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炳坤

(福建師范大學 文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施炳華在《歌仔冊欣賞與研究中》對歌仔冊的定義分為廣義和狹義，廣義的歌仔冊是“早期閩南地區(qū)出版品以‘歌’命名的都叫歌仔冊，早期出版的也包括民間小戲的戲本”。狹義的定義是“發(fā)展至后來，每句字數(shù)整齊，早期有三言、四言、五言，后期大多‘一句七字、一葩四句’的長篇歌仔冊?！盵1]3由此我們可知閩南語歌仔冊是一種說唱文學，主要流行于臺灣和福建之間。閩南歌仔冊由于語言通俗易懂，類型多樣，內(nèi)容豐富，又極具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因此閩南歌仔冊曾經(jīng)被當做思鄉(xiāng)情感的寄托大量帶去了臺灣，因此臺灣保留有大量歌仔冊。

關(guān)于歌仔冊中的三國題材研究，學界還很少有人注意到，成果也比較少，一般只是提到歌仔冊中的三國題材，并沒有深入研究。本文以《俗文學叢刊》說唱類中的《正派三國歌·第五回》《打黃蓋》《闞澤獻詐降書》《黃鶴樓新歌·下本》和《三國相褒·楊管合歌》五本歌仔冊三國題材為研究文本，通過對《俗文學叢刊》的五本歌仔冊三國題材和小說《三國演義》的比較，從而探究《俗文學叢刊》三國題材歌仔冊的特點。

一、語言通俗化

歌仔冊具有通俗的語言特點，因為它面向的是教育水平高低不一的廣大民眾，只有通過通俗化的語言描寫才能為廣大民眾所理解和接受。此外，《三國演義》的語言比較典雅，而歌仔冊三國題材通俗的語言可以讓民眾容易理解故事情節(jié)。歌仔冊除了通俗化的語言特色外，還具有濃厚的閩南語言特色。

(一)語言的通俗化

《三國演義》的語言比較典雅，而《俗文學叢刊》中的三國題材歌仔冊把典雅的語言換成通俗白話語言，從而讓廣大民眾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如《三國演義》的第五回“發(fā)矯詔諸鎮(zhèn)應(yīng)曹公，破關(guān)兵三英戰(zhàn)呂布”寫到曹操得到巨富衛(wèi)弘資助后的描寫是“操大喜；于是先發(fā)矯詔，馳報各道，然后招集義兵，豎起招兵白旗一面，上書‘忠義’二字。不數(shù)日間，應(yīng)募之士，如雨駢集。”[2]178語言寫得典雅、簡練。而歌仔冊的《正派三國歌·第五回》上冊中把它改寫成“曹操聽見了大歡喜，就發(fā)矯詔無延遲，招集義兵滿盡是，豎起一枝大白旂，白旂內(nèi)面二個字。忠義二字真出奇，義士如云天頂起，如雨直來不離時。不數(shù)日間的時代，五路義士直透來?！盵3]154歌仔冊先把《三國演義》中文言的概括性詞語展開來說，如“操大喜”[2]178擴展成“曹操聽見了大歡喜”[3]154。其次是把典雅的語言換成通俗白話語言，如歌仔冊中把《三國演義》的“應(yīng)募之士，如雨駢集”[2]178換成“義士如云天頂起，如雨直來不離時”[3]154這樣的通俗語言，并且“如云”“如雨”的比喻，更加形象生動地寫出眾多義士的應(yīng)募場景，突出歌仔冊改編三國題材語言的通俗化。

(二)濃厚的閩南方言特色

《俗文學叢刊》的三國題材歌仔冊帶有濃厚的閩南語言地方特色。歌仔冊很多都是生活化、口語化的語言，帶濃厚的閩南地方語言特色。如人稱代詞“伊”的經(jīng)常運用，如“二人夾攻伊一人”[3]174。還有一些閩南語詞匯的運用，充滿了閩南地方語特色。如《三國相褒·楊管合歌》中的“張昭笑伊無路用，諸葛亮正在共批評”[4]186中的“無路用”就是閩南方言中嘲笑人沒有用的方言。還有的是運用閩南方言中常用的俗語形容詞來描寫人物的動作和心理。如《黃鶴樓新歌》里寫周瑜為了向劉備討回荊州，于是在黃鶴樓里設(shè)下鴻門宴邀請劉備。周瑜在聽到劉備堅決不歸還荊州時，派重兵看管劉備。歌仔冊描寫了此時劉備的心理是“劉備看瑜越落樓，心肝想甲亂抄抄”[3]214，這里的“亂抄抄”是閩南方言中描寫人心理亂糟糟的意思。歌仔冊用常見的閩南俗語描寫人物形象和心理，更易為閩南地區(qū)民眾所接受，更加親切。

