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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軍集外佚文《筆利談及其他》輯考

2024-09-29 00:00:00高銳
關東學刊 2024年3期

[摘 要]1940年《筆陣》新1卷第1期刊載有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這篇文章為2008年華夏出版社出版的《蕭軍全集》所失收,應為蕭軍集外佚文。《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寫于1940年蕭軍即將離開成都之時。通過考辨可以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并非蕭軍一氣呵成之作,而是蕭軍寄居成都期間,將其對馬宗融批評的回應與給王影質小說集所寫的序言組合而成的一篇雜文。這篇雜文不僅可為《蕭軍全集》補遺提供文本依據(jù),而且對于了解抗戰(zhàn)期間蕭軍在成都的思想、交游與創(chuàng)作,完整呈現(xiàn)20世紀40年代四川文壇上的“招標出版”風波亦具有一定的文獻史料價值。

[關鍵詞]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佚文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延安時期作家回憶錄文本整理與研究”(20XZW018);2023年度陜西省出版科學基金項目“延安時期期刊編輯身份認同研究”(23BSC06)。

[作者簡介]高銳(1976— ),女,延安大學學術期刊中心副編審(延安 716000)。

蕭軍不僅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一位著名作家,一位期刊編輯,同時也是中國共產黨的緊密追隨者。在東北時期,蕭軍曾協(xié)助《國際協(xié)報》副刊主編裴馨園編輯副刊;在上海時期,蕭軍曾參加《海燕》和《作家》月刊的編輯工作;在成都時期,蕭軍曾為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成都分會會刊《筆陣》雜志編輯,同時還擔任《新民報》文藝副刊《新民談座》主編;延安時期,蕭軍又參與主編延安《文藝月報》;抗戰(zhàn)勝利后,蕭軍回到東北,在哈爾濱創(chuàng)辦了《文化報》。這些報刊都刊載有蕭軍的作品,且基本上也都收入了《蕭軍全集》,但仍有個別作品被遺漏。1940年《筆陣》新1卷第1期隨感雜談欄目,就刊載有蕭軍的一篇雜文。題目為《筆利談及其他》,該文是蕭軍1940年3月即將離開成都之前所寫的一篇雜文,經(jīng)筆者核實,該文未被《蕭軍全集》所收錄,應為蕭軍的一篇集外佚文,現(xiàn)加以輯錄釋讀,并略加考論,以期能為《蕭軍全集》補遺與蕭軍研究提供文本參照。

一、《筆利談及其他》與王影質及其小說序言考辨

《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刊載于1940年《筆陣》新1卷第1期,作者署名為蕭軍,文末附記“這是給王影質君小說集的序言”。從文末的附記來看,該文似乎應為蕭軍寫給王影質小說集的序言。但王影質為何人?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并未交代。通過查閱蕭軍成都時期的日記及其與妻子王德芬的通信,可以獲知王影質的相關信息。1938年7月間,蕭軍與妻子王德芬一起前往成都。在成都生活期間,蕭軍曾與陳翔鶴、顧授昌、李劼人、羅念生、曹葆華、周文等人共同擔任《筆陣》雜志編委,同時擔任《新民報》文藝副刊《新民談座》主編,后因感覺“創(chuàng)作的活動常常被各種外力阻害”【蕭軍:《蕭軍全集》第18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235頁。】而于1940年3月7日只身離開成都,前往重慶。在前往重慶途中,蕭軍致信妻子王德芬,“如果不是王影質君趕到車站代買了票,我是沒有希望坐汽車了”?!臼捾姡骸妒捾娙返?5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110頁?!?月30日又一次寫信給王德芬,讓其收拾行李準備前往重慶,信中交代,成都生活中的“各種家具,如能寄存待你母親她們來用最好,否則就托王影質君代賣了”?!臼捾姡骸妒捾娙返?5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120頁。】1940年4月5日,王德芬給蕭軍的回信中也提及,“王影質君也在為我找車,臨行他說送我上車和打電報給你,勿念!”【蕭軍:《蕭軍全集》第18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123頁?!渴捾?月8日給王德芬的回信中再次叮嚀,“事務的事情可多請楊波、王影質幫忙”?!臼捾姡骸妒捾娙返?5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126頁?!匡@然,從上述蕭軍夫婦的書信往來中可以看出,王影質與蕭軍夫婦頗為熟識,是蕭軍夫婦頗為信任之人,為蕭軍夫婦在成都時期的生活提供了諸多幫助。另據(jù)蕭軍妻子王德芬回憶,1938年,“7月18日我們到了成都,最初住在旅館里,一位蕭軍的讀者熱心腸的王影質先生,為我們在少城街找到一間房子,第三天我們就搬去安了家。王先生從他自己家里給我們拿來了鋪板、支凳,還有鍋碗瓢盆,切菜刀、案板,裝米的壇子、水缸等日用炊具,應有盡有,解決了我們的大困難”【王德芬:《我和蕭軍五十年》,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2008年,第33頁?!俊闹锌梢?,王影質為蕭軍的忠實讀者。

