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芳

閱讀，是跨入新時代的我們必須具備的關(guān)鍵技能，通過文本閱讀，我們進入不一樣的時空，體會不一樣的世界的魅力，那些閱讀文本中的字里行間總讓我們超越了文字的界限，尤其是小說，這種以人物為主要描寫對象，展現(xiàn)和反映社會生活的文體，它是高考語文現(xiàn)代文文學類文本閱讀考查的重要文體。我們需要進入文本深處，讀懂文字背后隱藏的真摯情感和深刻意蘊。本文且以《林黛玉進賈府》為例探索小說閱讀之道。

一、文本初探

《林黛玉進賈府》選自《紅樓夢》第三回，原題為“托內(nèi)兄如海薦西賓，接外孫賈母惜孤女”，這是《紅樓夢》第一號女主角林黛玉第一次離開母家（因母親去世）進入賈府的情景。按照禮俗來講，這不過是封建時代晚輩到長輩家的一次拜訪，就像今天逢年過節(jié)長輩帶我們探親訪友。如果非要挑些不同出來，那就是封建社會的禮俗更加濃厚一點。但所謂“字里行間眾生相”，文字的背后隱藏的是作者別有深意的安排——此文借林黛玉的視角展現(xiàn)了多個人物，讓我們看到錯綜復雜的人物關(guān)系，展現(xiàn)了賈府的富麗堂皇的建筑結(jié)構(gòu)和房屋擺設(shè)等。

二、讀懂文字背后的深意

《林黛玉進賈府》出現(xiàn)在整本書前面的部分，有人說“林黛玉進賈府才正式拉開了《紅樓夢》的序幕”，說得太對了，可見，引入林黛玉這樣一個主角是經(jīng)過了作者的深思熟慮的。沒有林黛玉的角色，很多人物的出現(xiàn)和故事的推進都成為一個難題，畢竟由一個人物引出另外一個人物，不但費時，還費精力，而且還要接上相關(guān)的故事情節(jié)。換句話來說，作者虛擬林黛玉這樣一個角色十分巧妙。根據(jù)筆者的理解，此文有以下深意。

（一）讀通作品的形象

《林黛玉進賈府》當中涉及的人物眾多，但是在介紹人物的時候，并沒有選擇逐一介紹的方式——某某人是誰，這個人的穿著怎樣……而是分清詳略，虛實兼用。比方說，對王熙鳳和賈寶玉這兩個人采用詳寫，對賈母、王夫人、李紈和賈氏三姊妹則采取略寫；以上這些人物雖是略寫，但都是實寫，但是對賈政、賈赦等未出場的人物則屬于虛寫。另外，對王熙鳳和賈寶玉是單獨寫，而對賈母、王夫人、李紈、迎春、探春、惜春等只作集體介紹。作者之所以這樣處理，是因為有他獨特的選擇。因為在《紅樓夢》這部名著當中，王熙鳳和賈寶玉都是出場較多的人物角色，作者自然有所“偏私”。

不如先看略寫的賈母和王夫人。這兩個人物在對待林黛玉到來的立場上完全是對立的，雖不能將她們上升到“人性丑惡”的地步，但至少也是一個考驗人性的時刻。賈母對待林黛玉絕對是發(fā)自真心地疼愛。畢竟，林黛玉是賈母的外孫女，當賈母的女兒、林黛玉的母親賈敏去世之后，那種來自血脈的親情喚醒了賈母無盡的愛，我們看賈母的兩次“哭”便可窺探一二，第一次是初見林黛玉的時候，原文談及：“（林黛玉）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所謂“觸景傷情”，賈母的這個動作描寫（“一把摟入懷”）恰恰是內(nèi)心傷心情緒的深刻反映，賈敏是賈母最疼愛的女兒，自然地賈母將對女兒的這份思念和憐惜寄托在林黛玉的身上，這里是賈母親情的呈現(xiàn)；至于賈母的第二次哭是在林黛玉講述其母“如何得病，如何請醫(yī)服藥，如何送死發(fā)喪”的若干事情，這些更觸動了賈母的內(nèi)心，又一次“摟了黛玉在懷，又嗚咽起來”，這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內(nèi)心觸動，更讓賈母悲痛的是在女兒最需要、最痛苦的時候，作為母親卻不能陪伴左右，這是作為至親之人的悲慟。相比于賈母的真摯，王夫人看似就比較冷漠了，還少了很多的熱情，當林黛玉來請安，她居然晾了黛玉很長時間，這說明她不在乎林黛玉來請安這回事，更不在意林黛玉這個人；在王夫人的身上沒有什么長輩對晚輩的呵護，倒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而且不希望黛玉和寶玉那么接近。總的來說，在態(tài)度上與眾人的反應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也為王夫人從頭到尾不太喜歡林黛玉埋下了伏筆。

