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茹，黃朋月

（1.寧波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 鶴琴學前教育學院，浙江 寧波 315336；2.寧波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 圖書館，浙江 寧波 315336）

2021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yè)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以下簡稱“雙減”），旨在減輕學生過重的學業(yè)負擔，規(guī)范校外培訓行為，滿足學生多樣化的需求，提升教育教學質量。自“雙減”政策實施以來，學生正常的休息、娛樂、運動時間得到保障，學生的自主發(fā)展和個性化成長空間得到拓展，義務教育優(yōu)質均衡的理念得以體現(xiàn)。在這樣的背景下，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如何獲得轉型與發(fā)展，是值得研究的一個問題。

一、“雙減”背景下教育現(xiàn)狀分析

（一）中小學生校外培訓現(xiàn)狀調研

通過對1 271 位中小學生家長進行調研，截至2023 年1 月1 日，有45.79%的家庭中有子女在參加課外補習，54.21%的家長未給子女報名參加任何課外補習。其中，參加補習學生中，有25.73%的學生只參加學科類課后補習，58.06%的學生只參加非學科類課后補習，16.21%的學生兩類培訓都在參加?！半p減”政策下，非學科類培訓受到家長更多關注，導致培訓費用有所增加，優(yōu)質培訓資源相對緊缺。有52.64%的家長認為“雙減”政策對小孩課外補習無任何影響，有18.33%的家長表示“小孩學科補習時間均在周一到周五，學習壓力有所增加”，13.45%的家長表示“非學科類補習集中在周六日，培訓費有所增加”，14.56%的家長表示“不參加課外補習，小孩的學習進度可能會受到影響”，有20.85%的家長比較糾結，認為“如果不參加補習班，怕孩子的學習進度受到影響，而參加補習班又擔心增加學習壓力和費用”。在調研“雙減”政策下家長對教育的期待時，家長表示“‘雙減’后校內作業(yè)優(yōu)化，孩子學習興致提升明顯，希望在戶外活動方面再加強，還希望學校能嚴格按照國家政策執(zhí)行到底，同時各學校之間要互相監(jiān)督，不要出現(xiàn)各校執(zhí)行不平衡情況”“希望非學科類培訓收費能更合理”“非學科類教育不要和升學掛鉤，否則勢必增加孩子的壓力，更重要的是會影響孩子對美音體等學習的興趣和初心”。“‘雙減’后，學校雖然增加了很多興趣班，但是因為教師缺乏，效果不好”。

（二）校外培訓機構現(xiàn)狀調研

在對37 家面向中小學生的校外培訓機構調研中，關于“雙減”政策對培訓機構的影響，有81%的培訓機構表示，“生源明顯減少了”，33%的培訓機構認為“排課時間比較緊張”，46%的培訓機構認為“藝術類培訓人數增多”，41%的培訓機構認為“對培訓機構師資的要求更為嚴格”。關于培訓機構是否打算轉型這一問題，68%的培訓機構打算轉型，但不知道如何轉，16%的培訓機構認為雖有影響但能應對，不打算轉型。關于培訓機構轉型的方向調研中，83%的培訓機構想要轉為面向學生的素質類培訓，16%的培訓機構想要轉為面向成人的學歷或技能證書培訓，68%的培訓機構想要和學校進行課后托管的合作。多數培訓機構表示希望政府能對藝術類培訓進課后托管有相應的政策支持；部分培訓機構希望得到法律支持，以便合法遣散員工；少部分表示需要資金支持。

（三）學校教育現(xiàn)狀調研

在對119 位中小學校長、中層干部、普通教師的調研中，關于“雙減”政策對學校教育的影響這一問題，有94.96%的教育者表示“教師工作時間延長了”，61.34%的教育者認為“教師的職業(yè)倦怠感增強了”，31.93%的教育者認為“課后托管較難安排”，44.54%的教育者認為“課后托管效果難以保證”，還有少數人認為存在“后勤保障工作增加，勞務費用增加；家長對孩子放學時間的要求參差不齊，給學校安排托管作息和錯峰放學帶來困擾”。在關于學校開展托管活動需要哪些支持這一問題，不少教師認為“校外優(yōu)質藝術類培訓教師可以與學校合作開展素質教育活動”。

