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朝錄，孫英麗（西安科技大學 藝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054）

一、鳳翔泥塑的文化底蘊

泥塑藝術是中國最古老、最具民族特色的文化符號；泥塑藝術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具有幾千年的歷史。根據(jù)有關資料，陜西鳳翔泥塑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至今已在民間流傳了三千多年，是目前中國保存最古老、最具有民族特征的手工藝品[1]。鳳翔縣位于關中地區(qū)，春秋戰(zhàn)國及漢唐時期的墓葬中均有陶俑出土，古代鳳翔泥塑主要分布在城關市六營村。明朝時，朱元璋的士兵駐扎于此，故稱“六營”。當時在閑暇時刻士兵會捏制各種泥制玩具，士兵后來成為居民，六營村的泥塑也由此代代相傳[2]。鳳翔泥塑藝術發(fā)展至今，其具有古老而深厚的文化底蘊，在中國民間泥塑藝術中獨樹一幟。

二、文化因子

“文化因子”最開始是由Alfred Kroeber和Clyde Kluckhohn兩位人類學家提出的。后來被英國習性學家定義為地域文化設計中的重要因素，并有特定的表現(xiàn)形式[3]。目前，國內大量學者在文化因子的提取和運用方面開展了對傳統(tǒng)文化的研究。江帆[4]對贛南客家圍屋文化進行了文化因子內涵的分析，并建立了文化因子層次結構模型。馬寧等[5]以半坡彩陶的文化內涵為基礎，利用語義學、形狀文法等方法提取了半坡彩陶文化的文化因子，并建立了數(shù)據(jù)庫等。

鳳翔泥塑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濃厚。鳳翔泥塑文化因子研究，對文化基因從形態(tài)、色彩、語義和紋樣等方面進行了分析；鳳翔泥塑按照文化因子的功能定義，文化因子最重要的功能是承擔和傳遞文化信息DNA的翻譯和轉錄[6]。根據(jù)文化因子的功能來分析，鳳翔泥塑文化因子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顯性因子：形態(tài)因子、色彩因子、紋樣因子；第二部分是隱性因子：語義因子；此與鳳翔泥塑文化的每一方面密切融合，充分展現(xiàn)出鳳翔泥塑文化價值和內涵。

三、鳳翔泥塑的傳統(tǒng)文化因子

鳳翔泥塑的類型有很多種，將一些細小的差別忽略，鳳翔泥塑作品可以分為三大類：動物類、人物類和其他類。本文將根據(jù)文化基因中的顯性因子和隱性因子分析三種類型。

（一）千姿百態(tài)的形態(tài)因子

在動物類的泥塑作品中最典型的是虎。虎造型泥塑作品可以分為虎面掛片、泥坐虎和節(jié)慶吉老虎三類。鳳翔人在創(chuàng)作老虎題材的時候沒有見過老虎的模樣，對老虎的認知大多來自其他地方手工藝人的圖像和祖輩流傳下來的圖像，從體型和外貌的總特征來觀察，造型很像貓，從一些小的局部細節(jié)看又有兔子、犬類的特征。虎面掛片表情和裝飾圖像最為突出，面部表情內收外張，對比鮮明，耳部向上延伸，整體造型威風凜凜。泥坐虎的造型和虎面掛片就有所差異，泥坐虎面部形制較小，耳朵碩大無比，其造型前腿支撐和后腿的引而不發(fā)、頸項的劇烈扭轉，動態(tài)鮮明（圖1）。

圖1 虎面掛片、泥坐虎

在動物類的泥塑作品中獅子、牛和五毒也相對具有代表性。鳳翔泥塑中獅造型的泥塑作品也可分為三類：泥坐獅、泥臥獅和獅子滾繡球。泥塑獅和泥塑虎有很大不同，首先是泥塑獅沒有掛片形制，其次是泥塑獅的造型，頭部更為碩大，與較小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獅子的造型姿態(tài)為向下蹲伏，身體的外輪廓呈現(xiàn)矩形；泥塑獅的造型通體圓潤。鳳翔泥塑中牛的造型也有坐姿、臥姿和牛頭掛片，但不同的是，泥塑牛出現(xiàn)了各種人物與牛組合的造型。鳳翔縣六營村的傳承手工藝人胡永興所創(chuàng)作的泥斗牛動勢特征明顯，造型體態(tài)呈現(xiàn)向前沖的猛勢。在鳳翔泥塑的作品中，五毒主要是掛片的形式，五毒的造型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蟾蜍形的五毒掛片，另外一種是八角形掛片（圖2）。

