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科學技術的進步給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帶來了無盡的喜悅，但也隨著其異化的加劇，讓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深陷技術進步帶來負面影響之中。哈貝馬斯認為，技術異化束縛人的自由，降低人的幸福，使人逐步淪為技術統(tǒng)治的“奴仆”，變?yōu)橘Y本主義統(tǒng)治“合理化”的工具，他從技術本身、技術與人，以及交往行為等方面找到一條技術的異化的解救之道。

[關鍵詞]哈貝馬斯；科學技術；異化；解放

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人類因為技術而幸福，又因為技術而苦惱，技術異化問題始終是我們在解決當下矛盾，探索未來的道路上的一個不可逾越又必須翻越的大山。對于技術異化的“解救之道”的探索是研究科學技術的必經(jīng)之路，也成為檢驗每個研究技術哲學家思想的試金石。哈貝馬斯是當代德國最著名的哲學家之一。他作為“法蘭克福學派第二代的主要代表人物”“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威爾比把他稱作“當代的黑格爾”和“后工業(yè)革命的最偉大的哲學家”，他也被公認是“當代最有影響力的思想家”，在西方學術界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他對于“科技異化”問題的研究，以及面對技術異化問題的解決措施對于科技與人的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都極具參考價值。從霍克海默、阿多諾的“工具理性批判理論”到馬爾庫塞的“單向度”理論，再到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法蘭克福學派的每一代哲學家對于“科技異化”問題的研究都在前仆后繼、貢獻自己的力量。相較霍克海默、馬爾庫塞等前輩而言，哈貝馬斯無疑是貢獻最大的一個，他在霍克海默、馬爾庫塞等前輩研究的基礎上，對科學技術進行了一次全面的研究，嘔心瀝血幾十載，最后形成了一套龐大的、系統(tǒng)的解決科學技術異化問題的理論。

一、科學技術異化概念

關于“異化”的概念，最早是黑格爾將其引入到哲學的領域中來的，大概的含義是主體所產(chǎn)生的活動、行為的方式、形成的結果都被其作用的對象所占有，成為主體排斥異己的邪惡力量，對象取代了主體，成為新的“主體”與主體直接對立，并且反過來危害和支配主體?！翱萍籍惢焙唵蝸碚f，就是在科學技術發(fā)展的過程中，科學技術逐漸脫離了自己的本性，脫離了本體，也是指科學技術進步過程中與技術最初產(chǎn)生的美好愿景發(fā)生了偏離，背離了人類對于最初發(fā)展技術的美好夙愿，成為一種排斥主體的邪惡力量。在生產(chǎn)中，它促使工人沒日沒夜地在流水線上，僵硬而又不斷重復地勞動，傷害了工人健康系統(tǒng)，控制著他們的身體，奴役他們的思想，使他們喪失了人的思考能力，完全淪為“生產(chǎn)的機器”。在生活中，人們本應該通過大腦思考、雙手勞動、身體活動等完成種種技能活動，而技術的出現(xiàn)，這些活動幾乎被完全省略化，在高速的運算下，得到的只有一串冰冷的數(shù)字和那毫無快感的結果。技術異化是人體的技能出現(xiàn)了退化，思考能力的退化、活動能力的退化，以及人性的退化。除此之外，技術的異化成為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幫兇，技術最初的目的是幫助人類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更強大的工具來抵御災難、改造自然、探索未來，而現(xiàn)在卻造出了導彈和槍炮，成了“一個個邪惡的巨嬰”?；厥走@一切，似乎與人類最初的夙愿完全背離，人從技術的神壇上一落千丈，昔日的輝煌已完全不在，被技術控制和奴役，淪為了技術的“奴隸”。技術異化破壞了技術與人之間最初的平衡，使得二者之間平衡狀態(tài)完全失調，并且加劇了技術與人文環(huán)境之間的沖突，最終導致的結果是人與技術之間的關系完全破裂，相互排斥，也與人的本性相互排斥。在馬克思看來，異化（外化）“這個范疇又是反思的規(guī)定，它可以理解為對立、差別、非同一，等等”[1]。哈貝馬斯深受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影響。

二、科學技術異化的危害

（一）科學技術的異化使人淪為技術的“衍生品”

在哈貝馬斯看來，技術讓人類在享受幸福、快樂的同時，也帶給人類無盡的苦惱，技術異化的危害，明顯讓人力不從心，煩惱不已，技術異化問題已經(jīng)成了人類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技術異化的范圍不斷擴大，出現(xiàn)在與技術相關的每個角落?？茖W技術的異化由傳統(tǒng)的技術統(tǒng)治、技術控制、潛在的威脅發(fā)生了異變，成為一種邪惡的統(tǒng)治力量，使得人性扭曲、道德淪喪、失去了人的本性、最終淪為技術的“奴隸”。在科學技術運用的過程中，技術并非一種集體性的力量，展現(xiàn)出是一種相對獨立的存在，人對技術領域的掌控似乎已經(jīng)淪陷，掌控技術力量的“按鈕”也似乎已經(jīng)失靈，人失去了曾經(jīng)掌控技術的優(yōu)越性，不再是技術的主人，淪為技術的“衍生品”，成了依附于技術的“寄生蟲”，失去了自由和思考的能力，技術實現(xiàn)了對人的真正的統(tǒng)治，成為一種阻礙人類獲得自由和解放，壓抑人性和思考的邪惡力量。