總的來說，三國題材的閩南歌仔冊是面向教育水平不一的民間群眾的，因此需要它用通俗化的語言去敘述，這樣不僅可以讓民眾更容易明白三國故事情節(jié)，而且也可以讓群眾更加容易接受。閩南歌仔冊主要流傳在閩南地區(qū)，因此它帶有濃厚的閩南方言特點。這不僅僅是因為創(chuàng)作者本身是閩南人，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了貼近閩南地區(qū)群眾，讓閩南群眾更容易產(chǎn)生共鳴。

二、情節(jié)傳奇性

《三國演義》是我國第一部長篇歷史小說，描寫了從東漢末年到西晉初年之間近百年的歷史事件，敘述了東漢末年的群雄割據(jù)混戰(zhàn)和魏、蜀、吳三國之間的政治和軍事斗爭，情節(jié)豐富、曲折生動。而“歌仔冊的取材是在遵循其文體屬性以及傳播需要的基礎(chǔ)上進行的，不僅有故事的因襲，也有不同程度的加工改造?！盵5]25因此三國題材歌仔冊想要吸引觀眾，就要從中選取緊張刺激的故事情節(jié)，更加突出三國故事的傳奇性。而《三國演義》是長篇小說，情節(jié)多且長，歌仔冊需要對其情節(jié)進行改編，以更好地吸引觀眾。三國題材歌仔冊的情節(jié)傳奇性主要體現(xiàn)在情節(jié)更加豐富和情節(jié)更加緊湊兩個方面。

(一)情節(jié)更加豐富

“著名的故事流播于人群，反復(fù)出現(xiàn)，其敘事過程自然而然地演變?yōu)槟撤N人所熟知的故事框架?！盵6]138歌仔冊在人們對《三國演義》所熟知的故事基礎(chǔ)上，增加一些新的細節(jié)或者情節(jié)，這樣豐富了“三國”故事情節(jié)。比如在小說第四十九回“七星壇孔明祭風，三江口周瑜縱火”中，小說的描寫是：“是日，看看近夜，天色清明，微風不動。瑜謂魯肅曰：‘孔明之言謬矣。隆冬之時，怎得東南風乎？’肅曰：‘吾料孔明必不謬談?！瘜⒔鼤r分，忽聽風聲響，旗幡轉(zhuǎn)動。瑜出帳看時，旗腳竟飄西北。霎時間東南風大起，瑜駭然曰：‘此人有奪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測之術(shù)！若留此人，乃東吳禍根也。及早殺卻，免生他日之憂’。急喚帳前護軍校尉丁奉、徐盛二將：‘各帶一百人。徐盛從江內(nèi)去，丁奉從旱路去，都到南屏山七星壇前，休問長短，拿住諸葛亮便行斬首，將首級來請功’?！盵2]1016還有來到南屏山時是“丁奉馬軍先到，見壇上執(zhí)旗將士，當風而立。丁奉下馬提劍上壇，不見孔明，慌問守壇將士。答曰：‘恰才下壇去了?！》蠲ο聣瘜r，徐盛船已到。二人聚于江邊。小卒報曰：‘昨晚一只快船停在前面灘口。適間卻見孔明披發(fā)下船，那船望上水去了’?！盵2]1017可知周瑜是在祭風成功后才派徐盛和丁奉去追殺諸葛亮，當時南屏山并沒有大將看守諸葛亮，諸葛亮才得以輕松逃脫。

