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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和馬(外三章)

2024-06-14 00:00:00胡世遠(yuǎn)
散文詩(青年版) 2024年4期
關(guān)鍵詞:杯子流浪黑夜

“一匹馬在我長長的影子里吃草?!?/p>

詩人詹姆斯·賴特在詩歌《又到鄉(xiāng)間》如是描述。

而我想說的是,在故鄉(xiāng)的陽光之下,我的影子能不能變成一匹馬。

然后,它可以盡情奔跑,可以放聲嘶鳴,可以遠(yuǎn)離繩索,可以點亮每一座草原。

天真的想法,如同月亮從黑夜里鉆出來。

進入澄明之境,我的所求和所得,猶如遠(yuǎn)去的童年重歸。又似告別城市的大霧回到鄉(xiāng)野,淳樸的風(fēng),把我們吹成枝頭的鳥鳴。

在可以回憶的地方,睜開眼睛。

我的眼前有兩條小路,都在通向黎明。在被落葉覆蓋的黃昏,我想起清晨。

第三條路,就像沉默的房子,等待著歸來的主人。

踩著月亮的腳步,雪花傳遞春天的聲音。

父親躺在他深愛的土地下,一聽草兒荒蕪,或茂盛。

當(dāng)我彎下腰,我的眼前,敞開一扇扇大門。

空杯子

生命到底是什么?

一只空杯子蓄滿水,或油醋酒,或無盡的希望。

像風(fēng)在時光里奔跑。

我們一次次開辟道路,無數(shù)條道路呈現(xiàn)。

而我們又一次次迷失方向。

和一只貓、一條狗一起呼吸,這是夜晚我能聽見的,離我最近的聲音,也是最不可替代的音樂。在和諧的意念里,我們似乎正在彼此感應(yīng)。

一堆木材停留在篝火旁。一艘小船,無所顧忌地漂浮在水面。

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善念,也注定會長出嫩苗。

正如你一飲而盡,仿佛是杯子里的東西,又不完全如此。

你同時飲下的,還有時間。

萬一你弄丟了或打碎了這只杯子,千萬不要放棄自己。

它一句抱怨的話也沒說。

清單

快到年末了,給自己列一個清單。

像對待一個日子那樣小心翼翼,無數(shù)個這樣的日子將變?yōu)橐惠呑拥那鍐巍?/p>

從春天開始說起。柳絮般的羽毛在空中飛揚,最終還是要落下來。落在它應(yīng)該抵達的地方。

激情似火的季節(jié),不能縱容身體的偷懶,寧可多流汗,也不希望有不值得的淚水滴落。風(fēng)扇是個很好的伙伴,從白天到夜晚不離不棄。

秋風(fēng)吹拂時,我們追趕著一片落葉前行。

好像它的流浪就是我的流浪,好像它的安靜就是我的安靜。

落葉可以凌亂,而我們不能。

站在群山之巔的吶喊,如同一只鳥飛出柵欄,直到完全打開羽翼,堅持自由地飛翔在一個從未有過的時刻,將遙遠(yuǎn)的道路照亮。一如潔白的雪覆蓋記憶那樣。

我所記住的東西,成為供詞,獻給陰影和陽光。

獻給黑夜里一塊白色的石頭。

突然的念頭

突然想到野外。

興許是因為冬天容易感受到空曠的原因。

我猜想在這個季節(jié),和我一樣想法的人肯定還有。就像我時常一個人凝神倚靠窗前,外面的風(fēng)刮落葉,外面的大雪紛揚,仿佛只和鏡中之人有關(guān)。

從此處,到遠(yuǎn)方,遼闊不可言說。

荒涼亦不可破解。

唯有忠誠的燈火,依舊照亮不變的黃昏。

進入一個小孔的豁達。

和一陣風(fēng)好好相處。關(guān)于野草和大地,生長出那么多說不完的傳說,當(dāng)光陰趕著我們前行,步履蹣跚的道路兩旁,清澈的河流從身邊經(jīng)過,仿佛時間的河流。

你我一次次被洗滌,與一朵浪花并肩。

村莊正在安靜,而一場雪將重新喚來春天。

虛無之間,父親的臉龐浮現(xiàn),仿佛水面倒映出我的影子。

山谷里的回音傳來,像熟悉的鳥鳴,是的,一切都為時不晚。

那朵移動的云彩看見了我。

天空看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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