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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霖燦:觀雪看畫

2024-02-22 19:31李懷宇
書城 2024年2期
關(guān)鍵詞:藝專師友玉龍雪山

李懷宇

李霖燦(1913-1999)自謂:“一生中只做兩件事,一是玉龍觀雪,一是‘故宮’看畫?!蓖砟?,李霖燦寫了《西湖雪山故人情—藝壇師友錄》,他在跋語中說:“能寫師友回憶錄的人是有福的。”這位有福之人,生于兵亂而老于太平,又穩(wěn)取了四十年快樂,總是忘不了俞大維的話:“我如今老了,只是在世事多變之中找尋一些永久不變的東西。”變是世間最不變的常態(tài),夕陽西下,念舊之人也許神往的是師友間不變的真情。

人才輩出

林風眠主持的杭州西湖藝專,在近代藝壇上人才輩出。李可染、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是當中的佼佼者。李霖燦也是西湖藝專的學生,他在《西湖藝專人才蔚起》一文中抒發(fā)了自己對母校的看法。

李霖燦第一次到學校時,校門口還掛著“西湖藝術(shù)院”的牌子,記得還有“羅苑”的字樣存在。當時正是蔡元培提倡“以美育代替宗教”。校名幾經(jīng)更改,李霖燦入學時的正名是“國立杭州藝術(shù)??茖W?!薄?/p>

曾經(jīng)有人問過李霖燦,為什么西湖藝專在近代藝壇上人才輩出?李霖燦從多方面分析,其中最重要的是自由的校風:“西洋畫史好論什么主義什么派別,諸如‘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和‘印象派’‘野獸派’‘立體派’,等等。中國畫史則標明有什么‘水墨蒼勁派’‘浙派’‘金石派’‘嶺南派’等名稱。而在那時的西湖藝專校中呢,全沒有什么傳統(tǒng)和權(quán)威。更難得的是,當時我們都是一群大孩子,杭州人把我們學校叫作‘耍子兒的學校’。因為在春光明媚的西子湖上,學校又備有木船,還不是攜手登舟到湖上耍子兒去了嗎?但是那時我們獨有一項美德,就叫作天真爛漫、心思單純。一群大孩子,大家住在一座象牙之塔里,心無外騖地只追求藝術(shù)上的完美。誰的畫最好,誰就是天之驕子,全沒有什么人間勢利,亦不懂得一點兒世道艱苦。不失其赤子之心,只追求藝術(shù)之美,因之思路單純而極自由。在繪畫上沒有傳統(tǒng)的禁忌,在思想上亦不受學院的桎梏。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沒有一絲兒拘限約束,所以成就了后來的變化多端和五彩繽紛?;蛴晒诺涠觿?chuàng)新,或由新法而合古意,或由西方而打進來,或由東方而延伸過去,新思新意,層出不窮,多彩多姿,美不勝收。這就是西湖藝專人才輩出的最主要的原因?!?/p>

林風眠更是功不可沒。李霖燦說:“此外另一個原因當與主持人的風格有關(guān),那就是我們最敬愛的林風眠校長的人格感化。他是一個單單純純的大藝術(shù)家,為我們立下了藝人的好榜樣?!崩盍貭N在《我的老師林風眠》一文中提到:林風眠常用“蠶的蛹變”教學生做藝術(shù)家的道理—要變成美麗的蝴蝶,先要經(jīng)過苦寂修道的繭化功夫,所以沒有輕松撿來的現(xiàn)成藝術(shù)家。但是林風眠并不贊成刻刻板板地死用功的態(tài)度,相反,學生若執(zhí)著太緊,林風眠的口頭禪是“放松一點,隨便一點”,有時竟說出不合邏輯的話:“亂畫嘛!”藝術(shù)上的最高境界是感情和理智的平衡,林風眠常說:“到自然界中去抓一些東西出來?!庇袝r也說:“畫不出來,就不要畫,出去玩玩?!?/p>