圖2 獅子滾繡球、牛頭掛片、五毒

人物類的泥塑作品可以分為立人和全身像掛片。立人和人物掛片大致可分為三類：戲文故事、神祇偶像和陪葬童男童女像，由于陪葬習俗的變化此類泥塑作品已無人制作；戲文故事立人像的造型并不復雜，體型接近圓錐形狀，戲文人物立像的形象主要根據(jù)戲文故事典故進行制作，比如說《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等。神祗偶像的許多題材和造型實際上也來自戲文故事，戲文故事在鳳翔泥塑中極具知識性，更有利于傳統(tǒng)文化知識的傳播。鳳翔泥塑作品中的其他類主要是指“泥耍貨”，主要有一些小型的動植物，一般是兒童玩具，造型尺寸較小，最常見的小型動植物“泥耍貨”包括猴、馬、桃等；十二生肖掛片也屬于此類，十二生肖掛片造型生動且豐富，在關中地區(qū)民間較有代表性（圖3）。

（二）多姿多彩的色彩因子

鳳翔泥塑地域特色濃厚，創(chuàng)作過程深受地域文化的影響；色彩搭配沿襲了我國自古以來的審美，比如夏朝人喜愛白色，商朝人喜愛黑色，周朝人喜愛紅色。陜西是周朝的發(fā)源地，自古以來對紅色就比較青睞[7]。鳳翔泥塑先用白色底粉，隨后用黑墨勾線，最后以簡筆涂染，此過程是主要的繪制方式。鳳翔泥塑以紅色、綠色、黃色為主搭配黑白色。泥塑傳承人胡深講述在20世紀90年代鳳翔泥塑的色彩為六色，主要是紅色、綠色、黃色、桃紅色、橙色、藍色[8]。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認為以紅色、綠色、黃色為主的鳳翔泥塑更具有代表性。鳳翔泥塑的各種色塊有著特定的寓意，綠色代表萬年長壽，紅色代表四季紅火，黃色代表農(nóng)作豐收。在鳳翔泥塑手工藝人的靈心巧手之下，簡單的顏色搭配使得泥塑富有神韻（圖3）。

圖3 彩繪泥塑關羽和鐘馗

（三）變幻莫測的紋樣因子

鳳翔泥塑的紋樣種類繁多，可以分為動物紋、植物紋和幾何紋，三種紋樣都屬于吉祥紋樣，寓意吉祥納福；紋樣大多來自鳳翔人民的日常生活，不同的泥塑擁有不同的紋樣。鳳翔泥塑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類作品造型是虎類，其紋樣主要以動物紋和人物紋為主，比如蝴蝶、馬、牛、猴、童子等。在鳳翔泥塑中，獅子類的泥塑作品紋樣主要以植物為主，比如石榴、牡丹、蓮花、海棠等。鳳翔泥塑作品五毒包括金蟾、蝎子、蛇、壁虎、蜈蚣五種有毒的動物；“五毒”泥塑的形狀非常統(tǒng)一，圖案形式為中心對稱或重復連續(xù)，比如牡丹花、八卦圖，周圍映襯著水紋和波浪紋（圖2）[9]。

鳳翔泥塑的紋樣有著明確的吉祥寓意，寓意祈福納祥的有蝙蝠、蝴蝶、桂花、云氣紋等；寓意多子多福的紋樣有石榴、蓮花、葡萄、金瓜、魚戲蓮、蝶戀花等；寓意福壽延年的紋樣有波浪紋、云氣紋、桃、陰陽魚、方勝盤長紋、靈芝等；寓意驅災辟邪的紋樣有艾草、方勝盤長紋、王字紋、牡丹花、八卦圖、水紋、波浪紋等。鳳翔泥塑中的紋樣有很多，其紋樣都體現(xiàn)了吉祥、如意、美好的主題（圖1）。

（四）千言萬語的語義因子

鳳翔泥塑在鳳翔文化的各個領域都有所應用，是鳳翔文化乃至關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泥塑作為一種符號語言，不同的泥塑種類代表著不同的語義，也代表著更深的文化內涵。鳳翔泥塑在幾千年發(fā)展歷程中形成了千姿百態(tài)的語義，擁有濃厚的地方特色。比如鳳翔泥塑中與虎相關的作品就透露著生氣、活力、富貴的語義；與牛相關的作品則具有激情、頑強的語義；與人物有關的作品顯示驅邪、福壽、富貴、吉祥的語義。鳳翔泥塑不僅有驅邪、納福、富貴、活力、延綿子嗣等語義，還體現(xiàn)出了人的本質力量。

三、結語

鳳翔泥塑文化底蘊深厚，歷史悠久。本文通過對鳳翔泥塑文化的深入研究，并分析其文化因子的組成，從鳳翔泥塑形態(tài)因子、色彩因子、紋樣因子、語義因子等文化方面進行分類，進一步了解了鳳翔泥塑的文化內涵；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相關文化藝術工作者在提取不同類別鳳翔泥塑文化因子的基礎上，建立了數(shù)字化數(shù)據(jù)庫。建立數(shù)字庫既有利于鳳翔泥塑的傳承，又有利于數(shù)字化的保護，同時也為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提供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