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燊 佟宇喆
【關(guān)鍵詞】陶文;南陵城遺址;戰(zhàn)國晚期;河北任丘;齊系文字
【摘要】2018年,為配合津石高速的修建,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今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滄州任丘市南陵城村南發(fā)掘了一處戰(zhàn)國晚期遺址,出土的陶豆、盤、缸、高領(lǐng)甕等與山東臨淄齊國故城出土器物相近,其中許多陶器上帶有戳記或刻劃文字、符號,文字特征屬于戰(zhàn)國齊系文字,釋文“市璽”“右廩”等表明了戳記的官方性質(zhì)。該批陶文的出土為研究戰(zhàn)國晚期燕齊邊界問題提供了新的實物資料。
2018年5月,為配合津石高速公路的修建工作,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今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滄州任丘市于村鄉(xiāng)南陵城村南650米處工程涉及區(qū)域發(fā)掘了一處戰(zhàn)國晚期遺址。任丘地區(qū)處于太行山東麓山前平原和渤海西岸濱海平原之間的河流沖積平原與湖淀淤積平原交錯地帶,地勢自西南向東北緩斜。遺址海拔高程8米,處于崗、坡交匯處,地勢較高。遺址位于縣級文物保護單位、戰(zhàn)漢時期的阿陵城城址南城墻之南約200米處,北距古洋河河道約1.4公里,再向北約40公里為燕南長城,西距小白河河道約13.5公里,西北距白洋淀13公里。主要遺跡現(xiàn)象是灰坑,發(fā)現(xiàn)極少量井和甕棺葬。遺址地層堆積簡單,僅有戰(zhàn)國晚期文化層,存在時間不長。年代初步推斷為戰(zhàn)國晚期。
出土陶器中,豆、盤、缸、高領(lǐng)甕等和山東臨淄齊故城出土器物[1]相近。其中高柄盤式豆數(shù)量眾多,大部通體磨光,盤為折腹,內(nèi)飾樹枝狀暗紋,豆座大部飾水波暗紋。未發(fā)現(xiàn)完整的缸,僅出土少量口沿殘片,口沿部飾有圓點戳印紋和方形網(wǎng)格紋。高領(lǐng)甕亦未發(fā)現(xiàn)完整器,高領(lǐng)、折肩,肩部磨光,肩部以下飾繩紋。出土大量紅陶盆形釜和罐形釜,頸部以下飾繩紋或交叉繩紋,上部為泥質(zhì)、下部為夾砂質(zhì),分界線一般出現(xiàn)在最大徑處,其外火燒炭黑痕跡明顯。僅發(fā)現(xiàn)少量夾蚌紅陶筒形燕式釜。
重要的是,此次出土的許多陶器及殘片上發(fā)現(xiàn)有戳印或刻劃文字、符號,陶文風格屬于戰(zhàn)國時期的“齊系風格”。本文僅對這些符號(文字)進行介紹,一些無法釋讀的資料也一并發(fā)布,以為讀者和研究者提供全面而完整的信息。
出土數(shù)量較多,戳印形狀有圓形、長方形、方形三種。
1.單字戳印
可釋讀出“化”“向”“張”等文字,另有多件戳印圖案呈“十”字交叉狀。無法釋讀的單列為一節(jié)。
(1)戳印有方形、長方形、圓形三種,釋為“化”字。共6枚,標本2018RNH77∶24、2018RNH8∶5、2018RNH16∶3、2018RNH77∶31、2018RNH37∶1、2018RNH77∶44(圖一,1—6;圖三,1、2)。
(2)戳印方形,釋為“張”字。1枚,標本2018RNH77∶36(圖一,7;圖三,4)。
(3)戳印方形,釋為“向”字。1枚,標本2018RNH8∶6(圖一,8;圖三,3)。
(4)印文呈“十”字形交叉(圖二;圖三,5、6)。戳印有方形、圓形兩種,出土數(shù)量最多,釋文不詳。
(5)未釋讀單字戳?。▓D四)。
2.兩字戳印
(1)戳印方形,釋文“市璽”,由右向左讀。1枚。標本2018RNT0105③∶2,僅存口沿部,圓唇直壁,應(yīng)為量器,戳印位于近口沿處(封二,1)。
(2)戳印圓形,釋文“右廩”,由左向右讀。1枚。標本2018RNH36∶1,器型不可辨,飾繩紋和附加堆紋(封二,2)。
3.三字戳印
目前僅在陶豆上發(fā)現(xiàn),數(shù)量眾多,所攜帶的信息量也很大,記載的均為陶器來源和制作者信息。戳印多位于豆柄上。
(1)戳印有長方形和正方形兩種,釋文“張里朔”。3枚,標本2018RNH23∶1、2018RNH16∶2、2018RNT0301③∶3。正方形戳印中的“里”字略有簡化(封三,1—3)。
