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壇上,盛行這樣一句話:“很少有人讀了《約翰·克利斯朵夫》,不被鼓舞與震撼!”這部羅曼·羅蘭的巨著,自1912年誕生之日起,就被譽為“20世紀最為高貴的小說”,并于3年后榮獲諾貝爾文學(xué)獎。
在作者筆下,一個萊茵河畔的音樂天才,在人生的洶涌險峻中,像滿弓射出的利箭,刺破黑暗的蒼穹,點燃生命的烈火。
這個名為約翰·克利斯朵夫的音樂家,無數(shù)次慘遭背叛與羞辱,幾番卷入陰謀與暗算,一度墜入絕望的深淵。但命運之錘越是重擊,他越是頑強,用堅忍的意志戰(zhàn)勝偏見與苦難,最終迎來了暮年的平穩(wěn)順?biāo)臁?/p>
他是羅曼·羅蘭引以為傲的英雄,亦是讀者心中屹立不倒的豐碑。當(dāng)我們迷失于人生的渡口,克利斯朵夫或許可以成為一個領(lǐng)航者,指引我們勇敢地對抗世俗,迎戰(zhàn)生活,最后達成與自己的和解。
如果你正為人生的意義感到迷茫,不妨看看《約翰·克利斯朵夫》。
克利斯朵夫出生于德國萊茵河畔的一戶音樂世家,從小便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與不同流俗的傲骨。他3歲學(xué)會彈鋼琴,11歲成為宮廷小提琴手,被不少人視作“在世莫扎特”。只可惜,他家道中落,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成了女傭,一家人活在眾人的鄙夷中。
有一次,正在路邊玩耍的小克利斯朵夫碰上了一對貴族姐弟。對方先是嘲笑他滿是補丁的衣服,又用難聽的話罵他,還夸張地模仿他母親的窘態(tài)。他們本以為克利斯朵夫會像其他窮人那樣,哭著跪地求饒,卻沒料到他噌地沖過來,揮舞著拳頭,罵了回去。這天晚上,父母得知此事,生怕得罪了權(quán)貴,逼克利斯朵夫去道歉。但無論被怎么打罵,哪怕被關(guān)在閣樓里餓了一整天,克利斯朵夫仍然不認錯。這份骨子里的“倔強”,在克利斯朵夫長大后越發(fā)明顯。
外界越要他做個循規(guī)蹈矩的小市民,他越是叛逆;眾人越是希望他收斂鋒芒,他越是張揚。見眾人附庸風(fēng)雅,他勇敢地扯下人們虛偽的面紗;見藝術(shù)家沽名釣譽,他更是極盡批判之能事。在公爵府做樂師時,他不止一次揭露上流社會的矯揉造作,拒絕權(quán)貴們的無理要求。
一次宴席上,公爵命他演奏一曲,克利斯朵夫見曲目粗俗不堪,斷然罷演。只聽他幽幽地說:“我不是任何人的奴仆?!贝嗽捯怀?,公爵怒不可遏,拿起花瓶砸了過去,而克利斯朵夫在眾人的錯愕中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離開。結(jié)果可想而知,克利斯朵夫被公爵辭退,成了無業(yè)游民。但他毫不灰心,反而干勁十足地四處謀職:為雜志社寫樂評,去學(xué)校當(dāng)老師,去劇院彈鋼琴……
每個人,都曾是年輕時的克利斯朵夫,在尚未被生活的藤蔓拴牢時,都似一條靈動的火蛇,焚燒著世俗的荊棘。
與公爵的交惡,為克利斯朵夫帶來了災(zāi)難性的“連鎖效應(yīng)”。雜志社和學(xué)校先后辭退了他,親友們不敢前來接濟,更多的人則落井下石。很快,他的曲子無人欣賞,演出全部被取消,收入少得可憐。克利斯朵夫本想賣樂譜賺點錢,不料被出版社坑騙,樂譜一本沒賣出去,還欠下了不少債……屈辱與憤懣伴隨著無助,像冷雨一般,從克利斯朵夫的頭上澆下,讓他措手不及。
某個寒冷的清晨,他看見一匹老馬跌倒在泥濘中。馬被主人抽打,傷口汩汩地冒著鮮血,它卻極力掙扎著起來,馱起沉重的麻袋,繼續(xù)前行。這一刻,克利斯朵夫仿佛看見了自己,他也是一匹被生活蹂躪的馬,必須爬起來繼續(xù)戰(zhàn)斗。他必須在自己與生活之間搭起一座獨木橋,臨萬丈深淵而面不改色地走過去。
萊茵河畔已無立足之地,克利斯朵夫決定去法國謀生。
為了節(jié)省開支,他搬去貧民窟,每天只吃一個黑面包;為了賺錢,他去破爛的小劇場當(dāng)指揮,在酒館給粗俗的客人演出。他咽下委屈埋頭工作,丟掉尊嚴拼命賺錢,終于還清債務(wù),養(yǎng)活了一大家子人??死苟浞蚧位斡朴菩兄寥松陌肫?,如蠶蛹蛻去了堅硬的殼,卻也有了對生活四兩撥千斤的力道。這一場“中年之戰(zhàn)”,慘烈又激蕩人心。
克利斯朵夫于苦厄中沖鋒的背影,讓我們看到了現(xiàn)實中自己的狼狽與堅韌。人生最大的勁敵,其實是頑固的自己。
當(dāng)克利斯朵夫的生命年輪行至晚年,他的生活不再顛沛流離,有愛慕他的情人與忠誠的朋友,還能不慌不忙地進行創(chuàng)作。每當(dāng)憶起往事,克利斯朵夫還是時常陷入自我糾纏的旋渦。直到一樁意外降臨,克利斯朵夫才正式開啟他與命運的和解之門。
偶然的機會下,一家知名媒體刊發(fā)了克利斯朵夫的一篇樂評。誰承想,文章中的觀點被肆意曲解??死苟浞蚺豢啥?,立馬發(fā)文澄清,幾番論戰(zhàn)下來,卻于事無補,還令自己的生活陷入混亂。無奈之下,克利斯朵夫索性不管了。當(dāng)他放棄爭辯后,事態(tài)竟很快平息。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世間的許多事不必硬碰硬,改變不了別人就改變自己。
歲月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克利斯朵夫在日漸衰老中,親歷了友人的病逝、愛人的離去。他也終于在生離死別的無常中,徹底學(xué)會了接納自己。
當(dāng)不再固執(zhí)地與命運對抗,克利斯朵夫反而可以贊美任何一種生活。
晚年時的克利斯朵夫釋懷了一切,安下心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讀書、寫作、聽音樂。
小說最后,他隱居山林,在曼妙的自然景色中,活出了自己的悠游自在。
(林冬冬摘自微信公眾號“每晚一卷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