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旗，劉嘉誠

（1.河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2.新鄉(xiāng)學院 人文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3）

包拯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清官，他一生為民、伸張正義、廉潔公正、立朝剛毅、除惡揚善，成為普通民眾崇敬的清官偶像，用自己的智慧和巧辨彰顯了宋朝名臣的氣度。在長期的從政過程中，恪盡職守，注意維護法律的尊嚴，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法治思想。對包拯法治思想進行研究，探究包拯法治思想的內(nèi)涵及其對多元一體的中華文化的形成和發(fā)展做出的歷史貢獻，能夠為新時代全面依法治國、弘揚法治精神、建設法治社會，提供重要的歷史借鑒。

一、包拯簡介

包拯，字希仁，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生于廬州合肥。包拯天資聰穎，自幼讀書勤奮。天圣五年（1027年），包拯登進士第，授職為大理評事。但他考慮到父母年邁，于是奏請皇帝在合肥附近給以差遣，皇帝改授他為和州(現(xiàn)安徽和縣)監(jiān)稅。后他又辭官服伺雙親。雙親去世后，包拯為父母守喪，后升端州知府等職，再后又改知諫院。包拯多次彈劾違法官員，因其廉潔奉公、剛直不阿，后被授龍圖閣直學士，歷權知開封府、三司使、權御史中丞等職。嘉祐六年（1061年），包拯被任命為樞密副使，成為朝廷重臣。嘉祐七年（1062年）五月，包拯因病去世，終年六十四歲。仁宗親臨吊唁，封贈包拯為禮部尚書，謚號“孝肅”，授包拯幼子包綬為將仕郎、太常寺太祝。《宋史》記載：“拯立朝剛毅，貴戚宦官為之斂手，聞者皆憚之。人以包拯笑比黃河清，童稚婦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保?］包拯顯示出智者之明、廉者之威、大忠之勇、仁者大愛的優(yōu)秀品質(zhì)。包拯的法治思想具有智者之明、廉者之威、大忠之勇、以德振綱的文化內(nèi)涵。包拯法治思想作為一種文化軟實力，對于推進我國新時代法治體系和文化強國戰(zhàn)略的構建與完善，具有重要的歷史借鑒意義。

二、包拯法治思想

北宋時期的社會環(huán)境使得北宋的士大夫有著深沉的憂患意識和強烈的參政意識。包拯為官期間素以執(zhí)法嚴明、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忠君愛民而著稱，形成了具有時代特色的法治思想。

包拯鐵面無私、秉公執(zhí)法，在歷史上也是很突出的。據(jù)相關資料記載：“（包拯）聞廉者，民之表也；貪者，民之賊也。今天下郡縣至廣，官吏至眾，而贓污挺發(fā)，無日無之?！濃?，殊無畏憚?！保?］

包拯勇于興利除弊、敢于主持正義的品質(zhì)，在廬州任職時得到充分體現(xiàn)?！朵乘浡劇酚涊d：“包希仁知廬州，廬州即鄉(xiāng)里也，親舊多乘勢擾官府。有從舅犯法，希仁撻之，自是親舊皆屏息。”［3］因此，包拯被人稱為“廬陽正氣”。包拯平生非常痛恨官吏的貪污行為，他曾刻石立家訓曰：“后世子孫仕宦，有犯贓者，不得放歸本家，死不得葬大塋中。不從吾志，非吾子若孫也。”［4］令子孫世代遵行。

包拯于景祐四年（1037年）被任命為天長（今安徽天長）知縣時，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端问贰份d：“有盜割人牛舌者，主來訴。拯曰：第歸，殺而鬻之。尋復有來告私殺牛者，拯曰：何為割牛舌而又告之？盜驚服?！保?］包拯想出個“金鉤釣魚計”來，于是命告狀的農(nóng)夫殺牛賣肉來引誘割牛舌者告狀，由于宋代宰殺耕牛是違法的，牛舌雖傷，牛還沒死，豈敢以身試法？果然罪犯見牛主人殺牛賣肉，以為有機可乘，立即到縣衙告狀，包拯認真審理此案，懲罰了割牛舌者。這反映了包拯執(zhí)法思維縝密，辦案果斷，且公正嚴明。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包拯因在天長縣政績卓著，被調(diào)任端州（今廣東肇慶）知府。端州位于廣東西江中游，是一座風景優(yōu)美的古城，自唐代以來，端州就是文人士大夫游覽觀光的勝地。端州以產(chǎn)硯著名，硯臺與筆、墨、紙并稱為文房四寶，端硯石質(zhì)堅實溫潤，紋理細密，發(fā)墨快而不涸，書寫流利，成為文人士大夫、達官貴人渴求的珍品。但是包拯沒有以權謀私，反而革除了前任在“貢硯”數(shù)額之外加征數(shù)十倍以賄賂權貴的弊端。他從端州離任時，只身而行，百姓過意不去，暗地里送他一塊當?shù)靥禺a(chǎn)“端硯”，包拯發(fā)現(xiàn)后投入湖中。據(jù)資料記載，包拯“徙知端州，遷殿中丞。端土產(chǎn)硯，前守緣貢，率取數(shù)十倍以遺權貴。拯命制者才足貢，數(shù)歲滿，不持一硯歸”［6］。后來，人們在包拯擲硯處修建了一座“擲硯亭”，來紀念他的功德。