（四）調研結果分析

國家“雙減”政策實施以來，給傳統(tǒng)的教育方式帶來深遠的影響。通過調研，我們將目前存在的問題歸納為以下幾點：一是學校由于藝術、科技、體育類教師數量不足，導致課后托管質量不高，效果難以保證。二是學校教師工作時間延長，擠壓備課、批改作業(yè)、自我反思、自主學習時間，導致教師職業(yè)倦怠感增強，自我發(fā)展動力減弱。三是學科類培訓機構轉型需要各方面支持，如政策、資金、人力、時間、平臺等，希望相關部門能提供相應支持。四是多數家長希望減輕學生的課業(yè)負擔和校外培訓壓力，希望非學科類培訓費能有所降低，減輕家庭負擔。

二、國外對校外培訓機構的治理政策

代蕊華等學者將世界各國根據國情所采取的校外培訓態(tài)度及方法分為六種類型。一是放任自流型。這些國家認為校外培訓是市場化行為，政府應該放手讓市場發(fā)揮自我調節(jié)與自我約束的功能。二是監(jiān)督而不干預型。政府往往只是統(tǒng)計校外培訓機構的數量、規(guī)模等數據，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xiàn)校外監(jiān)管功能，并沒有付諸具體干預措施。三是規(guī)范控制型。世界上較多國家與地區(qū)對校外培訓機構進行規(guī)范控制，不同國家根據國情確定規(guī)范的范圍及規(guī)范力度，但幾乎都對培訓機構的資質界定、登記注冊流程、培訓機構的場地遴選、師資標準、安全標準等提出最低要求。四是積極鼓勵型。持有這種做法的政府認為校外培訓對學生個體及整個社會都是有利的，在提升學生學習成績、提升人力資本、促進社會就業(yè)崗位增加等方面均有成效，因此政府為校外培訓機構的發(fā)展提供了津貼支持、教師專業(yè)發(fā)展支持、稅收減免等。五是方法混合型。禁止學校教師為自己的學生提供有償輔導，但允許成績較差的學生參加校外培訓。六是完全禁止。通過官方禁令的方式杜絕商業(yè)性校外培訓機構的存在，柬埔寨、韓國、緬甸等國都曾采取這一做法，不過從實踐來看收效甚微[1]。

三、校外培訓機構治理的國際經驗

校外培訓對一個國家的教育及經濟均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不同國家或地區(qū)通過制定相應政策來應對這一現(xiàn)象，政策的制定及執(zhí)行成效會因各國教育環(huán)境的不同、文化背景的不同、財政支持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但通過對各國校外培訓管理實踐的分析，可梳理出校外培訓行業(yè)治理經驗以供我國借鑒。

（一）對校外培訓采取完全禁止的態(tài)度收效甚微

韓國在1980 年所采取的對策是對校外補習全面禁止的典型。1980 年韓國當局頒布了全面禁止補習的法令，1981 年開始允許開展藝體類、技能類以及活動課程的校外培訓，1984年放開低分（成績位于后20%）學生以及高中學生寒假的補習培訓，1991 年開始允許中小學生參加私立學校的學術課程學習，1998 年允許校內進行免費補習，直到2000 年法院宣布校外補習的禁令違反憲法規(guī)定的人權，從而徹底廢止。關于校外補習的禁令大旗在韓國時常被現(xiàn)實撕破，最終都未能真正有效執(zhí)行。失敗的原因主要是大型培訓機構、經濟社會上層家庭及其子女、培訓機構的教師等既得利益者的反對。由上可見，對校外補習進行全面禁止是令出容易令行難，通過禁止補習來彌補主流學校不足的做法不合乎實際也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不論從法律制度而言，還是從人民大眾的需求來看，這一切都幾乎預先注定了禁止補習的對策在現(xiàn)實中夭折的命運，對策前景不容樂觀[2]。