（二）科學技術的異化束縛了人的自由和幸福

技術帶來的快節(jié)奏和高壓力可能讓人感到疲憊和焦慮，難以真切地享受生活的美好。人們在追求技術發(fā)展的過程中，往往忽略精神層面的需求，導致內心的空虛感，進而幸福感下降。在晚期資本主義社會發(fā)展的過程中，技術異化的問題日漸突出，技術潛移默化地控制人的頭腦和身體，奴役人的思想和靈魂，使人類喪失了自由，逐漸淪為了技術的奴隸。技術發(fā)展的初心是讓人類獲得物質的極大豐富，精神世界的極大自由，是讓人類獲得最終的解放與自由，結果人卻淪為了技術的仆人和奴隸，人同社會、同他人、同自己的工作相異化?？茖W技術不僅成為人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強大工具，還成為一種統(tǒng)治人類強有力的工具，也成為一種讓人喪失自由和幸福的“夢魘”。隨著科學技術進步，傳統(tǒng)社會的統(tǒng)治方式、統(tǒng)治原則出現(xiàn)了許多新變革，傳統(tǒng)社會舊有的依靠野蠻力量和“野蠻權力”的統(tǒng)治原則和方式跌下了神壇，昔日的榮耀已完全不在，被“科學技術統(tǒng)治方式”這位時代的“新主”完全踢出局外。這種新的統(tǒng)治的方式猶如病毒一樣，迅速蔓延到社會的各個角落。他們認為，技術的異化、技術的統(tǒng)治首先給文化領域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出現(xiàn)了文化墮落的嚴重現(xiàn)象。在這種科技統(tǒng)治的沖擊下，進而人淪為了技術的奴隸和仆人。

（三）科學技術成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

在哈貝馬斯看來，科學技術在發(fā)展的過程中，不單單是只用于生產(chǎn)，或者作為一種單一的生產(chǎn)力而存在，而是滲透到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各個領域，尤其是對政治領域的影響，使之具有了意識，成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技術的進步的最終結果卻造就了一個病態(tài)或者畸形的社會，正如馬爾庫塞所說的，“一個社會的基本制度和關系（它的結構）所有的特點，使得它不能使現(xiàn)有的物質手段和精神手段使人的存在（人性）充分地發(fā)揮出來，這時，這個社會就是有病的”[2]。科學技術的異化統(tǒng)治“合理性”辯護的手段。在“晚期資本主義”社會中，科學技術所用的強大力量已完全被統(tǒng)治者所征用，將其作為他們實行統(tǒng)治，彰顯權力與地位的手段，并為他們這種虛偽的政治手段提供一種合理的辯護。在“晚期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主義找不到解決為自己統(tǒng)治辯護的手段，在這樣的漫無目的地尋找中，“科學技術”為他們帶來了“黎明的曙光”，讓他們從技術統(tǒng)治中尋求到了合理統(tǒng)治的“武器”與“工具”。對于科學技術，當統(tǒng)治者將其推上“統(tǒng)治王座”的時候，它自然而然地擁有了政治意志的特性，被賦予了“統(tǒng)治”的權力，成了新的意識形態(tài)?？茖W技術的異化，儼然讓科學技術成為一種新的意識形態(tài)，充滿了虛假性、迷惑性和欺騙性，以此來掩飾社會存在的各種問題與矛盾，給人們營造一個美好“理想國”式的生活愿景，迷惑人們，使人們?yōu)橹畼反瞬黄Ｈ^斗，最終結果卻造就了一個病態(tài)或者畸形的社會。但它與舊的意識形態(tài)又截然不同，并不期待一個美好的烏托邦未來。它不僅使得爭取解放的階級未達成他們的訴求與心愿，還使得全人類追求自由、解放，以及獲得幸福的道路變得困難重重。

三、科學技術異化的解救之道

科學技術異化是技術發(fā)展進程中不可避免的現(xiàn)象，對于異化危害“解救之道”的探索一直都是哈貝馬斯關注的一個重點問題。哈貝馬斯從技術的本身，人與技術及交往行為等方面試圖解決技術異化帶來的一系列問題。

（一）通過“人道技術”的方式來降低技術異化危害

關于技術的異化使人淪為了技術的附庸。哈貝馬斯主張從技術本身出發(fā)，以“人道技術”的方式來降低技術異化危害，使其對自然、社會，以及人的傷害的范圍減到最小，程度降到最低。深受技術異化危害和奴役的我們應該重新思考科學技術誕生的初衷，讓科學技術成為一種“積極的工具”，最終將這種“意想不到的后果”消滅在萌芽之中，進而減少技術統(tǒng)治、技術控制，讓其成為一種真正推動人類發(fā)展的力量，進而喚醒人的良知，找回人的本性，以擺脫技術對人的控制。通過這種人道的方式，使得自然、社會、人和技術之間的沖突能夠得到化解，緩和它們之間的矛盾，改變它們之間的困境，使其關系恢復到一個和諧而又平衡的狀態(tài)。