慶歷三年（1043年），包拯被召入朝，先后任殿中丞、監(jiān)察御史、京東路轉(zhuǎn)運使、工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知諫院諫官?！皵?shù)論斥權幸大臣，請罷一切內(nèi)除曲恩。又列上唐魏鄭公三疏，愿置之坐右，以為龜鑒”［7］。包拯在任職期間，向宋仁宗上奏《七事》，提出改革法治的建議，勸諫宋仁宗應當善于納諫，愛惜人才，調(diào)整州縣官吏，摒棄奸言，信用賢能。他還主張選練精兵強將，訓練義勇，來抵御契丹的侵擾。

包拯執(zhí)法嚴峻，不畏權貴。“拯性峭直，惡吏苛刻，務敦厚，雖甚嫉惡”［8］。包拯與諫官陳旭、吳奎等一起彈劾張堯佐。包拯認為張堯佐庸碌無能，不堪大任，他向皇帝上疏《請選內(nèi)外計臣》，據(jù)理與仁宗爭辯，最終使張堯佐辭去宣徽南院使、景靈宮使兩項要職。包拯身居諫官御史之位，多次彈劾高官的不法行為，“這些舉動和行為反映了包拯的鐵面無私、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秉性。對百姓，他又做到了與民平等、愛民護民”［9］。

包拯認為，治理國家重要的是要選賢任能。他認為選官用人要“各得其人，協(xié)心以濟，則陛下垂拱仰成，無為無事矣”［10］。對于賢者，包拯依照法律力薦，如范仲淹提拔的楊纮、王綽等人，因任內(nèi)嚴懲不法之官，受守舊權臣作梗，被降職，后被包拯推薦受到重用。包拯指出：“近聞有臣僚上言，欲議罷去，是未之熟思爾。且國家推典之典，其弊尤甚，因循日久……一旦稗臨民政懵然于其間，不知治道之所出。”［11］

包拯作為地方官，能夠興利除弊，造福一方。包拯多次調(diào)查，著力解決民生問題，請求免除額外賦稅。包拯提出：“臣勘會鳳翔府造船廠，每年額船六百只，其方木料，并是本府并隴州量支官錢收買，及于秦州探祈，所差衙前例各賠錢一二千貫，前后人戶破蕩家產(chǎn)不少，每戶錮身者不下三兩人，經(jīng)年未得了當?！保?2］經(jīng)過多次和相關官員協(xié)商，最終解決了這一問題。

嘉祐二年（1057年），包拯接到權知開封府的詔書，開始在權知開封府任職上推行他的“以法律提衡天下”的法治主張。北宋開封府坐落于京城，其位置在皇宮和中央機構的南面，所以又稱“南衙”。開封府是主管國都的衙署，朝廷任命開封府長官特別慎重，大多由親王或有威望的重臣來擔任，由于包拯鐵面無私、秉公執(zhí)法，朝廷授命包拯為權知開封府。據(jù)資料記載：包拯“剛毅不阿，貴戚宦臣，篤之斂手，猶若居御史諫議之論，而且開門聽訟，吏不敢欺”［13］。開封府舊制，打官司的人投遞狀紙，不得進入公堂，要交“牌司”收轉(zhuǎn)。“牌司”便從中刁難勒索。包拯上任后，撤掉“牌司”，敞開大門，告狀人可以直入府衙大門，然后向他面陳冤屈，使得官吏不敢上下欺騙。民眾稱贊道：“關節(jié)不到，有閻羅老包?！?/p>

包拯強調(diào)法令的頒布要嚴格謹慎，不能一言立法，一言廢法：“乞今后朝廷凡處置事宜，申明制度，不可不慎重，或臣僚上言利害，并請先下兩制集議。如可為經(jīng)久之制，方許頒行，……如此，則法存畫一，國有常格?！保?4］包拯認為，要秉公執(zhí)法，不能徇私枉法，懲罰的目的是為了讓人們改正錯誤，為社會的安全穩(wěn)定和良性發(fā)展做出貢獻。正如學者徐瑩所述：“在預防和制止官員貪污腐化的過程中，無論是具體政策還是方式方法，都不能無限制地以惡止惡，而是應以止惡揚善為目的，激勵和引導人們?nèi)合蛏啤！保?5］

