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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的光

2024-04-29 00:00:00安寧
現(xiàn)代閱讀 2024年8期

閱讀推薦

推薦理由:人們在遠(yuǎn)行后才開始懂得故鄉(xiāng)的珍貴,于是,故土的花、草、人都變成一盞燈,在心里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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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奔跑在山野中的爛漫的孩子,她也是站在呼蘭河的上空,審視人間悲歡的天使。

我迷戀《呼蘭河傳》,讀很多遍也不覺得厭倦。仿佛作家蕭紅還在那座到處都是蝴蝶自由飛舞的后花園里,沒有長大,沒有坎坷,沒有不甘,永遠(yuǎn)都是自然的孩子。這是蕭紅生命中最明亮的光,這光溫暖了她短暫又動蕩的一生。

蕭紅的一生,猶如撲火的飛蛾,因了一點光亮,就拼盡全力。盡管理想虛無縹緲,人生顛沛流離,但她從未失去過希望。這希望來自

《呼蘭河傳》中生機(jī)勃勃的后園。在這小小的后園里,一切都是活潑的,健康的,散發(fā)著迷人的芳香。陽光安靜灑落下來,將紫色的茄子、綠色的豆角、秀氣的韭菜、輕盈的蝴蝶、忙碌的螞蟻一一照亮。這時的后園,是一個孩子全部的世界。呼蘭河小城里的人們,在忙著生,忙著死,因為別人的生與死,籠著袖子隔墻看著熱鬧,或直接爬過墻頭,走進(jìn)院子,推開房門,對著那些窮苦的人們指指點點,用他們的悲慘滋潤著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只有天真的孩子,留在花園里,看黃瓜爬上架子,看倭瓜結(jié)出果實,看鳥兒沖上云朵,看太陽落下墻頭。就是外面一聲聲叫賣的小販,也不能打擾她的快樂,這散發(fā)著山野氣息的質(zhì)樸的快樂。

恰恰是這樣純真兒童的注視,讓橘黃的愛與暖加倍,也讓卑微的生和殘酷的死,愈發(fā)地刺痛人心。我因此想起自己的童年,和我所寫下的雞零狗碎的日常。這個小小的村莊,在遼闊的北方大地上微不足道,就連地圖上都不曾出現(xiàn)過它的名字。它比呼蘭河還要小,它也不曾走出過重要的人物,我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而它會不會消失,又何時消失,也沒有人關(guān)心。它像一株山野里的樹木,悄無聲息地坐落在大地上,路過的人看見了它,也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瞥一眼,便即刻將它忘記。而在這個村莊里生活的人們,也仿佛敷衍了事地一日日活著。如我一樣的年輕人,通過讀書離開了村莊,在天涯海角撒下種子,且再也不曾回去。而更多的父輩,則長久地留在這里,日復(fù)一日耕種著土地,并用這耕種了一輩子的田地,將自己埋葬。

蕭紅將對故鄉(xiāng)的愛與恨全都寫在了《呼蘭河傳》中。她愛得純真而又熱烈,像可以撫慰所有生命悲歡的后園。她也恨得直接大膽,將那些依靠別人的痛苦度日的人們的自私和麻木,一一呈現(xiàn)給讀者。她記下這些與她的血肉交融的人與事,記下墻角破爛水缸下的蟲子,記下黃昏燃燒了整個天空的火燒云,記下泥坑里摔得四仰八叉的牛馬,記下吃瘟豬肉的無知的人們,記下后園的春夏秋冬,記下每一縷吹過人間的風(fēng),和被風(fēng)帶走的小團(tuán)圓媳婦、馮歪嘴子的女人,記下一個孩子眼里復(fù)雜的人間。

即便對那些咀嚼著別人的痛苦而心生歡喜的看客,蕭紅的批判中也飽含著深沉的悲憫。她是奔跑在山野中的爛漫的孩子,她也是站在呼蘭河的上空,審視人間悲歡的天使。她無力拯救這些深陷泥坑的人們,卻希望他們在苦難中,擁有一座瓜果飄香的后園。

彌留之際的蕭紅,執(zhí)意要回到故鄉(xiāng),這個她曾經(jīng)奮力逃走的小城,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與她達(dá)成和解,彼此接納。這孕育了她生命的呼蘭河,纏繞了她的一生。生命從這里,向她開啟了坎坷的大門。生命也從這里,將可以抵御這些艱辛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

(來源:《西安日報》2023年2月19日第4版,有改動)

悅讀聯(lián)動

你的故鄉(xiāng)記憶

經(jīng)過曲折艱難的生活,對于故鄉(xiāng),蕭紅從最初的沉著的審視者變成了明麗的依戀者,完成了與鄉(xiāng)土故人的和解,故鄉(xiāng)成為她彌留之際的精神寓所。史鐵生說過:“人的故鄉(xiāng),并不止于一塊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種遼闊無比的心情,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這心情一經(jīng)喚起,就是你已經(jīng)回到了故鄉(xiāng)?!睆倪@個層面上看,三十一歲病逝他鄉(xiāng)的蕭紅,在生命的最后階段,何嘗不是宿在了她心心念念的故鄉(xiāng)呢?

“故鄉(xiāng)”這個詞,讀來就充滿了眷念,你與故鄉(xiāng)最深的鏈接是什么?請以某個人或物為媒介,將你的記憶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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