李霖燦后來學畫不成,棄而看畫,走了美術(shù)史的道路。人世倥侗,不知在故宮看了多少好畫。有一次,李霖燦看了林風眠畫的《早晴圖》,沖口而出:“這不是牧溪和尚畫的《叭叭鳥》嗎?”鳥身墨暈四濺,表情卻更突出,更重要的是垂葉疊落,色彩飽和而多姿,這是中國舊傳統(tǒng)畫中所沒有的。李霖燦因而明白了林風眠勤勞不息的努力真意:他不僅是要融合中西創(chuàng)新意,還認為中國水墨畫中的色彩未盡所長,中國的紙、筆、墨、色的功能,也未全部發(fā)揮。他有雄心萬丈,要一舉而全收其功。

當年學校的老師也頗多奇才。潘天壽常對學生說:“紙頭要么方一點,要么長一點,不方不長最討厭?!笨梢娝荒陀顾壮L祝诓季旨坝霉P上出奇制勝。他也說:“用墨要么枯一點,要么濕一點,不枯不濕最乏味。”潘天壽著有《中國繪畫史》,在學生磨墨時,偶爾為學生講理論:“宇宙萬物須臾不可離動,亦須臾不可離靜。唯靜方能察動,唯動方能顯靜。詩與畫為靜態(tài)之藝術(shù),能寓生機動勢于靜態(tài)之中,即可耐得咀嚼耳。”

李霖燦讀書時太窮,常常欠學校的學費。他一面學畫一面做家教,言明學期末一定會把學費繳清。會計室因為李霖燦是老學生,特準許可通融??墒堑壤盍貭N集夠了錢補繳學費時,會計主任卻告訴他,李苦禪教授已代為繳過,且把李苦禪寫的條子特意拿出來給李霖燦看。那勁遒的筆跡上面寫著:“學生李霖燦的學費,在我薪水項下扣除?!?/p>

在西湖藝專,吳冠中比李霖燦低兩班,和趙無極、朱德群是近班同學。李霖燦畢業(yè)后有幸在玉龍雪山調(diào)查麗江么些族(納西族舊稱)的藝術(shù)。遍地的野草閑花,皚皚白雪卻照人眼明,懸掛在北方晴空,李霖燦畫了好多幅速寫。李霖燦將這些速寫直接寄回藝專,由學校公開展在布告欄中。這些速寫打動了吳冠中的心,他說:“李霖燦能,為什么我就不能?”四十年后,吳冠中去了麗江,畫成“雪山系列”。

“三劍客”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皆留法。吳歸國,而趙、朱在巴黎藝術(shù)界各打出一片天地。當年趙無極曾膽怯怯地問校長林風眠:“您看怎樣?哪怕是最起碼的物質(zhì)生活,我們有沒有希望在巴黎以繪畫為生?”林風眠說:“你在做夢!”那時“巴黎居,大不易”。多年后,先是趙無極在巴黎站住了,隨后朱德群也成功了。李霖燦過巴黎時曾在朱德群家一住匝周:“巴黎的藝術(shù)家最神氣,也可以說是法國人對藝術(shù)家愛護備至。在房屋的選擇上他優(yōu)先,藝術(shù)家可以居住在公寓的最上層,為的是可以在那里縱覽四宇,培養(yǎng)高曠的眼光和境界?!?/p>

玉龍觀雪

人生旅途上的一個偶然決定,常會改變?nèi)咳松?。抗?zhàn)時,藝專從西湖遷到四季如春的昆明。沈從文在家招待李霖燦一行。當沈從文去招呼別的同學時,怕李霖燦雙手空閑,順手從架上抽出一本洋裝書遞到他手上,意思是說,你也看一看滇云高原上的豐富。李霖燦大略看了一眼,只見到一些鳥獸蟲魚的象形文字,很像是在鄭穎蓀老師那里看到的邊民經(jīng)典。橫長的貝葉經(jīng)的形狀,鄭穎蓀以為那是玉龍雪山下么些族的樂譜,所以收集來以供研究。如今已知道和樂譜無關(guān),是一種原始的象形字。

當時,李霖燦正在癡心妄想為中國山水畫開辟一條新道路,何不由昆明入大理,探點蒼,登玉龍,為山水畫開一雪山宗派?

