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沈瀛在《減字木蘭花·或行或止》里的起句是“或行或止。難得人間相聚喜”,百度里對這句話的解釋是:有人出發(fā)在路上,有人逗留在某地,大家行程飄忽各異,可不就總是分離嗎?也正因如此,所以相聚才是那么難得,那么讓人歡喜。
一周前,才子在微信留言,讓我與亞文幾個這個周六到電白去。荔枝成熟了,一年才一次呢。才子的話語滿是鼓動性,讓人心生期待。
我與才子及亞文幾個都是大學(xué)文學(xué)社的成員。早上7:30,我與亞文、冬明還有阿霞一同從湛江出發(fā),到電白時,已是9點多鐘,中途堵車,扔了一點時間。我們在林頭下了高速,才子已在路口等候多時。荔枝園就在不遠處,拐幾個彎就到。沿路都是果樹。最為張揚的當(dāng)數(shù)荔枝了,一樹的果子漲紅著臉在迎接我們的到來,倒是龍眼收斂些,現(xiàn)在才是花期,它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與荔枝爭天下,它有它的夏天。不時也有二三棵黃皮樹,從低矮的圍墻探出頭來,惹得亞文她們妙語頻出,一些美好的想象也由此鋪開。
我們很快就來到了一片荔枝園,一個同我年齡相仿的男子隔著荔枝樹叫著我的名字,遠遠地與我打招呼。才子說,這是生哥,我們的校友,是這片荔枝園的主人。生哥告訴我們,他承包這片園田的目的不是為了弄成一個多大的果園,只是想著能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閑時呼朋喚友在這里小聚。有魚塘,不能泛舟,但可以垂釣,有時還可以摘果子。園里有20多棵黑葉老樹,近段在補種一些妃子笑和糯米糍,還有桂味,都是一些耳熟能詳?shù)睦笾ζ贩N,聽著倍感親切。欄圈里養(yǎng)著豬,好幾只雞在荔枝樹下晃悠走動。
已經(jīng)有幾個人在采摘荔枝,有幾個還是我們的校友呢,我們邊聊天邊摘果。說是摘果,大多是摘下來的果子直接就往嘴里送。房子都是挨著荔枝樹建成的,只要爬上屋頂,張口就可以吃到果子,再高一點的,可以借助一個像鐮刀的工具來采摘,根本不用爬樹。亞文他們都在屋頂了,看他們高興的勁兒,就可以想象這一百多年老樹結(jié)的果兒有多好吃了。根本停不下來,我們一顆接一顆地往嘴里塞,同時不忘傳遞生哥的話,老樹結(jié)的果,不容易上火,大膽吃。
不能再吃了,逃避這一誘惑的最好方式是,釣魚去。我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垂釣者,在這方面我沒有任何經(jīng)歷,今天我還是大有收獲。先是小的,然后是大的,這些魚兒似乎是依著身高體重在排隊吃我的餌料,然后上我的魚鉤,最后到了我身旁的水桶。我想,應(yīng)該是蚯蚓的體味很重,把它們穿在魚鉤上,比所有的人造餌料都致命,再警覺的魚都會喪失智商。才子的成績比我好,釣上來的魚多且大,我問才子,這水里的魚選擇上誰的鉤,是不是還要考慮垂釣者的顏值?亞文他們一直在旁邊關(guān)注著我們的整套動作:穿蚯蚓、拋魚鉤、盯浮標、提魚竿。大學(xué)期間,在文學(xué)社辦公室旁邊有一間閑置房間,我們弄成“私人食堂”,經(jīng)常在這里展示廚藝。當(dāng)年我與才子在“私人食堂”揮汗如雨準備食材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酷酷地在旁觀戰(zhàn)。一些場景歷歷在目,青春仿佛還在隔壁。
正午的陽光照著這片果園,我們在這里存在了一段時光,回憶了一些人一些事。所有的話題都由我開啟,我有一個好記憶,他們是知道的。
我總是不能忘記一些歲月。可是人的記憶是靠不住的,漸漸地總會零星忘記點什么,然后忘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舊信札,老相片,或者一次小聚,都會引起我對過去的回憶與感念?;盍艘话涯昙o,仍不能很好地安妥很多情緒。對逝去的青春含情脈脈,隨時都會為一聲的問候或牽掛而淚水盈盈。并不是因為它有多么美好而讓我們眷念不休,而是倒過來,正因為它是永恒的過去,于是我們只能用“懷念”來召喚它。只是沒有想到,我會這么早就開始懷舊了。
其實我也知道,就算你念念不忘,一些事一些人,也和你沒有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