體是如何誕生的呢?

現(xiàn)代學(xué)者朱靖華精辟揭示:“當北宋音樂發(fā)達的日趨多樣化時刻,能不能使詞的步伐趕上客觀現(xiàn)實發(fā)展的需要?”蘇東坡“毅然擔負起了重塑詞體藝術(shù)的歷史重任”,“舉凡人類的言志、闡理、諷諭、詼諧乃至喜怒哀樂等一切情感皆可入詞,為詞創(chuàng)立了新范式”—“東坡新詞體”。[3]它們存在于東坡著作中,只是一般研究者視而不識而已。

(一)東坡詞學(xué)觀之一:詞,乃詩之裔

蘇東坡《祭張子野文》云:“詞乃詩裔,好詞如詩”,“微詞宛轉(zhuǎn),蓋《詩》之裔?!?/p>

“微詞”是詩的持續(xù)、后嗣。東坡承接宋代詞人張子野(先)詞風的詩化傾向,破除了“詩尊詞卑”觀念?!霸姟辈豢赡鼙M寫一切,“詞”正好彌補其不足,不妨稱為“詩之裔”。

蘇東坡之所以把“詞”視為“詩之裔”,就在于“詩”之所能即“詞”之所求,以自由酣暢的抒情言志為旨歸,呈現(xiàn)著諸多新形式、新稱謂。如“詞、曲、歌、吟、行、引、操、闋、新闋、歌詞、歌辭、歌曲、新唱、新韻、新曲、新詞、琴曲、琴趣、楚詞、長短句、詩余、樂府”等,即在《黃泥坂詞》(出臨皋而東鶩兮)中稱“詞”,在《陽關(guān)曲》(暮云收盡溢清寒)中稱“曲”,在《竹枝歌》(蒼梧山高湘水深)中稱“歌”,在《白鶴吟》(白鶴聲可憐)中稱“吟”,在《老人行》(有一老翁老無齒)中稱“行”,在《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中稱“引”,在《履霜操》(桓山之上,維石嵯峨兮)中稱“操”,在《浣溪沙》(風壓輕云貼水飛)中稱“闋”,在《與陳季常書》中稱“新闋”,在《滿庭芳》(昵昵兒女語)中稱“歌詞”,在《導(dǎo)引歌辭》(帝城父老)中稱“歌辭”,在《歸朝歡》(我夢扁舟浮震澤)中稱“新唱”,在《鵲橋仙》(乘槎歸去)中稱“新韻”,在《河滿子》(見說岷峨凄愴)中稱“新曲”,在《歸朝歡》(和蘇堅伯固)中稱“新詞”,在《瑤池燕》(飛花成陣)中稱“琴曲”,在《醉翁琴趣外編序》中稱“琴趣”,在《醉翁操》(瑯然)中稱“楚詞”,在《江城子》(夢中了了醉中醒)中稱“長短句”,在《東坡詩余》詞集上稱“詩余”,在《薄薄酒》單篇中和《東坡樂府》詞集上稱“樂府”,等等,大大拓展了東坡新詞體。

(二)東坡詞學(xué)觀之二:詞,長短句詩

蘇東坡《與蔡景繁書》云:“頒示新詞,此古人長短句詩也?!?/p>

“新詞”之所以采用“長短句”形式,是為適應(yīng)人們抒發(fā)情感而配樂的需要?,F(xiàn)代學(xué)者施蟄存認為:“‘長短句’,在宋代以后,可以說是詞的別名,北宋時期就成為詞的本名。詞的產(chǎn)生和辨識與‘長短句’有關(guān)?!盵4]同樣,“東坡詩中詞”的產(chǎn)生和辨識也與“長短句”有關(guān),如《白鶴吟》《薄薄酒》《老人行》《轆轤歌》等“詩中詞”的認定也因為它們是“長短句”。甚至東坡與宋詞人的詞集,更以“長短句”命名之,如東坡的《東坡長短句》、秦觀的《淮海居士長短句》、辛棄疾的《稼軒長短句》等。

“長短句”的涵義,歷來存在兩種說法。

一說,唐人以七言句為長句,五言句為短句。誠如南宋學(xué)者胡仔所指出:“唐初歌辭,多是五言詩,或七言詩,初無‘長短句’。自中葉以后,至五代,漸變‘長短句’。及本朝,則盡為此體?!庇谑恰稘h語大詞典》就稱“長短句”為“詞曲的別稱”。[5]

二說,元明人稱按平仄韻律排列而作的參差不齊句子的詩為“長短句”。

這兩種“長短句”理念,蘇東坡早就實踐過了。

1.表現(xiàn)為“調(diào)近絕句,借其聲律以歌之”[6]的五、七言詩,即齊言歌辭。詞,從律絕中分離出來,標以各種詞牌,且一調(diào)多名,如〔陽關(guān)曲〕(又名〔小秦王〕)、〔竹枝詞〕、〔瑞鷓鴣〕、〔玉樓春〕、〔木蘭花令〕、〔清平調(diào)引〕、(又名〔陌上花〕)等。

2.表現(xiàn)為參差不齊的句式。當代學(xué)者諸葛憶兵指出:“音樂,就其本質(zhì)而言,其實也就是人的生命節(jié)奏、客觀事物的節(jié)奏的外在顯示與共鳴”;“音樂,它催化了詞這一新的詩體形式的誕生”。以詞的韻律高下給蘇東坡詞定詞體、詞性、詞位,就非常科學(xué),它正符合“人的生命與客觀事物千變?nèi)f化,構(gòu)成了音樂的旋律與節(jié)奏”[7]這一本質(zhì)特征。如南歌子(師唱誰家曲)就是典型的“長短句”。

(三)東坡詞學(xué)觀之三:詞,無柳七郎風味

蘇東坡《與鮮于子駿書》云:“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數(shù)日前,獵于郊外,所獲頗多。作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jié),頗壯觀也?!?/p>

這是一種輕松愉悅、自由豪放的新詞體。不僅反映了蘇東坡與以宋代詩人柳七郎為代表的嫵媚詞風之相對抗,而且體現(xiàn)了以東坡“狩獵詞”為碑志的豪放詞風之新開創(chuàng)。從題材、內(nèi)容、意境等方面看,小詞,承擔著更多的社會生活反映,抒情言志,唱出“自是一家”的壯士心聲,將詞的思想價值和藝術(shù)價值抬高到與詩同等的地位。如南宋學(xué)者王灼《碧雞漫志》所評點那樣:“東坡先生非醉心于音律者,偶爾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筆者始知自振?!?/p>

(四)東坡詞學(xué)觀之四:詞,詩之余技

蘇東坡《題張子野詩集后》云:“張子野詩筆老妙,歌詞乃其余技耳?!?/p>

蘇東坡詞體革命的一種副產(chǎn)品就是把“詞”視為文人的一種詩之“余技”,一種翰墨游戲,一種理事之余的娛樂品,一種修養(yǎng)德行的深層次體驗。東坡在黃州,“與數(shù)客飲江上,夜歸,江面際天,風露浩然,有當其意,乃作歌辭,所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者”。宋代學(xué)者葉夢得《避暑錄話》這段描敘,點破了東坡詩之“余技”《臨江仙》詞類的生命信息與娛樂價值。

蘇東坡采用“集句、回文、隱括、自制腔”等體式作詞,如集古句《轆轤歌》、回文《記夢回文二首》、隱括《瑞鷓鴣》(烏啼鵲噪昏喬木)、自制腔《白鶴吟》等。它們體現(xiàn)了詞這一詩之“余技”的創(chuàng)作多元化,寄托自己復(fù)雜微妙的思想情感,自由“取其言之足以寄吾意者,而為之歌,知所以自樂”之貶謫閑適人生。[8]不過,它們在東坡詞作中所占比例極小。

除了令“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外,蘇東坡還創(chuàng)造了詞的多種表現(xiàn)方式,或“微吟”,或“吟嘯”,或與朋友“大歌”,或“使家僮歌之”,或自身“釋耒而和之,扣牛角而為之節(jié)”,用以突破詩的字句、平仄、韻律的束縛。這種表達觀念的變革大大促成詞的風格多樣化,如《鳴泉思》《老人行》《轆轤歌》等??上?,它們都淹沒在《蘇軾詩集》中。

由上論得出:樂府是詞,歌詞是詞,新闋是詞,琴曲是詞,楚詞是詞,自撰腔是詞等,這些觀點頗為含糊,不敢輕易認同采納。但是,具體詞人具體分析。蘇東坡的樂府是詞,歌詞是詞,新闋是詞,琴曲是詞,楚詞是詞,自撰腔是詞等,是詩中的詞,詩化的詞。毫無疑義。