但經(jīng)查閱抗戰(zhàn)時期四川成都文藝刊物《金箭》月刊可知,王影質,又名王引之、王隱之,曾用穆鷹、吳延等筆名,為抗戰(zhàn)時期中華文藝界抗敵分會成都分會會員、成都文藝協(xié)會創(chuàng)辦的文藝性刊物《金箭》月刊的發(fā)行人,先后以影質、穆鷹、吳延等筆名在《金箭》《四川風景》《揮戈》等抗戰(zhàn)時期成都出版的文藝刊物上發(fā)表了《太倉之粟》《到前線去》《媚浪河在怒吼》《苦行雪山》等短篇小說,以及《池畔》《站在文藝的崗位上來紀念“七七”》《學習這巨人的戰(zhàn)斗精神》等散文作品,積極宣傳抗戰(zhàn),是抗戰(zhàn)時期成都一位致力于抗戰(zhàn)宣傳的文藝工作者,而非蕭軍的普通讀者。

1940年5月,成都生活書店出版了王影質的短篇小說集《煤礦》,收錄了王影質1936年以來創(chuàng)作的《監(jiān)獄》《煤礦》《太倉之粟》《故鄉(xiāng)》《到前線去》《媚浪河在怒吼》《苦行雪山》《野渡》等九篇短篇小說,該短篇小說集的序言題為《皆大歡喜》,署名為蕭軍??梢姡捾姶_為王影質的小說集寫了序言,這篇序言也為《蕭軍全集》所遺漏,相關研究者亦未提及,亦屬于蕭軍佚文。但經(jīng)比對發(fā)現(xiàn),王影質小說集“序言”與《筆利談及其他》一文頗有差異,王影質小說集《煤礦》序言“皆大歡喜”內容僅為《筆利談及其他》文章內容的第三部分,其中并未涉及《筆利談及其他》中“名利談”與“是非觀”兩部分內容。這表明,《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并非王影質小說集序言,由此可知,《筆利談及其他》文末的附記“這是給王影質君小說集的序言”,應該只是針對文章第三部分“皆大歡喜”而言,而非《筆利談及其他》全文,但因作者并未在《筆利談及其他》文末注明僅第三部分“皆大歡喜”為王影質小說集序言,這便容易引發(fā)讀者的誤解,誤以為《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即為王影質小說集“序言”,從而產生誤讀。從中也可以看出,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中有關筆利談的內容應該另有所指,并非針對王影質小說集而言,因此有必要加以澄清。

