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彬

自2013 年起，本著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高質量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yǎng)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的教育宗旨，我們進行了兒童問學課堂的探索與研究。十年來，我們建構了較為系統(tǒng)的兒童問學課堂的理論和實踐體系，優(yōu)化了課堂教學生態(tài)，提升了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為創(chuàng)新人才的培養(yǎng)奠定了基礎。

一、兒童問學課堂：是傳承，更是發(fā)展

兒童問學課堂以兒童“游戲、模仿、好奇、成功、贊揚、創(chuàng)造”的天性作為教學的出發(fā)點，構建新的課堂樣態(tài)，使教學從兒童立場出發(fā)，關注兒童生態(tài)，守護、激揚兒童天性，給予兒童“問學”的權利和自由，讓兒童在“問學”的過程中，大膽地“問”，主動地“學”。面對兒童的“問學”，教師不打斷、不指責、不呵斥、不敷衍，激發(fā)和引導學生的發(fā)展，幫助學生完善成長過程，以促進每位學生最優(yōu)發(fā)展為根本旨歸。［1］

1.兒童問學課堂是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生長出來的

“問學”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的學習智慧。問學精神和問學實踐可以追溯到孔子的“問答法”以及后來書院的“問對”制度。“問學”一詞源自《禮記·中庸》：“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薄熬幼鸬滦浴笔钦f，謙謙君子把至誠的德性作為最尊貴的追求。用現(xiàn)在的話講，就是立德樹人。“道”是方法、是路徑，抑或是規(guī)律、是真諦?！暗绬枌W”是說，“問”和“學”是修養(yǎng)德性的方法和途徑，是修養(yǎng)德性的規(guī)律和真諦。這就啟示我們，“問”和“學”是高質量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最佳路徑和基本規(guī)律。巧合的是，1515 年，明代思想家王陽明在南京“龍江問學”，提出“心外無物”的觀點，奠定了“知行合一”的理論基礎。我校始創(chuàng)于1905 年，原名龍江學堂，就位于當年王陽明“龍江問學”之處。所以，我們提出的“兒童問學課堂”是源于中華優(yōu)秀文化之傳統(tǒng)，承先賢之智慧，接時代之新風，在立德樹人的背景下賦予其新的內涵和新的追求，力求實現(xiàn)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2.兒童問學課堂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實然召喚

當今世界日新月異，網(wǎng)絡新媒體迅速發(fā)展，人們學習、生活方式不斷改變，學生成長環(huán)境發(fā)生巨大的變化，人才培育也面臨著全新的挑戰(zhàn)。在此背景下，教育必須明確回應“培養(yǎng)什么人、怎樣培養(yǎng)人、為誰培養(yǎng)人”的根本問題。為了順應日益變化的時代潮流，提升國家整體教育質量，我國于2014 年以全面深化課程改革，作為新時代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標志性工程，并把培育學生核心素養(yǎng)作為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新的目標追求。兒童問學課堂，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應運而生的。如果說核心素養(yǎng)是對“培養(yǎng)什么人、為誰培養(yǎng)人”的一種時代的回應，那么，兒童問學課堂則是對“怎樣培養(yǎng)人”的一種校本化的應答。

兒童問學課堂，以立德樹人為己任，堅持以學生為中心，堅持以課堂為主陣地，以學科實踐為主線，致力于奠定學生人文底蘊和科學精神的文化基礎，致力于培養(yǎng)學生學會學習和健康生活的自主發(fā)展能力，致力于開發(fā)和培育學生的學習潛能和個性特長，探索教學方式的變革，讓每位學生在課程學習中能多一些自主、多一些探究，在學科實踐中能多一些自由、多一些發(fā)現(xiàn)，為全體學生的全面和諧發(fā)展賦能，使每位學生都能成為他自己。

3.兒童問學課堂是創(chuàng)新兒童學習方式的自然選擇

兒童學習始于“問”，成于“學”，即從問題開始，在問題的驅動下自主學習，主動探究，在探究中解惑，在解惑中生智，在生智中成人。問學，就是由“問”而“學”，因“問”而“學”，先“問”后“學”，循“問”而“學”，這種以“問”為發(fā)端的學習是合乎兒童天性、順應兒童發(fā)展的學習方式。所以，兒童問學課堂是尊重兒童認知規(guī)律、還以學習本來面貌的教學新樣態(tài)。