三、“東坡詩中詞”的歷史展示

“東坡詩中詞”與“詩”有關(guān),與“音樂”有關(guān),與“歌辭(詞)”有關(guān)。

唐代詩人元稹將“歌辭”分為兩類:一是“操、引、謠、謳、歌、曲、詞、調(diào)”等八名,它們是“備曲度”的歌辭,采用“因聲以度詞,審調(diào)以節(jié)唱”的配樂方式;二是“詩、行、詠、吟、題、怨、嘆、章、篇”等九名,它們是“詩”的名份,而又可采用“選詞以配樂”,“非由樂定詞”的配樂方式。(《樂府古題序》)“東坡詩中詞”《醉翁操》《歸來引》《竹枝歌》《轆轤歌》《瑤池燕》《太白詞》《老人行》《白鶴吟》等,沒有哪一首脫離了元稹所界定的“操、引、歌、謠、曲、詞、行、吟”等歌辭內(nèi)涵的,且是“入樂可歌”的新體詞。

本文所認定的“東坡詩中詞”,是從《蘇軾詩集》《蘇軾文集》《東坡志林》《仇池筆記》中析出的,非舊本所固有。依據(jù)“史有表態(tài),入樂可歌,又屬長短句”的認定原則,進行鉤沉和梳理,來龍去脈,一清二楚。“東坡詩中詞”蘊涵著鮮明的東坡詞個性特色,呈現(xiàn)為八大雜體式狀態(tài)。

(一)“調(diào)近絕句”體式

詞,出自唐代的近體詩,從律絕詩中變化出來。蘇東坡〔竹枝歌〕〔陽關(guān)曲〕〔瑞鷓鴣〕〔玉樓春〕〔木蘭花令〕〔清平調(diào)引〕等曲調(diào)所配唱的詞,即“調(diào)近絕句,借其聲律以歌之”的“以詩為詞”“亦詩亦詞”的“東坡詩中詞”;只是常常被人們誤讀誤判。

1.《竹枝歌》(蒼梧山高湘水深)九首,龍舟競渡詞。載孔凡禮先生校注《蘇軾詩集》(中華書局,1982)卷一第24頁中,詩題名《竹枝歌并序》。作于仁宗嘉祐四年(1059)十月,忠州。

以“歌”名題,當屬歌詞。歷代學(xué)者認定《竹枝歌》為“七言歌詞”“迎送神詞”“里中兒歌”“巴渝民歌”。

唐代詩人劉禹錫據(jù)以改作新詞《竹枝詞九首》,歌詠三峽風光和男女戀情。

其序曰:“歲正月,余來建平,里中兒聯(lián)歌〔竹枝〕,吹短笛,擊鼓以赴節(jié)。歌者揚袂睢舞,以曲多為賢。聆其音,中黃鐘之羽,其卒章激訐如吳聲,雖傖儜不可分,而含思宛轉(zhuǎn),有〔淇奧〕之艷音。昔屈原居沅湘間,其民迎神,詞多鄙陋,乃為作《九歌》,到于今荊楚鼓舞之。故余亦作《竹枝詞》九篇,俾善歌者飏之,附于末,后之聆巴歈,知變風之自焉?!?/p>

宋代詩人蘇東坡《竹枝歌九首》引曰:“《竹枝歌》本楚聲,幽怨惻怛,若有所深悲者,豈亦往者之所見有足怨者與?夫傷二妃而哀屈原,思懷王而憐項羽,此亦楚人之意相傳而然者。且其山川風俗鄙野勤苦之態(tài),固已見于前人之作與今子由之詩,故特緣楚人疇昔之意,為一篇九章,以補其所未道者。”

明代學(xué)者胡震亨《唐音癸簽》曰:“〔竹枝〕本出〔巴渝〕,其音協(xié)黃鐘羽,末如吳聲。有和聲,七字為句。破四字,和云〔竹枝〕;破三字,又和云〔女兒〕。后元和中,劉禹錫謫其地,為新詞,更盛行焉?!?/p>

清代學(xué)者張德瀛《詞徵》曰:竹枝“詞多以相和成曲?!栋陀逶~》之〔竹枝〕〔女兒〕,《采蓮曲》之〔舉棹〕〔年少〕,其遺響也?!瘪T應(yīng)榴曰:“《唐書·劉禹錫傳》載:(劉)為朗州司馬。諸夷風俗喜巫鬼,每祠,歌〔竹枝〕。禹錫謂屈原作《九歌》,使楚人以迎送神,乃依其聲,作《竹枝》十余篇。”[9]

現(xiàn)代學(xué)者朱靖華曰:“據(jù)史料考證,《竹枝歌》可入東坡詞,而非曾(棗莊)文所說的‘楚聲即楚辭’的純詩。因為早在唐代〔竹枝〕即為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劉禹錫已有了《竹枝新辭》‘倚聲填詞’詞作,五代或宋初的詞總集《尊前集》中也有〔竹枝〕詞調(diào),宋人和蘇軾自己也認為《竹枝》是詞。清代萬樹《詞律》和王奕清等《欽定詞譜》都在卷一首列了〔竹枝〕詞牌,因而可確認東坡《竹枝歌》應(yīng)屬詞作?!盵10]劉尚榮曰:“〔竹枝〕原是巴歈民歌,經(jīng)劉禹錫改造后盛傳于晚唐五代,并成為教坊曲,演化為詞牌名?!痘ㄩg集》《尊前集》《全唐五代詞》均收《竹枝》;《詞律》《詞譜》開卷即見〔竹枝〕?!薄敖袢酥鼐幪K、黃等人詞集時,不妨也收《竹枝》歌詞,這有助于從音樂角度鑒賞作品?!吨裰Α肥窃娨彩窃~,無論編入詩集或詞集,均不影響作品自身的美學(xué)價值?!盵11]

商務(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竹枝歌》。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明代學(xué)者程宗鐫刻的《蘇文忠公全集》,即明萬歷刊重編《東坡先生外集》,通稱“七集本”),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竹枝歌》。

2.《竹枝詞》(自過鬼門關(guān)外天),人生詠嘆詞。載《蘇軾詩集》卷五十“他集互見古今體詩”第2766頁中,詩題名《竹枝詞》。約作于仁宗嘉祐五年(1060),歸州。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歷代學(xué)者將“竹枝詞”列入“樂府”“新唱”類。

在杭州、九江、奉節(jié),蘇東坡還寫過“竹枝詞”?!吨裰ψ灶}》寫道:“云陽友舊最善墨竹,與仆別幾歲月矣。余在錢唐,邀于長青閣小飲,作此竹枝奉贈,不知云陽以為何如也?!薄稓w朝歡》(和蘇堅伯固)寫道:“竹枝詞,莫徭(澧陽徭族)新唱,誰謂古今隔?!薄栋椎蹚R》寫道:“破甑蒸山麥,長歌唱〔竹枝〕?!?/p>

南宋學(xué)者王十朋《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即后世稱的“王本”,將《竹枝詞》歸入“樂府”類。

〔竹枝詞〕,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欽定詞譜》,將〔竹枝歌〕錄為詞牌?!对~律》卷一的首列詞牌就是〔竹枝〕;其中又以〔竹枝詞〕〔竹枝歌〕〔巴渝詞〕等詞牌名并稱列舉,且視為最短的“詞”。

3.《瑞鷓鴣》(城頭月落尚啼烏),游湖詞。載《蘇軾詩集》卷九第442頁中,詩題名《寒食未明至湖上,太守未來,兩縣令先在》。作于神宗熙寧六年(1073)三月,杭州。

歷代學(xué)者視“城頭月落尚啼烏”為“調(diào)近絕句”的“瑞鷓鴣”詞。

宋代學(xué)者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后集》認為:“唐初歌辭,多是五言詩或七言詩,初無長短句。自中葉以后至五代,漸變成長短句。及本朝,則盡為此體。今所存者止《瑞鷓鴣》《小秦王》二闋是七言八句詩,并七言絕句詩而已。”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考本集《瑞鷓鴣》詞凡二首,此其一也。王注(南宋學(xué)者王十朋《百家注分類東坡先生詩》)、施注(南宋學(xué)者施元之父子、顧禧合編《注東坡先生詩》)強以為詩,今姑仍其舊耳?!薄按硕涠ㄊ窃~體,必非詩體,宋人有謂公詞似詩者,當由此詞牽誤?!盵12]

現(xiàn)代學(xué)者孔凡禮在《蘇軾詩集》卷一《古今體詩四十首》按語說明:“施注倅杭卷內(nèi)之《寒食未明至湖上》一首,本集為《瑞鷓鴣詞》,而強作七律”;“《瑞鷓鴣詞》可指為七律者,詞類尚有”;“今此二首,姑仍其舊”。