(2)戳印方形,釋文“張里賡”,左右排列,讀序為左上→左下→右。1枚,標本2018RNT0102③∶2(封三,4)。
(3)戳印長方形,釋文“□里□”,左右排列。1枚,標本2018RNH77∶43(封三,5)。
4.四字戳印
(1)戳印方形,釋文“陳夏(?)右廩”,釋讀順序為右上→右下→左上→左下。其中“陳”字下有“土”,為典型齊系文字風格。 1枚,標本2018RNH119∶7,為器物口沿部殘片,該戳印下還殘存一個戳印,可惜保存部分較少不可辨。疑似環(huán)器物一周都有戳?。ǚ舛?,3)。這類陶文一般印在右廩的陶量上。
(2)戳印圓形,釋文“王人里弄(?)”,釋讀順序為右上→右下→左上→左下。2枚,標本2018RNT0105③∶4、2018RNH1∶8(封二,4、5)。
(3)戳印方形,釋文“□□里繇”。1枚,標本2018RNH8∶3(封二,6)。
5.未能釋讀戳印
另有部分戳記無法判斷是文字還是符號,亦無法釋讀(圖五)。
刻劃符號(文字)一般出現(xiàn)在器物口沿部、頸部、底部或內(nèi)部靠近口沿處??舍屪x的較少,有以下幾種:
1.釋文“王”,標本2018RNH23∶16(圖六,1)。
2.釋文“亞”,標本2018RNH115∶3(圖六,2)。
3.釋文“五”,標本2018RNH5∶2(圖八,3)。
4.釋文“永(?)”,標本2018RNH38∶9(圖六,4)。
5.釋文“左(?)”,標本2018RNH1∶7(圖六,5)。
6.釋文“中(?)”,標本2018RNT0102③∶5、2018RNH77∶45(圖五,6、7)。
7.釋文“井/邢(?)”,標本2018RNH9∶8(圖六,8)。
另有一些無法釋讀的刻劃符號(文字)列為圖七、八。
1.這批任丘新出土的陶文帶有明顯齊系風格,與以往在這一區(qū)域發(fā)現(xiàn)的燕國陶文有根本不同。對比山東地區(qū)臨淄齊故城[2]、新泰[3]出土陶文,可以發(fā)現(xiàn)任丘陶文中“市璽”中的“市”字與新泰出土陶文中的“市”非常相似,“陳夏(?)右廩”的“陳”字下部有“土”,這種寫法在山東地區(qū)出土陶文中有大量發(fā)現(xiàn),田齊代姜齊后,來自陳國的田氏采用這種下部帶土的“陳”字作為田齊的專用字。這兩組陶文分別發(fā)現(xiàn)于代表官方的“市”和“右廩”的陶器上,可以認為是一種官方性質(zhì)的陶文。另外,豆柄上戳印的格式為“×里×”的陶文也可以看成是齊系文字的重要證據(jù),其中“里”字前應(yīng)為里的名稱,“里”后之字則為制器陶工的姓名,可與齊國自管仲開始建立的完備的“軌—里—連—鄉(xiāng)”制度相對應(yīng)。
2.此次出土大批量齊系文字風格的陶文在河北地區(qū)尚屬首次。黃河下游區(qū)域以往僅在天津靜海西釣臺遺址出土過齊系陶文[4]。任丘陶文的出土對南陵城遺址時代、文化屬性的認定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同時為研究燕齊邊界問題提供了新的實物資料,更新了以往對于戰(zhàn)國時期燕齊邊界的認識。
致謝:陶文釋讀工作由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何景成老師完成,在此深表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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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臨淄齊故城[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3:259—334.
[2]孫敬明,李劍,張龍海.臨淄齊故城內(nèi)外新發(fā)現(xiàn)的陶文[J].文物,1988(2):81—88.
[3]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系,山東博物館,新泰市博物館.新泰出土田齊陶文[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4.
[4]天津靜海西釣臺古遺址出土陶文[J].天津社會科學,1983(4).
〔責任編輯: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