（二）以科學技術本身為起點降低技術異化危害

面對技術異化對人的自由的束縛，哈貝馬斯認為，應該回到科學技術的起點，對其重新進行“評估”“論證”和“選擇”。這種評估、論證和選擇并不是單純地針對某段歷史、某個國家，以及某個社會，而是站在全人類、全社會發(fā)展的視角之下，用人類整個未來進行評估、用人類歷史進行驗證，最終才能選擇出一條最適合人類發(fā)展的偉大道路。這就為人類提出了新的發(fā)展要求，定下了遠大的共同理想，用技術的合理性去導向交往行為的合理性已經(jīng)不合時宜，必須肩負起未來的使命，用一種前瞻性的眼光看待技術，用一種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方式使用技術，用一種科學的思維去定位技術，進而使得人與技術之間關系和諧地發(fā)展，使得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使得人與社會的關系更加合理化。如果我們實現(xiàn)這樣的目標，達到了人道技術的要求，那么技術對人的統(tǒng)治也將宣告結束，技術的異化也將不復存在，人也不再是技術的“工具”與“奴隸”。只有如此，人才能真正地獲得自由與解放，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系將會更加和諧，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人與社會相互促進，真正的理想社會也就此到來。哈貝馬斯對于技術的異化找到的“解救之道”就是通過以交往取代勞動的核心地位，確立交往行為的“合理化”方式來消除技術的異化，實現(xiàn)人的自由，社會的解放[3]。

（三）建構一套“合理化”的“交往行為理論”

面對技術的異化為資本主義的統(tǒng)治形成了“合理性”辯護。“技術是人類追求自由的工具，是推動人類解放的強大動力。馬克思總是站在人類文明進步與社會發(fā)展的高度，理解人的自由與解放過程中巨大作用，總是在歷史發(fā)展過程與現(xiàn)實的密切關聯(lián)中認識技術的意義。馬克思技術思想的歸宿就在于追求人類自由與徹底解放”。科學技術異化帶來的負面效應是巨大的，人失去自由，淪為了科技統(tǒng)治的奴隸，要想回歸于傳統(tǒng)的、正常的社會，達到理想社會的目標，就必須建構一套“合理化”的“交往行為理論”?！敖煌袨椤钡睦砟钌婕笆欠穹蠒r代需求、建構的方式是否結合實際情況、可行性的多少等直接決定著其成功與否，直接決定著社會能否正常平穩(wěn)地發(fā)展，也直接決定理想的社會制度建立的成敗。通過重新構建一套交往理論，使得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達到一種和諧的狀態(tài)，進而形成一個正常的社會，人類也就實現(xiàn)自身的解放，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哈貝馬斯認為，一旦完成這種構建，科技的異化也隨之消失，“在生活世界和制度之間建立一種聯(lián)合陣線完全有了嶄新的現(xiàn)實性。今天，超越金錢和權力為媒介調節(jié)的經(jīng)濟與管理的命令侵入了這樣一些領域，如果這些領域離開了以理解目的的行為，變成以金錢和權力為媒介調節(jié)的相互作用，它們必將毀滅”[4]。

結束語

技術的異化帶給了人類社會難以想象的災難，導致了無法預估的損失，技術統(tǒng)治、技術官僚、技術專制、技術殖民、技術失業(yè)的現(xiàn)象肆意橫行，誤用、濫用或惡意使用技術而導致的交通事故、醫(yī)療事故、核泄漏、戰(zhàn)爭破壞的惡果層出不窮。人是技術的發(fā)明者，也是技術的使用者。人在運用科學技術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xiàn)人的異化。技術的異化使人失去自由、活力和創(chuàng)新能力，技術理性的膨脹使人失去抱負和理想、心靈空虛、精神抑郁等。“技術思想的歸宿就在于追求人類自由與徹底解放?！惫愸R斯對于技術異化找到了一條異于常人的“解救之道”，找到了一種“新”途徑。他對科學技術的本身、技術異化本質，以及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進行了新的審視，使得人們對于科學技術異化的危害認識更加深刻，他嘗試用民主對話的交往方式解決技術異化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發(fā)揮了其積極的價值，拓寬了我們解讀科學技術的思路，也為我們解決技術異化提供了新思路。

參考文獻

[1]馬爾庫塞.當代工業(yè)社會的攻擊性[M].伯幼，任榮，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6.

[2]王伯魯.馬克思技術思想綱要[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9：303-304.

[3]陳學明.哈貝馬斯的“晚期資本主義”論述評[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3.

[4]王伯魯.馬克思技術思想綱要[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9：303-304.

作者簡介：張亞軍（1994— ），男，漢族，甘肅鎮(zhèn)原人，四川工商職業(yè)技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助教，碩士。

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與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