上述學(xué)者所說“強以為詩”,“強作七律”,“姑仍其舊”的兩首作品,是指《瑞鷓鴣》的“城頭月落尚啼烏”與“碧山影里小紅旗”。

〔瑞鷓鴣〕,詞牌名。又名〔舞春風〕〔桃花落〕〔鷓鴣詞〕等。原本為七言律詩,由唐人譜曲而成詞調(diào)。

4.《清平調(diào)引》(陌上花開蝴蝶飛)三首,感舊詞。載《蘇軾詩集》卷十第493頁中,詩題名《陌上花三首并引》。作于神宗熙寧六年(1073)三月,杭州。

歷代學(xué)者視《清平調(diào)引》為“里中兒歌”“吳歌”“新詞”。

蘇東坡《陌上花》序曰:“游九仙山,聞里中兒歌《陌上花》。父老云:吳越王妃,每歲春必歸臨安,王以書遺妃曰:‘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吳人用其語為歌,含思宛轉(zhuǎn),聽之凄然。而其詞鄙野,為易之云?!庇?,東坡《江城子·玉人家在鳳凰山》序曰:“陳直方妾嵇,錢塘人也。求新詞,為作此。錢塘人好唱《陌上花緩緩曲》,余嘗作數(shù)絕以紀其事?!?/p>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癸丑八月,蘇東坡“游玲瓏山觀九折巖登三休亭,夜宿九仙無量院,聞山中歌錢王〔陌上花〕曲,為易《陌上花》詞?!?/p>

〔清平調(diào)〕,詞牌名,又名〔清平調(diào)辭〕〔清平詞〕〔清平調(diào)引〕等。

5.《陽關(guān)》(暮云收盡溢清寒),載《蘇軾文集》卷六十八第2150頁中,文題名《書彭城觀月詩》。作于元豐元年(1078),徐州。

歷代學(xué)者視《陽關(guān)》為“樂府”“歌詞”。

蘇東坡《書彭城觀月詩》文曰:“(詩略)余十八年前中秋夜,與子由觀月彭城,作此詩,以〔陽關(guān)〕歌之?!?/p>

宋代詩人陸游《東坡事類》評曰:“晁以道謂紹圣初,與東坡別于汴上。東坡酒酣,自歌古〔陽關(guān)〕。則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善剪裁以就聲律耳。試取東坡諸詞歌之,曲終,覺天風海雨逼人?!?/p>

〔陽關(guān)〕,詞牌名,已入《詞律》和《詞譜》。

6.《陽關(guān)詞》(受降城下紫髯郎)三首,贈友詞。載《蘇軾詩集》卷十五第751頁中,詩題名《陽關(guān)詞三首》。又載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東坡樂府》第86頁中。作于神宗熙寧十年(1077)一月,濟南;元豐元年(1078),徐州。

詞序曰:“中秋作,本名〔小秦王〕,入腔即〔陽關(guān)曲〕?!?/p>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借〔陽關(guān)曲〕而歌唱的七絕三首,所采用的就是“唱詩”之法。

7.《木蘭花令》(春云陰陰雪欲落)四首,風光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二十一第1092頁中,詩題名《四時詞四首》。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十二月,黃州。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歷代學(xué)者視《四時詞》為〔詩余〕,類〔子夜〕〔白纻〕,以〔木蘭花令〕或〔玉樓春〕詞牌命名之。

清代學(xué)者翁方綱《石洲詩話》(卷三)曰:“《四時詞》,閨情之作也。當與《四時子夜》《四時白纻》為類?!鼻宕鷮W(xué)者紀昀《評點蘇文忠公詩集》曰:“《四時詞》純是〔詩余〕,似稗官中才子佳人語?!?/p>

現(xiàn)代學(xué)者薛瑞生考證:“此首及以下三首,各本均不載。因《詩集》載此四首原題《四時詞四首》,故錄出并以〔玉樓春〕名之?!盵13]

〔木蘭花令〕,唐教坊曲名,后用為詞牌?!短驼糇V》注為〔高平調(diào)〕,押詞韻第六部。

此外,《古纏頭曲》(鹍弦鐵撥世無有),亦屬于“調(diào)近絕句”“亦詩亦詞”的“東坡詩中詞”。

(二)樂語(歌)體式

“樂語”,曲子詞。宋人填詞配樂,因聲度詞?!稘h語大詞典》釋“樂語”:“宋宮廷演劇,命詞臣作樂語,使伶人歌唱?!爆F(xiàn)代學(xué)者任二北認為:〔竹枝子〕〔漁歌子〕〔歸去來〕,原為唐代宗教寺廟曲調(diào),載入《敦煌曲子詞》。由于它們屬于有詞者,后來便轉(zhuǎn)為詞調(diào)。[14]

蘇東坡的“子夜歌、迎送神詞、行吟詞、伶人樂語、生活小令”等,都是付諸歌喉的“唱詩”“樂語”“曲子詞”。

1.《襄陽古樂府》(野鷹來)三首。六朝楚樂語,懷古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二第72頁中,詩題名《襄陽古樂府三首》。作于仁宗嘉祐五年(1060)一月,襄陽。

以“古樂府”名題,無疑是詞作。“古樂府”是指漢、魏、晉、南北朝的樂府詩。仿古樂府舊題的作品,統(tǒng)稱“樂府”。蘇東坡以曲牌作詞牌用;襲用舊題作詞,即采用〔襄陽樂〕作詞。它早已進入《詞律》《詞譜》中。

清代學(xué)者趙克宜《角山樓蘇詩評注匯鈔》指出:“‘我悲亦何苦’數(shù)句絕妙,古樂府詞氣?!?/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將其列入“歌辭”類。商務(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襄陽古樂府三首》。中國書店 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明成化“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襄陽古樂府三首》。

2.《太白詞》(雷闐闐)五首,祭祀樂語,迎送神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第152頁中,詩題名《太白詞并敘》。作于仁宗嘉祐七年(1061)九月,鳳翔。

其敘曰:“岐下頻年大旱,禱于太白山輒應(yīng),故作《迎送神辭》一篇五章?!?/p>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歷代學(xué)者視《太白詞》為“迎送神辭”“郊祀歌”。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東坡《太白詞》“此五章,從〔有駜〕化出,曉嵐謂仿漢〔郊祀〕諸歌之作?!?/p>

〔郊祀歌〕進入《詞律》《詞譜》中;還進入《全宋詞詞牌》中,置于〔淡黃柳〕詞牌之前、〔倒垂柳〕詞牌之后?!蔡自~〕,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蘇文忠詩合注》、明成化《東坡七集》“續(xù)集”將《太白詞》列入“歌辭”類。中國書店《蘇東坡集》“續(xù)集”,將其列入“歌辭”類。上海商務(wù)印書館版“國學(xué)基本叢書”《蘇東坡集》“前集”卷四載“詞”13首,其中就列有《太白詞五首》。明刊一百十五卷版本《東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當頭就排《太白詞五首》。

3.《履霜操》(桓山之上,維石嵯峨兮),琴曲樂語,感舊詞。錄自孔凡禮先生校注《蘇軾文集》(中華書局,1986)卷十一第370頁《游桓山記》。作于神宗元豐二年(1079)正月,泗水。

以“操”名題,亦是詞作。歷代學(xué)者視《履霜操》為“琴曲”,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本集《游桓山記》云:元豐二年正月己亥晦,春服既成,從二三子游于泗之上。登桓山,入石室。使道士戴日祥鼓雷氏之琴,操〔履霜〕之遺音,曰:‘噫嘻悲夫,此宋司馬桓魋之墓也?!??!盵15]

東漢學(xué)者蔡邕《琴操》云:“《履霜操》,尹吉甫之子伯奇所作也。”

北宋文學(xué)家范仲淹一生只彈奏此曲,故后人稱為“范履霜”。

類似“東坡文中詞”的還有:《放鶴亭記》(鶴飛去兮,西山之缺)、《雪堂記》(雪堂之前后兮春草齊)、《赤壁賦》(桂棹兮蘭漿)、《服胡麻賦》(我夢羽人,頎而長兮)、《傷春詞》(佳人與歲皆逝兮)、《記天心正法咒》(汝是已死我)、《廣利王召》(天地雖虛廓)、《白鶴新居上梁文》(兒郎偉,拋梁東)、《海會殿上梁文》(兒郎偉,拋梁東)等等。