問學，當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提問，而是一種思維品質，是一種質疑問難，是一種探索實踐，是一種求知過程。兒童問學課堂把“問”的權利還給學生，把“學”的自由交給學生，優(yōu)化課堂生態(tài)，回歸學習本質，讓學生在學習核心知識的過程中萌“問”、想“問”、敢“問”、會“問”、善“問”，在“問”中“學”，在“學”中“問”，培養(yǎng)問學精神，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

在兒童問學課堂中，富有挑戰(zhàn)性的問題驅動學生采用自主、合作、探究的學習方式，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和策略。然而，“問學”之“問”不只是學生，教師也要基于學情，緊扣教學目標和內容，適時適度地展開“問”，問課標、問教材、問教法、問學生，促使學生的“問學”和教師的“問教”處于動態(tài)平衡狀態(tài)，激發(fā)學生的好奇心、想象力和求知欲，創(chuàng)生出能夠引發(fā)學生展開深度學習的好問題，創(chuàng)新學習，快樂成長。

二、兒童問學課堂：在實踐，也在創(chuàng)新

兒童問學課堂以“問”為特征，以“學”為核心，以“活動”為載體，展開真實而有意義的學習。十年來，我們以素養(yǎng)為導向，以課堂為主陣地，以實踐為主線，致力于培育學生的創(chuàng)新精神和實踐能力。十年的探索，豐富著我們對兒童問學課堂的理解和認知。

1.把“問學”作為方法

2013 年底，我們提出了“兒童問學課堂”的改革主張，到2015 年底，我們申報的“基于兒童生長的‘兒童問學課堂’實踐研究”獲準立項為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重點課題。起初，我們只是想尋找能讓兒童站在課堂中央的路徑和方法，以解決學生的被學習、假學習的問題。我們開發(fā)了“問學任務單”這個學習工具，試圖用工具來撬動課堂教學的變革。課堂上，教師根據(jù)學生在“問學任務單”上提出的問題來設計教學活動，即以學生真實的問題來驅動學習的進程。此階段，我們把“問學”作為方法，目標聚焦在以學生為主體的真實而自由的學習上。

把“問學”作為方法，就是尊重學生，把“問”的權利還給學生，把“學”的機會給予學生，有效利用兒童好問的天性，激活學生的想象力和探究欲，把學生置身于真實的問題情境當中，促成深度而有意義的學習，讓學生對學習始終葆有強烈的好奇心，善于觀察，敏于發(fā)現(xiàn)，勤于思考，樂于實踐，勇于探索，成為“問學”的主人。

把“問學”作為方法，就是點亮課堂，激發(fā)學生“問學”的興趣，培養(yǎng)學生“問學”的習慣，提升學生“問學”的能力，讓學生在“問學”實踐中解決自己的問題，變課堂為學堂。在這樣的課堂里，教師少了一些統(tǒng)一的指令，學生多了一些自由的選擇；教師少了一些知識的灌輸，學生多了一些自主的發(fā)現(xiàn)；教師多了一些方法的引導，學生少一些機械的訓練，確保學生有充分的時間圍繞真實的問題展開思考、探究、合作、發(fā)現(xiàn)、交流。教師教得少而精當，教在關鍵處，以一當十，變“教”為“學”，讓學生學得自主、學得充實、學得快樂。

把“問學”作為方法，就是成就學生，讓學生立于課堂的中央，最大程度解放學生，守護天性，放飛靈性，培育悟性，調動學生學習的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讓學生在豐富多樣的“問學”實踐中，對核心知識進行深刻的自我理解和主動的意義建構，變“經歷”為“經驗”，砥礪思想，生長智慧，提升素養(yǎng)。