但在歌仔冊中的描寫是：“東吳周瑜出營中，坐船三江請臥龍。甘寧張溫甲王松，甘寧王松甲張溫。君隨孔明落戰(zhàn)船，臥龍厲害算能準，卜請南方破曹軍?！盵3]198并且說到：“南風且到者皆刣?！盵3]198而孔明“卜尋都督借軍令，周瑜令旗交孔明，就將令旗借伊用?！盵3]198“孔明令旗在手中，暗出號頭叫子龍?！盵3]199可知在歌仔冊中，周瑜派甘寧等武將與諸葛亮一同前往南屏山，并吩咐只要風一起便殺了諸葛亮。而諸葛亮早就知道周瑜對他不懷好意，在離開軍營之前機智地借走周瑜一個令箭，周瑜不以為意，直到諸葛亮憑著令箭安全逃脫才知道上當了。歌仔冊中的周瑜想借南風起而殺諸葛亮避免跟《三國演義》小說相同，從而產(chǎn)生出人意料的效果。《三國演義》中家喻戶曉的故事，在歌仔冊里進行了更多細節(jié)描寫，使三國故事變得更加豐滿和傳奇性。由此也可以知道說唱文學跟小說相比，更具有獨特的細節(jié)作用，可以著重突出傳奇性的情節(jié)作用。

(二)情節(jié)更加緊湊

歌仔冊保留《三國演義》了重要的故事情節(jié)或者觀眾喜歡的故事情節(jié)，刪除掉一些小說原本的情節(jié)，從而更好地滿足觀眾的需求，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如《打黃蓋》和《闞澤獻詐降書》，內(nèi)容主要取自小說《三國志演義》中第四十六回“獻奇謀孔明借箭，獻密計黃蓋受刑”到第四十九回“七星壇孔明祭風，三江口周瑜縱火”。《三國演義》小說里寫的是諸葛亮草船借箭，黃蓋苦肉計，接著是闞澤獻詐降書，龐統(tǒng)為曹操獻上連環(huán)計，然后曹操橫槊賦詩，鐵索連船，再接著是諸葛亮七星壇祭南風，周瑜縱火三江口，最后是諸葛亮智算華容道，關(guān)羽義釋曹操這樣的故事情節(jié)。而歌仔冊中的《打黃蓋》對于諸葛亮的草船借箭情節(jié)是概括來說，主要敘述的是黃蓋受刑的苦肉計過程。接著就是《闞澤獻詐降書》里的闞澤獻詐降書，龐統(tǒng)獻計，然后是孔明祭南風，周瑜三江口縱火，最后是赤壁之戰(zhàn)，孔明華容道布兵結(jié)束。歌仔冊把這段故事中間的曹操在長江橫槊賦詩刪掉了，從而讓情節(jié)更加緊湊，更加曲折。

歌仔冊三國題材對于《三國演義》小說故事情節(jié)的豐富和改編是必然的，一方面是因為歌仔冊作為說唱文學的形式需要，需要對于《三國演義》長篇小說的情節(jié)進行再改編，符合說唱文學的形式。另一方面是歌仔冊是面向民間大眾的通俗文學，為了吸引更多的民眾，它需要截取緊湊和刺激的情節(jié)來吸引觀眾的注意力，讓觀眾有想繼續(xù)了解情節(jié)發(fā)展的欲望。

三、人物形象簡單化

《俗文學叢刊》的三國題材歌仔冊人物形象具有簡單化的特點。人物形象簡單化指的是相比于《三國演義》小說來說，閩南歌仔冊三國題材注重刻畫人物形象的某一方面特點，而忽略了人物的其他形象特點，沒有體現(xiàn)人物性格的變化和流動性，這樣刻畫的人物形象就顯得比較簡單和單薄。