4.《導(dǎo)引歌辭》(帝城父老),祭祀樂語,祝福詞。原載《蘇軾文集》卷四十四第1298頁中,文題名《奉安神宗皇帝御容赴景靈宮導(dǎo)引歌辭》。作于哲宗元祐二年(1087)三月,京師。

5.《導(dǎo)引歌辭》(經(jīng)文緯武),禪祀樂語,祝福詞。原載《蘇軾文集》卷四十四第1298頁中,文題名《迎奉神宗皇帝御容赴西京會圣宮應(yīng)天禪院奉安導(dǎo)引歌辭》。作于哲宗元祐二年(1087)十月,京師。

《導(dǎo)引歌辭》,此調(diào)為古代“郊祀、藉田、明堂”之皇室慶典與祭祀出入活動所奏樂曲之“導(dǎo)引辭”。按宋“鼓吹”四曲,悉用教坊新聲,車駕出入奏〔導(dǎo)引〕,此調(diào)是也。與其他詞牌不同,此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調(diào)名,不含初始時與詞之內(nèi)容有直接關(guān)系的寓意。在宋代,此詞與樂曲同用,故成為詞牌傳世。

以“歌辭”命題,無疑是“詞”。清代學(xué)者紀曉嵐謂《導(dǎo)引歌辭》系仿漢〔郊祀〕諸歌之作。〔導(dǎo)引〕,詞牌名。

6.《瑤池燕》(飛花成陣),琴曲樂語,閨怨詞。原載《蘇軾文集》卷七十一第2248頁中,文題名《雜書琴曲十二首·贈陳季?!が幊匮唷?。(東坡詞古籍版本標題為《瑤池燕·閨怨·寄陳季常》)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六月,黃州。

元豐四年六月二十三日,歧亭處士陳季常第三次來黃州訪蘇東坡。東坡當面贈《雜書琴曲十二首》《雜書琴事十首》和琵琶詞《虞美人·定場賀老今何在》給陳季常,并代陳妻柳秀英作琴曲《瑤池燕》(飛花成陣)。其《瑤池燕》就躲藏在《雜書琴曲十二首》一文內(nèi):“琴曲有《瑤池燕》,其詞既不甚佳,而聲亦嗚咽?;蚋钠湓~作《閨怨》云:(詞略)此曲奇妙,季常勿妄以與人?!?/p>

〔瑤池燕〕,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又名〔琴調(diào)宴瑤池〕〔宴瑤池〕〔瑤池宴〕〔秋風嘆〕〔越江吟〕。入《全宋詞詞牌》。

7.《醉翁操》(瑯然),琴曲樂語,追思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8頁中,詩題名《醉翁操并引》。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十二月,黃州。

以“操”名題,亦是詞作。歷代學(xué)者認定《醉翁操》(瑯然)為“樂府”“琴曲”“楚詞”。

《醉翁操》引曰:“瑯琊幽谷,山水奇麗,泉鳴空澗,若中音會。醉翁喜之,把酒臨聽,輒欣然忘歸。既去十余年,而好奇之士沈遵聞之,往游焉。以琴寫其聲,曰〔醉翁操〕,節(jié)奏疏宕而音指華暢,知琴者以為絕倫。然有其聲而無其辭。翁雖為作歌,而與琴聲不合。又依《楚辭》作〔醉翁引〕,好事者亦倚其辭以制曲。雖粗合韻度而琴聲為詞所繩約,非天成也。后三十余年,翁既捐館舍,而遵亦歿久矣。有廬山玉澗道人崔閑,特妙于琴,恨此曲之無詞,乃譜其聲,而請于東坡居士以補之云?!?/p>

宋代學(xué)者王辟之《澠水燕談》曰:“東坡居士方補詞,崔閑為弦其聲,居士詞頃刻而就,無所點竄。操,本琴曲名?!逗鬂h書》卷三五《曹褒傳》有‘歌詩曲操’語,故蘇軾也有〔醉翁操〕。”

清代學(xué)者翁方綱《石洲詩話》曰:“文公《琴操》,前人以入七言古,蓋〔琴操〕琴聲也。至蘇文忠〔醉翁操〕,則非特琴聲,乃水聲矣。故不近詩而近詞?!?/p>

清代學(xué)者紀昀《紀曉嵐文集》曰:“此首,前人收入詞譜,‘醉翁’以下是后半闋,乃雙調(diào)也。入之詩集,非是。”

〔醉翁操〕,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調(diào)屬正宮。與〔醉翁引〕〔醉翁吟〕并立為詞牌,進入《詞律》和《詞譜》中。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醉翁操》,“王本在樂府類,七集則載后集中,與賦頌詞同卷?!泵骺话偈寰戆姹尽稏|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就列有《琴操一首醉翁操》。

8.《六言樂語》(桃園未必無杏),鼓吹樂語,樂工贊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33頁中,詩題名《六言樂語》。作于哲宗元祐七年(1092)春,揚州。

歷代學(xué)者視《六言樂語》為“樂府”“吳歌”,“仿〔子夜歌〕意”。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春渚紀聞》云:薳于揚州,得先生手畫古樂工,復(fù)作樂語‘桃園未必無杏’云云?!?/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六言樂語》“此仿〔子夜歌〕意”。

《漢語大詞典》載:“〔子夜歌〕,樂府吳聲歌曲名?!薄啊沧右垢琛常~牌,〔菩薩蠻〕的別名,有南唐李煜詞;〔憶秦娥〕的別名,見宋賀鑄詞?!?/p>

〔子夜歌〕入錄《全宋詞詞牌》,置于〔啄木兒〕詞牌之后、〔紫萸香慢〕詞牌之前。

9.《六言樂語》(太真妃裙帶詞):

百迭漪漪風(水)皺,六銖縰縰(縱縱)云輕。

植(直、獨)立含風廣殿,微聞環(huán)珮(佩)搖(來)聲。

夢幻樂語,裙帶詞。有5個版本存世。

第一個版本:詩題名《夢中賦裙帶》(又名《宮女裙銘》),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補編古今體詩第2632頁中,作于仁宗嘉祐元年(1056),扶風。

第二個版本:文題名《書夢中靴銘》(又名《夢中作靴銘》),原載《蘇軾文集》卷六十六第2081頁中,作于神宗熙寧七年(1074),密州。

第三個版本:文題名《裙靴銘并序》,原載《蘇集文集》卷十九第563頁中,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黃州。

第四個版本:文題名《記夢賦詩》,原載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83年版《東坡志林》卷一第29頁中,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黃州。

第五個版本:文題名《東坡夢紅靴銘》,原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宋]釋惠洪《冷齋夜話》中,作于元祐五年(1090),杭州。

樂語,雖屬六言絕句,因是教坊演出程序中的六言組詩,所以不列入絕句而歸入樂語。屬于典型的“東坡詩中詞”“東坡文中詞”。

10. 樂語(貼子詞、樂語、教坊詞、致語口號、導(dǎo)引歌辭),宮廷樂語,禮儀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六第2473—2510頁中,詩題名《貼子詞口號六十五首》;又載《蘇軾文集》卷四十五第1299—1321頁中,文題名《貼子詞樂語》。分別作于神宗熙寧九年(1076)、元豐元年(1078)、哲宗元祐二年(1087)、三年、四年,紹圣三年(1096),密州,徐州,京師,惠州。

歷代學(xué)者將樂語視為“樂府”“詞曲”“教坊俗樂”。

近代學(xué)者王國維《人間詞話》認為:“宋人遇令節(jié)、朝賀、宴會、落成等事,有‘致語’一種。宋子京(祁)、歐陽永叔(修)、蘇子瞻(東坡)、陳后山(師道)、文宋瑞(天祥)集中皆有之。《嘯馀譜》列之于詞曲之間?!?/p>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樂語乃翰林之文,而敷奏則教坊之口”,“致語皆以下采民言謳謠擊壤等意為指歸。又口號雖似七言律,而在樂府,為〔瑞鷓鴣曲〕,自有聲調(diào)節(jié)奏,與詩不同。”又按:“本集樂語,有勾放各作者,統(tǒng)謂之教坊詞。無勾放各作者,謂之致語口號?!?/p>

當代學(xué)者燕筠認為:“宋代文人對教坊俗樂逐漸持開放態(tài)度。其中,蘇軾創(chuàng)作的‘樂語’頗具代表性,在其文集、詩集中的《紫宸殿正旦教坊詞》《集英殿春宴教坊詞》《集英殿秋宴教坊詞》《興龍節(jié)集英殿宴教坊詞》《坤成節(jié)集英殿宴教坊詞》均是應(yīng)大宴之制而作的樂語。”[16]即“帝生日也,避嬉祖忌辰”。