二、《筆利談及其他》與蕭軍“招標出版”風波考論

如前所述,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中“名利談”與“是非觀”兩部分并非王影質小說集序言內容,而是另有所指。經(jīng)查閱相關文獻資料可知,《筆利談及其他》一文中“名利談”與“是非觀”與1940年四川文壇上有關蕭軍刊載的出版招標“啟事”密切相關。1939年12月,蕭軍在胡風主編的《七月》雜志第4卷第4期刊載了一則《蕭軍啟事》,啟事聲稱:

本人現(xiàn)有文藝作品數(shù)部擬招標出版?!秱让妗罚河斡?,三部合訂約十八萬字;《四地文集》:論文,散文,雜文合集,約十七萬字;《烏蘇里江的西岸》:敘事詩,約兩萬行;《第三代》:長篇小說,第一第二兩部約十六萬字,已于某書店出版,現(xiàn)擬收回版權,續(xù)寫下去,全部約為四十五萬字,一九四一年底可完成。

條件:一、凡真正以從事文化事業(yè)為目的的書店,或個人均可承?。欢?、版稅最低額為百分之二十,發(fā)表費另計之。如雙方條件合適,本人已出作品或新作,均可托其出版。至明年三月底止,如不合適,當分別函發(fā)?!臼捾姡骸妒捾妴⑹隆罚镀咴隆?939年第4卷第4期?!?/p>

蕭軍刊發(fā)這則招標出版啟事的緣由是蕭軍的長篇小說《第三代》第一部、第二部曾被納入巴金主編的“新時代小說叢刊”系列叢書,并于1937年2月授權巴金等人創(chuàng)辦的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后因版稅較低而擬收回版權,重新招標出版。于是,1939年12月,蕭軍在胡風主編的《七月》雜志第4卷第4期刊載了上述《蕭軍啟事》。《蕭軍啟事》刊出后,當時在重慶北碚復旦大學任教的馬宗融看后,于1940年1月14日在重慶《新蜀報》第4版《蜀道》欄目刊發(fā)短論《招標出版》,針對《蕭軍啟事》內容發(fā)表評論,為友人巴金等人創(chuàng)辦的文化生活出版社鳴不平,認為招標“需要有名”,并就名利問題援引魯迅的話——“張資平式和呂不韋式,我看有些不同,張只為利,呂卻為名。名和利當然分不開。但呂氏是為名的成分多一點”【馬宗融:《招標出版》,《新蜀報》1940年1月14日,第4版。】,不點名地批評了蕭軍公開刊發(fā)出版招標“蕭軍啟事”之非,認為蕭軍在文化生活出版社之外,招標出版著作的行為屬于背信棄義。

蕭軍看后,于1月27日作了《文壇春秋錄》(第一章),刊載于成都《新民報·新民座談》第476期予以回應,認為“作品多,有名,而又受了書店委屈的作家們”不應該再委屈下去了!“無論這書店它是有幾面關系或是有多少‘幫忙’和‘打手’,至少‘招標出版’的啟事是登定了,使‘覺得新奇’的某人,也可以見識一下,省得屁大一點小事就弄得頭眩目暈”【蕭軍:《蕭軍全集》第11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415頁?!?。之后,馬宗融又于1940年2月1日在成都《國民公報》第4版《文群》欄目發(fā)表《招標廣告與鏢旗有靈》一文,指出曾出版過蕭軍作品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在抗戰(zhàn)期間的艱難處境,“該社一遷廣州被炸,再擬遷桂林,又難成事實”,以至于“一個愿意傾家的朋友只好到后方來設法,一個愿意犧牲自己的版稅的朋友終于仍回到陷于孤島形式的上海去獨立撐持該社去了”?!抉R宗融:《招標廣告與鏢旗有靈》,《國民公報》1940年2月1日,第4版?!刻热糇骷摇皩τ诎娑惖囊笫亲畹皖~百分之二十者,發(fā)表費還要另計,那么,抱同一目的的出版家,也和作家一樣,不吃飯就不能生活,又該怎么要求呢?他之外,還有販賣商人及其他。‘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還想有便宜書讀嗎,嗚呼!文化事業(yè)!”【馬宗融:《招標廣告與鏢旗有靈》,《國民公報》1940年2月1日,第4版?!客瑫r援引魯迅生前被人拖欠版稅的實例批駁蕭軍,“魯迅生前時有被人拖欠版稅之事,但他討索無效,也只好付之從嘆。他現(xiàn)在死了,他曾以善意獎掖后進,但每每有人把他的善意當‘靈旗’接受了,我們也就不得不把他當‘鏢旗’看。但‘鏢旗’作成過人的名,‘名利當然是分不開的’——‘鏢旗’有靈,恐怕會想替它的主人出口氣,會替它所保的作品的作者獲到那‘分不開的’利吧!”【馬宗融:《招標廣告與鏢旗有靈》,《國民公報》1940年2月1日,第4版。】蕭軍讀后又于2月11日撰寫了《文壇春秋錄》第二章,刊載于成都《新民報·新民談座》第487期予以回應,文中表示:

魯迅先生那“付之從嘆”的精神,應該聲明,即使砍下我的吃飯的家伙,“我絕對”是不想學習的。有拖欠我版稅或者稿費的,一定要他結清。不然,無論打官司或是打架或罵街我全來——如果可能。末了,我應該說一聲:對于這樣的“保鏢文章”,一點也不感到:“非常新穎,別致”和“創(chuàng)見”,只是感到一點常常嗅到的“氣!”——“嗚呼!文化事業(yè)!”【蕭軍:《蕭軍全集》第11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419頁。】

之后,2月16日,馬宗融在重慶《新蜀報》第4版《蜀道》欄目又發(fā)表《從招標自由想到發(fā)芽豆》的短文,回應蕭軍的批評,文章引證魯迅先生不許人“在嫩苗田里馳馬”的說法,指責蕭軍,“略高兩寸苗頭”,便“在嫩苗田里俯瞰一切,自居老樹了”,就怕只是發(fā)芽豆,“頂多不過發(fā)芽而已,發(fā)了芽就算成熟了”?!抉R宗融:《從招標自由想到發(fā)芽豆》,《新蜀報》1940年2月16日,第4版?!?/p>

由上可見,1940年初,蕭軍與馬宗融之間就招標出版“啟事”一事進行了幾番激烈的論爭。從《蕭軍全集》收錄文章來看,蕭軍有關自己刊登招標“啟事”引發(fā)的論爭中,除了上述刊載于成都《新民報》上的《文壇春秋錄》兩章外,似乎再沒有撰寫針對馬宗融批評的回應文章。但1940年4月《筆陣》新1卷第1期上刊載的蕭軍佚文《筆利談及其他》一文表明,事實上,除了《文壇春秋錄》兩章之外,蕭軍還撰寫了《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就招標出版所涉及的名與利、是與非的問題再次公開回應了馬宗融的批評。文章由馬宗融援引魯迅“張資平式和呂不韋式,……張只為利,呂卻為名”的話題中的“名與利”說起,以頗為風趣幽默的自嘲筆法既為自己刊登的招標出版“啟事”進行辯護,又公開回應了馬宗融對招標出版“啟事”的指責,并由此衍生出對于是與非的思考。蕭軍認為,對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一類問題的論爭,本質上是因各自立場的不同而生,他借用了施蟄存與魯迅關于“《莊子》與《文選》”論爭中,《致黎烈文先生書——兼示豐之余先生》一文套用的偈語“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來說明此類論爭問題的實質。

