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自己認真讀完的第一本書是什么嗎?
我的第一本自己選擇并堅持讀完的書,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是在小學(xué)二年級的暑假里,我還不認識“保爾·柯察金”的“柯”,也沒有查字典,就囫圇吞棗地看完了。接著我又看了《三個火槍手》,從此開啟了我看外國小說記不住人名的閱讀生涯。
后來和好朋友聊起這個話題,我發(fā)現(xiàn)她讀的第一本書是《基督山伯爵》,我們相互調(diào)侃,說彼此的第一本書都在身上留下了印記——映照了我的理想主義,和她的愛恨與信仰。
雖是玩笑,但真的有人研究過這種映照——喜愛的文學(xué)作品和個人秉性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我曾看到一個觀點:一個人喜歡什么樣的詩,就是什么樣的人,因為這種喜好,體現(xiàn)了他內(nèi)心深處更容易被什么所觸動。
在我的記憶中,和閱讀有關(guān)的事情有很多。
我上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個成績好得一騎絕塵的女孩子,她強烈推薦我看《苔絲》——書就是她給我的。我讀完后,我們熱烈地討論了一陣。我印象最深的是托馬斯·哈代的文字,輕快流暢,念在唇齒間,就像一條蹦蹦跳跳的小溪,雀躍著流淌向前。至今我都覺得,好的表達就應(yīng)該是那樣的。
也是這個時候,身邊幾個朋友開始一起看《紅樓夢》。那一陣我們懷著極大的興趣,就跟追劇一樣,每天看一點,然后在上下學(xué)的路上七嘴八舌地交流一番;看到九十七、九十八回,難過得不得了。不過,我現(xiàn)在再看,就很難代入當時的愛情視角了。
上中學(xué)的時候,我還會看各種雜志,《讀者》《男生女生》《兒童文學(xué)》《小小說月刊》《青年文摘》《中學(xué)生》《萌芽》……買到什么就看什么,大家也會交換著看。我記得有一本雜志叫《足球俱樂部》——因為當時的同桌喜歡踢足球,就拿給我看。我周末背了厚厚一摞《足球俱樂部》回家,我媽瞥見封面,對我突然冒出來的新愛好心生警惕,一度懷疑我早戀了。不過我看后興趣寥寥,她也就不多心了。
我覺得很神奇且很喜歡給別人講的,則是另一件事。四年級的時候,我因為感冒去了診所輸液,坐在那兒很無聊,順手翻了翻一旁桌子上的書,翻到一本《讀者》,就看完了——這個不起眼的片刻埋下的伏筆是,多年以后,我恰好供職于該雜志社。當時那本雜志上寫到的工作人員,成了我的同事。
再后來,我閱讀的興趣就順著經(jīng)歷蔓延了。
我會在迷茫的時候讀歷史,讀名人傳記;消沉的日子里讀那些粗糲的、非虛構(gòu)的“人生文字”;一切平靜的日子里讀大部頭,啃難啃但又名頭響當當?shù)闹?;生病的時候讀史鐵生;人生不如意時讀魯迅,讀朱光潛、沈從文、毛姆、卡夫卡;倦怠的時候讀一切平鋪直敘但又宏大深厚的自然之書、生命之書,埋首于那些讓自己深感渺小的文字。
做了編輯,我就跟閱讀這件事更多地捆綁在一起了。很多時候,我都感覺自己是在閱讀中探索生活的邊界——多看一點,就多拿到了一塊拼圖碎片,可以多掀開世界的面目一點點。
工作中,每天都會收到各地讀者發(fā)來的郵件,我發(fā)現(xiàn),大家雖然身處不同的地方,年齡、身份迥異,卻都保持著某種自持,自發(fā)地堅持讀書寫作。這么多人,這樣的自持,讓我不能不奮力追趕。
常看到有人談閱讀的好處,我自己的感覺是:閱讀可以讓你保持一種相對良好的生活狀態(tài),內(nèi)心比較平靜;生活過得不太順利的時候,閱讀可以把你從任何消極心境中打撈出來。
通過閱讀,一個人能夠把自己放進更大的群體中去打量,明白不管遇到什么,自己都不是一個人。在你對人生、對生活偶爾感到失望的時候,閱讀可以提供更開闊的視野,給你一點“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的信心。即便什么都做不好,你也能通過閱讀,了解更多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規(guī)律。認識本身就是一種收獲。
(本刊原創(chuàng)稿件,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