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巴金在俄國文學(xué)的影響下，目睹了同時代的人的悲劇后，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多余人”形象：接受過良好教育卻被封建專制大家庭和舊禮教牽絆的高覺新，無論是愛情還是理想都只停留在高談闊論中而怯于行動的周如水，被殘酷現(xiàn)實磨滅遠大志向后茍且偷生的汪文宣等。這些“多余人”是時代的先覺者，但在新舊勢力的沖擊下，思想與行動的分裂導(dǎo)致他們靈魂逐漸扭曲與異化，只能無奈掙扎于新舊社會的夾縫中，陷入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

[關(guān)鍵詞] 巴金? 多余人? 人物形象

[中圖分類號] I1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13-0061-04

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巴金曾塑造過一批知識青年形象：他們受到五四新思想的影響，接受過西方民主與科學(xué)思潮的洗禮，強烈要求個性解放與個體的獨立，渴望變革社會，有所作為。但他們所面臨的封建勢力過于強大，自身性格中的懦弱與妥協(xié)無法支撐他們?nèi)崿F(xiàn)自己的宏偉抱負，他們的命運軌跡同俄國文學(xué)中的“多余人”相似。巴金運用高妙的寫作技巧將人在困境中的痛苦掙扎以及精神的分裂與異化展現(xiàn)出來，揭露了人性的弱點，這也是高覺新、周如水和汪文宣這些“多余人”的文學(xué)價值所在。

一、中國式“多余人”

“多余人”這一文學(xué)典型誕生于19世紀的俄國現(xiàn)實主義文學(xué)。許多作家都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多余人”形象，比如普希金《葉普蓋尼·奧涅金》中無所事事、終日游蕩的奧涅金，這也是俄國文學(xué)中第一個“多余人”形象。除此之外，還有萊蒙托夫《當代英雄》中人格分裂的畢巧林，屠格涅夫筆下滿腦子理想?yún)s缺乏行動力的羅亭，以及岡察洛夫筆下因循守舊的奧勃洛摩夫。這些人物形象是當時俄國社會一部分貴族知識分子的真實寫照，他們從小生活于優(yōu)越的環(huán)境中，接受過高等教育。他們深刻認識到俄國政府的腐敗墮落以及農(nóng)奴制和專制暴政的落后腐朽，也同情百姓所遭受的苦難，可由于自身所處階級的局限，所以他們不可能與底層人民為伍來顛覆既有的落后制度，但也不愿違背良心同上流社會沆瀣一氣。他們苦悶、彷徨，一輩子庸庸碌碌，空懷理想?yún)s缺少行動，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是“生則于世無補，死亦于世無損”的“多余人”。這一文學(xué)形象并不僅存在于俄國文學(xué)，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也出現(xiàn)了一系列與之相似的“多余人”形象，如魯迅先生筆下突破封建禮教后卻處處碰壁的涓生與子君，葉圣陶筆下因理想一步步幻滅而絕望病逝的倪煥之，以及巴金《家》中天資聰穎卻生性軟弱的長子高覺新等。

巴金筆下的“多余人”是接受過新文化洗禮的知識分子，但被舊思想所束縛，于是掙扎于新舊文化之間，在社會轉(zhuǎn)型時期痛苦地生存。他們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中徘徊不定，思想和行動的無法統(tǒng)一促使他們成為中國式“多余人”。

二、高覺新：新思潮與舊制度間的徘徊者

在長篇小說《家》中，巴金塑造了一個具有雙重性格的矛盾人物——高覺新。高覺新的悲劇主要來源于封建禮教的迫害和封建家庭的束縛以及自身軟弱的性格，他“是一個性格復(fù)雜的軟弱青年的典型”，“奉行著一種逃避現(xiàn)實、逆來順受的不抵抗主義和作揖哲學(xué)”[1]。他是封建大家庭中的妥協(xié)者和犧牲品，是一個能清醒認識自己的悲劇命運卻無法反抗的可憐人，是一個接受過五四新思潮熏陶卻又向舊思想妥協(xié)的“多余人”，從心理層面上深刻反映了知識分子在新舊思想的沖擊下以及封建制度崩潰前后的生存狀態(tài)。巴金的長兄李堯枚是高覺新這一人物形象的原型，一個同樣被封建禮教所壓迫的“多余人”，巴金在這一形象上寄托著自己對大哥的深厚情感。

