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君，張曉光

（山西大同大學外語學院，山西大同 037009）

《墓畔哀歌》(ElegyWritteninaCountryChurchyard)是十八世紀墓園派詩人托馬斯·格雷最優(yōu)秀、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他歷經(jīng)八年精心創(chuàng)作和潤色的結果。在這首詩中，詩人帶著一種個人的憂郁，反思著死亡、生命的悲哀和人生的神秘，同情和贊揚默默無聞的普通農(nóng)民。詩歌整齊劃一，韻律嚴謹，形式上未超出古典主義的范疇，但內(nèi)容頗有特色，詩中彌漫著感傷的情緒，充滿了意象，喚起了讀者的情感，處處流露出一種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意境。盡管詩意的措辭和倒置的語序使這首詩理解起來有些困難，但藝術上的潤色，諸如對語言、意象、節(jié)奏、辭格的把握，以及詩人對風格和語氣的微妙節(jié)制，賦予了這首詩獨特的魅力，堪稱感傷主義詩歌的典范之作。[1]（P212-213）

一、哀歌與辭格

（一）哀歌 在希臘與羅馬文學中，“哀歌”（Elegy）指任何采用哀歌格律（交替出現(xiàn)的六音步詩行與五音步詩行）寫成的詩作，也常用來指以哀歌詩體表達的關于變故和失去的主題，尤指對愛情的哀怨。17 世紀時，哀歌這一術語才具有目前意義上最常用的用法：為緬懷亡者而寫的合適嚴謹、篇幅較長的悼詞，通常以安慰生者為結尾，如阿爾弗雷德·丁尼生勛爵為阿瑟·哈拉姆之死而寫的《悼念》（1850）。哀歌有時在其古義和廣義上也包括對亡者憂郁的沉思，如托馬斯·格雷的《墓畔哀歌》。[2](P145)

（二）辭格 修辭學(Rhetoric)是語言學的一個組成部分，研究如何根據(jù)主題和情境的需求，運用多種語言文字材料、多種表現(xiàn)手法恰當?shù)乇磉_思想和感情。在修辭學中占有很重要位置的是各種修辭手段，即（修）辭格。[3](P1)

辭格(Figures of Speech)是一些詞語經(jīng)過排列組合后產(chǎn)生的特殊文體效果，它故意偏離字面陳述或普通用法，以加強口頭或書面語言的語氣，使之明晰而優(yōu)美。[3](P1)優(yōu)美的詩歌散文、普通的言語談話、原始的口頭文學經(jīng)常運用辭格，以達到幽默、記憶或醒目的目的。在嚴肅的詩歌中，辭格的運用則更精心、更美妙，更具說服力，更富有感染力，更令人難忘，有時使人聯(lián)想、給人暗示，其深度和廣度遠不是非正式口頭運用辭格所能及。徐鵬(2000)在《英語辭格》中把100 個辭格分為五大類：相似或關系類(figures of resemblance or relationship)、強調(diào)或低調(diào)類(figures of emphasis or understatement)、聲音類(figures of sound)、文字游戲和技巧類(verbal games and gymnastics)和擬誤類(errors)。[3](P3)

二、《墓畔哀歌》及其主要語音類辭格

黃昏時分，詩人漫步在鄉(xiāng)間的教堂墓地，沉思著埋葬在那里的平民的生活。他拿平民百姓和偉人作比較，想知道如果平民百姓有機會的話，他們會取得什么成就。他流露出對墳墓里的窮人、卑微的人和無名小輩的同情，嘲笑那些鄙視窮人并給他們帶來災難的大人物。格雷強調(diào)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光榮之路也只通向墳墓”。[4](P242)

這首詩描繪了一幅令人同情的畫面，田園之美和生活的純真之樂展現(xiàn)了一種健康和諧的存在，不受野心和欲望的污染，這種理想化的農(nóng)場生活與外面世界的榮耀和成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格雷在詩里描繪的不僅僅是教堂墓地，而是每個人都面臨的普遍的生死問題、生命的價值、不可否認的死亡。[5](P121)

全詩由128 詩行32 詩節(jié)組成，為四行體詩，每行由五音步抑揚格組成，押韻方式為abab，結構勻稱，在語感、聽覺和視覺上都給人一種和諧、流暢的美感享受。

