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的埃菲爾鐵塔、波爾多大劇院等許多地方,總能看到一個中國女孩的身影:她穿著仙氣飄飄的漢服,頭發(fā)綰成一個髻,背著一把比她還高的古箏,正在尋一處陽光普照的空地。
不一會兒,空地上便圍滿了金發(fā)碧眼的觀眾,《青花瓷》《大魚》《云宮迅音》等美妙的中國樂曲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
有法國人如此評價她的演奏:“仿佛聽了一場來自中國幾千年前的搖滾。”
女孩名叫彭靜旋,是一名“95后”,也是一名短視頻創(chuàng)作者。目前,她在國內(nèi)外各個網(wǎng)絡(luò)平臺的粉絲加起來已經(jīng)超過3000萬。而就在2017年,剛到法國的彭靜旋還只是一名普通的留學(xué)生。那時,她對法國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沒有課程安排時,常常喜歡出門走走。
奇遇發(fā)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
“那天下午,我在街上散步,到處都是街頭藝術(shù)家在演奏,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音樂聲,氣氛太好了!”彭靜旋心頭只剩下一個念頭:“要是古箏在手邊就好了!我一定要讓他們聽聽中國樂器的聲音?!?/p>
于是,第二年返校時,彭靜旋把陪著自己長大的那把長達163厘米、寬為22.5厘米的古箏帶去了法國,“辦理托運時,花了好大一筆錢”。好在,這個“大家伙”平安到達了。
2018年9月,彭靜旋發(fā)布了第一條在法國街頭彈奏古箏的視頻。從此,她便開始了每周末早早去街頭占位置的生活。因為,“這條長街‘寸土寸金’,每隔幾百米就有一位街頭藝術(shù)家”。彭靜旋一出現(xiàn),總能引起許多人的注目。她的古箏對當?shù)厝硕蕴貏e了,許多人都沒見過。
一次,一個正與媽媽視頻通話的非洲小伙將手機鏡頭對準了彭靜旋。他問彭靜旋這個樂器叫什么名字,還請彭靜旋為他媽媽介紹一下。于是,彭靜旋邊彈奏邊講解??粗聊荒穷^陌生人的表情從疑惑到驚嘆,最后豎起大拇指,她意識到,自己和外國友人進行了一場跨越文化、跨越空間的對話。
還有一次,一位法國老奶奶聽完演奏,跟彭靜旋說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如此美妙的聲音。她還摸了一下古箏。觸碰到琴弦的那一刻,彭靜旋看到老奶奶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彭靜旋被這些畫面打動了,她決定做些什么。
后來,她演奏的現(xiàn)場多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箱子,這是她精心打造的“中國角”。在“中國角”,彭靜旋放了一些琵琶、古琴、嗩吶等迷你版的樂器擺件,一本微縮“古琴譜”,還有一些個人名片,最近又新添了一只熊貓玩偶。
彭靜旋想通過這方小小的“中國角”,讓法國觀眾了解古箏、了解中國。
漸漸地,許多人拿著這把“鑰匙”打開了與中國交流的大門:有作曲家通過名片找到彭靜旋,期待與她進行音樂交流;有舞者被旋律打動,想和彭靜旋開展合作。
在彭靜旋的視頻賬號中,有一條中國網(wǎng)友的評論令她印象深刻:“視頻很美,更棒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都表示贊賞。我看到的前10條評論,是用不同的語言寫的。這太神奇了,音樂無國界?!?/p>
2019年,彭靜旋被法國高等教育署授予“中國留學(xué)生網(wǎng)絡(luò)大使”稱號;2022年,她又被中央網(wǎng)信辦網(wǎng)絡(luò)社會工作局、共青團中央宣傳部評選為“青年網(wǎng)絡(luò)文明使者”。為了不辜負這些肯定,她想去做更多的事,來促進兩國音樂文化的交流。
彭靜旋帶著古箏“出?!钡耐瑫r,也在積極擁抱來自法國的優(yōu)秀文化。2020年研究生畢業(yè)后,她選擇學(xué)習(xí)豎琴這種源自西方的古老大型撥弦樂器,還不斷從法國的電子音樂當中尋找靈感。
一次,彭靜旋背著古箏去了老師的辦公室。見到古箏,老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從古箏說到二胡、琵琶、嗩吶,又從巴黎管、勃蘭特管說到圓號。兩個同樣熱愛音樂的人背靠著不同的文化長大,他們在交流中碰撞出火花,探尋音樂的多元可能。
3個小時后,彭靜旋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古箏兩邊的弦發(fā)出的音色是不一樣的,我國傳統(tǒng)的曲目通常是用右手彈奏,左手按、滑、揉、顫,這樣出來的聲音是清脆、悅耳的。我想把這種音色加入創(chuàng)作,作出一首古箏與電子音樂交互的實驗性作品。”
這是彭靜旋正在忙的事,她的初衷簡單卻又有些不一般。她期待能通過這種方式,讓中國古老的樂器和法國新興的音樂結(jié)合,讓中法兩國的音樂實現(xiàn)“雙向奔赴”。
(怡然摘自《環(huán)球人物》202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