藝專校長滕固撥了一筆經(jīng)費要李霖燦去調(diào)查麗江么些族的藝術(shù),題目是“玉龍雪山下的么些族的藝術(shù)調(diào)查計劃”。李霖燦歡喜若狂,立刻到沈從文老師處報告了好消息。沈從文說:“你先去玉龍雪山探探路,我們聯(lián)大有好幾位教授都正計劃跟著前往,包括我在內(nèi)。”

李霖燦到了麗江,完全被玉龍雪山迷住了。雪山之奇,李霖燦后來回憶:“一個個人萬念俱寂且清,大家都由童話世界而進入了神話世界,從藝術(shù)境界而上升到了宗教境界,宇宙一片寂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那只獵犬在內(nèi)。我們大家都悄悄撤離現(xiàn)場,心中充滿了虔誠敬畏之感。空氣中彌漫著馨香,我們不敢踐踏這片純美凈土,任它遺留在玉龍山靈的幻夢之中?!?/p>

李霖燦自感“一介凡士眼光大開”?;貋砗笙?qū)W校寫了報告,向沈從文夸耀了玉龍雪山之奇。他決定一切放下,什么事都不去爭奪,一心一意要到橫斷山脈中去做夢、探險。

藝專山水畫系高才生李晨嵐從沈從文處知道了李霖燦的雪山開宗之夢,專程來找李霖燦,聽他夜談玉龍雪山。一席話后,李晨嵐說:“我一切放下,跟你去玉龍雪山發(fā)瘋!”

當李霖燦向沈從文辭行時,沈知道李是一無憑借、赤手空拳地去闖天下的,便對李說:“只管寫稿子來,我負責一一推出,好給你做生活費用?!闭f到做到,不但文章在各處發(fā)表,就是李寫給沈的信,也以“大雪山來鴻”為題,刊登在昆明的雜志上。文中有不少沈從文潤色的痕跡。

一九四○年初夏,李霖燦和李晨嵐結(jié)伴登上了玉龍雪山。李霖燦說:“登雪山可以說是我一生的轉(zhuǎn)折點,不僅眼光擴大境界升高,而且也使沈老師對我的文章推銷有了新的借口,從此‘二李到、雪山笑’的口諺傳揚開來?!?/p>

韓愈說太史公周游天下名山大川,“故其為文,頗有奇氣”。徐霞客一生以登山臨水為志,滇游一記說他由雞足山北行至麗江,在那里停十六日,天天派人踞屋頂,欲一睹玉龍雪山的皎潔真面目而竟不得一見,遂成千古憾事。李霖燦常想:這是徐霞客和玉龍山雙方面的不幸,哪方面的損失大?一時還真是難以平章。他希望有一天在這兩者之間,自己也能略盡一點綿薄之力。

在玉龍雪山下,李霖燦停留了四年。前兩年有沈從文的稿費支持,后來又得到了“中央博物院”的聘約,組織了一個么些族考察團,由金沙江上溯到無量河,又完成古岡(貢噶嶺)之行。這里也是金庸《天龍八部》中最神秘之所在地。

正在李霖燦要回四川向“中央博物院”作調(diào)查報告之時,沈從文興致盎然地以李霖燦和李晨嵐作為背景寫了一篇名為《虹橋》的小說,而且發(fā)表了第一章。古人說:“人可入詩,詩可入畫?!鄙驈奈脑谛≌f中把李晨嵐改名為“李蘭”,李霖燦成了“李粲”,還加上一個“夏蒙”?!跋拿伞钡恼婷窍拿?,是徒步旅行七壯士之一。沈從文也把自己湊入故事之中。“四人行”,直奔野人山一帶的國界交會處的雪山。

《虹橋》的第一章,李粲是一個又黑又瘦、精力異常充沛的“學生仔”,騎在一匹蹦來跳去的騾子背上;李蘭騎在高頭大白馬之上,是來給山水畫法雪山開宗的;夏蒙是闖蕩江湖在國界上很吃得開的豪杰之士;沈從文自己則是一介文弱書生,深入邊陲要明了土生土長的人民缺少的是什么,而更重要的是,“豐富”的是什么。在文章結(jié)尾處,黃昏時分炊煙四起,上映雪山皎潔,景色非人間所有,四人對“美”的爭辯亦戛然終止,因為已進入了宗教的領(lǐng)域中了。

世事難料。當李晨嵐到昆明拜訪沈從文時,侃侃而談,把玉龍雪山的美妙處,用畫家的筆法一股腦地細細描繪。天亮了,沈從文贊了一句:“真過癮!”繼而又嘆了一口氣:“完啦,寫不下去了,比我想象的還美上千倍?!苯Y(jié)果,沈從文的《虹橋》沒有再寫下去。后來,李霖燦埋怨李晨嵐:“怎么可以逞一時口舌之快,卻扼殺了一篇要流傳千古的小說?”李晨嵐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態(tài):“你叫我怎么辦?我只是實話實說!”