鼓吹詞《樂語》已進入《詞律》《詞譜》中;還進入《全宋詞詞牌》,編在〔浪淘沙慢〕詞牌之后、〔離別難〕詞牌之前。

11.《鳴泉思》(鳴泉鳴泉),琴曲樂語,感舊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28頁中,詩題名《〈鳴泉思〉,思君子也。……》。作于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大庾嶺。

〔鳴泉思〕,古琴曲名。又名〔玉澗鳴泉〕(〔石上流泉〕)。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鳴泉思》,“‘王本’載第六卷寓興類中,‘七集本’亦載續(xù)集歌詞卷中?!鄙虅?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鳴泉思》。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鳴泉思》。

此外,《憶江南寄純?nèi)缥迨住贰蹲灶}金山畫像》《惠崇蘆雁》《戲題》(道得徵章鄭趙)等“六言樂語”,亦是“東坡詩中詞”。

(三)小令體式

小令是詞調(diào)體式之一,指篇幅短小的“長短句”。通常以58字以內(nèi)的短詞為小令,59至90字為中調(diào),91字以上為長調(diào)。詞的結(jié)構(gòu)分片或闋,不分片的稱“單調(diào)”,分二片的稱“雙調(diào)”,分三片的稱“三疊”。音樂,又有“令、引、近、慢”之別?!傲睢币话爿^短,古今文人填詞多填小令,如《如夢令》《十六字令》《搗練子令》等。

清代學(xué)者蔡嵩云指出:“東坡小令,清麗紆徐,雅人深致,另辟一境。設(shè)非胸襟高曠,焉能有此吐屬?!盵17]

1.《月兔茶》(環(huán)非環(huán)),品茶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九第445頁中,詩題名《月兔茶》。作于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春,杭州。

《月兔茶》,傳聞為蘇東坡寫給屬兔的王朝云的。

百度App的幾家賞析者認為《月兔茶》是“長短句”而不是“詩”。

《月兔茶》純系“小令”。所采用三三七、七七七、十二和九句式,十二句三韻,是借鑒佛家曲調(diào)和船子之詞“七七三三七”體,為變調(diào)。無疑屬于“東坡詩中詞”。

2.《綠筠軒》(可使食無肉),題壁生態(tài)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九第448頁中,詩題名《于潛僧綠筠軒》。作于神宗熙寧六年(1073)春,于潛縣。

據(jù)史料記載,神宗熙寧六年春,蘇東坡出任杭州通判,進入于潛縣境(現(xiàn)浙江臨安)視察,下榻鎮(zhèn)東南的金鵝山“綠筠軒”里。被眼前的綠竹景色所傾倒,于是題詞《于潛僧綠筠軒》。五六五五、五五五五、七七句式,十句換三韻??梢姴皇窃?,而是描寫生活情趣的“繞口令”式的“小令”。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此仿〔子夜歌〕意?!薄沧右垢琛碁樵~牌。

3.《五禽言》(使君向蘄州)五首,時政歌謠。原載《蘇軾詩集》卷二十第1045頁中,詩題名《五禽言五首并敘》。作于神宗元豐三年(1080)三月,黃州。

歷代學(xué)者視《五禽言》為“樂府”“歌謠”。

清代學(xué)者紀昀《紀曉嵐文集》認為:“此種題目,初作猶是樂府變體,歌謠遺意,再作則陳陳相因,轉(zhuǎn)入窠臼,何效之者至今不已也?!蔽谭骄V《復(fù)初齋文集》認為《五禽言》“亦近〔竹枝〕之神致”?!皾h語在線論壇”亦視《五禽言》為“異詩怪詞”。采用“五五五五七七”體,無疑屬于“童謠”式的“小令”。

4.《豬肉頌》(凈洗鍋),生活諧詞。原載明萬歷刊重編《東坡先生外集》,文題名《煮豬肉羹頌》;載《蘇軾文集》卷二十第597頁中,文題名《豬肉頌》;又載《仇池筆記》卷下第249頁中,文題名《煮豬頭頌》。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四月,黃州。

吟詠其詞,非頌非詩,而是描寫生活情趣的“順口溜”式的“小令”。采用“三三七七七、五五五五七七”體,是借鑒佛家曲調(diào)和船子之詞“七七三三七”體,為變調(diào)。無疑屬于“東坡詩中詞”。

5.《二蟲》(君不見),戲樂人生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二十一第1109頁中,詩題名《二蟲》。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二月,黃州。

鷃濫堆,亦名“阿濫堆”,禽名,笛名。

明代學(xué)者俞弁《逸老堂詩話》序認為:“張祜題驪山有禽名阿濫堆,明篁御玉笛,將其聲翻為曲,左右皆能傳唱。故(張)祜有詩曰:‘紅葉蕭蕭合半開,明皇曾幸此宮來。至今風俗驪山下,村笛猶吹〔阿濫堆〕’。”

《二蟲》(君不見)屬古曲二部節(jié)律加尾聲的歌詞。所采用“三三五七七、三三五七七、七七”體,是借鑒佛家曲調(diào)和船子之詞“七七三三七”體,為變調(diào)。無疑屬于“東坡詩中詞”。

6.《漁父》(漁父飲)四首,漁歌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二十五第1329頁中,詩題名《漁父四首》。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三月,黃州。

歷代學(xué)者視《漁父四首》為“琴曲”“漁父破子”。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漁父詞》起于三閭,誥向能以七弦道之。公又嘗改張志和詞為《鷓鴣天》。此四章亦其遺意,皆可譜入琴聲也?!?/p>

近代詞人朱彊邨認為:“按張志和、戴復(fù)古皆有《漁父詞》,字句各異。恭案《三希堂帖》載:公書此詞前二首,題作〔漁父破子〕,是確為長短句。而《詞律》未收,前人亦無之,或公自度曲也。”

現(xiàn)代詩人陳邇冬《蘇軾詞選》認為:“《漁父詞》自唐、五代以來,如張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鷺飛’,李煌的‘浪花有意千重雪’,都是七七三三七的句法,聲雖異而詞同?!?/p>

當代學(xué)者沈玉成認為:“船子禪師之漁父詞三十九首中,只有開頭三首用了‘七七七七’體,其他全部用了‘七七三三七’體,屬于變調(diào)。而蘇東坡《漁父四首》則用了‘三三七七七’體。二者同屬‘三七七七’體的變調(diào)。蘇東坡所采用‘三三七七七’體是借鑒了佛家曲調(diào)和船子之詞?!盵19]

〔漁父〕,由曲牌轉(zhuǎn)為詞牌。又名〔漁歌子〕〔漁父樂〕〔漁父詞〕〔秋日田父辭〕等?!度卧~詞牌》將〔漁父〕〔漁歌子〕〔漁夫舞〕并排錄入其中。

7.《虛飄飄》(虛飄飄,畫檐蛛結(jié)網(wǎng)),嬉戲人生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三十第1587頁中,詩題名《虛飄飄》。作于哲宗元祐四年(1089)七月,杭州。

〔虛飄飄〕,擬詞牌名。歷代學(xué)者視為“樂府”“歌詞”。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周紫芝《太倉稊米集》和此題詩序云:元祐間,山谷作《虛飄飄》,蓋樂府之余,當時諸公皆有和篇?!蓖跷恼a注明:“短篇皆以三五七相間,李太白有此體,此但變末句耳?!?/p>

東坡所采用三五五五五七七和三七句式,是借鑒了佛家曲調(diào)和船子之詞“七七三三七”體,為變調(diào)。無疑屬于“東坡詩中詞”。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將《虛飄飄》列入“歌辭”類。商務(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虛飄飄》。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虛飄飄》。

(四)楚詞體式

近代學(xué)者王國維《人間詞話》認為:“四言敝而有《楚辭》,《楚辭》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詩敝而有律絕,律絕敝而有詞。蓋文體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俗套。”現(xiàn)代詞人施蟄存《詞學(xué)名詞釋義》認為:“‘辭’為文體專名,而‘詞’則為通名?!薄八卧院?,有人把‘楚辭’寫成‘楚詞’?!毕某袪c《楚辭與宋詞》認為:“詞體接受‘楚辭’的影響,原是有其先天的因素的?!盵20]當代學(xué)者諸葛憶兵《北宋詞史》認為:“詞的這一新興文體,正是由‘詩騷’一步步演變而來的?!?/p>

