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自古以來,云南地區(qū)就是少數(shù)民族的聚居之地,具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色。而在宋代文人墨客的筆記、游記之中,對于云南地區(qū)的歷史發(fā)展也有較多涉及,這對于人們了解云南的發(fā)展歷史具有重要意義。基于此,本文對于宋元時期筆記小說中關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進行整理,旨在能夠為其他相關學者研究云南地方史提供一定的參考和借鑒。
【關鍵詞】宋元時期;筆記小說;云南地方史
【中圖分類號】I207.41;K244;K2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0—036—03
一、前言
筆記之體始于漢魏。此后,宋人宋祀率先以“筆記”作為書的命名?!肮P記”系列相對于古人“辭賦”系列的散文而言,記載內容更為豐富,涵蓋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歷史、風土人情、人物傳記等,可以說是無所不包。“筆記”可以分為兩類,其一是專題類筆記,其二是綜合類筆記。在涉及云南的中國筆記小說中,大多數(shù)是綜合類筆記。如果按照作者劃分,可以分為“滇人”所著和“非滇人”所著兩類,即云南本地人記載的地方史和到云南當官任職、旅游的人所寫。而本文將對宋元時期筆記小說中關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加以整理。
二、宋元時期之前筆記小說中對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
由于本文主要對宋元時期筆記小說中對云南地方史的記載加以整理,故此對于宋元時期之前中原歷史筆記小說中對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進行簡要論述。
(一)漢朝時期
云南地區(qū)最早出現(xiàn)在中原王朝歷史記載中是在殷商時期,被稱為“百濮之國”,戰(zhàn)國時期被稱為“滇國”。在司馬遷的《史記·西南夷列傳》中記載“西南夷郡長以什數(shù),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屬以什數(shù),滇最大?!币鉃椋涸谖髂弦牡木L中夜郎國的實力最為強大,而夜郎以西的地方則是滇國的實力最為強大。這說明,在漢朝時期“滇國”的國力較為強盛。
(二)三國時期
在漢武帝平定滇國之后,改“滇國”為益州郡。蜀國丞相諸葛亮“七擒孟獲”的故事就發(fā)生在此地。據《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南中諸郡,并皆叛亂,亮以新遭大喪,故未便加兵,且遣使聘吳,因結和親,遂為與國。三年春,亮率眾南征,其秋悉平。”寫明了建興三年春,諸葛亮率軍南征平叛的故事。
(三)唐朝時期
唐朝時期,在唐王朝的支持下,南詔先后吞并了其他五個部落,建立了南詔國。唐朝與南詔國的關系也并非一成不變,而是隨著雙方的力量消長發(fā)生了諸多變化,尤其是吐蕃國也時常對南詔國加以影響,使得唐王朝、南詔國與吐蕃國呈現(xiàn)出三足鼎立的狀態(tài)。例如在樊綽的《蠻書》中記載了天寶年間,唐朝兩次派兵壓境,迫于壓力之下,南詔選擇接受吐蕃授予的封號,聯(lián)手抗唐的故事。在此之后,南詔國在異牟尋得統(tǒng)治下國立達到了鼎盛,并且仿照吐蕃創(chuàng)立了“大蟲皮制度”。(大蟲,即老虎),在南詔,大蟲又稱為“波羅”,所以也成為“波羅皮制度”,來褒獎在戰(zhàn)爭中表現(xiàn)突出得勇士。貞元十年,唐王朝與南詔國重修舊好,并派使臣前往南詔國進行冊封。在《蠻書》中也記載了異牟尋“率領十二頭大象、身著金甲、外披虎皮”得盛大場面。
三、宋元時期“非滇人”筆記小說中對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