再看王熙鳳。迎接林黛玉，除了賈政、賈赦等由于公務(wù)在身不在家之外，其他榮國府人小到下人，大到賈母都在迎接林黛玉的到來，唯獨王熙鳳缺席了，而且出場鋒芒畢露、珠光寶氣，作者特意寫道：當她出場的時候，大家“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可見她的氣場是如此強大，作者這樣安排肯定是為了凸顯王熙鳳這個人物的與眾不同，她張揚的個性、高調(diào)的性格其實都成為她最后窮途末路的有效鋪墊，似乎在林黛玉進賈府的這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她悲慘的結(jié)局，有時候覺得作者這樣安排也很“殘忍”。

（二）讀懂作品的細節(jié)

細節(jié)是文學作品中的一個微小的角度、事件，它們的出現(xiàn)也是作者精心設(shè)計的結(jié)果，它們對故事情節(jié)的推動和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有重要的作用。

比方說，人物細節(jié)的描寫。這一點從王熙鳳和賈寶玉的身上就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先說王熙鳳的穿著——“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裙邊系著豆綠宮絳雙魚比目玫瑰佩……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再看她外貌的描寫，“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一系列的細節(jié)描寫，真的如林黛玉心中所想的“恍若神妃仙子”一樣仿如在我們每一個讀者的眼前，作者這樣濃墨重彩地寫王熙鳳這個角色，當然也是體現(xiàn)人物的個性。還有就是賈寶玉了，在此章節(jié)，賈寶玉這個男主角也“粉墨登場”，男女主角開啟了難得的“相遇”，文章借林黛玉心中所想，寫出了未見賈寶玉的“心中印象”——“蠢物”，跟王熙鳳一樣，寶玉出場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先從一陣腳步響聲先聲奪人，古人十分強調(diào)禮儀，很少有人走路發(fā)出響聲，但是賈寶玉卻如此這般，斷然是頑皮的人了，但是從服飾上的細節(jié)，“頭上戴著束發(fā)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著五彩絲攢花結(jié)長穗宮絳……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外貌上的細節(jié)，“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體態(tài)上的細節(jié)，“轉(zhuǎn)盼多情，語言常笑”，這一些細節(jié)上的描寫都刻畫了一個頑皮、多情的富家公子的個性特征。

又比方說，場景方面的細節(jié)。作者借林黛玉的一雙眼睛為我們勾勒了賈府的富麗堂皇，這些細節(jié)細細說來，有以下幾點。

1.宏偉的外觀。林黛玉到賈府的途中，作者有意寫她掀開簾子看到“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能夠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建府，可見，賈府也是了不起的存在了，而且“大石獅子”“獸頭大門”“匾上大書”等宏大的建筑物或者裝飾物，都是作者有意的鋪陳，都是為了暗示賈府顯赫高貴的社會地位。

2.華麗的陳設(shè)。通過林黛玉的一雙眼睛，我們看到了王夫人時常居坐宴息的房子，“臨窗大炕上鋪著猩紅洋罽，正面設(shè)著大紅金錢蟒靠背……兩邊設(shè)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幾。左邊幾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邊幾上汝窯美人觚——觚內(nèi)插著時鮮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這些華麗的細節(jié)描寫，又表現(xiàn)出豪門貴族的氣派。

因此，作者在文學作品中的每一個設(shè)置都不是無心之筆，而是有意為之，我們在閱讀的時候要有全局的意識，細細品味作者的用意，你就能發(fā)現(xiàn)所有的故事情節(jié)都有前后的銜接，人物的結(jié)局也有一定的鋪墊，對作品就會有更深入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