正如狄德羅所說：“人物性格要根據(jù)他們的處境來決定?！盵2]在高家，以高老太爺為代表的舊勢力與以高覺民、高覺慧為代表的新力量不斷產(chǎn)生沖突。高覺新身為高家的長房長孫，被自己肩負的責(zé)任與義務(wù)所束縛，自覺地維護著封建大家庭的秩序與體面。在這個新舊勢力并存的家庭里，“他被人玩弄著，像一個傀儡；又被人珍愛著，像一個寶貝”。這樣矛盾的境況使他的內(nèi)心倍受煎熬。隨著新文化運動的風(fēng)起云涌，民主與科學(xué)的呼聲也越來越高，這也不斷沖擊著高覺新堅守已久的傳統(tǒng)理念。高覺新也曾同自己的兩個弟弟一起如饑似渴地瀏覽新報刊，了解新思潮，但迫于自己的長孫身份和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而放棄進步。高覺新性格中的軟弱也受到儒家禮教思想的影響。他成長于規(guī)矩森嚴的封建大家庭，自小便被灌輸儒家的“孝”思想，自覺遵循著“人生百行，孝悌為先”的宗旨。但封建思想中的“孝順”更多是順從、順服，父為子綱，必須聽從長輩的任何命令，無論是學(xué)業(yè)還是婚姻，都不能忤逆，因為他們象征著“權(quán)威”，代表著“孝”?！翱思簭?fù)禮”作為儒家的核心思想，“克己”不僅意味著約束、克制自己，遵守禮儀規(guī)范，也蘊涵著一層不反抗與懦弱的意味。這更多的是為了維護封建大家族的穩(wěn)定，個體生命的獨立性被忽略。高覺新屬于高家，但他不屬于自己。長子長孫的獨特身份以及自小接受的傳統(tǒng)思想教育使得高覺新成了一個被舊社會拋棄又難以融入新社會的“多余人”。高覺新對新思潮持贊賞態(tài)度，但做事瞻前顧后，缺乏行動力，從這一人物身上可以窺見屠格涅夫筆下“多余人”的精神氣質(zhì)。

《激流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家》寫于1931年，正是一個戰(zhàn)亂頻繁的年代，軍閥割據(jù)，動蕩不安，腐朽的封建制度已經(jīng)岌岌可危。經(jīng)過新文化運動的洗禮，民眾思想逐漸覺醒，一些能人志士率先沖破桎梏，奮起反抗，討伐封建官僚地主，抗擊軍閥和外國侵略者，為民族的自由和振興殫精竭慮，將個人的性命與安危拋諸腦后。但已經(jīng)存在千年的封建思想并未完全從人們頭腦中抹去，以高覺新為代表的一部分知識分子為封建禮教所束縛，心里明白封建思想的缺陷，卻缺乏反抗的勇氣，徘徊于革命斗爭隊伍之外，結(jié)果不僅自己成了時代轉(zhuǎn)變中的犧牲品，也連累了自己身邊人。巴金作為日益衰落的封建官僚地主家庭中的一員，他曾目睹過封建地主家庭的腐朽以及對人身心的摧殘，因而開始創(chuàng)作長篇系列小說《激流三部曲》，為的就是“宣告一個不合理的制度的死刑”[3]，揭露封建大家庭的偽善與罪惡。高覺新這個人物集中地表現(xiàn)了時代轉(zhuǎn)型時期舊知識分子身上的缺陷，他們也正是需要喚醒和幫助的對象。

三、周如水：封建家庭與自由愛情間的猶疑者

《愛情三部曲》中第一部《霧》的主人公周如水也同高覺新一樣，是一個在新舊思想中搖擺不定的“多余人”，面對家庭與愛情的矛盾，難以取舍。周如水的性格恰似他的名字一般，如水一般軟弱，任由自己的父母擺布。正如他的好友吳仁民所說，周如水“一生最多也只有一兩次的決定”。

在婚姻方面，他聽從父母的安排，娶了一個樣貌丑陋、身材瘦小的女子為妻，隨后又生下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孩子”。為了逃避這無愛的婚姻帶給他的痛苦，再加上五四運動與新思想對他的影響，他選擇了去日本求學(xué)。在從日本求學(xué)歸來的途中，周如水與以前傾慕的女子張若蘭在海濱旅館相遇。但巴金并不只是單純地描寫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而是“借用戀愛關(guān)系來表現(xiàn)主人公的性格”[4]。在與張若蘭的相處中，周如水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優(yōu)柔寡斷以及矛盾性格一覽無遺。面對張若蘭直白赤誠的情感，周如水以一句“原諒我，我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作為回應(yīng)?？梢钥闯鲋苋缢且粋€仍未從封建桎梏中脫離出來的人，他沒有勇氣去反抗封建家庭強加給他的這段婚姻。當他一年后收到家信，得知自己的妻子已于兩年前去世時，他才悔不當初，他的猶豫遲疑葬送了他的愛情。周如水同羅亭一樣，性格中的瞻前顧后與矛盾遲疑在愛情這塊試金石面前顯露出來。在事業(yè)方面，他也曾有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他毫不動搖地信奉著“土還主義”，當父親來信要他回去做官時，生性矛盾的他又開始在理想和現(xiàn)實中猶豫不決：“做官，我不愿意；歸農(nóng)，又不能夠?！弊罱K還是選擇了逃避。但逃避對于周如水來說，是對父母的不孝，因而他越是逃避，他所承受的痛苦就越深。