宋朝時期中原地區(qū)與大理國的關系較為冷淡,在蘇轍的《龍川別志》中曾經記載:“南詔與中國久絕,林箐險深,界接生蠻,語皆重譯,行百日乃通。”但幾部流傳的筆記小說仍然有對云南地方史的記錄,例如《后村集》關于宋代大理國入貢的記載,再如《鶴林玉露》中關于大理國與宋進行茶葉貿易的記載, 雖然篇幅很短,但對于了解當時的云南都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另外,蘇轍的《龍川別志》中還記載了儂智高逃亡到云南想要謀亂、卻又被殺的故事。文中提到宋朝派人出使大理國,“兩國由于久未通使,交通十分不暢”,而當時的大理國王段思廉迫于宋朝兵力的威壓,殺掉了儂智高。
在李燾的《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二百六十七中有這樣一則記載,熙寧七年(1074),峨眉縣進士楊佐應募到大理國購買戰(zhàn)馬這一事件。原文提到,“佐抵大云南之翌日,都王令諸酋長各引兵,雄張旗隊,擁佐等前通國信,即諭市馬之實?!辈⒃谄渲性敿氂涗浟岁P于大理國的地理位置情況。“其地東南據交趾,西北連吐蕃,而旁靠蜀。”此外,在《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十《云南錄》中也有關于宋朝保持“入貢”的故事。
公元1253年之后,忽必烈三路大軍遠征大理國,并建立了云南行省,這為今后管理云南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礎?!对颇现韭浴肥窃⒃颇闲惺≈蟮牡谝徊吭颇鲜≈?,對于后世研究元代時期的云南歷史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对颇现韭浴纷髡呃罹?,字景山,號鳩巢,河間人,其在《云南志略》自序中提到大德五年春,奉命宣慰烏蠻,任“烏撒烏蒙道宣慰司副使”。李京在云南任職初期,在幾年間將“烏蠻、六詔、金齒、白夷”奔走幾遍,才對云南的山川地理、特產風俗有了詳細了解,并編撰了《云南志略》,其中共有四卷,本文僅僅對其中傳世的《云南總敘》和《諸夷風俗》加以探討。
《云南總敘》系統(tǒng)地記敘了楚威王遣莊蹻入云南以來所有君王的生平歷史,其中包括了南詔國、大理國諸王的名號、謚號以及生平事跡,又專門列出了“國朝平云南”一節(jié),詳細記錄了元世祖忽必烈派大將軍兀良平定云南的豐功偉績。在這一章最后,李京將前人對云南的治理之策做出了總結,并詳細記錄了元朝在云南建立行省制度之后的“文治武功”,這對于后世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
而《諸夷風俗》則是對云南各個民族的歷史、文化、習俗等進行了詳細記載,其中包括了白族、彝族、傣族、納西族、仡佬族、哈尼族等。以下對其進行詳細論述。
(一)白人
在《云南志略》中記載的白人即白族先民,白人所居住的地方“冬夏無寒暑、四時花木不絕”“多水田”“山明水秀、亞于江南”;并且,“白夷有田,皆種稻。其佃作三人,使二牛前牽,中壓而后驅之?!边@表明,在元代時期,白族人已經掌握了用工具耕種水稻的方法;另外,李京對于白族的風俗習慣還進行了詳細記載。例如,大理白族先民家家戶戶紀律嚴明;而關于衣著的描寫則為“白族男子披氈椎髻、婦人不施粉黛”。
(二)羅羅
羅羅是近彝族先民。相對于白人來說,羅羅的生產力水平較為低下,多居住于山區(qū)或者半山區(qū)地帶,主要以畜牧業(yè)為主,狩獵為輔,是仍然停留在“刀耕火種”時期的粗放式農業(yè)。在李京的記載中,羅羅部落之間善斗,各部落首領之間互不同屬,并且“多養(yǎng)義士”“善造堅甲利刃”。李京在記載羅羅服飾中寫道:“男子椎髻、摘去須髯,或髡其發(fā)。……婦女披發(fā),衣布衣,貴者錦緣。周致中的《異域志》也對此有相應的記載“啰啰……髻長一尺向上,以氈衫為衣”。至今大、小涼山的彝族男女還以名為“擦爾瓦”的披氈為主要服飾,而且有的男子尚保留有“椎髻”的發(fā)式。羅羅人的裝束服飾,帶有明顯的畜牧游獵民族特點。
(三)金齒百夷
金齒百夷指的是傣族先民。在李京的記載中,百夷是西南民族中分布最廣的一個民族,“北接吐蕃、南抵交趾”,而關于百夷族,李京也有較多的描述。例如,在經濟生活方面,百夷人“以氈布茶鹽相互貿易”;在農業(yè)生活方面,百夷人“地多桑柘,四時皆養(yǎng)蠶”,絲織業(yè)發(fā)達,其手工絲織品一度成為貴族階級爭相購買的奢侈品,促進了云南地區(qū)與中原地區(qū)、海外等地的貿易往來。當然,李京還對百夷族中被稱為“金齒百夷”的“飾齒”習俗作出了相應記載,其中寫道“金裹兩齒,謂之金齒蠻?!奔窗僖淖宓哪凶訉⒔鹌虺升X型套,套在牙齒上后永不取下。