楚詞,楚聲,楚歌,楚音,楚調(diào),南音,均是同一概念,楚地的音樂歌詞。

當代藝術(shù)家黃中駿認為:“〔竹枝詞〕和〔楊柳枝〕和聲的起源與《楚辭》中‘兮’字比較固定出現(xiàn)的模式有關(guān),因為《楚辭》中出現(xiàn)于句中的‘兮’和出現(xiàn)于句末的‘兮’,分別與〔竹枝詞〕出現(xiàn)于句中的和聲和〔楊柳枝〕出現(xiàn)于句末的和聲相符?!盵21]“楚辭(詞)”對后世詩詞最大貢獻在于提供了“兮”“些”詞和三、五、七奇言句,用以填詞。

〔楚詞〕,詞牌。“終身學(xué)習(xí)網(wǎng)”“文學(xué)天地”“詞牌格律”欄,把〔楚詞〕列入詞牌中,放在〔長相思〕詞牌之后、〔翠樓怨〕詞牌之前。

1.《楚詞》(南山之幽。“上清詞”),謁神宮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4頁中,詩題名《上清詞》。作于仁宗嘉祐八年(1063)冬,鳳翔。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歷代詩注本將其編入“樂府”“歌詞”類。

蘇東坡《書上清詞后》云:“嘉祐八年冬,軾佐鳳翔幕,以事□留上清太平宮,屢靄真君,敬撰此詞。仍邀家弟轍(游謁太平宮)同賦。其后二十四年,承事郎薛君詔彭為(上清太平宮)監(jiān)宮,請書此(《上清詞》)二篇,將刻之石。元祐二年二月廿八日記?!?/p>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黃泥坂在黃州。以下諸篇(指《上清詞》《醉翁操》《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黃泥坂詞》《清溪詞》《山坡陀行》《和陶歸去來辭》——筆者),諸刻本俱不收入詩類。先生《和歸去來辭》,施氏原注既附和陶卷中,此亦有韻之詞也,何獨遺之。故與《清溪詞》《上清詞》三章,并采錄?!?/p>

下面不再分別重復(fù)引用查慎行注語以論證上面諸“楚詞”篇為“東坡詩中詞”。無疑它們是富有個性的東坡新詞體,典型的楚詞體長調(diào),且多進入了《詞律》和《詞譜》。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上清詞》,“‘王本’在樂府類,并非失載也。‘七集本’載前集詞賦卷中?!敝袊鴷辍短K東坡集》“續(xù)集”將其列入“歌辭”類。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58年版“國學(xué)基本叢書”《蘇東坡集》“前集”卷四載“詞”13首,其中就列有《上清詞》。明刊一百十五卷版本《東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就列有《上清詞》。

2.《歸來引》(歸去來兮),感舊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2頁中,詩題名《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五月,黃州。

〔歸來引〕,詞牌名。歷代詩注本視《送王子立歸筠州》為“樂府”“歌詞”。

蘇東坡《陶驥子駿佚老堂二首》唱道:“淵明吾說師,夫子乃其后。桂冠不待年,亦豈為五斗。我歌〔歸來引〕,千載信尚友?!盵詞后公自注]:“余增損淵明〔歸去來〕,以就聲律,謂之〔歸來引〕。”[詞后南宋學(xué)者施氏父子、顧禧注]:“東坡〔歸來引〕,世歌之,曲名〔哨遍〕是也?!?/p>

蘇東坡《書林次中所得李伯時〔歸去來〕〔陽關(guān)〕二圖后》(其二)唱道:“兩本新圖寶墨香,樽前獨唱〔小秦王〕,為君翻作〔歸來引〕,不學(xué)〔陽關(guān)〕空斷腸?!盵詞后王注次公曰]:“小秦王曲,即〔陽關(guān)〕遺聲,世傳先生〔哨遍〕,即此〔歸去來引〕也?!?/p>

元豐五年五月,蘇東坡侄婿王適,徐州解試不利,返筠州,再次看望東坡。東坡贈與《歸來引》。東坡《與子明兄一首》道:“記得應(yīng)舉時,見兄能謳歌,甚妙。弟雖不會,然常令人唱,為作詞。近作得《歸來引》一首,寄呈,請歌之?!边@段話有兩層意思:一是說他早在22歲應(yīng)舉時,開始學(xué)習(xí)子明兄填詞;二是說自己現(xiàn)在按詞譜〔歸來引〕填了一首詞,即《送王子立歸筠州》,寄子明兄歌之。足見《歸來引》是詞而不是詩。

日本學(xué)者內(nèi)山精也認為:“《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是給蘇轍的女婿王適科舉落第而歸筠州的送行詩。雖然不是直接從《歸去來兮辭》改編而來,但此詩全部奇數(shù)句都以‘兮’字結(jié)尾,也是《離騷》型的楚辭體歌行作品。”[22]

《欽定詞譜》認為:“〔歸去來〕調(diào)見《樂章集》詞二首,因詞有‘歌筵舞,且歸去,休惆悵,好歸去’句,取以為名?!彼M入了《詞律》《詞譜》《全宋詞詞牌》中,分別稱為〔歸去來〕〔歸去難〕〔歸去曲〕〔歸去來兮〕〔歸去來兮引〕〔歸來引〕〔歸田樂〕〔歸田〕。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送王子立歸筠州》,“‘王本’在樂府類,非失載也?!呒尽d前集詞賦卷中。”中國書店《蘇東坡集》“續(xù)集”將其列入“歌辭”類。商務(wù)印書館版“國學(xué)基本叢書”《蘇東坡集》“前集”卷四載詞13首,其中就列有《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明刊一百十五卷版本《東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就列有《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

3.《楚詞》(翳贛江之南下兮?!靶熘卷獕裤憽?,悼友詞。原載 [清]同治方志《義寧州志》,孔凡禮《三蘇年譜》(北京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卷三十二第1348頁中,文題名《徐志愍壙銘》。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十月,黃州。

以“壙銘”名題,顯然屬墓志。讀其“兮”語,純屬“楚詞”。

蘇東坡《吊徐德占》引曰:“余初不識德占,但聞其初為呂惠卿所薦,以處士用。元豐五年三月,偶以事至蘄水。德占聞余在傳舍,惠然見訪,與之語,有過人者。是歲十月,聞其遇禍,作詩吊之?!?/p>

《楚詞》(翳贛江之南下兮)是繼《吊徐德占》詩后的另一篇悼詞。

4.《楚詞》(出臨皋而東騖兮),紀游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3頁中,詩題名《黃泥坂詞》。作于神宗元豐五年(1082)十二月,黃州。

以“詞”名題,當屬詞作。歷代詩注本早已將它歸入“樂府”“歌詞”類。

現(xiàn)代文學(xué)家林語堂《蘇東坡傳》曰:“蘇東坡在農(nóng)舍雪堂和城中臨皋亭兩處住,每天兩處往返,那不過是一里三分之一的一段臟泥路,卻大概變成了文學(xué)史上最出名的一條路。……有一天,他喝醉之后,寫出了一首流浪漢狂想曲,名之為《黃泥坂詞》?!?/p>

南宋學(xué)者施元之、顧禧曰:《黃泥坂詞》,“附和陶卷中,此亦有韻之詞也?!?/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黃泥坂詞》,“‘王本’在樂府類,非不收也?!呒尽d前集詞賦卷中。”上海商務(wù)印書館版“國學(xué)基本叢書”《蘇東坡集》“前集”卷四載“詞”13首,其中就列有《黃泥坂詞》。明刊一百十五卷版本《東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就列有《黃泥坂詞》。

5.《楚詞》(大江南兮九華西),紀游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4頁中,詩題名《清溪詞》。約作于神宗元豐七年(1084)秋,池州。

以“詞”命題,當屬詞作。歷代詩注本早已將它歸入“樂府”“歌詞”類。

蘇東坡《與王文玉書》:“寓白沙,須接人而行,會后未可期,臨書惘惘,見張公翊,出《清溪圖》甚佳。……曾與公翊作《清溪詞》”。

南宋學(xué)者施元之父子、顧禧注明:“附和陶卷中,此亦有韻之詞也?!?/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清溪詞》,“‘王本’在樂府類,非不載也,‘七集本’載前集詞賦卷中?!敝袊鴷辍短K東坡集》“續(xù)集”將其列入“歌辭”類。上海商務(wù)印書館版“國學(xué)基本叢書”《蘇東坡集》“前集”卷四載“詞”13首,其中就列有《清溪詞》。明刊一百十五卷版本《東坡集》(集后含補遺及附錄)卷三十二載詞9首,其中就列有《清溪詞》。

6.《歸去來》(歸去來兮,吾方南遷安得歸),歸思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七第2560頁中,詩題名《和陶歸去來兮辭并引》。作于徽宗紹圣五年(元符元年1098),儋州。