李霖燦在玉龍雪山,親眼所見的奇妙景象,比文字美上千倍。有一年秋天,李霖燦隨植物學家上山,見白雪之中,一團團的花傘在雪中綻開,粉紫淺黃深紅者,開得人目迷五色。來人告訴李霖燦,這種野花只在這兩周內(nèi)熱鬧一番,不久即為白雪所掩蓋。李霖燦笑道:此又何妨,真的是花花世界、白雪乾坤。

李霖燦和李晨嵐后來有緣移居到雪山腳下的玉峰喇嘛寺,日夕看玉峰云煙出沒。有一小喇嘛得暇常來為他倆做飯。一天,小喇嘛來向他倆報喜,領(lǐng)他倆到廚房,一枝黃色菌傘挺身階前。小喇嘛說:“這叫黃傘菌,應時辰而發(fā)生。換言之,一日生一株,十二日方畢。味美而多汁,佳肴也?!焙髞砉缙溲?,而且額外賜恩,一共連生了十四株方休。

徐霞客游記上說到中國西南山茶之美,卻沒有想到,世界第一的山茶竟在麗江,而且竟在李霖燦和李晨嵐一住兩年的玉峰喇嘛寺中。這山茶名為“九心十八瓣”,一棵樹連理作屏,遮滿庭院,開花時紅霞盈枝不見綠葉,是研究石楠科植物學家都知道的曠世奇花。

鑒賞古畫

一九四一年,李霖燦正在云南麗江玉龍雪山下學習么些象形文字,忽然由郵局轉(zhuǎn)來一份電報:“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研究行列,愿否請電復?!毕旅娴氖鹈抢顫投髻e。從此,李霖燦進入“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工作。李霖燦赴臺后,任職于臺北“故宮博物院”。

李濟常說一個故事:一位德國人把網(wǎng)球打到一堆亂草之中,怎么樣才能找出網(wǎng)球而不走重復浪費的道路?若是美國人,很簡單,吹一聲口哨,再去拿一個新網(wǎng)球來繼續(xù)打;中國人呢,漫無頭緒地翻掀一頓后,一無所獲。至于德國人呢?他把草地畫上了縱橫方格,依著左右上下的先后次序,一格一格挨次來找尋,既不會走重復浪費的道路,到頭來還是一定找得到那只丟掉的網(wǎng)球。

李濟認為做學問要用笨而可靠的正確方法。朱熹說過“寧拙勿巧,寧淺勿深”的話,其意思完全相同。

凡是和李濟認識的人,都對這個故事耳熟能詳。但是身受其惠的只怕李霖燦還是第一個。臺北“故宮博物院”有件名震寰宇的山水巨軸,名為《溪山行旅圖》,相傳是范寬所作。董其昌題字“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圖”,并寫了一個觀款。那就是說,董其昌看過這幀畫,卻并不擔保這就是真跡。

有一次,來了許多書畫名家共同鑒賞這件國寶。李霖燦忽發(fā)奇想:何不用德國人找網(wǎng)球的方法試一下,也許能找到原作者的名款也未可知?

大約還沒有人用過這樣笨的方法來搜尋這幅圖畫。一開始,李霖燦毫無所得。因為這幅國寶不知給人看過多少遍了,若有名款藏匿,早已被人尋獲無疑。但是李霖燦鍥而不舍,一格一格比畫著搜過去,奇跡終于出現(xiàn):在那一列行旅人影之后,夾葉樹蔭之下,有兩個字樣一閃。李霖燦盯緊一看,“范寬”二字赫然呈現(xiàn)。這豈不是決千古之大疑?原來按部就班的“笨”辦法還真管用。