陳浩東(2003)認為該詩展現(xiàn)出哀婉寧靜優(yōu)雅的古典美；[6]牛桂玲(2013)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研究分析該詩中的移就辭格用法，加深了對詩人的情感表達和思維特征的了解以及對詩作本身的創(chuàng)新性和藝術性的認識；[7]欒鶯(2008)從語音修辭的角度，即從音素強化和超音段成分對該詩進行分析，探討其獨特的文學價值；[8]林靜(2010)從文體學視角對音韻、意象、修辭三方面的文體特征以及各特征產(chǎn)生的文體效果進行分析，對本詩的創(chuàng)作特色有更深層次的理解，[9]她認為該詩完美體現(xiàn)了“感傷主義”詩學的主張，引起了無數(shù)讀者的共鳴，猶如一幅恬淡的憂思的畫卷。胡家?guī)n(2008)認為音調(diào)的考究是此詩一個重要的藝術特點。[10](P124)詩人采用了多種藝術手法和辭格來表現(xiàn)詩歌的主題，有擬人、暗喻、移就、借代、擬聲、頭韻、輔音韻、委婉、標名、反諷、首語重復、典故、雙關、似非而是和平行結構等多種修辭手法，本文從語音類辭格視角解讀詩歌，探討其獨特的藝術性和文學價值。

1.押韻

在英語韻律中，標準的押韻(Rhyme)重復了押韻詞的最后一個重讀元音以及該元音之后的所有語音，[2](P547)即詞尾的元音和輔音相同，元音前面的輔音不同。

The curfew tolls the knell of parting day,

The lowing herd wind slowly o’er the lea,

The plowman homeward plods his weary way,

And leaves the world to darkness and to me.(Lines 1-4)[1]（P213）

這是開篇的第一詩節(jié)，宵禁的鐘聲悠長響起，宣告著白天的結束，牛群哞哞吼著，緩慢地在草地上行走，農(nóng)夫拖著疲倦的腳步，沉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把整個世界留給了黑夜與我。每行詩是五音步抑揚格，每音步是一輕一重，四行成一段，第一行和第三行押韻，第二行和第四行押韻，押韻方式為abab，這是新古典主義的詩歌藝術形式。易于拉長的雙元音和長元音，讀起來節(jié)奏緩慢，使讀者感受到全詩沉靜的調(diào)子，達到了開篇設景的目的，景色中融入憂郁情緒。第1 行和第3 行押雙元音的尾韻/e?/，第2 行和第4 行押長元音的尾韻/i:/，這種長音詞作為韻腳充分形象地體現(xiàn)了詩人那種郁悒哀婉情緒，孤獨之感不言而喻。

For them no more the blazing hearth shall burn,

Or bury housewife ply her evening care,

No children run to lisp their sire’s return,

Or climb his knees the envied kiss to share.(Lines 21-24)[1]（P214）

晚鐘、日暮、草堆、墓穴，陰沉荒涼、衰敗腐朽，詩人漫步在墓園中，周邊靜謐而肅穆，詩人不由地想到了墓中埋葬的人物，對他們表示惋惜，并追憶其生前生活。對于他們來說，不再有熊熊燃燒的爐火，不再有妻子把火添旺、燒晚飯、忙著干家務活的身影，孩子們不再以呀呀學語的口齒喊出父親回來了，爭著搶著爬到父親膝上分享親吻。觸景生情，展現(xiàn)了農(nóng)人的幸福，也流露了當時詩人“感傷”的情緒，是浪漫的感傷主義體現(xiàn)。第1行和第3行押長元音的尾韻/?:n/，第2行和第4行押雙元音的尾韻/e?/，豐富的想像和隱喻性的暗示表現(xiàn)出詩人同情、憂傷、贊美、激憤的感情。

全詩的設韻大部分都是以長元音或雙元音為韻腳，能夠形象地體現(xiàn)詩人哀婉憂郁的情緒。格雷寓情于景、托物言志，深切表達了他對農(nóng)民貧困遭遇的同情，歌頌了他們的淳樸品質(zhì)，對其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能表示惋惜，同時使讀者感受到詩中孤憤悲涼的意境和詩人隱隱流露出的無可奈何的情緒，顯然，詩歌帶有同情農(nóng)民的民主主義啟蒙思想。

2.擬聲

擬聲(Onomatopoeia) 是運用模擬或暗示自然聲音的詞語。[2](P399)

Thelowing herd wind slowly o’er the lea(Line 2)；[1]（P213）Save where the beetle wheels his droning flight(Line 7)；[1]（P213）And drowsy tinklings lull the distant folds(Line 8)。[1]（P213）

