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
當?shù)貢r間22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召開年終記者會,對過去一年美國外交進行了盤點與總結。他表示2022年的美國外交取得四方面主要成果:一是通過團結全世界以確保俄羅斯對烏克蘭的軍事行動是一次“戰(zhàn)略挫敗”;二是癮了美國與盟友和伙伴在對華問題上的“趨同”;三是動員了廣泛的聯(lián)盟為糧食安全、健康、氣候、能源等全球挑戰(zhàn)尋找解決方案;四是利用美國的外交力量促進世界和平、預防和緩解沖突。不難看出,布林肯的上述講話延續(xù)拜登政府執(zhí)政以來的基本外交理念,即通過重塑盟友伙伴關系和重新參與國際事務,實現(xiàn)重振美國全球領導地位的目標。然而,布林肯年度總結提到的所謂四大外交成果,不僅偏離基本的事實與邏輯,也與國際社會的普遍感知出現(xiàn)明顯錯位。
首先,關于俄烏沖突,布林肯只強調對俄的所謂戰(zhàn)略“收獲”,卻全然不提俄烏沖突背后的根本動因。冷戰(zhàn)結束以來,盡管兩極體系早已瓦解,但美國仍然將俄羅斯視為重要地緣戰(zhàn)略挑戰(zhàn)。為進一步削弱俄羅斯的地緣安全環(huán)境和戰(zhàn)略影響力,美國推動北約不斷東擴,美俄雙方圍繞烏克蘭問題的博弈正是北約東擴的產物。俄烏沖突爆發(fā)后,一方面是美國軍火商從軍事援助烏克蘭中賺得盆滿缽滿,另一方面則是歐洲、廣大麥展中國家等承受了俄烏沖突溢出效應帶來的全球能源、糧食危機,歐洲的制造業(yè)加速流往美國。布林肯刻意忽略的強化美國霸權地位這一目標,世人看得很清楚。
其次,關于對華“競爭”,拜登政府過去一年中的確動作頻頻,不僅加強國內涉華立法以提升對華打壓力度,而且千方百計拉攏盟友和伙伴,以打造全方位、立體化的對華復合體系,其中既包括傳統(tǒng)的安全和經濟聯(lián)盟,也包括所謂價值觀聯(lián)盟與技術供應鏈聯(lián)盟。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在拜登政府多次表明中美競爭的核心是科技的戰(zhàn)略認知下,美國通過在“印太地區(qū)” 和歐洲的“東西雙線并進”策略,以“印太經濟框架”和美歐貿易與技術理事會為兩大抓手,試圖加速在供應鏈領域的對華脫鉤。然而,無論在“印太”還是歐洲,美國的盟友伙伴卻紛紛對此持保留甚至警惕的態(tài)度。例如,韓國和不少東盟國家對于美國在半導體、醫(yī)藥和關鍵礦物等領域的對華戰(zhàn)略脫鉤持反對立場,而德國等呼吁不要試圖孤立中國。此外,不僅是盟友內部對華盛頓的對華舉措有不同意見,美國過去一年與東盟、拉美、非洲等多個地區(qū)召開了峰會,很多地區(qū)國家表達的共同愿望是不希望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隊”。
最后,關于全球治理和維護世界和平,布林肯在講話中一再強調美國自拜登政府執(zhí)政以來積極重返國際多邊事務所取得的成績,卻有意忽視了潛藏在其多邊主義外衣下的民粹主義本質。例如,在備受關注的“印太經濟框架”倡議中,美國為保護本國就業(yè)拒絕向這些國家開放美國市場,因而這一倡議本質上是不對等和非互惠的;盡管美國多次表態(tài)支持世界貿易組織,但是當世貿組織做出不利于自身的判決時,美國則一再表示拒絕接受,甚至威脅世貿組織。至于布林肯宣稱的美國利用自身外交力量維護世界和平,佩洛西今年8月公然竄臺對臺海兩岸甚至世界和平造成的嚴重挑釁,他則緘口不言。
布林肯所總結的四大成果,和上述國際社會感受到的美國實際外交行為,兩者之間存在著很大的“溫差”。之所以如此,除了華盛頓的言行不一,還有以下因素:
首先,“美國優(yōu)先”沒有變。眾所周知,美國國內的民粹主義尤其是反全球化思潮從特朗普政府執(zhí)政起便開始興起,并且產生了跨越兩黨的巨大政治影響力。拜登政府上臺后提出的中產階級外交原則與特朗普時期的“美國優(yōu)先”沒有本質區(qū)別。《芯片與科學法案》和《通脹削減法案》等都表明,當以國內為重點進行立法時,無論主觀上有沒有意愿,都很難與盟友進行廣泛磋商,更不要說反映盟友和伙伴的擔憂。
其次,美國明顯加強了新一輪的地緣政治推動,這給大國戰(zhàn)略穩(wěn)定、全球化以及應對氣候變化等全球治理中的共同問題都帶來挑戰(zhàn)。美國主要著眼于自身霸權地位的加強,但除了美國之外更廣泛的國際社會則擔心全球化進一步逆轉、全球治理進一步失靈帶來的負面影響,實際上很多國家在過去一年都對此有切身感受。
最后,美國推行的對華“全方位競爭”不具有可操作性、自相矛盾。中國已經成為國際體系中的重要一部分,美國采取的打壓中國行徑勢必會引發(fā)連鎖反應。正如美國的盟友所言,中國的崛起不是孤立中國的理由,也不是限制對華合作的借口,華盛頓在對華問題上的兩面態(tài)度加劇與其他國家矛盾。
總之,對于美國外交,世界除了聽其言,更在觀其行,這不是布林肯等人說幾句漂亮話就能概括總結的?!ㄗ髡呤菑偷┐髮W美國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