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的青春,是在我讀書的那個小縣城,與喜歡的男同學推著自行車走回家的那段時光。他家住在郵電局宿舍,旁邊有一家二手書店。不知道是為了看書,還是為了看他,那里成為我放學后常去的地方。十四歲的我,就在那里第一次撞見了茨威格。
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象棋的故事》,樸實無華的封面后,承載著復雜的內心獨白。一個人分裂出兩個自我的瘋狂對話,讓我第一次知道還可以這樣寫作,更讓我思考人在面對巨大的虛空時,該如何尋找心靈的出口。
青春像一陣風,簡單而純粹。大學的時候,再次與茨威格的作品相遇,已經是《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我才知道《象棋的故事》竟是茨威格在生命盡頭的絕唱,內心有了更深的震撼。
帶孩子去看獨角戲《象棋的故事》,他也正處在我第一次與茨威格遇見的年齡,孤獨的青春,莽撞而痛苦。
舞臺上,十幾歲時的我看過的那些文字,如此具象地呈現在眼前。B博士在等待審訊期間意外偷到一本棋譜,這令他緊張又興奮;回到酒店的“囚房”后,他躺在地板上不斷猜測自己拿到的書是什么內容,他不急于打開書以延長內心的喜悅,這樣的情緒被演繹得淋漓盡致;最后,在船上和世界冠軍下棋時,他狂躁得近乎癲狂,燈光下,長方格的投射,仿佛真的在空蕩的房間中劃出了一間看不見的囚室……一個人與自己內心的對抗如此真實,如此強烈。
一出戲,將文字的閱讀與舞臺劇的觀賞連接在一起,也將我的十四歲和兒子的十四歲連接在一起。冥冥之中,我們都在尋找生活的意義和心靈的自由,都在尋找那把打開心靈囚室的鑰匙……
(從容摘自《北京青年報》2024年8月28日,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