(一)神機妙算諸葛亮

《三國演義》描寫了諸葛亮的忠誠、賢良、高超的軍事才能等形象方面，但是又突出諸葛亮的智慧形象，塑造成半人半神的形象，“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7]107。而在歌仔冊的三國題材中，把諸葛亮的復(fù)雜形象簡單化為智慧的形象。如歌仔冊不僅能夠向天召喚南風，而且還可以預(yù)先預(yù)料到周瑜要在南風到來時殺害他，于是諸葛亮預(yù)先拿了周瑜的令箭，從而機智地逃過周瑜的殺害，安全脫身。在《黃鶴樓新歌·下本》里，劉備去赴周瑜的鴻門宴前，諸葛亮私下給趙云一個錦囊，讓他在危急時刻打開。劉備出發(fā)后，孔明在軍營點將，準備援救劉備。在趙云和劉備被周瑜圍住時，趙云打開諸葛亮事先準備好的錦囊，發(fā)現(xiàn)藏著一個令箭，便與劉備憑著令箭離開黃鶴樓。這部歌仔冊也是著重表現(xiàn)諸葛亮的智慧形象。跟《三國演義》小說相比，歌仔冊三國題材塑造的諸葛亮形象較為簡單單薄，只抓住諸葛亮的神機妙算這個形象，而忽略了諸葛亮其他形象。但是歌仔冊的三國題材把諸葛亮的形象簡單化為智慧形象，可以給聽眾形成一種強烈的印象。

(二)奸詐的曹操

《三國演義》里刻畫了一個性格十分復(fù)雜的藝術(shù)典型，他是機智與奸詐雜糅，豪爽和殘忍共存的形象?！啊度龂萘x》塑造曹操形象，雖然有意貶抑和丑化，但曹操畢竟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一不留神就會把他的豪爽與智慧表現(xiàn)出來。”[8]254可見小說雖然有意丑化曹操形象，但還是表現(xiàn)出曹操性格的復(fù)雜性。在小說《三國演義》寫到闞澤來到曹操處下書，曹操首先是擺出一副公正的樣子。當?shù)剿赐挈S蓋的信后勃然大怒，并說道：“黃蓋用苦肉計，令汝下詐降書，就中取事，卻敢來戲侮我耶！”[2]984于是下令要殺了闞澤。這是曹操在使詐，他不敢輕易相信闞澤，想試探書信內(nèi)容的真假。闞澤仍然面不改色，而且仰天大笑。接著曹操反復(fù)詰問闞澤，闞澤回答的滴水不漏，曹操才相信他，并對他道歉，對他說：“二人能建大功，他日受爵，必在諸人之上”。[2]986這充分表現(xiàn)了曹操的奸詐和多疑形象。但是小說在“宴長江橫槊賦詩”里，寫曹操在長江邊大船上大擺宴席，宴請眾將。小說通過對曹操對形勢的估計，對曹操橫槊賦詩的描寫和曹操刺死劉馥三個方面全面和深入地刻畫了曹操自信、自滿的形象，也表現(xiàn)了他喜怒無常的性格。

歌仔冊《打黃蓋》的后半部分寫了闞澤到曹操處獻詐降書，抓住曹操的奸詐形象描寫，寫他“驚是詐降會別樣，叫人縛伊去教場。曹操多疑在心內(nèi)，就將闞澤縛起來。”[3]186曹操接下來對闞澤進行試探，表現(xiàn)了他的奸詐形象，最后曹操經(jīng)過反復(fù)詰問闞澤，相信了他后“曹操大笑二三聲，歡喜大將得二名?！盵3]187歌仔冊的創(chuàng)作者抓住曹操的多疑和奸詐特點進行描寫，刻畫了曹操的奸詐形象。但是在《闞澤獻詐降書》里敘述了龐統(tǒng)向曹操獻連環(huán)計，孔明借東風大敗曹軍，曹操元氣大傷的故事。歌仔冊刪掉了曹操“宴長江橫槊賦詩”的情節(jié)，而“曹孟德‘橫槊賦詩’是《三國演義》中表現(xiàn)曹操復(fù)雜性格的另一個重要篇章?！盵9]214歌仔冊《闞澤獻詐降書》里刪減了這個情節(jié)，缺少了表現(xiàn)曹操橫槊賦詩時的自信、驕傲，無法表現(xiàn)出曹操形象的復(fù)雜性，使得曹操形象簡單化，形象比較單薄。

總的來說，歌仔冊中的三國形象描寫簡單化了，首先這和歌仔冊的體裁特點有關(guān)系。歌仔冊的篇幅一般是比較短的，相應(yīng)的內(nèi)容也會減少。所以歌仔冊的三國題材對《三國演義》小說進行改編時必然是片段的改編，這就會舍棄掉對環(huán)境跟人物的關(guān)系描寫和人物的細節(jié)描寫，或者刪掉部分情節(jié)，這樣會導致人物形象簡單化。其次是歌仔冊是一種民間說唱文學，面向的是廣大民間群眾，而且主要進行教化和勸善作用，所以歌仔冊會對人物性格進行簡單化處理，以方便對民眾進行教化作用。