從此,李霖燦成了“范寬名款發(fā)現(xiàn)人”。

能寫師友回憶錄的人是有福的

李霖燦晚年,在太平時光里,喜歡回憶師友舊事。

一九三九年,李霖燦第一次拜訪董作賓。董作賓一見面就說:“對不起,我剛從天文研究所回來,在那兒和高平子教授對了一個商代的日食?!?/p>

李霖燦興趣廣泛,便輕輕地問一聲,這是怎么一回事?意思是說,殷商遙遠,日食渺茫,都和我們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董作賓正在興頭上,解釋說:“你知道我們在河南安陽發(fā)掘殷墟,得到了好幾萬片甲骨,那上面有干支紀時的文字。這干支的紀時上溯到商朝,而且這傳統(tǒng)一直到今天都沒變,也沒有迷失過一天。但是如何在瀚如星海的甲骨文片中找出一個定點來,使整個歷法系統(tǒng)重新銜接到如今,卻非在天文學上找出幾個基準點不可。今天我就是到天文研究所去看高平子教授,請他核對一個武丁日食的正確性。結(jié)果天文的科學年月日和甲骨文的干支紀時密合無間,為中國的年代學上增了三百年的信史。你看‘書呆子’的工作是不是也很有趣味?”當時李霖燦正在選擇職業(yè),從此趣味和工作“兼而得之”便成了他終身就業(yè)的唯一標準。

李霖燦后半生在臺北“故宮博物院”看畫,與外雙溪素書樓主錢穆時相過從。錢穆和李霖燦都曾在云南昆明住過,頗有“憂患故人,風雨同舟”之感。有一次,錢穆對李霖燦說:“多可惜,多可惜,人都已經(jīng)坐在開往大理的車子上了,只因西南聯(lián)大那位教授問了一句‘這車子下面裝的是什么東西?’—那時候,人都是高踞貨車之上,當作司機的外快而走遍天下的。司機漫不經(jīng)心地說:‘開山用的炸藥!’原來我們?nèi)齻€人是坐在隨時可以爆發(fā)的火山頭上。二話不說,一齊搬行李下車,就此失去了看蒼山洱海的大好機會。倒是因此而塞翁失馬的另有一項收獲,不北走大理而南下宜良。你知道路南石林及大跌水之勝嗎?我就是在那里一座古寺中寫《國史大綱》的。”

當年錢穆每周到昆明上課兩天,其余的五天都住在深山里。一切衣食日用雜事,都由寺中代理,倒落得幽靜清閑。七天之中,兩天上課,不斷講話;回到山中,一連五天,一句話也不說—因為寺中的主持很俗氣,所以錢穆歸寺,便不再說一句話。深山埋古寺,沉心作史書,終于寫成《國史大綱》。李霖燦說:“我們真還得好好謝謝那位深山古寺的主持人,才合情理。有非常之時,有非常之人,有非常之事,才有了非常之書。賓老也自云,生平著書之奇趣,以此為最?!?/p>

錢穆也是有福之人。從一九七七年至一九八二年,錢穆歷時五年,完成《師友雜憶》一書。錢穆在序中說:“惟平生師友,自幼迄老,獎勸誘掖,使余猶幸能不虛度此生。此輩師友往事,常存心中,不能忘。今既相繼溘逝,余茍不加追述,恐其姓名都歸澌滅,而余生命之重要部分,亦隨以淪失不彰。良可惜也?!倍谇K雅奏,錢穆說:“余亦豈關(guān)門獨坐自成其一生乎。此亦時代造成,而余亦豈能背時代而為學者。惟涉筆追憶,乃遠自余之十童齡始。能追憶者,此始是吾生命之真。其在記憶之外者,足證其非吾生命之真?!?/p>

李霖燦則在《西湖雪山故人情—藝壇師友錄》序中說:“古人云:觀其交游,可見其為人。在這個大時代的背景之下,我真有幸,偶然和這許多非常之人相值相過,編織成不少可歌可詠可欽可羨亦可入詩入畫的人生故事。自覺天地厚我,遂以此不令我虛此一行。即使我當下歸去,猶自幸因人成事,有所交代于后世,實都出諸師友之真情鼎力厚賜?!?/p>

李霖燦的“藝壇師友錄”與錢穆的《師友雜憶》,互相印證,更可見大時代真生命的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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