蕭軍認為,馬宗融是以自己之是非他人之是,兩者原本就不屬于同一是非。在蕭軍看來,馬宗融為友人巴金等人的文化生活出版社辯護之是,實則為非。但從馬宗融的角度來看,蕭軍通過招標出版“啟事”爭取版稅之是,實則為非。顯然,從本質上講,在爭取版權這一類問題上,其實論爭雙方各人有各人的是與非。這也是蕭軍與馬宗融產生分歧,進而公開論爭的根本原因,因此導致兩人之間的激烈論爭?!豆P利談及其他》一文中,蕭軍公開指責馬宗融以己之“是”非他人之“是”,即是非之人??梢姡豆P利談及其他》一文前兩部分的“名利談”與“是非觀”實質上是蕭軍對馬宗融批評的又一次公開回應,屬于二人論爭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蕭軍全集》中該文的缺失,使我們無法窺探到20世紀40年代四川文壇上因蕭軍“招標出版”引發(fā)的這場論爭的完整面目??梢哉f《筆利談及其他》一文表明,馬宗融與蕭軍之間這場有關“招標出版”的論爭,從1940年1月一直持續(xù)到4月,最終以蕭軍在《筆陣》刊發(fā)《筆利談及其他》一文而告終。因此,《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對于完整再現(xiàn)蕭軍與馬宗融之間的這場論爭具有重要的文獻史料價值。

三、《筆利談及其他》與王影質小說“序言”寫作時間考論

《筆利談及其他》一文文末的寫作時間標記為“一九四〇·二,四晨于成都”,蕭軍為王影質小說集《煤礦》所作序言“皆大歡喜”文末標記時間為“一九四〇·三·四晨成都”,兩者均為蕭軍即將離開成都之前所寫,但寫作時間相差整整一個月。單純從二者文末標記的寫作時間來看,很明顯,《筆利談及其他》一文的寫作時間早于王影質短篇小說集《煤礦》序言《皆大歡喜》的寫作時間。但從《筆利談及其他》一文的附記“這是給王影質君小說集的一篇‘序言’”來推論,《筆利談及其他》一文成文時間似乎又應該晚于王影質小說集序言,因此有必要對王影質小說集序言《皆大歡喜》及包含“序言”的《筆利談及其他》一文成文時間進行考訂。

如前所述,因王影質小說集《煤礦》序言“皆大歡喜”內容僅為《筆利談及其他》文章的第三部分,且《筆利談及其他》文末標記寫作時間早于王影質小說集序言“皆大歡喜”,因此我們可以推論,蕭軍可能只是將1940年2月4日寫好的《筆利談及其他》文章的第三部分《皆大歡喜》內容抽取出來作為給王影質小說集的“序言”,但從蕭軍日記的記載來看,似乎并非如此。經(jīng)查閱蕭軍日記,其1940年2月4日的日記,既未明確記載《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寫作情況,也未提及為王影質小說集寫序言之事,反倒是1940年3月份日記中,明確記載了給王影質短篇小說集《煤礦》寫序言的情形。

據(jù)蕭軍3月4日的日記載:“把王影質的兩篇小【據(jù)后文可推論,此句應為“把王影質的兩篇小說看過了”?!靠催^了,覺得他那篇《監(jiān)獄》底起首很有模仿《羊》的痕跡,他要我給他寫個序,我還沒有決定?!薄臼捾姡骸妒捾娙返?8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240頁?!?月5日的日記又寫道:“昨天給王影質把序寫好了,午間他同一個女學生來,他承認那篇《監(jiān)獄》是受了我的《羊》而寫的?!薄臼捾姡骸妒捾娙返?5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240頁?!窟@兩則日記表明,蕭軍給王影質小說集序言的寫作時間應該就是1940年3月4日,這與1940年5月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王影質短篇小說集《煤礦》序言文末標記的寫作時間一致。由此可以推論,至少《筆利談及其他》一文的第三部分“皆大歡喜”的寫作時間應為1940年3月4日,而非2月4日。那么包含著王影質小說集序言《皆大歡喜》內容的《筆利談及其他》一文文末寫作時間為什么會標記為1940年2月4日呢?蕭軍日記同樣可以提供一些線索。

