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益 丁 聰
張鏡,以明察稱。于僚屬,皆以本官之言行繩之,有一言一行不合,即予重處。
嘗謂僚屬日:“人之立身,以忠信孝悌為本。無本,即行同禽獸矣?!庇薪讨I即曉諭諸生,日:“孝悌忠信,立身之本。人之異于禽獸者,端在此?!?/p>
鏡聞之,召教諭,責之曰:“吾言忠信孝悌,爾何言孝悌忠信?以忠信置孝悌之后,是導人先家后國、先父后君也?!背庵鹬?。
又嘗偕僚屬踏雪尋梅,賦詩曰:“雪里精神真堪敬,令人一見一陶然?!绷艑兮忡R喜花,乃于秋令邀鏡賞菊。鏡至,盡碎盆菊,怒曰:“梅可賞,菊亦可賞耶?如是,則天桃艷李無不可賞矣。賞菊者何人?淵明也。淵明,不食君祿、不忠王事之妄人也!吾何嘗有一語及之?”諸僚屬皆罰俸三月。
于是,僚屬戰(zhàn)戰(zhàn)兢兢,惶惶然不知措手足,唯察鏡之顏,觀鏡之色,言鏡已言之言,行鏡已行之事。合郡上下,以鏡一人之意旨為意旨,一人之言語為言語。即衣著飲食亦一統(tǒng)于鏡。
東魯鄒生入境,一日而出。詢其觀感,曰:“千人一面,千部一腔,上干造化,中違人和,索然寡味,吾不知其能久也?!?/p>