“l(fā)owing”（牛鳴聲），“droning”（蟲飛之聲、甲殼蟲飛翔時嗡嗡作響），“tinklings”（羊鈴之聲、羊頸上的鈴聲），這些擬聲詞都被隱喻地描述成一個人，使格雷的目光恰如其分地轉向了人類的墓地。從那些吹拂著風、行走著、旋轉著、游蕩著的生物，他靜靜地看著它們，默默地“塑造”著成堆的草皮，詩人讓他的日落敲響了真正的人類死亡的喪鐘。這是詩歌的“開篇”，寫寂靜中的聲響，目的是設景，詩人通過對一些特定的自然現(xiàn)象的描寫，在景色中融入憂郁情緒，讀者從這些寂靜中的聲響感受到詩人特定的心理暗示，使大自然成為展示人物內(nèi)心變化的背景。

The swallow twittering from the straw-built shed(Line 18)；[1]（P214）The cock’s shrill clarion,or the echoing horn(Line 19)；[1]（P214）And pore upon the brook that babbles by(Line 104)；[1]（P217）Muttering his wayward fancies he would rove(Line 106)。[1]（P217）

“twittering”（燕子鳴聲）、“clarion”（雞鳴，在英詩中常比做司晨號角）。在月光照耀的塔下，“粗魯?shù)淖嫦取薄八凇币粋€“低洼的床上”，燕子的呢喃、早晨的雞鳴、回響的號角、晚上的家庭生活或者農(nóng)活，都不會喚醒他們、歡迎他們或者占據(jù)他們，這些聲音已不能把死者從長眠中喚醒?！癰abbles”（喋喋不休、溪水潺潺），“muttering”（喃喃自語），發(fā)出那些飄忽而不可捉摸的遐想，這些擬聲詞使語言更加形象生動，體現(xiàn)了詩人頗具藝術色彩的特點。

3.頭韻

頭韻（Alliteration）是一串相近的字詞中相同音素形成的重復，尤其是詞首輔音或詞內(nèi)重讀音節(jié)輔音的復用，[2](P17)主要是詞首輔音的重復。