蕭軍1940年2月4日的日記雖然未明確記載《筆利談及其他》一文的寫作情況,但從其2月4日的日記所記內容來看,與《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前兩部分內容密切相關。據(jù)蕭軍1940年2月4日的日記載:“今天夜間下雨。午間去華西大學閑走。路上我想著將要怎樣罵我的敵人的話”,并相應地在2月4日的日記結尾寫下了下面的話:

脖子上掛著小鈴鐸的胡羊們,竟也一代不如一代了,早些還可以做政府保鏢,弄個一官半職,如今竟給書店做保鏢了,雖然是為了友誼的關系……

如果我能留學法國,現(xiàn)任教授,另外再在某公署掛一名參議,逢年過節(jié),有將軍送上車馬費或是什么費……千八百元,那末我就不再登廣告,使別人嘔吐,或是弄得頭暈目眩……為了友誼關系,我連版稅全可送奉,另外還要加一點股本咧!

——談“關系”給馬宗融?!臼捾姡骸妒捾娙返?8卷,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年,第224頁?!?/p>

這則日記表明,2月4日,蕭軍整日為馬宗融對其刊出招標出版“啟事”的公開指責與批評所氣惱,以至于在閑走的路上都在思考如何“罵自己的敵人”,矛頭直指曾經(jīng)留學法國,時任重慶復旦大學教授的馬宗融,并相應地在其日記中寫下了“談‘關系’給馬宗融”的話。由此可以推論,2月4日,蕭軍在思考“如何罵自己的敵人”的同時,也在思考如何公開理性地回應馬宗融的批評,因馬宗融批評中談及魯迅先生“張資平式和呂不韋式”的名利觀,因此,蕭軍便緊承馬宗融的話題寫下自己關于“名與利”“是與非”的思考,也即《筆利談及其他》一文的前兩部分。故文章結尾落款時間為“一九四〇·二,四晨”。這就意味著,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并非一氣呵成,而是將2月4日為回應馬宗融公開指責而寫的“名利談”與“是非觀”兩部分內容,與3月4日給王影質小說集所寫的序言《皆大歡喜》拼合在一起,以《筆利談及其他》為題,刊發(fā)在4月1日的《筆陣》雜志上,刊發(fā)時保留了文章前兩部分的寫作時間,并在文末加上了“這是給王影質君小說集的一篇‘序言’”的附記??梢哉f,《筆利談及其他》一文本質上是蕭軍與馬宗融關于招標出版“啟事”論爭的一部分,只不過在文末附加了《皆大歡喜》這一“筆利談”之外的其他內容。

總之,輯錄考釋蕭軍《筆利談及其他》一文不僅對于《蕭軍全集》補遺及蕭軍研究具有重要意義,而且對于完整呈現(xiàn)20世紀40年代四川文壇上蕭軍與馬宗融之間圍繞“招標出版”展開的論爭具有一定的文獻史料價值,值得研究者關注。

附錄:《筆利談及其他》

一:名利談

我既愛名;更愛利,所以每篇文章登出總要署名“蕭軍”,而每本書的后面,也必要印上著作者就是我。至于那“版權所有”的地方,現(xiàn)在雖然即使貼上印花加蓋圖章和簽字也沒效了,但印也還是要印上去的,以存體統(tǒng)。而討版稅要稿費,這又是當然的事了,雖打官司也不惜。這和那些為文化事業(yè)而“犧牲版稅”,“情愿傾家”的諸君子,當然不能并論。眇小與偉大底區(qū)別,大概也就在此。過去我也確是有過一個家,但已傾在了滿洲——就是東三省。當然并不是為了“文化事業(yè)”——現(xiàn)在,家雖然有一個,即使“傾”起來,數(shù)目也決不會可觀,不獨不能抵xx員,xx顧問或參議等半月“干薪”;連大學教授五個鐘點的“束修”——為了高雅故以此代——恐怕也不能相抵!雖然還有一位老婆和一個不足六個月的孩子,似乎可以賣了,但這不獨更有動“清議”,中華民國的法律,也要把我送進監(jiān)牢里去。如今空襲常來,監(jiān)牢里也并不保險的,雖然可以不愁吃穿,不出房租。所以:還是不“傾”也罷!既然不“傾”,那么“犧牲版稅”也可不必了。無論是“……式”也就顧不得那許多。質之:寫文章“署名”;登稿拿稿費;做教授領“束修”……以保護“嗚呼!文化事業(yè)”之馬宗融氏,不如以為何如?