《歸去來辭卷》,紙本,縱32厘米,橫181.8厘米,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歸去來》引云:“子瞻謫居昌化,追和淵明《歸去來辭》,蓋以無何有之鄉(xiāng)為家,雖在海外,未嘗不歸云爾?!?/p>

細察詞題,顯然屬依陶淵明的〔歸去來〕曲填詞,屬〔歸來〕〔清引〕類。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先生《和歸去來詞》,施氏原注,今既附和陶卷中,此亦有韻之詞也,何獨遺之?!?/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和陶歸去來兮辭并引》,“‘王本’載和陶卷末,施氏原本載和陶卷末《桃花源》之前,七集本‘前集’將其列入‘詞賦’或‘歌詞’類”。商務(wù)印書館《蘇東坡集》“前集”將其列入“詞”類,中國書店《蘇東坡集》“續(xù)集”將其列入“歌辭”類。

7.《山坡陀行》(山坡陀兮下屬江),感舊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46頁中,詩題名《山坡陀行》。約作于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正月。北歸途中,大庾嶺。

“行”,“歌化”詞名,為詩體,亦為詞體。歷代學(xué)者早已把《山坡陀行》編入“歌詞”內(nèi)。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歌詞諸篇皆載,而獨遺此,何也?”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山坡陀行》,“‘王本’載寓興類,‘七集本’載續(xù)集歌詞卷中?!鄙虅?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山坡陀行》。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山坡陀行》。

類似“楚詞體式”的“東坡詩中詞”還有:《屈原廟賦》(浮扁舟以適楚兮)、《錢君倚哀詞》(大江之南兮)、《蘇世美哀詞》(有一美人,長而髯兮)等。

(五)集句體式

集句詞,一般集篇幅短小的唐人五、七言詩句為詞。這就是一種特定的詩之“余技”。

現(xiàn)代詞人羅忼烈《宋詞雜體》指出:“在《全宋詞》里,集句詞的數(shù)量相當多,全用小令。因為集句的來源以唐人五、七言近體詩為主,而小令有些是以五、七言為主的,句式和字聲易于將就?!?/p>

《轆轤歌》(新系青絲百尺繩),集唐代詩人顧況《悲歌四首》等詩作而成。

相思曲。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九第2732頁中,詩題名《轆轤歌》。約作于神宗熙寧五年(1072),杭州。

以“歌”命題,亦為詞作。歷代詩注本視《轆轤歌》為“民歌”“歌詞”。

中國ISBN中心1997年版《中國民間歌曲集成》視“轆轤歌”為民歌、山歌、秧歌和兒歌。它們流行于河北、陜南、隴南及長江以南。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轆轤歌》,“‘王本’載詠物類,‘七集本’載入續(xù)集歌詞卷中?!鄙虅?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轆轤歌》。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轆轤歌》。

(六)回文體式

回文詞,又叫 “回環(huán)詞”,謂順讀倒讀皆成詞也。中國古典詩詞中一種特殊藝術(shù)形式。

在與滕達道的信中,蘇東坡公開自己的新詞體觀:“回文比來甚奇,嘗恨其主不稱。若歸吾人,真可喜,可謂得其所哉,亦須出也?!?/p>

蘇東坡回文詞,由兩種構(gòu)體組成。

1.已成詞的倒讀形式:從句尾倒讀到句首的形式,又成了另一首詞。

《東坡樂府》卷下第41—46頁,載有《菩薩蠻·回文》(落花閑院春衫薄、火云凝汗揮珠顆、嶠南江淺紅梅小、翠鬟斜慢云垂耳、柳庭風靜風人眠晝、井桐雙照新妝冷、雪花飛暖融香頰)等7首。中華書局《全宋詞·蘇軾詞》,載有《西江月·回文》(馬趁香微路遠)一首。

2.“調(diào)近絕句”“亦詩亦詞”的倒讀形式。

(1)從詞尾倒讀到詞首,又成了另一首詞。

1)《回文》(潮隨暗浪雪山傾),詠寺觀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50頁中,詩題名《題金山寺回文體》。作于神宗熙寧四年(1071)十一月,金山。2)《回文》(空花落盡酒傾缸)二首,詠茶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二十一第1102頁中,詩題名《記夢回文二首》。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十二月,黃州。3)《回文》(春機滿織回文錦)三首,情愛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七第2530頁中,詩題名《次韻回文三首》。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十二月,黃州。4)《回文》(宛轉(zhuǎn)回文錦),書跋詞。原載《蘇軾詩集》卷三十二第1685頁中,詩題名《書劉景文所藏宗少文〈一筆畫〉》。作于哲宗元祐五年(1090)三月,杭州。5)《回文》(紅窗小泣低聲怨)五首(為孔平仲作),唱和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九他集互見古今體詩第2699頁中,詩題名《和人回文五首》。

(2)頂真回環(huán),用前一句詞的結(jié)尾四字或三字作為下句詞的句頭。

《回文》(賞花歸去馬如飛)。賞花詞。原載孔凡禮《三蘇年譜》卷三十八第1767頁中,題名《東坡問答錄·東坡疊字詩》。作于哲宗元祐元年十二月,京師?!短K軾詩集》未收。民間傳為蘇東坡回復(fù)秦少游、蘇小妹游湖作《疊字回文詞》。秦少游、蘇小妹的詞略。東坡詞:“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p>

(七)隱括體式

所謂隱括者,原指矯正彎木的一種工具。引申到文學(xué)的“隱括”,是指改詩為詞,二次加工,使之成為合樂可歌的詞。

現(xiàn)代詞人夏承燾《東坡樂府簽》(序言)認為:“東坡詞有四大特色,追杜韓以言論為詩為詞,好用典故,隱括前人詩文入詞,多用長序。”他又指出:“湯衡序《于湖詞》,謂元祐諸公,嬉弄樂府,寓以詩人句法,發(fā)自坡公;此殆指《水調(diào)歌頭》之隱括韓詩,《定風波》之裁成杜句,他如以《歸去來辭》諧《哨遍》,以《山海經(jīng)》協(xié)《戚氏》,合文入樂,尤坡之創(chuàng)制?!?/p>

日本學(xué)者內(nèi)山精也《兩宋隱括詞考》,稱蘇東坡為“隱括詞的創(chuàng)始人”,開辟了一種新詞體。

1.《歸去來》(命駕欲何向)十首,隱括陶淵明《歸去來辭》詩。田園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三第2356頁中,詩題名《歸去來集字十首并引》。作于哲宗元符三年(1100)春,儋州。其《歸去來集字十首并引》之前六首,則作于神宗元豐四年(1081)九月,黃州。

清代詩人王文誥注明:公謂朱康叔云:“舊好誦陶潛《歸去來》,近輒微加增損,作《般涉調(diào)·哨遍》。雖微改其詞,而不改其意,請以《文選》及本傳考之,方知字字皆非創(chuàng)入也。此六首亦同時在齊安作??梢娖渲铝τ谒刮恼呔靡?。”“齊安”,“黃州”古稱 。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金石粹編》載東坡《集歸去來字六首》行書石刻,一‘命駕’云云,……六‘富貴’云云。前刻眉山軾書,后刻元豐四年九月二十二日?!逼鋬?nèi)容與作年跟《歸去來集字六首(石刻)》完全融合。

2.《瑞鷓鴣》(烏啼鵲噪昏喬木),隱括唐代詩人白居易《寒食野望吟》。清明祭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八第2618頁中,詩題名《與郭生游寒溪,主簿吳亮置酒,郭生喜作挽歌……》。作于神宗元豐六年(1083)三月,黃州。

題為“挽歌”,亦屬詞作。歷代學(xué)者將“挽歌”視為〔玉樓春〕。

明代學(xué)者陳文耀《花草粹編》,將“挽歌”錄入卷六,調(diào)作〔玉樓春〕(亦謂〔瑞鷓鴣〕)。改變“詩”的形式來歌唱,宋人謂之“以詩度曲”,或“以詩為詞”,或“隱括”。采用“填詞”的方式,把五七言詩改為七言八句。

此外,隱括歐陽修《醉翁亭記》文為《醉翁操》(瑯然)、隱括李白《夜坐吟》詩為《臨江仙》(冬夜夜寒冰合井)、隱括自己《紅梅》為《定風波》(好睡慵開莫厭遲)等,亦為“東坡詩中詞”。

(八)自撰腔體式

“自撰腔”,顧名思義,通曉音律的詞人,既自作新詞,又自譜新曲者稱“自撰腔”。宋代詞人張先《勸金船》詞序云:“流杯堂唱和。翰林主人元素自撰腔?!碧K東坡和作之序亦云:“和元素韻,自撰腔命名?!?/p>