（二）提高學校教育質量有助于校外培訓市場的規(guī)范

學校教育質量的提高能夠減少家長及學生的學習焦慮，能夠理性對待校外培訓，所以提高學校教育質量能夠起到規(guī)范校外培訓市場的作用。鑒于此，政府需在提升學校教育質量上開展行動，如提升教師單位時間的教育效率、提升學校管理能力、延長學生學習時間、激發(fā)教師的教育教學熱情與投入度、雇傭更多的教師、提供優(yōu)質教育設施設備等。教師隊伍的素質水平是提升學校教育質量的關鍵要素，如在英國，大多數小學生表示他們不需要參加額外的校外輔導，因為他們的學校教師和家庭提供了足夠的教育支持[3]。芬蘭在PISA測試中時常名列前茅，校外的各種專業(yè)網絡和教師在職培訓被認為是芬蘭取得教育成就的重要因素。

（三）防止教師在校外培訓的腐敗行為

因為有較大的市場需求，所以校外培訓的完全禁止比較困難。雖然很多國家和地區(qū)都頒布禁令，禁止公立學校教師提供課外輔導，但因為需求的存在往往禁而不止。政策和法律僅靠外在的強制力量，而沒有規(guī)范群體的自覺認同與遵守是難以奏效的。因此需要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培養(yǎng)教師的自覺性與自律精神。歐洲在校外培訓機構的自律和監(jiān)管方面取得了比較有效的實踐探索，希臘的教師聯(lián)合會、德國的輔導和課后學校協(xié)會、英國的培訓教師協(xié)會等組織的行業(yè)規(guī)范對校外培訓機構也起到引導、制約作用。

（四）加強政府資助的校內課外培訓

政府資助的校內課外培訓可使經濟社會地位不利的弱勢群體家庭子女享受公平教育資源。日本于2007 年出臺《放學后兒童計劃》，利用空閑教室和公共場所為兒童營造集學習與游戲于一體的安全健康場所。2006年，韓國教育部在總結“特長·適應教育活動”教育項目經驗基礎上，推出“放學后學?！苯逃椖浚撚媱澲荚诶谜?guī)課程以外的時間，為不同類型學生提供學科教學、課后托管、特長教育等教育項目，構建一體化的校內課外培訓體系，從而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促進全人教育[4]。

四、校外培訓機構健康發(fā)展的對策建議

（一）出臺政策，引導培訓機構良性發(fā)展

1.探索培訓收費政府指導定價。政府指導定價可以避免培訓機構因為打價格戰(zhàn)而開展惡性競爭，從而保證培訓質量，減輕家長負擔。

2.探索課后托管的校企合作政策。出臺細則規(guī)范校外培訓機構的教學資質和服務范圍，明確培訓機構在校期間的管理職責、教學職責，符合條件的培訓機構在寒暑假、周末、課后進校開展非學科類培訓，解決學校師資力量使用過甚和專業(yè)力量不足的問題。

3.出臺文件，規(guī)范學校托管收費及分配制度。建議各縣市區(qū)根據實際制定學校課后托管收費標準、使用范圍及標準，加強課后服務資金的管理。

4.鼓勵相關部門探索校企合作的廉潔風險點及防控措施。相關政府部門探索課后服務校企合作的廉潔風險點及防控措施，規(guī)避教育腐敗的風險[5]。

（二）培訓引領，助推校外培訓機構順利轉型

培訓部門可根據培訓機構負責人實際需求開展相應培訓，為其提供政策分析、市場分析、轉型指導等支持，引導其回歸教育初心，以公益的心態(tài)進行教育培訓，先引導他們思維轉型，再實現(xiàn)業(yè)務轉型，助推培訓機構發(fā)展。校外培訓機構轉型可根據自身優(yōu)勢向助力校內教育、加強素質教育、指導家庭教育、發(fā)展職業(yè)教育、服務終身教育、擴大教育對外開放幾個方向發(fā)力。

（三）牽線搭橋，為校外培訓機構提供發(fā)展平臺

各級政府部門可為校外培訓機構搭平臺，牽線搭橋，助推校外培訓機構走上良性發(fā)展道路。如寧波市鄞州區(qū)云龍鎮(zhèn)明確表示鼓勵、支持非學科類培訓機構進校園，但必須經過教材審核和師資評估，學校把心儀的校外培訓機構“請進”校園參與課后托管服務。校外培訓機構還可以走進企業(yè)，為他們提供菜單式培訓，解決職工后顧之憂。校外培訓機構可以走進社區(qū)，助力家庭養(yǎng)育子女。通過與不同機構、組織的合作，拓寬服務面，探索轉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