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華

2021年9月14日，上海市徐匯區(qū)城市運行管理中心，防汛防臺風指揮平臺（王翔/ 攝）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加快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提高市域社會治理能力”?！吨腥A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四個五年規(guī)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也提出“迎接數字時代，激活數據要素潛能，推進網絡強國建設，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以數字化轉型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

數字時代的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治理不僅是網絡強國和數字中國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支撐，還能讓城市保持適宜的溫度、適度的彈性，體現出廣泛的參與性、最大的包容性、及時的回應性和發(fā)展的可持續(xù)性，推動建成宜居、宜業(yè)、韌性、智慧的有機生命系統，真正實現城市讓人們的生活更美好。

政府有為，市民有位，市場有效，人人參與、人人盡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才能真正實現城市良治。

我國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數量在世界上首屈一指。根據住建部和國家統計局的數據，2021年我國城區(qū)人口超過1000萬的超大城市有7個，城區(qū)人口在500萬到1000萬之間的特大城市有14個。一個國家有數量如此眾多的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這在當今世界上只有中國。

一座現代化大都市的高效運行，除了靠硬件建設，還要靠科學治理。如今是數字時代，萬物互聯、萬物皆數、萬物皆智，海量的數據生成、人員流動、物流集散，快節(jié)奏的生產生活方式，極大活躍了要素流動，有利于市場化配置資源，但也產生了許多新的安全隱患和治理難題。這對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治理形成了新挑戰(zhàn)，同時也給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的智慧穩(wěn)健運行帶來新機遇。

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是國家經濟最具活力的區(qū)域，也是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地方。我國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的敏捷治理，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體現。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必須直面數字時代城市治理面臨的新挑戰(zhàn)，順應新一輪科技革命、產業(yè)變革以及社會組織方式重構的新趨勢，實現精細、智慧、安全、敏捷的治理。

實現敏捷治理，需要從城市管理向城市治理轉變。在數字時代，城市治理是所有市民的權利和責任，城市治理體現在城市規(guī)劃、建設、運行、服務全過程，政府、企業(yè)、社區(qū)、市民、非政府組織之間的關系是立體交叉、多元互動的，最終目的是讓全體市民有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落實在具體實踐中，就是要讓全體市民融入城市治理全過程，從需求表達、政策制定、實踐執(zhí)行到效果評價，都要充分容納全體市民的聲音，照顧到全體市民的合理訴求。

實現敏捷治理，需要從物理空間城市向有機生命系統城市轉變。數字化時代的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已經不再單純是由鋼筋混凝土玻璃幕墻構成的物理空間，也不再單純是一個由眾多個體聚合而居的巨大場所，而是一個能夠呼吸、能夠表達、能夠思維、能夠創(chuàng)造的有機生命系統。這樣的有機生命系統城市與以往工業(yè)化時代的城市有本質區(qū)別，在城市治理的理念與目標、主體與客體、任務與重點、評價與反饋機制等各方面有自身特有的規(guī)律。因此，城市中的所有主體必須樹立“全生命周期治理”意識，敬畏城市、善待城市、精心呵護和營造城市，實現數字時代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治理的根本變革，把城市建設成一個生生不息的有機生命系統。

此外，還需從粗放式管理模式向精細化治理模式轉變。城市治理的本質是對城市中各種要素資源的合理配置和高效利用。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生產、生活、生態(tài)的豐富性得益于城市中多種要素資源的有機聚合，這就向城市提出了精細化治理的根本要求。城市治理的要素既包括政治體制、治理架構、運作機制等制度要素，也包括基礎設施、生產生活物資、全社會財力等物質要素，還包括時間、信息、觀念、文化等非物質要素，更包括最為重要的人力資源要素。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敏捷治理就是要實現制度要素、物質要素、非物質要素以及人力資源要素的高度適配。

對于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來說，建立和提升城市內外數據的關聯互通性，并不只是線性提升對原有物理空間和城市人口的管理能力，而是要建構一個線上線下高度融合，人、物、信息、時間科學高效運行的四元時空生命系統。這個四元時空生命系統由全體市民及其生產生活行為、全域物理空間系統、信息網絡空間系統以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系統共同有機構成。城市治理要在這個四元時空生命系統中全方位、立體化展開。