“自撰腔”,又名“自度曲”。當代學(xué)者吳熊和《唐宋詞通論》認為:“宋代詞人,有些是精通音律的,他們的集中就多自度曲,度曲與填詞往往同出一人之手。”[23]蘇東坡兼通音樂,他集作曲撰詞于一身,擁有雙重著作權(quán)。

1.《白鶴吟》(白鶴聲可憐),釋家祈禱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九第2733頁中,詩題名《白鶴吟留鐘山覺?!?。約作于神宗熙寧八年(1075),密州。

“吟”為詩體,亦為詞體。歷代學(xué)者視《白鶴吟》為“樂語”“歌詞”。

〔白鶴吟〕,古序曲名。當代學(xué)者巴莫曲布嫫認為:“《白鶴吟》,又作《婚歌》或《媒歌》。作品以‘江水日夜流,條條有源頭,婚歌代代傳,古譜作開頭’為引子,導(dǎo)出遠古男女眾神的婚配。”[24]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白鶴吟》,“‘王本’載仙釋類,‘七集本’載續(xù)集歌詞卷中。”商務(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白鶴吟》。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白鶴吟》。

2.《薄薄酒》(薄薄酒,勝茶湯)二首,人生詠嘆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十四第687頁中,詩題名《薄薄酒二首》。作于神宗熙寧九年(1076),密州。

引言曰:“膠西先生趙明叔,家貧,好飲,不擇酒而醉。常云:薄薄酒,勝茶湯,丑丑婦,勝空房。其言雖俚,而近乎達,故推而廣之以補東州之樂府……”。

既稱《薄薄酒》為“樂府”,自然是屬于“入樂可歌”的“長短句”;既稱“東州之樂府”,自然是屬于密州地方的曲種;既稱“補”,自然是指增添一個“其言雖俚,而近乎達”的地方曲子詞。現(xiàn)代學(xué)者朱靖華認為《薄薄酒》,“從其形體看來,它更像古代的民間曲子?!盵25]

3.《美哉》(美哉水),送別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七第2553頁中,詩題名《美哉一首送韋城主簿歐陽君》。作于哲宗元祐六年(1091)八月,潁州。

〔美哉〕,擬詞牌名。歷代詩注本將《美哉》編入“歌詞”類。

朱靖華、饒學(xué)剛、王文龍、饒曉明《蘇軾詞新釋輯評》認為:“全詩《詩經(jīng)》遺韻甚濃,亦當屬‘還將舊曲,重賡新韻’者,為東坡詞中的創(chuàng)新之作?!?/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美哉水》,“王本載送別類,舊王本缺,七集本載續(xù)集歌詞卷內(nèi)?!鄙虅?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美哉一首》。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美哉一首》。

4.《老人行》(有一老翁老無齒),感懷詞。原載《蘇軾詩集》卷四十九“他集互見古今體詩”第2713頁中,詩題名《老人行》。

“行”為詩體,亦為詞體。歷代學(xué)者視《老人行》為“題壁樂語”“歌詞”。

當代學(xué)者孟娟認為:“蘇軾的《眉山集》剛問世,遼國便有了翻刻本。張蕓叟使遼,親眼所見幽州館中,‘有題子瞻《老人行》于壁者,聞范陽書肆亦刻子瞻數(shù)十篇’?!盵26]

清代詩人查慎行注明:“《老人行》為子由作。此與上述之見抵牾?!独先诵小凡粦?yīng)入‘東坡存疑詞’?!?/p>

清代詩人馮應(yīng)榴注明:《老人行》,“‘王本’載寓興類,‘七集本’載續(xù)集歌辭卷中?!鄙虅?wù)印書館1958年4月版《蘇東坡集》“續(xù)集”卷十載“歌辭”19首,其中就列有《老人行》。中國書店1986年版《蘇東坡全集》,以“東坡七集本”為底本,世界書局1936年版影印本1995年第5次印刷的“續(xù)集”卷三載“歌辭”27首,其中就列有《老人行》。

此外,東坡詞中的“自度曲”,也早已是“東坡詩中詞”。根據(jù)詞中出現(xiàn)的人名、物名,有已自定詞牌、標“自撰腔”者,有或后人命名為詞牌者。絕大多數(shù)已進入了清人萬樹《詞律》、王奕清等《欽定詞譜》,進入了《東坡樂府》詞集。

四、富有學(xué)術(shù)價值的結(jié)論

通過“東坡體”的考察、“東坡詞學(xué)觀”的披露、“東坡詩中詞”的展示,充分表明了“東坡詩中詞”確實存在,并不斷有新發(fā)現(xiàn)。南宋詩人陸游發(fā)現(xiàn)《陽關(guān)·暮云收盡溢清寒》東坡詩中詞,將它們錄入“東坡事類”。辛棄疾發(fā)現(xiàn)《醉翁操》(瑯然)東坡詩中詞,并仿作《醉翁操》(長松,之風,如公)。傅幹發(fā)現(xiàn)《陽關(guān)曲》(受降城下紫髯郎)東坡詩中詞,將它錄入《注坡詞》。王十朋、施元之父子、顧禧發(fā)現(xiàn)“城頭月落尚啼烏”和“碧山影里小紅旗”等東坡詩中詞,并定詞牌為〔瑞鷓鴣〕。明代學(xué)者陳文耀發(fā)現(xiàn)“烏啼鵲噪昏喬木”東坡詩中詞,并定詞牌為〔玉樓春〕。清代詩人查慎行、馮應(yīng)榴、王文誥發(fā)現(xiàn)本文中所列大量的“東坡詩中詞”,并一一在“詩注”中注明。近代詞人朱彊邨發(fā)現(xiàn)《漁父》《調(diào)笑令》等東坡詩中詞,將它們錄入《東坡樂府》。龍榆生發(fā)現(xiàn)《瑤池燕》(飛花成陣)東坡詩中詞,將它錄入《東坡樂府簽》。現(xiàn)代詞人唐圭璋發(fā)現(xiàn)《導(dǎo)引歌詞》東坡文中詞,將它錄入《全宋詞·蘇軾詞》。夏承燾發(fā)現(xiàn)《戚氏》(玉龜山)、《定風波》(與客攜壺上翠微)等東坡詩中詞,將它們錄入《東坡樂府簽》。曹樹銘發(fā)現(xiàn)《履霜操》(桓山之上,維石嵯峨兮)東坡文中詞,將它錄入《蘇東坡詞》。學(xué)部委員李國平發(fā)現(xiàn)大量東坡詩中詞,將它們編成《蘇東坡詩中詞百首》。薛瑞生發(fā)現(xiàn)《四時詞》《陌上花》等東坡詩中詞,并分別定詞牌為〔玉樓春〕〔清平調(diào)引〕。朱靖華、劉尚榮發(fā)現(xiàn)《竹枝詞》(蒼梧山高湘水深)東坡詩中詞,將它錄入各自著作中。當代學(xué)者饒曉明發(fā)現(xiàn)小令《五禽言》《二蟲》等幾十首東坡詩中詞,將它們錄入《蘇軾詞新釋輯評》。它們大多進入了《詞律》《詞譜》。鐵證如山。你無法否定“東坡詩中詞”的客觀存在。

曾棗莊在其文《需“提倡一些文體學(xué)”——評〈新近發(fā)現(xiàn)東坡詩中詞考辨補正〉》中說:(1)“竹枝歌”“是詩而不是詞”,“它們連詞都算不上,當然更不會有人為它們定詞牌”。(2)“樂府”不是詞,故東坡樂府體“詩中詞”也不是詞。(3)“詞是歌詞,但不是所有歌詞都是唐詩宋詞之詞?!薄啊?東坡)續(xù)集》中的歌辭就是歌曲中的文辭,并非指唐詩宋詞之詞?!?4)“《哨遍》是詞,《歸來引》是引,引是漢樂府體”,“東坡《歸來引·送王子立歸筠州》不是詞”,“我反復(fù)看也看不出它是詞”。(5)《和陶歸去來兮辭》“是辭賦之辭,不是詩,更不是詞?!?6)“操”“引”既不是詩,《醉翁操》更不是詞。(7)“不了解詞與楚詞的區(qū)別”,“不知《樂語》為何物”,“不知《子夜歌》為何物”。(8)入了“詞牌”的才能算是“詞”。這些觀點有失偏頗,文章發(fā)表后也先后受到了孔凡禮、朱靖華、劉尚榮、王文龍、韓國強、李升旗等專家學(xué)者的反駁。文章通過“東坡詩中詞”的史實鉤沉,希望能對曾棗莊的一些觀點進行深入反思。

(本文吸收了順德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副院長饒曉明的研究成果,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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