二:是非觀

我對于“無事【此處疑為作者筆誤或原刊排版錯誤,“事”應為“是”。】非觀”之流,是很看不起的,更是“假裝”。覺得他已經(jīng)失去了為人的氣概。無論他裝得怎樣公允,和平,可愛……。

蘇聯(lián)和芬蘭交戰(zhàn)了,他說: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不能說蘇聯(lián)不好;更不能說芬蘭不好。

英法和德國交戰(zhàn)了,他說:

英法和德國,本來是沒有惡感的,若不是有第三國幫助它——德國——瓜分波蘭,他們是不會打起來的。

中國和日本交戰(zhàn)了,他說:

“日本就是恨的共產黨,中國若沒有共產黨,他就不會和中國打仗了?!?/p>

于是他的結論:

“汪精衛(wèi)是恨共產黨的,所以他去投奔日本。但我們不能說共產黨不對,也不能說汪精衛(wèi)不對?!睋?jù)他說這結論也是無“是非觀”的。

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

惟一“無”是非者,才是是非人。

注:此偈語前二句系借用施蟄存君者;后兩句算是自撰,但好系魯迅先生說過了?姑存待證。

三:“皆大歡喜”

誣蔑現(xiàn)實和夸張丑惡,全是不該的,更是做為一個文藝工作者。

監(jiān)獄,煤礦,這全是存在于人間的東西。它們底存在雖然有地上和地下底不同,而作用卻是一個:摧毀人們正常的發(fā)展和成長。從這里再接引到“太倉之粟”,我們就不難懂得中國過去的社會,也懂得了世界;不獨懂得了人類底現(xiàn)在,也懂得了它底將來。

關于本書作者的技巧,有的地方喜歡用不必要的渲染和“對仗”的地方,我是不同意。但他也懂得,這不完全算為作者的過錯,是方塊字玩害得我們太深了,是我們“木【此處應為排版錯誤,“木”應為“本”?!课晃幕钡坠?。作者是一位勤勉的文藝工作者,不久他就會克服自己創(chuàng)作上的困難和缺點,這是不能作為非難新興文藝生長者們藉為口實的。

描寫光明是對的;但不能被“光明”沖花了眼,以致忘掉了可以障害光明的殘墻敗壘;描寫美麗是對的,而對于毒害和嚙食美麗生長底丑惡事物更不能姑寬:這不獨是從事文藝工作者過去的任務,也是現(xiàn)在和將來的任務……。

試看一下,在這美麗的雄偉的抗戰(zhàn)的光照里,監(jiān)獄,煤礦,“太倉之粟”的故事等等,它們是怎樣存在著的呢?和以前又有了怎樣不同了呢?更是最后的一個。這是讀者作者們應該深思的一件事:中國底戰(zhàn)勝與滅亡的關鍵,也就在這里了。

自己生活在成都快近二個年,很有一點兒“泥足”的感覺了!最近要到別的地方跑一跑,行前,承本書作者把他的幾年來寫下的文稿要我代看一看,準備印集起來。我個人曾經(jīng)有這體驗,知道“自己”印書的辛酸,愿意寫兩句話助助興,所謂:“皆大歡喜!”是已。

因為行期匆匆,只讀了:《監(jiān)獄》《煤礦》《太倉之粟》之篇。

一九四〇·二,四晨于成都

附記:這是給王影質君小說集的一篇“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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