①Thelowing herd wind slowly o’er thelea (Line 2)[1]（P213）

②Hislistlesslength at noontide would he stretch(Line 103)[1]（P217）

③Themoping owl does to themoon complain(Line 10)[1]（P213）

④ Somemute inglorious Milton heremay rest(Line 59)[1]（P215）

⑤And shut the gates ofmercy onmankind (Line 68)[1]（P215）

⑥AndMelancholymarked him for her own (Line 120)[1]（P217）

⑦The boast of heraldry, thepomp ofpower (Line 33)[1]（P214）

⑧Fair Sciencefrowned not on his humble birth(Line 119)[1]（P217）

⑨ How bowed the woods beneath theirsturdystroke(Line 28)[1]（P214）

⑩Toscatter plenty o’er asmiling land (Line 63)[1]（P215）

?Haply some hoary-headedswain maysay (Line 97)[1]（P217）

?Hard by yon wood,nowsmiling as inscorn(Line 105)[1]（P217）

?Large was his bounty, and hissoulsincere (Line 122)[1]（P217）

?Forbade to wadethrough slaughter to athrone(Line 67)[1]（P215）

?Savewhere the beetlewheels his droning flight(Line 7)[1]（P213）

例句中的斜體加粗字母代表頭韻，本詩里用的都是輔音韻，它能夠產(chǎn)生韻律美，增強表現(xiàn)力。頭韻舌側音/l/，氣流從舌的兩側清晰瀉出，是連續(xù)音，例①“哞哞叫的牛群在草地上緩緩迂回”，例②“他在中午無精打采地伸懶腰”，均節(jié)奏緩慢，引導我們進入到孤寂但不恐怖的世界。頭韻鼻輔音/m/，氣流從鼻腔瀉出，是響音，例③“愁眉苦臉的貓頭鷹對著月亮抱怨”，例④“這里有些沉默的不光彩的彌爾頓可以安息”，例⑤對人類關上仁慈的大門，例⑥“憂郁女神在他（青年）身上打上她自己的標志”，說明青年天生憂郁。這兩個音發(fā)音深沉，節(jié)奏緩慢，有助于制造出抱怨的感覺和憂郁的氣氛，烘托出墓園這樣一個安靜寂落的環(huán)境。頭韻爆破音/p/，雙唇緊閉，屏住氣息，之后使氣流突然沖出口腔，顯露出例⑦中世襲貴族顯赫的權勢是短暫的，爆破音/p/表達得活靈活現(xiàn)，如見其景，如聞其聲，表現(xiàn)了詩人對權貴們的蔑視，對“大人物”的警告，起到了特殊的修辭效果。頭韻摩擦音/f/、/s/和/θ/是持續(xù)音，氣流從窄縫中瀉出，摩擦成音，有咝咝之聲，例⑧“公平的知識對他卑微的出身并不反感”，說明詩人并不諱言自己的“微賤”出身，卻驕傲地將自己定義為“有知人士”，享受著“清愁”與真誠。例⑨“在他們的有力打擊下，森林是如何彎曲的”，例⑩“把富足撒在微笑的土地上”，例?“也許有些白發(fā)蒼蒼的鄉(xiāng)下人會說”，例?“就在遠處的樹林旁冷笑著”，例?“他慷慨大方、心地真誠”，例?“被禁止通過殺戮登上王位”，柔軟的摩擦音縈繞心頭，使人憂思。半元音（或近音）/w/是響音，其發(fā)音特點是短促有力且迅速滑向其后的元音，在音效上有增強作用，例?“除了甲蟲嗡嗡飛行的地方，四周彌漫著一片寂靜和肅穆”。詩人用頭韻把音韻和意境巧妙地結合起來，技藝高超，精妙絕倫。

4.準押韻

準押韻(Assonance) 也叫半諧音，是同一行里一串相近字詞相同或相似元音的重復，尤其是重讀音節(jié)里這樣的元音復用。[3](P357)只有元音押韻，輔音不押韻，或只有輔音押韻，元音不押韻。

Save where the beetle wheels droning flight (Line 7)[1]（P213）

The breezy call of incense-breathing Morn (Line 17)[1]（P214）

本詩此兩行用了準押韻，漢語中沒有與assonance 相對應的修辭格，它與頭韻相結合，豐富了詩行的結構，第7 行除了甲蟲旋轉飛旋嗡嗡作響的地方，是寂靜中的聲響，表達了詩人設景的目的；第17行香氣四溢的微風呼喚已不能把死者從長眠中喚醒，詩人頗感憂傷。

5.輔音韻

輔音韻(Consonance) 為兩個或兩個以上連續(xù)輔音的重復，但插入的重讀元音有所變化，即詞尾或重讀音節(jié)中輔音的重復。詩行中詞尾或重讀音節(jié)中輔音的重復。往往是為了含蓄或幽默等特殊目的。[3](P361)