四、故事娛樂性

(一)敘述男女相思之情

“三國故事說唱文學有著異于文人的審美觀，帶有民間特有的詼諧氣息。”[10]207三國故事說唱文學不僅有詼諧氣息，而且更有娛樂性特點。三國題材歌仔冊就更突出故事娛樂性的特點，更多的強調(diào)娛樂性。《三國相褒·楊管合歌》中的“三國相褒歌”是一種敘事歌曲。褒歌是福建及臺灣的傳統(tǒng)說唱藝術(shù)。由閩南方言演唱的彩茶山歌、盤歌、田園歌、行船歌等發(fā)展而成。流行閩南和臺灣省各地。表演時采取二人對答的演唱形式，也叫“相褒歌”?！度龂喟罟芎细琛范际怯萌龂宋锕适伦鳛殚_頭，最后兩句敘事愛情故事。如下面這段寫的：

第六諸侯是張遼，孔明天下第一賢。娘厝君親不識到，不時想在心肝頭。第七諸侯喬國老，曹操用兵打東吳。不通貪著別人某，貪甜敢能相耽誤。第八諸侯是袁遺，去說巖顏是張飛。著著娘仔即年水，思相袂得通做堆。[4]179

“三國相褒歌”這一段表現(xiàn)了年輕男子借三國演義的相關(guān)人物故事典故，用比興寄托來表達自己對于所追求女子的喜愛之情。敘述了男子離家在外，遠離心愛之人，對心愛的女子的輾轉(zhuǎn)反側(cè)，苦苦思念。前面的三國故事是用來引出后面的愛情故事，世俗化的愛情故事充滿了娛樂性，符合下層民眾的欣賞心理，易于接受。

(二)敘述男女相愛故事

《三國相褒·楊管合歌》里的《楊管同坐馬》敘述發(fā)生戰(zhàn)亂，城門被攻破，相府千金小姐張翠玉跟母親在戰(zhàn)亂中走失，張翠玉于是向?qū)④姉罟芮缶?。但楊管認為男女有別，于是拒絕了張翠玉。翠玉感到羞愧難當，想投井自殺。楊管見此救下她，把戰(zhàn)馬讓給她騎，但是翠玉怕楊管步戰(zhàn)會無法迎戰(zhàn)敵人，于是推辭了他。最后楊管決定和張翠玉一起共騎一匹馬。后一部分《奉湯藥》寫楊管在路上生病了，翠玉請大夫治療，并且日夜照顧楊管，喂他喝湯藥。后面翠玉二叔到來，告訴翠玉母親到來了，翠玉與母親得以重逢，但是翠玉已對楊管心有所屬，面臨分離，心情矛盾?！斗顪帯防飳懙溃?/p>

當著漁翁釣魚蝦，咱今一時分拆離。君今往東妾往西，三步行來淚溶溶。母子相隨歸故鄉(xiāng)，問君姓名不肯說。恰是吞針入肺腸，四步行來珠淚垂。憶著坐馬心肝碎，妾本落花隨流水。豈知無情再流歸，五步行來欲斷腸。猴啼鳥叫惹人悶，酒不醉人人自醉。君不思妾妾思君，六步行來千里遠?；仡^不見我情郎，記得共哥馬上坐。今來拆散心頭酸，七步行來在池邊。[4]193-194

這一段用翠玉的口吻敘述了翠玉跟楊管的生死經(jīng)歷和關(guān)系的加深，表達了翠玉對于楊管的愛意。如今自己就要跟母親遠去，對于楊管的不舍、傷心都直接表現(xiàn)了出來?！度龂喟罟芎细琛防镪P(guān)于楊管和張翠玉由相遇、相知、相愛到分離的過程，具有娛樂化特點，符合廣大民間群眾的欣賞心理，更能引起民眾的情感共鳴。

愛情是文學永恒的主題之一。三國題材歌仔冊關(guān)于男女相思和愛情故事的描寫都充滿了娛樂性，不僅可以貼合普通民眾的日常生活，符合民眾的娛樂心理，而且可以吸引觀眾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