周如水接受過自由、平等、民主等新思想洗禮，也曾走出國門去日本留學(xué)，按理說這樣一個見過世面的知識分子，思想應(yīng)該是進步的、開化的，但封建思想?yún)s如幽靈一般縈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處于五四時期的周如水，也有追求自由的渴望，但在封建禮教的羈絆下，他的欲望一次次被自己壓抑。每當他被迫妥協(xié)后感到痛苦時，“他便拿他對母親的愛來做擋箭牌。他覺得他付出這樣大的犧牲也換到了一點東西，他得到良心的安慰”。他以“愛”和“孝”為借口，將自己囚禁在封建制度的牢籠中，不僅對自己是一種折磨，也讓自己的親人與朋友痛苦。其實，他同高覺新一樣，都是封建禮教的妥協(xié)者，流淌在血液里的軟弱性格無法支撐起他們對理想生活的追求，沒有能力向現(xiàn)實反抗，雖然生活在新時代，但靈魂深處依然被舊思想占據(jù)。因而在面對一次次人生抉擇時，他們或順從或逃避，無奈地生存于新舊兩個時代的夾縫之中，倍受折磨，進退失據(jù)，毫無生氣。

周如水這一人物的原型是巴金的一個好友，創(chuàng)作這個人物的目的是“給他指出一條出路，把他自己的性格如實地繪出來給他看，讓他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4]。其實這也是當時部分知識分子的真實縮影。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許多出身封建家庭的知識青年，雖然受到新思想的熏陶，但依舊被封建觀念支配著。再加上當時中國戰(zhàn)亂不斷，動蕩不安，“三座大山”沉重地壓在中國人民身上，這一部分知識分子無力與現(xiàn)實抗衡，于是埋頭于書本，高談主義，祈求在各種主義間獲得片刻安寧，借以逃避現(xiàn)實。巴金以精深細膩的筆觸將周如水靈魂深處的封建思想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一字一句都飽含著作者的同情與鄙視，以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無奈。作者刻畫這樣一個人物，為的就是喚醒當時社會上與周如水一樣的青年，讓他們認識到自己有著和周如水相似的性格，號召他們站起來與封建社會作斗爭。從周如水這一形象中，可以看到國門大開后，中國知識分子在各種西方思潮和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之間的艱難抉擇，與俄國“多余人”不同的是，這種痛苦掙扎只能發(fā)生在被封建專制制度影響幾千年的中國。

四、汪文宣：多重壓力下的病態(tài)兒

在20世紀40年代，巴金創(chuàng)作了《寒夜》這部小說，塑造了汪文宣這樣一個軟弱無能、逆來順受、怯懦自卑、內(nèi)向木訥的“多余人”形象。在性格上，汪文宣和高覺新有一定的相似性，也可以說汪文宣是活在抗戰(zhàn)后期的高覺新，但和高覺新相比，汪文宣的命運更加凄慘。

青年時期的汪文宣同高覺新和周如水一樣，也曾受過良好的教育，作為一名大學(xué)教育系畢業(yè)的學(xué)生，他一直夢想著創(chuàng)辦一所“鄉(xiāng)村化、家庭化”的學(xué)校，期待著能夠在教育事業(yè)中奉獻自己的一生。在愛情方面，他比高覺新和周如水更加幸運，他打破了舊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配陋習(xí)，與同為大學(xué)生的曾樹生自由戀愛，兩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過著自由快樂的日子?？墒请S著戰(zhàn)爭來臨，為躲避戰(zhàn)亂，汪家遷至四川的一個小山城，身為汪家頂梁柱的汪文宣由于自身性格的老實木訥與敏感自尊連續(xù)失業(yè)三個月，最終在同鄉(xiāng)的幫助下找到一份毫無前途的校對工作，靠著微薄的工資養(yǎng)活一家三代四口人。大學(xué)畢業(yè)的汪文宣有足夠的才能，但骨子里的文人氣節(jié)使他不愿媚上，再加上社會地位的低下，于是他的才能只能被禁錮在日復(fù)一日枯燥無聊且毫無創(chuàng)新力的校對工作中。