此外,除李京的《云南志略》外,元人郭松年撰寫的《大理行記》也記載了元朝我國云南地區(qū)的風土人情。
郭松年于元至十七年(1280)年至二十年以西臺御史巡游云南,記錄了云南州、趙州、龍尾關、大理城等多個地方的山川古跡和人文風貌,相比于李京在大德五年(1301)到云南就職要更早,但是在內容上并不如《云南志略》詳盡,但其對研究云南地方史也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例如,郭松年在《大理行記》中記載了云南州改名的緣由,“張氏求進時,州北龍興和山,忽五色云起,蕭索輪囷,終日不散,人以為祥。州居云之南,因改今名”。除此之外,在《大理行記》中,郭松年還記載了云南人民的農業(yè)、社會生產等景象。關于農業(yè)生產,其寫道“居民湊集,禾麻蔽野”,關于水利灌溉其寫道“甸中有池,名曰青湖,灌溉之利,達于云南之埜”。另外,郭松年在游歷云南的途中,還對大理的“四絕”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進行了詳細記載。原文寫道,“川行三十里,至河尾關,即洱水之下流也?!藶橹葜笥^,故記之。西阨蒼山,東屬洱水,其高壁危構,巋然猶存?!?/p>
四、宋元時期“滇人”筆記小說中對于云南地方史的記載
《記古滇說集》是由宋末元初云南人張道宗所撰寫。全書主要記載了從遠古時期到元朝初年云南地方的史事、民謠風俗、神話故事等。其中有關于南詔國的故事內容較為詳盡,對于后世研究云南地方史具有重要意義。
在《記古滇說集》中還記載了“九隆感生”的故事。永昌郡漁夫“蒙迦獨”迎娶本地女子“沙壹”為妻,定居哀牢山,沙壹先生九子、后又生一子。小兒子長大后每有樂奏于其家,有五色花開相隨,所以其他兄弟共推為王,主哀牢山,其名為“習農樂”,也稱“細奴羅”。值得一提的是,在《南詔野史》中,也有關于白國的記載。白國存在于南詔國之前,白國國王“張氏”傳到第三十三世后,國王“張樂”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細奴羅,并將自己的王位傳給他,細奴羅建立了后來的南詔國。這一記載將“南詔國”與“白國”和“阿育王”聯(lián)系了起來。
另外,張道宗在《記古滇說集》中還記載了相當多的歷史事件。例如,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之后,大夏因為仰慕漢朝,所以想要請張騫再次出使大夏,但是大夏國在漢朝的西南方向,并且有匈奴阻隔,出使較為危險,所以張騫建議“誠通蜀身毒國(印度)使近”。即張騫建議從蜀道過云南經過印度再到大夏。從漢朝到元朝初期的這段時間內,云南地方歷史與中原歷史一直相互融合、相互交匯。例如,蜀漢戰(zhàn)爭中諸葛亮“七縱七擒孟獲”的故事也能夠在《記古滇說集》中找到相應的記載,即“三國蜀漢丞相諸葛亮南征自越嶲……遂將孟獲生擒于營,使觀營壘,七縱七擒,以知亮有天威也。”
五、結語
本文對于宋元時期筆記小說中有關云南地方史的記載進行了整理,可以看出云南地方史都與中原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且云南地方史有多民族聚居、文化交流的特征,這對云南地區(qū)的發(fā)展有著重要影響。宋代及宋之后的文人筆記小說數(shù)量眾多,這些筆記小說中也有很多能和正史互相印證或者互補的史料記載,對于研究歷史同樣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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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宋元筆記小說中的云南史料整理與研究”(項目編號:2022Y443)。
作者簡介:荊建勛(1995—),男,漢族,河南鄭州人,碩士,云南民族大學云南省民族研究所(民族學與歷史學學院),科研助理,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