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包拯遷官為右諫議大夫，權任御史中丞兼理檢使。嘉祐三年（1058年）七月，包拯為御史中丞兼領京畿轉(zhuǎn)運使、提點刑獄、考課院。嘉祐六年（1061年）四月，包拯升任給事中、三司使、樞密副使。嘉祐七年（1062年），包拯在樞密院視事，突然得疾，五月二十五日病逝于開封邸舍，享年六十四歲。包拯去世的消息傳出時，“京師吏民，莫不傷感，嘆息之聲，聞于衢路”。

三、包拯法治思想的影響

包拯作為我國歷史上一名作風正派、不畏權貴的清官，其居官清正、鐵面無私的精神，至今依然值得我們推崇和借鑒。

包拯的美名在宋代就已深入人心，在宋神宗統(tǒng)治時期，西羌（屬西夏）將領俞龍珂歸順了北宋王朝?！稗坑猃堢嬖谇嗵谱畲?，渭源羌與夏人皆欲羈屬之，諸將議先致討。韶因按邊，引數(shù)騎直抵其帳，……龍珂率屬十二萬口內(nèi)附，所謂包順者也”［16］。俞龍珂懇請皇帝賜他改姓為“包”，神宗應允，“朝廷特為這位豪爽的酋長賜名‘包順’（據(jù)說是因為他仰慕包拯為人而提出要求姓包，朝廷特意予以滿足），并封賞官爵與財物，使這支勢力成為天子的臣民和武裝，日后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17］。

歐陽修贊譽包拯：“清節(jié)美行，著自貧賤，讜言正論，聞于朝廷。”［18］包拯曾在肇慶任地方官，從宋代開始當?shù)孛癖娋托藿魪R來紀念包拯，“舊在府治西儀門左。宋熙寧中郡守蔣續(xù)建，元延裕中知事朱深道重建”［19］，體現(xiàn)出民眾對包拯的崇拜和懷念。

開封包公祠內(nèi)現(xiàn)存的《開封府題名記碑》上刻有從北宋建隆元年（960年）到崇寧四年（1105年）的歷任開封府尹名錄，共計183人次。包拯從嘉祐二年（1057年）三月任開封府尹，到嘉祐三年（1058年）六月離任，僅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任期雖短，卻是他一生中最負盛名的時期之一，深受民眾崇拜。在刻有包拯名字的石碑上有一個一指寬的凹陷，而包拯的名字幾乎被抹去，這是民眾感念包拯的清廉行為?！鞍嗵臁薄鞍垐D”“包待制”的美稱，一直傳頌到今天。正是因為包拯一生為官清廉，執(zhí)法思維縝密，且公正嚴明，不拘小節(jié)，得到民眾的高度贊譽。他身上體現(xiàn)的是“淡泊利祿、清心明志”［20］的精神?，F(xiàn)在河南開封清明上河園景區(qū)舉辦的包公迎賓、包公巡案、包公巡視汴河漕運等情景演出，正是廣大民眾對包拯法治思想認同的體現(xiàn)。

包拯法治思想是在定國安邦的社會實踐中產(chǎn)生的，其“執(zhí)法嚴明、鐵面無私，清正廉潔、剛正不阿，關心民苦、為民請命，孝老愛親、忠于國家”的思想也影響到了當代中國共產(chǎn)黨人提出的“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的治國理念。有學者指出：“用包公文化來激勵人們不貪污，不腐敗，用包公文化約束人們秉公執(zhí)法、遵守法紀，……使包公文化成為反腐倡廉的重要推手?！保?1］

包拯法治思想為新時代國家法治體系的構建和完善提供了有益的現(xiàn)代啟示，我們要建立更為科學、完善的法治體系，創(chuàng)設良好的社會環(huán)境，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我們追求的目標。而“包青天”精神也深刻反映了法治的內(nèi)涵和精神，是社會公眾對法治普遍的、共同的認知。從本質(zhì)上看，對包公的崇拜，是對廉潔奉公的崇拜，是對政治清明的崇拜，是對社會公正的崇拜，是對不畏權貴、不通關節(jié)、執(zhí)法如山的崇拜。

當今時代，我們更應該以史為鑒、大力弘揚包公文化，傳承其德法結合、崇尚法治、秉公執(zhí)法的法治思想，全面推進法治建設，為進一步豐富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