令汪文宣倍受折磨的不僅僅是拮據(jù)的生活，還有汪母和曾樹生那難以調(diào)和的矛盾。汪母是昆明的才女，但她是封建禮教下培養(yǎng)出來的才女，是一個守舊的封建婦女，重視以三綱五常為主的傳統(tǒng)家庭模式。而曾樹生接受的是新式教育，追求自由與平等，有自己的事業(yè)與生活。思想觀念完全不同且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二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矛盾自然不可避免。被封建思想禁錮的汪母難以接受兒媳的新式生活方式，無論是外出應(yīng)酬還是送兒子去貴族學(xué)校，她統(tǒng)統(tǒng)反對。婆媳二人勢如水火，互不相讓。這令在工作中本就不順的汪文宣更加痛苦，同時他也無法理解：“為什么這兩個他所愛而又愛他的女人必須像仇敵似地永遠互相攻擊呢？”在一定程度上，這是舊思想和新文化無法相容的結(jié)果。但這種矛盾本不應(yīng)該如此激烈，真正激化矛盾的是社會現(xiàn)實，倘若汪文宣有錢有勢，那么妻子辦教育的夢想可以實現(xiàn)，就不必在娛樂中逃避現(xiàn)實，同時也可以維護母親作為長輩的自尊，可偏偏他無權(quán)無勢。作為兒子與丈夫，他沒有辦法消除兩人之間的隔閡，也無法下定決心在兩人之間做出取舍，他主張息事寧人，永遠都是敷衍與搪塞，周旋于母親和妻子之間，試圖兩邊討好但常常兩邊都不落好，在母親與妻子無休止的爭吵中痛苦地生存。

他本就不強壯的身體在工作和家庭的雙重折磨下患了肺病，他的健康每況愈下，殘酷的現(xiàn)實阻礙了他對自己理想的追求，最終在抗戰(zhàn)勝利后的鞭炮聲與群眾的歡呼聲中黯然離世。同為巴金筆下的“多余人”，相較于高覺新和周如水，汪文宣的悲劇色彩更為濃厚。高覺新的不如意可以在自己的小家庭中得到排解，周如水面臨矛盾時也可以用對父母的“孝”來安慰自己，但汪文宣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在家庭中都沒有可以喘息的機會，只能寄希望于抗戰(zhàn)的勝利，可真等到了抗戰(zhàn)勝利那天，他卻與世長辭。

巴金通過汪文宣這一人物形象批判了黑暗社會對人的摧殘，即人在生活重壓下靈魂的扭曲與異化。汪文宣常在理想與現(xiàn)實中掙扎，這種思想與行動的不一致，構(gòu)成了一個人物性格矛盾的“多余人”形象。他的銳氣與自尊在一次次的矛盾掙扎中不斷被吞噬，最終變成一個膽小自卑，懦弱安分的小職員。他如同蒼茫大海上一艘無法自己掌握方向的帆船，隨時面臨沉沒的危險，他的人生似乎永無寧日，面對社會的黑暗，面對戰(zhàn)爭的威脅，面對無法取舍的感情之間的矛盾，面對肺病的折磨……汪文宣在年輕的時候沖破封建禮教的束縛，勇敢追求自由戀愛，但隨著社會形勢的瞬息萬變，他始終無法在新的社會中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于是進退兩難，逐漸喪失意志和勇氣，陷入更加艱難與無望的“寒夜”。汪文宣思想與行動的分裂以及自我認知的模糊造成他心理的失落與社會地位的低下，最終成為一個對別人、對自己、對社會都無用的“多余人”。

五、結(jié)語

在談及自己為什么要創(chuàng)作這么多性格軟弱的人時，巴金表示：“我看見的那樣的人太多了。我的兄弟姐妹中大半都是這樣的。唯其懦弱，才會被人逼著做了不必要的犧牲?！盵5]這些中國式的“多余人”不僅是文學(xué)形象，更是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是中國社會變革時期一部分知識分子心理的真實寫照。巴金筆下的這些“多余人”形象，具有獨特的審美意蘊與思想內(nèi)涵，它為當時迷茫的知識分子提供了很好的反思案例。巴金通過人的精神困境揭示人物的悲劇命運，賦予作品文學(xué)、哲學(xué)以及社會學(xué)等多重意蘊，跳出了時代的束縛，具有永恒的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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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狄德羅.狄德羅美學(xué)論文選[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4.

[3]? 《中國當代文學(xué)研究資料》叢書編委會.中國當代文學(xué)研究資料·巴金專集（第一冊）[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1.

[4]? ? 巴金.巴金選集（第4卷）[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5.

[5]? ? 巴金.短簡[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

（責(zé)任編輯 夏? 波）

作者簡介：廖芝，西南交通大學(xué)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