2.用“問學”激活思維

2016 年，我們在讓學生站穩(wěn)課堂中央的基礎上，進一步關注學生的思維，追尋富有思維深度的學習樣態(tài)，以破解淺學習、淺思考的問題。深度學習需要明確其研究的載體，找準其實施的路徑，搭建其實踐的框架，還要通過實踐來檢驗，穩(wěn)步推進兒童問學課堂的建設。此階段，我們對學生提問的發(fā)生、提問的層次、支架以及問學相生的機理等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究。

兒童問學課堂把引導學生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問題作為一種學習內容來看待，也作為一種習慣來培養(yǎng)。所以，讓深度學習真正發(fā)生的兒童問學課堂致力于培養(yǎng)學生“樂問、樂學”的習慣，提升學生“善問、善學”的能力。課堂上，通過質疑問難、批判反思、理解建構等“問學”實踐，激活學生的思維，使學生思考問題的角度向四面八方打開，解決問題的方法變得靈動而豐富，思維能力、思維品質都能得到顯著提升。這樣的課堂是極富情感溫度的課堂，是極富思維活力的課堂，是促進學生活潑潑發(fā)展的課堂。課堂上，學生根據(jù)學習的目標和內容，采用自主、合作、探究的方式展開深度而有意義的學習活動。在“問學”歷程中，學生的心靈沉潛于真實而美妙的學習情境之中，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精騖八極，心游萬仞，不斷地走向詩和遠方。

從思維發(fā)展的角度，學生的提問可分為四個思維層次，即客觀性層面、反應性層面、詮釋性層面和決定性層面。這四個層次的問題，由表及里，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由現(xiàn)象到本質，思維也從低階邁向高階。與此同時，我們還為學生搭建多種問學支架，即“問學十法+”，引導學生思維進階，促進思維的發(fā)展。經過探索，2018年，兒童問學課堂的研究成果獲得江蘇省教育教學與研究成果獎。

3.在“問學”中學會創(chuàng)造

我們在探索中發(fā)現(xiàn)，如果只從學生的問題中提煉出核心問題讓學生去探究，這種學習雖有一定的深度，但缺乏持久力。于是，我們試圖尋找到更好的方法，讓核心問題能更好地激發(fā)、促進、深化學生的持續(xù)性學習。這樣，我們就嘗試著引入項目化學習的驅動性問題、持續(xù)性建構、全程性評價等相關理念來優(yōu)化兒童問學課堂。比如，項目化學習中的驅動性問題必須是真實的，要能在真實的問題情境中引發(fā)學生的學習，且能給學生提供持續(xù)的學習動力。2021年7 月，“雙減”政策出臺之后，我們又在思考兒童問學課堂如何減負提質的問題。于是，我們又嘗試進行零起點教學，切實減輕學生課前繁重的預習負擔。

在此背景下，兒童問學課堂的理念、范式、評價等要與時俱進，研究目標也要作出相應的調整，意在通過教學方式的變革，優(yōu)化課堂生態(tài)，使兒童問學課堂呈現(xiàn)出一種項目化、結構化、差異化的學習樣貌，促進學生在豐富多樣的學科實踐中更加自主地學習，實現(xiàn)自我修煉、自我成長。

經過努力，2021 年7 月，我們申報的“項目化學習視域下的兒童問學課堂的理論和實踐研究”被確立為全國教育科學“十四五”教育部重點規(guī)劃課題；同月，學校的“兒童問學園，讓學習真正發(fā)生”也成為江蘇省中小學課程基地與學校文化建設項目。2022年10月，我們出版了成果專著《還學習本來的樣子》《學習就這樣發(fā)生了——一百個問學故事》；同年12 月，“兒童問學課堂的創(chuàng)新實踐”入選南京市第二批基礎教育教學成果重點培育項目。2023 年5 月，兒童問學課堂研究成果獲南京市第三屆教育科研成果創(chuàng)新獎一等獎。

三、兒童問學課堂：為育人，亦為育才

兒童問學課堂把“為黨育人，為國育才”作為改革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因此，在兒童問學課堂的實踐與研究過程中，我們堅持育人為本，把育人與育才有機地統(tǒng)一起來，努力為學生的健康成長營造環(huán)境，搭建平臺，創(chuàng)造機會，促進學生生動活潑地發(fā)展。