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要以治理精度保證治理溫度。如果說傳統的城市管理是紡造粗糙的農家土布，那么數字時代的城市治理就是精心制作江南刺繡。數字時代的海量數據資源以及云計算、區(qū)塊鏈、人工智能等當代先進科技成果為提高城市治理精度創(chuàng)造了條件。利用最先進的技術手段和工具提高城市治理的精度，并不是把城市變成冷冰冰的數據集合體和剛性的城市機器，而恰恰是要通過海量數據資源、完善的基礎設施、先進信息網絡、人性化的體制機制設計，有效保證城市治理的溫度。也就是從數字化到智能化再到智慧化，不斷推動城市治理理念、治理模式、治理能力的創(chuàng)新和提升，讓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變得更加聰明、更加安全、更加人性、更加溫暖。

觀眾在首屆中國國際智能產業(yè)博覽會重慶江北館體驗“營業(yè)執(zhí)照自助取證機” （ 王全超/攝）

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要實現公共政策的調適性穩(wěn)態(tài)。公共政策調適性穩(wěn)態(tài)是公共政策系統與城市四元時空生命系統的動態(tài)適配和良性互動。這就需要增強城市公共政策的科學預見性和協調穩(wěn)定性，構建公共政策調適性穩(wěn)態(tài)的全新框架，實現政策理念的和合貫通、政策內容的穩(wěn)健調適、執(zhí)行過程的連貫銜接、決策體系的配套協同、反饋系統的及時準確，實現“變”與“不變”之間的動態(tài)平衡與和合共生。

建立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敏捷治理共同體。城市公共政策制定者和執(zhí)行者要進一步提升數字素養(yǎng)，加深對數字化公共服務和管理加深認識，通過在職培訓、政績考核、政務服務水平評價等多種途徑，盡快適應新時代城市管理要求，讓城市趕上數字時代的步伐。與此同時，要為城市里的需照顧人群和老年人提供條件和幫助，最大程度彌合“數字鴻溝”。在這個基礎上，建立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敏捷治理共同體。政府有為，市民有位，市場有效，人人參與、人人盡責，人人奉獻、人人享有，大家各顯其能、各得其所，才能真正實現城市良治。

近年來，全國各地在建設智慧城市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和努力，特別是通過建設“城市大腦”數字治理系統，推進“一網通辦”“一網統管”，優(yōu)化數字化營商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提升了城市治理水平。但數據分散割據、數據“孤島”、數據“堰塞湖”等現象仍然存在。部分地方還停留在“數據大”時代，并不能說已經進入了大數據時代。要讓城市更安全和智慧、更有溫度和效率，就需要構建面向決策者和全體市民的“城市大腦”數字治理系統，也就是說要在現有基礎上打造“城市大腦”2.0版。當然，隨著技術進步和發(fā)展需要，未來還要打造3.0、4.0版，從而讓城市中的各方主體依托“城市大腦”數字治理系統，促進要素資源高效配置，實現城市可持續(xù)發(fā)展。

要面向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經濟社會高質量發(fā)展和敏捷治理的需要，適度超前推進信息網絡基礎設施、綠色智能數據與算力基礎設施和新技術基礎設施建設，構筑領先的數字技術能力支撐體系。同時要實施城市更新行動，加快城市老基建的更新改造，使老基建與城市數字基礎設施匹配運行。老基建更新改造和新基建加快發(fā)展，既可以為城市敏捷治理提供支撐條件，產生綜合和長遠效益，又能夠通過投資直接拉動疫后經濟增長。

網絡數字技術和產品的廣泛應用，模糊了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界限，在給人類社會帶來便捷、舒適、新奇的體驗，但也對法律規(guī)范、倫理道德、公共安全產生新挑戰(zhàn)，甚至對人類文明的演進帶來新考驗。我國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要主動應對這樣的新挑戰(zhàn)新考驗，在技術、產業(yè)、倫理、法律、輿論、社會治理等方面綜合施策，及時甄別堵住技術和治理漏洞，依法保護個人隱私和權利，有效防范和化解公共安全風險，為數字時代的城市治理積累新經驗、探索新道路。

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要主動突破行政邊界的局限，在交通通信、產業(yè)發(fā)展、數據傳輸、環(huán)境保護、公共服務、應急管理等方面與周邊區(qū)域實現共建共治共享的協同敏捷治理，有力帶動提升區(qū)域治理一體化水平。特別是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的公共政策制定者和執(zhí)行者要主動尋找自下而上、由內向外的協同元素、人文資源和產業(yè)關聯，促進區(qū)域內各方形成治理共識，讓區(qū)域協同發(fā)展實現自然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