①The curfew tolls the knellof parting day (Line 1)[1]（P213）

②Some frailmemorial stillerected nigh (Line 78)[1]（P216）

③The moping owl does to the mooncomplain(Line 10)[1]（P213）

④The threats of painand ruinto despise (Line 62)[1]（P215）

⑤Oft have we seenhim at the peep of dawn(Line 98)[1]（P217）

⑥Gravedon the stone beneath yon agedthorn(Line 116)[1]（P217）

⑦Beneath those ruggedelms, that yew tree’s shade(Line 13)[1]（P213）

⑧Hands that the rodof empire might have swayed(Line 47)[1]（P215）

⑨Forbadeto wadethrough slaughter to a throne(Line 67)[1]（P215）

⑩Hardby yon wood, now smiling as in scorn(Line 105)[1]（P217）

?He gainedfrom Heaven (’twas all he wished) a friend (Line 125)[1]（P218）

?Can Honour’s voice provoke the silentdust(Line 43)[1]（P214）

? To quench the blushesof ingenuousshame(Line 70)[1]（P216）

?Some pious dropsthe closing eye requires(Line 90)[1]（P216）

?But Knowledgeto their eyes her ample page(Line 49)[1]（P215）

漢語中沒有和consonance 輔音韻相對應的修辭格，輔音韻的運用往往是為了含蓄或幽默等特殊目的，例①“宵禁敲響了白日的喪鐘”，例②“一些脆弱的紀念碑仍然豎立在附近”，輔音韻/l/在詞尾是含糊的，給人以薄暮沉悶、紀念碑脆弱的感覺。例③“愁眉苦臉的貓頭鷹對著月亮抱怨”，例④“對痛苦和毀滅的威脅不屑一顧”，例⑤“我們常常在黎明時分看見他”，例⑥“刻在那古老荊棘下的石頭上”，輔音韻/n/，軟腭下垂，氣流從鼻腔瀉出，體現(xiàn)了詩人對貓頭鷹的抱怨和生死存亡的威脅的憂郁情感流露。例⑥“刻在那古老荊棘下的石頭上”，例⑦“在那些紫杉樹蔭的參差不齊的榆樹下”，例⑧“本可以管理帝國權杖的手”，例⑨“被禁止通過殺戮登上王位”，例⑩“就在遠處的樹林旁，輕蔑地微笑著”，例?“他從天堂得到了一個朋友”(這是他所希望的)，例?“榮譽的聲音能激起寂靜的塵埃嗎？”輔音韻/d/和輔音韻/t/是一組爆破音，都使讀者感受到詩中籠罩的哀婉氣息，有一種恬淡的憂傷之美。例?“掩飾天真的羞赧”，例?“閉眼需要虔誠的眼淚”，例?“但知識從不展開她的書頁”，輔音韻/s/和輔音韻/d?/，分別是摩擦音和破擦音，置于詞尾，有嘆息之意。詩人惋惜淳樸農(nóng)民的遭遇致使他們的潛力與才能無從發(fā)揮，渲染了哀傷之情。詩人獨具匠心的輔音韻是感情的自然流露，都給整首詩美的感受，這首遠離塵囂的生命之歌，讓我們感動，這樣的生命雖然沒有掌聲財富，但卻幸福坦然。

6.重復

重復(Repetition) 是使用同一詞語或同義詞語，可以加強語勢，抒發(fā)強烈的感情，表達深刻的思想，分清文章脈絡、層次，增強語言節(jié)奏感。本詩用了兩種重復類型：

（1）首語重復(Anaphora)。即同一單詞或短語出現(xiàn)在連續(xù)數(shù)句或數(shù)行詩的開頭。[3](P341)

Some village Hampden,that with dauntless breast

The little tyrant of his fields withstood;

Some mute inglorious Milton here may rest,

Some Cromwell guiltless of his country’s blood.

(Lines 57-60)[1]（P215）

首語“some”(有些) 的重復既加強了語勢，又增強了語言節(jié)奏感，不但抒發(fā)了詩人強烈的情感，而且還表達了詩人深刻的思想。有些農(nóng)民反抗地主，表現(xiàn)了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不愧為農(nóng)民中的農(nóng)民領袖漢普登，農(nóng)民中可能產(chǎn)生過彌爾頓這樣的偉大詩人，但是沒有機會發(fā)表自己的思想，沒有獲得詩人那樣的光榮，農(nóng)民中可能產(chǎn)生像克倫威爾這樣的革命英雄，格雷惋惜這些淳樸農(nóng)民的遭遇，但又對他們的地位使他們不致犯大罪這一點表示慶幸。

（2）間隔反復(Intermittent repetition)。即把相同的詞語間隔開來使用，中間插進了別的詞語。[3](P341)

Their name, their years, spelt by the unlettered Muse (Line 81)[1]（P216）

沒有什么學問的鄉(xiāng)村詩人寫上了他們的名字、他們的歲月，這里“their”（他們的）重復，既加強語氣、強調(diào)情感，又使結構緊湊、語氣連綿、音韻流暢、增強節(jié)奏，指出讀墓銘的鄉(xiāng)人將以什么態(tài)度對待死亡。

三、結語

《墓畔哀歌》常被譽為18世紀乃至英國歷來詩歌中最上乘的作品，被稱為18 世紀后期感傷主義詩歌的代表之作。它用比較完美的形式表達了某種社會情緒，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如何革新舊傳統(tǒng)的問題，它所涵蓋的深刻人生哲理以及對勞動人民的博愛之情,對他們不公命運的惋嘆，這樣的民主思想和彌漫全詩的傷感情調(diào),使之具有較高的藝術成就。格雷在詩里描繪的不僅僅是教堂墓地，而是每個人都面臨的普遍的生死問題、生命的價值、不可否認的死亡。該詩語言優(yōu)雅流暢，自然和諧，遣詞用句整潔雅致。每一詩節(jié)在思想上、句法上自成一體，但又有一定的變化。詩人通過使用英語語音修辭格，形象地表達了對農(nóng)民的同情、對自己的哀傷、對人生的悲鳴，表現(xiàn)了哀婉寧靜優(yōu)雅的古典美，營造出一種朦朧的憂郁美感并散透出陣陣低沉的浪漫氣息，成為浪漫主義詩歌的先聲，而在藝術技巧上又達到了古典主義詩藝的完美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