1.守護天性，激活潛能

兒童是天生的好問者。問，是兒童接觸陌生事物的第一反應，也是他們探究未知世界的基本方法。問，對于兒童來說，其本身就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兒童問學課堂，回歸兒童立場，尊重兒童，解放兒童，呵護兒童好問的天性，激活學生潛能，讓學生能夠自由自在地想、無拘無束地問、快快樂樂地學，還原兒童本真的學習狀態(tài)。

守護天性，激活潛能，一要給予自由的時空。學生的成長需要自由的呼吸。加繆說得好：“自由應是一個能使自己變得更好的機會?！边€以學生自由，就得要踐行陶行知先生所倡導的“把小孩子的頭腦、雙手、嘴、空間、時間都解放出來”［2］的理念。兒童問學課堂關注自由，竭力為學生創(chuàng)設“使自己變得更好的機會”。二要用對教育的方法。學生是成長中的人，其身心處在一種待發(fā)展的狀態(tài)，具有無限的可能性。兒童問學課堂就是將這種可能性轉變?yōu)橐环N現(xiàn)實性，進而走向一種創(chuàng)造性。盧梭說：“誤用光陰比虛擲光陰損失更大，教育錯了的兒童比未受教育的兒童離智慧更遠?！辈徽`用光陰，不用錯教育方法，因材施教，因人施策，為每位學生的“問學”提供適合的資源，這是兒童問學課堂最樸素的教育良知。三要寬容學生的錯誤。學生犯錯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錯誤對學生的成長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學生其實是在不斷犯錯、糾錯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因此，兒童問學課堂對學生的錯誤持有寬容之心，科學認識與分析錯誤，善于轉化和利用錯誤，讓學生經一事長一智。

2.創(chuàng)新學習，發(fā)展思維

課堂改革的落腳點和著力點一定是在“學習”上。我們只有深刻理解學習的意蘊，科學把握學習的特點，真正領悟學習的價值，才能創(chuàng)新學習的方式，發(fā)展學生的思維?？鬃诱f：“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學習有了“思”，才會有“問”；有了“問”，才能去“學”；有了“問”與“學”，才能有學問。愛因斯坦說：“提出一個問題往往比解決一個問題更重要，因為解決一個問題也許僅是一個數(shù)學上或實驗上的技能。而提出新的問題、新的可能性，從新的角度來看舊的問題，卻需要創(chuàng)造性的想象力，而且標志著科學的真正進步?！被诖?，兒童問學課堂，注意激發(fā)和維持學生與生俱來的求知欲、好奇心和創(chuàng)造力，幫助學生尋找并掌握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法和途徑，讓學生在自主探學、分享互學、優(yōu)化練學、總結理學、多元評學的過程中學會學習，學會創(chuàng)造。

3.以問啟學，學以成人

素養(yǎng)為本是兒童問學課堂的價值追求。兒童問學課堂的關注點，已從傳統(tǒng)的知識本位轉向立德樹人召喚下的素養(yǎng)本位上來，發(fā)掘問學元素，探索問學方法，傳揚問學精神，讓學生在問學實踐中成人成才。問題是核心素養(yǎng)形成的催化劑，兒童問學課堂把核心素養(yǎng)的形成寓于生成問題、探究問題、解決問題、延展問題的過程當中，以問啟學，學以成人。因此，在實踐中，教師要注意激發(fā)學生好奇心、想象力和自信心，給學生提供提問的角度，搭建提問的支架，讓學生運用有效的提問策略提出富有思維含量的問題。不僅如此，還要注意發(fā)揮學生學習的自主性與探索性，引導學生在探究問題的過程中合理地搜集、處理信息，對問題作出假設、嘗試、驗證，形成觀點，讓學生在探究中學會思辨，學會審美，學會創(chuàng)造。分享互學是兒童問學課堂的常態(tài)，課堂上，教師要為學生搭建共享、共建、共情的對話平臺，讓學生在交流分享中表達觀點、評鑒反思、完善結論、形成經驗、創(chuàng)生智慧。兒童問學課堂是開放的課堂，把學生由課內學習引向生活實踐，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學習的經驗與智慧，解決實際問題，提升生活質量和生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